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名未取）一

“这么说，东西你已经弄到了？”

“拜托老兄，我在办公室。你这样会害死我们两个的，康陶对所有工作时间的私人通讯都有监听，只是从不会告诉你们而已！”

就在刚才，我正忙得不亦乐乎，忽然来了通讯，电话那头的人正是拜托我窃取所在公司机密物品的人。我以近乎暴怒、抓狂又不得不压低声音的状态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喊着。

“放心，我已经黑掉了你周围所有能够监视和监听你的设备，包括你们的后台黑客，对员工监听的黑客所设立的ICE不那么“硬”，没有费多少功夫。现在所有设备都看不到且听不到你。”

听着这得意且优游自如的回答我真的想沿着网络过去一枪崩了他。

“听着我知道这东西对你很重要，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没问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对了，你和那姑娘怎么样了？”

“…………她把我甩了。”短暂沉默后我语气毫无起伏极度死板地回答道。

“哈哈哈，这是常有的事儿，老兄。那我们晚上老地方见。”

“我说V，你说这到底是……”

我刚想向他抱怨两句艾丽卡对我的冷漠和决绝，但是这狗娘养的竟然已经把电话挂了！

 

又到了新年，最近一次和V联系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中有关我身上发生的事对我来说简直是另一部传奇，但是比起他而言可能只是家长里短，只是没有人想要看的乏味肥皂剧而已。一年没有联系，他所说的那个“大项目”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毕竟他的事情即便我问了也不一定会有答案。或许这个“大项目”真的大到即便是大名鼎鼎的V也需要准备一年。

一年多前，也就是2077年，我刚调到夜之城康陶本部时认识了这个充满传奇的危险男人，他和我年龄相仿，却透露着难以形容的不同。在我还在为公司技术研发累死累活打工的时候，他已经只身一人（或者说是字面上的“只身一人”）毁掉了几乎整个荒坂公司的基业。当时具体的细节我都不清楚，我只知道荒坂里里外外都乱成了一团，掌握公司命脉的荒坂家族支离破碎，新闻频道都在争相报道家族当家荒坂三郎被谋杀后，他的儿子荒坂赖宣甚至是当时被荒坂所雇佣的夜之城传奇佣兵亚当“重锤”也都死于这个佣兵之手，荒坂公司引以为傲的“守护你的灵魂”计划也拜他所赐彻底停运，所有购买服务的达官显贵都开始墙倒众人推，联合其他公司一步步将荒坂逼上死路。从此之后荒坂公司一蹶不振，股价大跌，大部分资产从夜之城撤出回到了新日本的本家，更别说还有无数纠缠不清的官司了。当时所有人知道也无非就是这些，关于那个叫做“神舆”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很久以后才得知的细节。而这个叫V的男人则成为了夜之城活着的传奇（当然其中有我不可磨灭的功劳），他取代了陨落的罗格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佣兵之王，对他的所有NCPD通缉令全部撤销，他掌握了夜之城一半的权势、金钱与武力，即便是市长和形同虚设的议会都要敬他三分。

随后荒坂留在夜之城的遗产被众多公司所瓜分，我就是被任命前去分一杯羹的、涉世未深的、年轻又毫无经验的康陶新技术研发部主任。

 

我走进车库，对着毫无表情的冷漠管理员点了点头，坐上车时才真正感觉到疲惫后的些许轻松，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寂寞与空虚。副驾驶上的那个人，已经再也不会出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残留在车里，即便窗户开的再大，空调吹的再猛，也无法消除。我关掉了嘈杂的广播，神情呆滞地坐着，这种痛苦已经是我此时的全部。

车开出康陶大厦，我特地饶了个路，在马丁路德金大道边的小车站边停下，在小心确认了周边都是普通路人和车载隐私保护系统全部运行后，打开了后座上放着的公文箱。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公文箱早已成为了另类的存在，但是我这个守旧派却不以为然，公文箱已经是我在公司的一种标志了，甚至有些老同事给我取了“Q”这种绰号，据说那是一部流行与五十年前的间谍电影中的角色，其中一位叫做“Q”的技术研发部的主任也一直会提着里面时长装着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的公文箱。我不喜欢这个绰号，把我比喻成间谍的话会让我在公司内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今天当我打开箱子时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当间谍的感觉。箱子里有一个漆黑的扁盒子，盒子上的标签写着奥特.坎宁安。盒子里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是装载着灵魂的芯片，不是为了克隆而保留下来的活性细胞，也不是什么婴儿的原始胚胎，更不是用来召唤恶魔的媒介。说实话当我第一次拿到这个盒子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失望。盒子里是一封信，坎宁安在死前写给强尼.银手的信。不是使用分离芯片或者网络上传的形式，而是使用手写的方式，使用的是在夜之城已经不那么常见的纸，墨水是老式的用来保养外接植入体的黑色保养液。比起如今大部分连笔都不知道如何握的夜之城市民，坎宁安的字迹出奇的工整，这或许是这封信上唯一的亮点了。我相信在我从荒坂的遗产堆中把这封信带回康陶前就已经被里里外外用各种手段都检查过了，显然康陶和荒坂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仅仅是一封普通的信，里面写的只是一些坎宁安对银手的思念和歉意，也掺杂了一些谩骂，一封普通的告别情书罢了。我复制了这封信取代了康陶公司保管室中的原件，我也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因为现在没人会去为了一个死了半个多世纪的人花费时间研究她离别前手写的一封信。V想要这封信，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心纪念他那个让他变得不那么平凡的老友罢了。

 

野狼酒吧，V的私人领地，只有他最亲信的人才知道如何在这里找到他。我向干练的酒吧女老板说明了来意，跟随她走过她儿子的祭坛，走进了事先就被安排好的小包间。那个狗娘养的还没有来，却留下了口信让我想点什么就点什么，全部记他账上。我仅仅要了一杯水，漫无目的地坐在沙发上，包间里充满了香烟与酒水混合后的气味，说实话让我作呕，但是却比闻到车里那永远不会散去的香水味要来的舒服的多。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是“来生”？佣兵之王坐镇来生已经是夜之城的规矩，那里不会有监听，安保措施也更好，也不会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叉中途冲进来打断任何人。但是我知道V很少会去来生，来生属于他，但对他来说那里太沉重了，他虽是“城市之王”，却又宁愿将这个无用的头衔去换取他想要的救赎，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只有付出一切后依然什么都得不到的人才会有这种执着，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我递出橄榄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