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殇（45）
日子过的再平静，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只是这结束的动静，往大了说，完全超过了‘事务所’众人的想象，就连何开心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出现幻听了；往小了说，也真的很小，几乎没有影响到除了‘事务所’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和‘非人类’，唯一被波及的就只有胡杨的摄影工作室的那几个工作人员而已。
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事务所’的独立发电机忽然停止运转，紧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掉了大半个‘事务所’，除了‘疯子’林静的实验室幸免于难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毕竟何开心单独弄了一栋楼作为林静的实验室，和主楼之间用一个天梯连接）之外，也就只剩下作为备用的地下工作室和庞嘉何开心两人的办公室（两人的办公室有特殊保护措施）基本没事了。
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一点点痕迹，莫说‘非人类’的灵力痕迹，光是人为的痕迹也一概没有，就像是发电机自我故障顺带意外遇上了火灾一样。
可这明摆着不是一场意外，庞嘉作为除了何开心之外唯一知道发电机真正位置的人，在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了一张被塑料封膜封住的纸，上面只有四个字——小惩大戒。而且发电机并没有损坏，稍微一弄就恢复了正常。
那场火的源头，来自于胡杨的暗房额外间的照片储存室，可以说，这场火把胡杨近几年拍的照片烧的一张不剩，就连服务器里存下来的那些，也都被删了个干干净净，同时遭殃的还有胡杨摄影工作室里的各种照片以及各种可能存有照片的储存卡全部不翼而飞。
要不是这时间胡杨的工作室刚好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这影响的就不会只是少数的几个人了。
显而易见的，这次事件是冲着胡杨来的，而且对方不仅很清楚‘事务所’的存在，更清楚林静的实验室里有不能动的东西所以故意手下留情没动实验室，至于发电机的位置的对方是如何知道的，这就不清楚了。
何开心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一个人之外，真的是想不出还有谁了，于是将后续工作交给庞嘉之后就直接跑去找本人问情况了，结果得知人现在压根不在岚市，跑去国外环球旅游了，好不容易等人回来吧，结果连个单独见面聊一聊的机会也难。无奈之下，何开心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每天蹲在人家家门口堵人，就不信还能不回家睡觉的！
终于，在距离那次事件两个月之后，何开心成功的堵到了自己想堵的人——的发小。
“井然，一鸣，慕生呢？”
井然看着一脸菜色的何开心，微笑着，“带着小泽去看新来的马戏团表演了，找他有事？”
何开心看着眼前那一脸看好戏模样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接蹦出两个字，“理由。”
陈一鸣一听差点没直接笑出来，“你不是早想到了么？不然也不会坚持不懈非要堵到慕生问个所以然了。你若真非要刨根究底，何不去问问你师父？”
何开心闻言脸色就更差了，“老家伙也参与了？等等……丑回来了？”
井然拍拍何开心的肩膀，“有些事情呢，建议你直接问你师父，毕竟他知道的比你多得多，另外，别总那么叫你师父，没他，你当年可活不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井然和陈一鸣搬了两大箱东西从程慕生家出来都搬上车准备走人了，何开心才走上前去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他准备回去了？”
陈一鸣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不会吧，小泽没给你发帖子？”
“什么帖子？”
井然放下车窗，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回去问你的房东吧，看样子他都没和你说，你说你是不是混的太惨了点，早听慕生的变回原本的自己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说完，井然就带着陈一鸣走了，留下一脸难以置信的何开心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老半天，回神后就飞速开车前往前世今生，现在这个点，吴邪还在上班才对。可惜，扑了个空，听檬檬说吴邪这周向乐蕾请了一周的假。回想起这周吴邪的早出晚归，他还以为又开始加班了所以没多想，谁成想居然是……得，看样子还要回去堵吴邪才行。
这时候何开心才意识到，如果自己今天没堵到井然和陈一鸣，估摸着自己收到消息基本要在开始前的前一天或者前一小时了。程慕生对于消息网的控制力瞬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半年之前所有的线索痕迹突然消失的时候。
当天晚上，对于何开心的疑问，吴邪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过倒也没继续隐瞒。
“慕生搬家你也要去凑热闹？”
“搬……搬家？”何开心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反应速度真的太慢，“只是单纯的……搬家？”
“对啊，只是搬家，基本都整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把东西一点点搬到新家而已。你……是不是想岔了？”
“……我能去帮忙不？”
吴邪看着嘴上不承认却被眼神出卖的何开心，回想起慕生要搬家的时候私下和他说的，强忍住笑意。
“慕生说了，你去了只会捣乱，最主要的是，为了小泽的安全问题，你还是不出现的好。”
“什么叫我出现会威胁到小泽的安全？”
“你都不知道你的组员拍了什么不该拍的照片？”
“…………给点提示行不行？”
“机场。”
“井然回来那天？”
“你说呢？”
“我……”
何开心忍不住想骂人，吴邪没继续理会在那不断腹诽的何开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直接走进了洗漱间洗漱完就回房间睡觉。
这些天下来，吴邪除了被各色狗粮喂了个饱，也就只剩下一个感觉累了。
夜尊牌狗狼本来就很闪很撑了，每次看到夜尊和沈面的黏糊劲，他虽然能做到无视，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眼睛疼的感觉；
迟瑞和罗浮生一贯的周围温度过高，通常比正常温度要高个四五度左右，靠近他们那就要做好被烫伤的准备，所以只要迟瑞在，罗浮生周围基本就没人会去凑热闹；
不过最让他惊掉下巴也让夜尊迟瑞拼命撒各种狗粮的罪魁祸首，是他们一直觉得不屑做这种事的程慕生。什么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绑在裤腰带上怕勒着了，他们算是彻底见识到了，稍微流点汗就让人去休息害顺路奉上各色手工茶点，有点打喷嚏的预兆不是直接抱人回去休息就是一个电话拨过去让宫医生过来看看啥情况等等，拜托，现在天气渐渐转热，流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至于打喷嚏，不过是遇到灰尘多的地方鼻子痒的关系，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
索性的是，慕生到底还是那个他们所熟悉的慕生，依旧是那个想的比谁都远看的比谁都透的慕生，不过前提是柯泽不在慕生面前晃悠，只要柯泽一出现，慕生那就只剩下智商归零的可能了。
至于井然和陈一鸣，从一开始的不太熟悉到后来发现其实和夜尊迟瑞他们两对没什么区别也是一个劲的撒狗粮，只不过没了夜尊迟瑞他们非拼一把到底谁更宠的战斗力，大概是太过熟悉所以清楚的知道拼不过吧。
直白的说，这几天下来，吴邪是真的忍不住想说一句，你们撒狗粮能去我看不到的地方不，作为一群人中唯一一个还没找对象的，他真的压力山大啊！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当然，还要顺路忽略掉被喂狗粮的时候总是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脑海里流氓无赖何开心。
何开心在得到吴邪的回答之后不顾这会儿已经快接近晚上十一点了，直接跑到胡杨现在临时住的地方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可怜的胡杨正迷糊着就被自家组长进行了一通审讯，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事务所’这次的灾难纯是因为自己那时候手快多拍了一张不该拍的照片引起的之后，不仅今年的奖金就已经被悉数扣光了，每个月的工资还扣掉了一半，另外，这次‘事务所’的修缮和重建费用大半也都落在了他身上，真真是欲哭无泪。
为了能见到程慕生问个所以然，何开心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吴邪也再次刷新了对何开心脸皮厚度的认知。
俗话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吴邪还真就败在了何开心那完全不要脸的行为之下，就算清楚知道何开心见程慕生就为了问几个问题，奈何还是产生出了一种何开心这是打算和柯泽抢人的错觉。终于，何开心能够在程慕生乔迁新居当天，作为吴邪的司机兼职保镖跟着一起来到了程慕生的新家，也见到了这段时间怎么也见不到的正主。
心中疑惑再多，也架不住人家压根是你如无物，更别说充斥着这间新房子的还有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狗粮气息，因为没带墨镜过来搞得自己快被闪瞎眼睛的后悔不甘等情绪填满，以及冒出了明明开着空调可总有种室内温度比室外还高的古怪错觉。
夜尊正和卸了妆的丑交谈着什么，眼睛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不远处正玩捉迷藏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的沈面和九月，宫铁心则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手中拿着两杯杯壁略微有水滴流下的饮品走了过去，一杯直接塞了到了丑的手里，然后静静的站在旁边自己默默喝了一口手中剩余的那杯；
井然和陈一鸣正一起弹着钢琴，一首《献给爱丽丝》弹得还是不错的，就是这负责弹奏的两人越靠越近，看的眼睛疼；
罗浮生正和柯泽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两人的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聊的还挺投机的，吴邪来了之后也很快就加入了进去，然后何开心就看到了和面对他时完全两个模样的吴邪；
程慕生在厨房里忙着，旁边有三个帮忙打下手的，一个是迟瑞，估计是在跟着一起学，一个是欣蕊，不用想，是被程慕生一个电话拉来打下手的，另一个没看到正脸，只有一个背影，侧颜看过去倒是小帅哥一枚，估摸着是程慕生的店员，手艺还行的那种，被老板叫来加班的；
沈嵬应该是被沈面叫来的，穿着是所有人里最特殊的，就和武侠游戏里的一个NPC似的，腰后还横着一柄剑，也不知道是道具还是真的，估摸着今天哪里有漫展或者COSPLAY这类要参加的关系吧，正一个人站在走廊外打电话。
看了一圈，没看到樊伟，也没人搭理自己，何开心正想着怎么找突破口呢，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沈嵬正朝着自己微笑呢。
“何警官，怎么站在这不进去啊？”
“没什么，就是没看到樊伟，觉得有点奇怪。”
“他陪着巍去做复健了，今天不过来。”沈嵬简单解释了一下，“怎么，肇事者抓到了？”
“还没呢，就和蒸发了似的，只能等‘它们’自己重新跑出来再说。”
“辛苦了，进去吧，别站着了。”
对于何开心忽然停止调查的原因，沈嵬也是略知一二的，因为沈面的关系，‘非人类’的存在他也从夜尊那知道了不少。
“你这身打扮……是要去参加漫展？COS的谁啊？”
对于沈嵬，何开心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见过似的，一贯的戒备心也就放低了不少。
“连城璧啊，倒不是去参加漫展，而是二次元社团的学生们弄了这套衣服出来，原本约好今天下午出去拍照的，谁知道原本的模特昨晚突然生病进了医院，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拜托我了。所以等会儿午饭结束我就得走，总不能让那么多人等我一个。”
沈嵬的回答让何开心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沈嵬说的连城璧是武侠小说《萧十一郎》里的那个，而不是他硬跟着吴邪透过那本《雪玉记》看到的那位同名同姓的青王连城璧。
“你对学生可真好。”
“上课的时候我是老师，考试的时候我是考官，其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是朋友呢？”
“在理。”
“也不知道小豆子今天能不能如愿。”
“小豆子？”
“就是给慕生打下手的那个，冯豆子，明明是冯家菜的传人，结果吃过一次一道餐厅的菜就非缠着慕生收他做徒弟，能不能成功就看今天了。”
何开心顺着沈嵬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站在程慕生身边的背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干巴巴的冒出了三个字，“但愿吧。”
这时机一等，就等到了午饭结束，沈嵬真的如他所说的，午饭一结束就走了；井然和陈一鸣各自接到电话之后也以工作为由离开了；宫铁心下午有手术要做，九月非要去游乐园玩，三人也没待太久，加上‘顺路’，也就一起走了；迟瑞原本想带着罗浮生一起走的，谁知道柯泽不肯放人，说什么还没聊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自己先走了（车子启动离开前罗浮生跑出去两人又腻歪一阵子这就别说了，眼睛疼，真的）；夜尊和沈面也被柯泽拉入了聊天小组，这聊天小组聊的是什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了；欣蕊在那一边腹诽一边任劳任怨的打扫卫生洗盘子；冯豆子没达成心中所愿沮丧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重拾信心，抢着活干（当然是抢欣蕊的活干）；因为柯泽这一吃饱就犯困的习惯，午饭后没多久，就打起了哈欠，程慕生二话不说一个公主抱将人抱去卧室睡午觉了，再下来的时候对室友们和沈面那揶揄的眼神视若无睹，跑去厨房做了七杯不同的饮料，除了何开心之外人手一杯（没错，就连冯豆子和欣蕊都有，就何开心没有）。
对于程慕生区别对待这事，何开心早有准备，可也压不住那股子心酸的感觉，只能让自己想办法忽略了。
等到欣蕊和冯豆子喝完饮料走人了，程慕生这才把目光分给了何开心一点。
“想问什么就问吧，真打算憋出内伤那就永远都别问。”
程慕生这么一说，除了沈面好奇的在程慕生和何开心之间看来看去，其他人自然知道这是要讲什么了，正准备想着以什么理由走人好呢，谁知道程慕生接下来的话直接打消了他们现在走人的念头。
“和你们也有关系，一起听吧。”
话闸子既然打开了，何开心也就没了之前的顾虑，严肃正经了起来。
“那些线索和痕迹忽然消失，是你做的？”
“一部分，毕竟我可没你和你师父那种能力，能做到擦得那么干净。”
“为什么？”
“为了天真啊。”
一群人面带惊讶的看着程慕生。
“我？我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屋里。
“笨小子，你要是那时候再查下去，他这会儿早没命了。”
对于忽然出现的人，程慕生完全不意外，夜尊罗浮生吴邪三人一脸的好奇，沈面更是眼睛亮晶晶的，唯独何开心跟见鬼了似的。
“臭老头，你怎么在这？”
来人毫不客气的直接用手中拿着的书的书背直接敲在了何开心的头上，“没大没小！有这么叫自己师父的么！还有，对现任调节人尊重点，论地位，他可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阶！也就上官小子和蒙家小子勉强在他之下，懂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