鸿毛 12
1、
蓝湛只觉匪夷所思,饶是他智计百变,洞悉人心,这一时,都搞不明白金子轩到底在说什么。
金子轩低声叹了口气:我看他这一副要跟你撇清关系的样子。唉,也是了,你如今身子不好,他又正值虎狼之时,怎么经得起久旷。
蓝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金子轩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怜惜你。你看你豁出命去,帮他杀了温晁,取下不夜天,这么大的功劳,也没让他多宠你几时。
蓝湛笑了:你觉得,是公子把我送入不夜天,帮他刺杀温晁。
金子轩:这美人计用的高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都是明白的。只是可惜了你,如今身子坏了,以后的路还不知该怎么走。
蓝湛:那轩哥哥有什么好建议吗?
再一次听到了这熟悉的称呼,看着这熟悉的柔顺面目,金子轩终于放松下来.
金子轩:你这个人从小就性子软,不争不抢的。只是你与他这萍水相逢的交情,怎么比得上我们自小相伴的情谊?还是得趁他这会儿对你有愧,开口多要一些。
蓝湛:可是要什么呢?轩哥哥也知道,我这样的人真要有什么好的也留不住啊。
金子轩这下来了劲儿:我看他这会儿眼里还是有你的,你不如先把原来云深的地方要下来。蓝氏人口凋零,你如今也是当之无愧的家主了,虽说你现在人在夷陵,可这不还有我吗?将来你在夷陵呆不下去了,也可以来寻我,我总是会照顾你的。
蓝湛正要开口,却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魏婴的身影,他赶紧转头使了个眼色,让魏婴不敢靠近。
蓝湛这才微微笑着说道:轩哥哥说的有理,我会记着您的话的。只是我如今不便久站,先退了。
2、
魏婴闪进门时,整个人都被老陈醋腌透了,从头到脚的窜着酸味儿:你跟金子轩聊什么聊那么久?你还冲他笑了!
蓝湛静静地坐在茶桌前,向他伸手:公子你抱抱我。
魏婴:怎么了?
魏婴这下顾不上吃醋,赶紧贴了过去。
蓝湛把脸埋到魏婴肩上,双手抱住他的背,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那口气,轻声叹息的道:我好冷啊。
魏婴:怎么了?小妖儿你怎么了?那金子轩难道还敢给你气受了?
蓝湛不说话,只是把人抱着。魏婴心里渐渐没了底,迟疑问道:你,喜欢过他吗?
蓝湛答得干脆:没有!
魏婴:从来都没有吗?
魏婴(OS):其实那金子轩还没有被废时,长相实力倒也还过得去。
蓝湛:没有。我从来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对我的喜欢,就像喜欢一头乖巧的狗,一盆漂亮的花。他装扮我,使用我,炫耀我。他一直相信我对他全心全意死心塌地,我会帮他去讨好金光善,相信我会心甘情愿的奉献自己,以换取他的喜爱。
魏婴终于有些听懂了:都过去了,小妖儿,你现在要是烦他,我们随时都能杀了他。你要下一百刀,我就不会让他死在九十九刀。
蓝湛一点一点的往魏婴怀里挤,几乎勒的有些痛了,也还在用力:公子你知道吗?我其实被人卖了两次,一次是我亲生的父亲,一次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我的父亲把我装进盒子里,我的恋人为它裹上绫罗,然后我就成了一件礼物。不能想,不能动,不可质疑,因为无人允许。
魏婴心中酸涩,简直要落下泪来,他轻轻抚着蓝湛的背,柔声劝导:都过去了,你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魏婴早就知道蓝湛不爱那些人,他不认自己与蓝启仁的血缘之亲,也从没有爱上过金子轩。魏婴本来觉得这样就很好,不曾爱过,也就不伤心。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蓝湛为什么不爱。从小养育他长大的父亲,朝夕相伴,高大俊美的竹马之交,那本应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恋慕的人。他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从一开始就对他们失去了期待。
蓝湛冷笑:轩哥哥一直很重视我,也很维护我,因为这样,会让他送礼的姿态显得更诚恳,忍痛割爱,大孝。金光善对我也还算有耐心,而这是他给轩哥哥的面子。你看,多有默契啊!父慈子孝,一段佳话。
魏婴扶起蓝湛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蓝忘机!你想让他怎么死?
蓝湛微微一笑,眼瞳深黑不见底:聂明诀一直对不夜天的事耿耿于怀,觉得是你利用他稳住了金陵台,又偷偷去占了不夜天的便宜。聂明诀暴躁,轩哥哥愚蠢,不如让他们先打一架。
魏婴:可金子轩的胆子还没有猫大,怎么敢去挑衅聂明诀?
魏婴:这不还有你吗?我会给公子吹好枕边风,让你全力支持他的。
魏婴失笑,自嘲的摇了摇头:每次想要多疼着你一点的时候,你这爪子比谁都利。不过你以后能别再叫的那么亲热吗?你叫我公子,管他叫哥,我怎么就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蓝湛抓住魏婴的衣袖:公子!你不能因为爪子利就不疼我了。我如今身子好些了,公子该多疼疼我才是。
魏婴倒吸一口凉气:小妖儿你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
蓝湛:果然是腻了吧,公子正当虎狼之年,可经不起久旷!
魏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最近活的这么憋屈是为了谁?我要是敢碰你,白鹿晨能杀了我。
蓝湛:看,你就只管白先生高不高兴,都不疼我了!
魏婴一怒之下,抱着蓝湛滚进床榻里:如今你这腔子里每一滴血都是我给的,就是我的骨中骨、血中血,是依着我的血脉而生的宝贝,我不疼你疼谁?
蓝湛仰面望着魏婴的眼睛,忽然道:爹爹。
魏婴一口气喘不上来,把眼角都挣红了。
蓝湛轻声道:要了我吧!
魏婴一把攥住蓝湛的手腕往下送:你帮帮我,你先帮帮我。
蓝湛:那爹爹要多亲亲我呀!
魏婴怒道:你先帮我把这火灭了!!
午后日暖,那两人躲在帐子里厮混。蓝湛本来就眼大肚小,如今全身的本事,就只剩下了勾人,就连亲的久了些,都要喘不上气,脆的像一只薄壳的玉净瓶。
管杀不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