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文」《普通兽人控普通的转生了》第三十三章——或许这样就都结束了吧？
呃……因为一些学业和生活上的琐事，拖了快一个月没有更新
啊啊啊啊啊好吧我自裁，其实还是沉迷游戏占走了很大一部分时间，加上卡文严重（毕竟这一章有史无前例的1w5k字），我的拖延症让我一拖再拖……然后就拖到了今天
我是猪比，over
怪猎还在开荒当太刀侠，然而日常大回环打空，登龙登空
生3重置版被暴君整的没脾气，几个手游虽然养老但也依旧在摸
然后课设要开始画草图了，剧院为什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啊……
“呼……好无聊啊。”
“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到底搞定了没有……虽然我在结界形成的时候确实注入了足量的魔力，但维持到现在……多半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了吧。”
希格斯漫不经心的晃了晃爪中造型典雅的高脚杯，口中自顾自的在嘟哝着些什么：“等我注入的魔力都消耗完了之后，就只能依靠那小子自己的能力维持结界了。不过……以他现在的魔力水准，最多不超过半刻钟就要力竭了吧。”
想到这里，希格斯抬起自己尚还空着的右爪，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接着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这状况，我如果强行干涉的话，十有八九也只会让结界提前破碎。免了免了，我可不想看那小子的臭脸……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净给我这老人家添麻烦……”他郁闷的咂了咂嘴，一贯淡定的脸上写满了不耐和烦躁。
半晌之后，希格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捋了捋自己那稀稀拉拉的龙须，半开玩笑地自语道：“罢了，暂且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毕竟，我插手与否的结果其实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实在不行，等那小子恢复过来再谈传承的事也不急，至少……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一边想着，他一边将手中的高脚杯举到嘴边，接着一个抬头，将杯中的半透明朱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象，希格斯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作为一道来自旧日的残像，他甚至算不上真正的活物，充其量只是一个在这世间徘徊了数千年的孤魂野鬼。而鬼魂自然是不会有实体的，先前他所展现出来的一切与外界交互的行为，说到底也不过是用精神力强制干涉现实的结果，与他表面上的行为毫无干系。
“唉……”低头看着爪中尚且残余着一泊嫣红的酒杯，希格斯微微叹了一口气，嘴角逐渐浮现出了一丝苦涩。作为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如果不是生前执念的支撑，他其实宁愿早一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饱尝几乎永无尽头的煎熬。
可能在旁人看来，精神力是一种神妙非常的力量，能够以与普通魔法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方式干涉现实。但于此时的希格斯而言，精神力除了拿来故弄玄虚一下以外，对他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他或许可以靠精神力震动空气发热蒸发酒液来模拟喝酒的假象，或许可以靠精神力托起事物，或许可以继续施展那些难以捉摸的精神魔法。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精神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通过精神力实现的接触与干涉终究不同于正常的肉体接触，缺乏五感的反馈，毫无真实感可言。精神力不能告诉他酒液入喉究竟是怎样的感受，杯子的触感是怎样的，就连真正的呼吸对他来说也早已成为了一种遥远的回忆。
“唉……”希格斯轻叹一声，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想要摆脱肉体的桎梏获得永生，那就得承受另一种永世煎熬的酷刑。等价交换，这很公平，不是吗？”
这时，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只见他左爪爪腕猛地一抖，那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酒杯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紧接着，他右爪前伸，做出了一个向前虚抓的动作。
而等到他重新摊开爪子的时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骰子正静静地躺在他的爪心，好似正诉说着什么往事。
这枚骰子与其他一般的骰子都不同——它是正十二面体的，依次刻绘着“1~12”的数字。除了这点以外，这枚骰子本身的材质也很特殊：骰子通体呈淡淡的红色，虽然反射着宛如宝石般的璀璨光泽，但奇怪的是，这骰子内里却是不透明的。莫说是完全通透了，就连次品宝石的絮状杂质都见不着。非要打个比方的话，有点类似于宝石与普通大理石的融合产物。
“或许就像你那时和我说过的那样，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菲奥。”希格斯垂首看着爪心中的骰子，眸光中流露出一抹暖意：“不过命运……就不一定了。至少这数千年来，我对此可是深有体会呢。”
“不过……”他微微抬头，看向了自己面前那空无一物的地方。
“这一次，我似乎终于等来希望了呢……这样一来，我也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再等一等，菲奥。就快了，等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最终渐至无闻。
……
十多分钟后。
“嗡~”，一阵奇异的震动声响起，似乎是从桌子另一边的空地传来的。
“哦？终于完事了吗。”
希格斯抬头随意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语气平淡的感叹了一句，接着便很快又低下了头去，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骰子。
虽然希格斯看起来并不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种异象显然是不会以他的意志而转移的。只听震动声继续传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明显。就这样，异响持续了数秒，直至——
“咯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仿若玻璃碎裂的声音，那本该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凭空浮现了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纹。裂纹逐渐延伸、扩散，竟慢慢勾勒出了一个表面散发着银灰色光泽的巨大的立方体空间。
在希格斯玩味的目光注视下，整个立方体猛然震动了起来。这种震动显得十分奇异，似乎只有那片空间本身在震颤，与他相邻的地面和周围的空气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若是还有其他人在场，呼吸多半会随着这般变化逐渐绷紧。可惜，此地此刻只有希格斯一人。
不过所幸，这种诡异的状态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过去，震动的频率和幅度变得越来越大。最终，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整个立方体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陡然炸裂开来，化为了点点闪烁的光芒消散在空气之中。
而伴随着立方体空间的破碎，内部的情况也随之完全的暴露了出来：一只浑身乳白的虎兽人正死死的勾着另一只黑色虎兽人的肩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站姿。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甚至可以用苍白来形容——正是柯谛霄。而另外一只，自然就是我们的黎震了。
柯谛霄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差到了极点。这并非是什么精神或者身体上的疲劳，而单纯只是因为短时间内魔力透支产生的副作用。如果是放在以往，因为连续使用魔法导致魔力被耗空，最多也只会让他产生一定的乏力和虚弱感，远没有此时这般严重。
简单来说，在希格斯注入的魔力被耗完的那一刻开始，柯谛霄就自动接过了维持这片空间的义务。但这次不一样的是，希格斯挥手间创造出来的这片空间显然远远超出了柯谛霄此时能够支撑的上限。莫说是回复了，他的魔力简直就像大坝决堤一样疯狂倾泻而出，自动的被那片空间结界吸收的一干二净。若非有兽神的提醒让他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及时退出了潜意识世界从而主动切断了魔力的供给，他现在的状态恐怕只会更加糟糕。
“呼，还好该说的话算是说完了，不然那可是真的赔大发了……”柯谛霄一边紧靠着黎震的身体平复着状态，一边暗自腹诽道。
“嘿……”看着柯谛霄狼狈的样子，希格斯暗笑了一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似乎柯谛霄出糗的模样让他感到很有趣的样子，连带着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好了，既然回来了，那就都坐吧。”希格斯转眼间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随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二人座下。
“好……”柯谛霄艰难的点了点头，说完便慢慢松开了黎震的肩膀，看起来似乎是打算自己走过去坐下来。
“等等。”
正当柯谛霄颤颤巍巍的试图迈开步子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轻呵，一只大手忽的从后方探了过来，拽住了他的衣领。
“笨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黎震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还是说，你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怪癖，比如说亲吻大地什么的？”
“呃……”柯谛霄自知不妙，只得不情不愿的回过头来，看向了身后面带愠怒的黎震。他堆起一脸略显浮夸的笑容，扯了扯嘴角道：“那个，阿震，我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柯谛霄那头才刚挤出几个字，黎震就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辩解。只见黎震手臂猛地发力，二话不说便将身前的白虎拽进了自己怀里：“你我还不清楚吗？就喜欢逞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你男朋友是摆设是吧。”说完，他帮着柯谛霄转过身来，接着没好气的在白虎的鼻子上扭了一把，换得了一个因吃痛而扭曲了一瞬的表情。
“呜……”被黎震这么一番作弄过后，柯谛霄无力的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黑虎肩膀上。自知拗不过黎震的他无奈选择了光速滑跪，开口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行行好饶了我吧。”
“噗。”看着柯谛霄一脸既委屈又郁闷的模样，黎震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你会贫嘴。”手指刮过白虎那有一丝红肿的鼻头，黎震脸上笑意不减，打趣着问道：“那接下来就乖乖听我的咯？别乱动哦。”
“哦……”回应他的是一声带着些许郁闷的咕哝。
看着柯谛霄略显苦闷的模样，黎震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对不住了，阿霄。我当然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坚持，但我更不想看到你勉强自己啊。你可能对于自己在我心中有多重要还缺乏认识，但对我来说，你已经几乎是我的全部了，我不希望……唉，算了，有的时候，就允许我当一回恶人吧。”
想到这，黎震慢慢压下了心中此起彼伏的念头，脸上再度扬起了微笑：“扶着我站稳了哦，等会动作会有点大，别摔倒了。”
“欸？啊，好。”柯谛霄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本能的应了一声。
“哼哼~”见状，黎震鼻子里传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似乎有些图谋不轨的样子。
紧接着，趁着柯谛霄注意力有些涣散的这个时机，黎震突的弯下了腰来。只见他一个猴子捞月，单手往白虎膝下一探，等到他重新直起身来的时候，柯谛霄已是被抱了起来——不必说，自然又是公主抱的姿势。
“又来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柯谛霄这次只是象征性的微微扭动了一下，接着很快就放弃了挣扎。他只是口中闷闷的嘟哝了一句，随后就任由黎震就这么抱着自己，好像对此并不是很抵触的样子。
“怎么，这回不闹了啊？”黎震看向怀中的白虎，毫不掩饰眼中促狭的笑意。
“身份和态度不一样了嘛……”柯谛霄难为情的别过了头，同时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指向了两人对面：“而且……这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吗，你也差不多该闹够了吧，再闹就有点丢份了哦。”
“欸？”柯谛霄此言一出，黎震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似乎有点出格了：如果是两个人私下里在一起，那这么做完全无伤大雅。但现在情况不同，除了他俩之外，可还有一位实力高强阅历丰富的大人物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们呢。结果他俩倒好，就这么当着别人的面卿卿我我，属实是有点不给别人面子了。
想到这，黎震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细汗，赶忙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银龙。
“哦？终于是想起我了啊。”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望向自己，希格斯颇感有趣的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事物，笑着打趣了一句。
见希格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柯谛霄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呼……还好，看这态度，他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打算，谢天谢地……啧，要不是之前亲身经历了那种事，说不定我现在真的会以为他是那种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了……”想到这，他鬼使神差的抬起头，带着些许古怪的笑意看向了黎震那表情闪烁不定的脸庞，心中莫名有了一种扳回一城的快感：“嘿，叫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下不好收场了吧。”
无视了怀中柯谛霄投来的略显嘲弄的视线，黎震定了定神，控制着自己的神色，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那个，不好意思，希格斯先生，之前稍微有些得意忘形了，希望……没有让您感到不快。”
“没事，我还不至于和你们这些小辈为了这点小事计较。”希格斯淡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指了指二人身前的椅子，淡笑着道：“先坐吧，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也不迟，不是吗？”
“……好。”
黎震缓缓点了点头，说完便默不作声的走到二人先前所坐的椅子旁，将怀中的柯谛霄稳稳当当的放了下来，接着自己也在一旁落了座。
见二人总算是坐了下来，希格斯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嘴角带笑的问道：“怎么样？你俩的私事谈完了吗？”
“……算是吧。”一阵沉默之后，某个人率先开了口：“阿霄他……给我看了一些东西，也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所以目前……暂时是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嘴上虽然这么说，黎震此时心中多少还是残余了一些震惊未曾散去。纵使已经过去了一阵子，他和兽神直接的对话仿佛就发生在刚刚。现在被希格斯这么一提醒，不知怎的，那些话语又再度在他耳边回荡了起来：
“无论如何，至少在这小子的事情上，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阵线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请你务必记住一点，让你见到我就已经是不得已的破例之举了。所以就当是为了他好，绝对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我的存在，明白了吗？”；
“……不，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无所不能。面对时间的洪流，哪怕是神也只能喟叹自己的无力。”
回想着兽神对自己的叮嘱，黎震只觉得一阵难言的无奈涌上心头：“这可真是一不小心就捅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希望不会产生什么隐患吧……”
“呵呵。”希格斯瞟了一眼神情复杂的黎震，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接着说我们之前的正事吧。”说着，他的视线转向了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柯谛霄，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了起来，接着颇为郑重的问道：
“事已至此，我就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做我希格斯的继承人吗？”
“咦？”柯谛霄之前没说话只是单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兽神的存在已经让他很头大了，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构思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此时希格斯主动向他发问，难免让他有些晃神，一时之间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好在这时，坐在一旁的黎震察觉了柯谛霄的愣神，遂抬起自己的胳膊肘顶了顶白虎的侧腹，压低声音附耳道：“笨蛋，人家问你话呢。”
“啊。”
柯谛霄这才回过了神来。他先是神色尴尬的抓了抓脑后，接着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的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答应啦，不然那就不太不给您面子了。只是……”
说到这儿，或许是出于紧张的缘故，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的道：“我这样说吧。在我原来那个世界，有这样一句俗语，叫无功不受禄，意思大概是说，没有功劳的人不配享受好处。所以……”
“所以什么？”希格斯神色不变，只是垂首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咕嘟-”
柯谛霄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不自觉的渗出了一层细汗。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下来。
“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即便身体仍旧使不上什么力气：“如果您不能给我开出相应的条件，或者说给我一个能为您做些什么的机会的话，那恕我……无法接受您的好意。”
“唉……”
柯谛霄这边话音刚落，刚才在一旁一言未发的黎震突然无声的叹了口气，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他无奈的别过了头，似乎是不想看到接下来的展开。
“……”，一阵长久的沉默。希格斯依旧是那副低垂着头的样子，甚至把玩起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神似魔方的小玩意儿，却迟迟不见他开口。
而对此，柯谛霄自然是无能为力，他已经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虽然他完全无法预判自己说出这些之后希格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他还是选择了尊重自己的意愿实话实说。
他很清楚，虽然自己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正人君子，时不时也会贪一些小便宜。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个选择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了。他几十年来形成的道德观念让他始终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样一份大礼，更何况是以这种不劳而获的形式。
于是，这片空间再一次陷入了沉寂，除了两位来访者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真正的“落针可闻”。
“噗。”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打破了这片静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柯谛霄原本就被自己的心理作用和沉默之中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这一道再普通不过的笑声就像黑暗之中的一线光明，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令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噗哈哈哈哈！太有趣了，真的，你小子太有趣了！哈哈哈哈——”还没等柯谛霄望向自己，沉默已久的希格斯突然毫无征兆的放声大笑了起来，让毫无准备的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兀自笑了好一会之后，希格斯总算慢慢收起了笑声，把视线投向了一脸懵逼的白虎。他面带笑意的捋了捋胡子，语气也变得和缓了很多：“说真的，你小子是我这千百年来见过的最有趣的家伙，我果然没看走眼啊，哈哈。”他又笑了两声，话语之中难掩一丝自得。
“有趣？我？”
柯谛霄一脸茫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词语会被拿来形容自己，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
“是啊，就是说的你。”希格斯呵呵笑了笑。只见他身子向前一倾，接着爪指相交，托起了自己的龙吻，老神在在的道：“换做是其他人，这种时候不是绞尽脑汁想办法给自己编一个看似道貌岸然的理由，就是扭扭捏捏拐弯抹角的暗示我自己可以接受传承。实不相瞒，我早就已经看腻这种嘴脸了。”
说着，他眨了眨眼睛，神色变得促狭了起来：“所以这下你能明白了吧——你是第一个在这件事上拒绝我的人，虽然理由挺可笑的就是了。”
“呃……”柯谛霄嘴角一阵抽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作何反应——高兴吧，希格斯这应该算是夸了自己……吧？可后半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吐槽自己太蠢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着柯谛霄脸上五味杂陈的神色，希格斯似乎是觉得效果已经达到的样子，便转移了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拒绝的理由很可笑吗？”
“不知道。”柯谛霄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
“这样说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害’？”希格斯优哉游哉的问道。
“欸？”柯谛霄当即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世界的俗语里是有相近含义的表达的。但问题是，希格斯说的分明就是地球上的原文，虽然换成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但字词基本上分毫不差，完全是一一对应的！
“这不对啊……难道是他自己改编的？总不可能是他接触过地球人吧！那不就是说在我之前还有穿越者吗？而且偏偏还是个大吃货帝国原住民？不不不这也太巧了吧，Are you kidding me？”
一时之间，柯谛霄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却又难有一个定论。不过眼下，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了。无奈，他只得先暂时把这些念头都抛到了脑后，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希格斯的问题：
“听过，我能明白您的意思，可是……”
“先听我说。”希格斯摆了摆爪子，打断了柯谛霄的辩解：“我清楚你的顾虑。但事实上，你的那些心理负担在我看来完全都是多余的。”
说着，希格斯“啪”的打了个响指，三人之间的桌面上兀的便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影像——那是一道立体的半透明光影，让柯谛霄乍看之下便联想到了“全息投影”这个概念。而至于影像的内容，则是令柯黎二人都记忆犹新的一幕：正是两人之前一同对抗最终试炼的魔物的情景。
见柯谛霄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面前的光影，希格斯淡淡地笑了笑，慢悠悠的开口解释了起来：“所谓的代价，其实从来没有人规定过是一定需要付出些什么的。至少在我这里是如此。只要你通过了试炼并且满足了来到这里的条件，那就已经足够了。我并不需要你为此付出些什么。倒不如说，某些事情正因其代价的虚无缥缈而显得别有一番意义，不是吗？”
“是……这样吗……”
柯谛霄挤了挤自己的太阳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虽然希格斯说的这些道理他能明白，但站在自己立场上而言，这仍旧有违他的原则。
正当柯谛霄内心仍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希格斯却又自顾自的唠叨了起来：“而且，你带走了我的传承，其实也就等同于支付了代价了。这两件事其实本就是一体的，只不过各自对应了不同的侧面，而你先前只不过看到了其中一面罢了。”
“这……”柯谛霄愣了愣，这番话让他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开口追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成为我的继承者这件事本身就是你需要支付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之后，希格斯骤然向后一倒，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椅背上。只见他长叹一声，眉宇之间涌上了一股深深的疲惫。
“我已经留在这世上太久了，久到就连维持自己的存在都成了一种负担。”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了一抹苦涩：“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我现在的状态其实连活着都算不上，充其量也不过是一道还算能正常沟通的鬼魂罢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了对面的两人。在那张覆盖着细密的鳞片，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庞上，柯谛霄头一次见到了一丝“绝望”二字所昭示的那种情绪。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靠这座遗迹从异空间里抽取的能量维持的，自然是没办法离开这座遗迹半步。换言之，我被永永远远的囚禁在了这里，不见天日，与世隔绝。”
“这……”虽然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猜测，可当希格斯亲口把这残酷的事实一一道出的时候，柯谛霄还是忍不住眼角一跳，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还不止如此。”希格斯抬手揉了揉额角，扯出了一丝似有似无的苦笑。如果不是那张脸上仍旧残留着的一丝痛苦，柯黎二人恐怕会以为他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作为意识体存在的我，与现实世界的一切互动都要通过精神力这个媒介实现。但这样的交互和肉体感官的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那些你们再见怪不怪的感受和知觉，对我来说早已是埋葬在记忆最深处的回忆了。”
说着，他抬爪向身前的空气中虚抓了一下，一个眨眼的功夫，一碟造型精致，类似于慕斯蛋糕的糕点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爪心之中。
将碟子轻轻放至桌上，希格斯默然了两秒，接着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飘忽的道：“打个比方好了。同样是这块蛋糕，你们的嘴巴和舌头能告诉你们它具体是什么味道的，有怎样的口感。但我不一样，我的精神力可以让我知道它的内部有多少气孔，大致组分有哪些，但唯独不能——告诉我你们知道的那些东西。”
“……”，柯黎二人对视了一眼，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这些都只是个例，但说了这么多，我想你们应该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希格斯长出一口气，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呼……真是难得啊，我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话。”他自嘲的笑了笑，一边随意地屈指一勾，伴随这不起眼的动作，那块蛋糕就像是生出了一双无形的翅膀一般，竟凭空缓缓的漂浮了起来。
“喔……”虽然对此算不上太意外，但柯谛霄还是下意识的张开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飞舞着的蛋糕，低声发出了一阵感叹。
“没什么好惊讶的。”或许是柯谛霄这般惊讶的反应让希格斯感到了些许满足，那张面色灰败的龙脸上终于是得以恢复了一丝微笑：“这只不过是精神力的其中一种很基础的应用罢了，算不上有多了不起。”一边说着，他一边不断地舞动着爪指，指挥着空中的蛋糕反复的闪转腾挪。
“哦……”柯谛霄呆头呆脑的应了一声，视线却丝毫不曾从空中飞旋着的蛋糕上离开。
对此，希格斯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又低声笑了笑道：“不过现阶段，你就不要指望这些了。外放控物对自身的精神力强度要求还是不低的。即使你现在的起点比很多其他人要高，但想要到达能控物的水准，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要走的。”他随口提点了一句。
“……我明白了。”柯谛霄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不过嘛~只要你接受了我的传承，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希格斯话锋一转，又开始不遗余力的劝诱起了柯谛霄：“我可以打包票，那时候你的进步速度至少是其他精神力修行者的三倍以上。怎么样？有没有动心？动心了就赶快答应我吧。”
“呃……”柯谛霄一阵无语。虽然面前这位的经历确实很让人同情，但是现在这一个劲殷勤推销自己传承的模样是闹哪样啊！明明之前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做派，可眼下这怎么看都像是某些夹着公文包到处跑的房产中介的感觉吧！
希格斯当然不知道柯谛霄心里在想什么，见他面露难色，以为是他还是拿不定主意，遂换了个方式，好言相劝道：“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这对我们俩都有好处不是吗。对你来说是一笔意外之喜，对我而言就等于是解脱。我早就没有了想要像这样接着继续苟活下去的念头了，你也不想让我这样一个可怜老人家继续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吧。”说到后面，他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搬出了道德武器反向威胁柯谛霄。
“……”
听着希格斯的话，柯谛霄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倒得最后，他终于承受不住放弃了思考，自暴自弃似的大喊道：
“我接受！我接受！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他直接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活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早这样不就对了~”希格斯打了个响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柯谛霄缓缓坐了起来，露出了一脸无奈的笑容。
当然，希格斯的解释只是缓解了他的背德感，他之所以敢放心大胆的接受这份传承，还要归因于之前尚在意识空间时兽神对他所说的一番话：“希格斯的为人我还是有数的，况且这份传承对你来说确实意义非凡，你就安心接受吧。再不济，他要是敢动什么手脚也有我帮你防着，你大可放一万个心。”
虽然这老头子偶尔挺不着调的，不过在大是大非的情况面前，柯谛霄还是对他有着足够的信心的。有了兽神的背书，这场传承于他而言就只是单方面的馈赠了罢了。
希格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道：“那就这么定了，等你接受了传承我就送你们离开。”说完，他转头看向黎震：“这段时间可能会稍微有点长，只能劳烦你在旁边先等一等了。”
“没事。”黎震摇了摇头：“只要了为了阿霄，我能等得起。”
得到黎震的答复，希格斯无声颔首，接着换上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朝两人笑道：“在此之前先容我说明一下。在你之前来到这里的人正常来说都会得到一两件我赠送的礼物，姑且是作为对他们的奖励。但你们这次嘛情况特殊，所以这些东西将……通！通！没！有！”
“……啊？！”柯谛霄一脸错愕，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急啊，听我解释。”希格斯的神色看起来颇为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等你接受了我的传承之后，我会把我自己储物空间的所有权一并转交给你，等于说，你将成为我的财产继承人。这样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等这一切结束，我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那还有什么必要专门送你们呢？”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柯谛霄尴尬的笑了笑，看向了身旁的黎震，却发现后者向他投来了一股怜惜的视线，仿佛在说：“你个笨蛋，这种事情其实很好猜吧。”
“可恶，这样不是显得我很迟钝吗……虽然这好像确实是事实啊，啧。”柯谛霄有些委屈，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腹诽了一句。
整理了一下心情过后，正当柯谛霄打算告诉希格斯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咕~~~”
听到这阵动静，黎震和希格斯两人都下意识地转动脑袋，看向了同一个地方——柯谛霄的肚子。
“呃……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柯谛霄羞红了脸，恨不得双脚在地面上抠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明明是这种重要的时刻，为什么自己的肚子会这么不争气啊！这也太毁气氛了！
正当他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希格斯大手一挥，那碟放在桌面中央一直没有被收起来的蛋糕先是微微震颤了一下，接着便非常“自然”的滑到了柯谛霄的面前停了下来。
“喏，吃吧。”希格斯的声音紧随其后传了过来。
“……欸？”这已经是柯谛霄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被惊讶到了。犹豫了半天之后，他才试探着问道：“真的可以吗？”
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能不能吃这件事，而是当着希格斯的面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太合适。毕竟对于现在的希格斯而言，进食或许已经算得上一种不小的刺激了。
或许是猜出了柯谛霄心中的顾虑，希格斯随意的笑了笑：“不用在意我，吃吧。反正……这些东西于我而言早就是无用之物了，况且我这里也多的是，你们尽管放开了吃吧。”他转头看向黎震：“你也一起吧，不用客气。”
一边说着，他一边动作麻利的从虚空中掏出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摆在了二人面前。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片刻之后，柯谛霄挤出了一个笑容，搓了搓双手。
“那我们就笑纳了。”
说完，他多少带点拘谨的拈起一块勾画着小龙纹样的蛋糕，缓缓的将它塞进了自己嘴里。
“唔！吼粗！”
这一口下去，柯谛霄立刻就瞪圆了双眼，同时发出了一阵含混不清的咕哝。
看着鼓胀着嘴巴反复咀嚼细细品味的柯谛霄，希格斯颇有些自得的笑了：“那是肯定的，我老婆的手艺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她做的点心，那可是一绝。至少我还活着的时候，没见过能拒绝她做的点心的人。”
一旁的黎震原本还有些踌躇，但看到柯谛霄如此浮夸的表现，他也忍不住开始好奇了起来。于是，他也信手取过了一碟饼干，随手夹了一块丢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
……
“看得出来你俩饭量都挺不小的。”希格斯神色中依旧残余着一丝好笑未曾散去。看着面前都有些意犹未尽的二人，他不由得吐槽道：“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多留些主食之类的，而且最好是有肉的那类，你们这两头喂不饱的老虎……”
“这不是您端出来的东西诱惑力太大了嘛……”柯谛霄抬手抹去嘴角残留的油渍，随意的往身上擦了擦（这种时候哪管那么多了）。做完这些，他才有功夫审视桌面上被两人制造出来的那些“战利品”——成堆的垃圾。
“呃……这该怎么办……”看着自己和黎震二人干的好事，柯谛霄不由得犯了难：难道真的要他们自己一点一点去收拾吗？可这又没地方给他们洗碟子，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希格斯却干出了一件让柯谛霄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桌面上的那些碟子就像被一阵大风吹起了一样，全数飞到了半空。而几乎是同时，一个边缘缠裹着银光的漆黑洞口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空中。而那洞口仿佛有一股吸力，不消十几秒便把空中漂浮着的碟子给吞了个一干二净，接着自己便也消失不见了。
“完事。”希格斯拍了拍爪子：“犯不着收拾了，反正也就是些普通物件，扔了就扔了。”
“呃……”柯谛霄刚想吐槽说这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了兽神那骂骂咧咧的声音：“这臭小子，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东西扔进空间乱流里去了。他知不知道这样会产生很多麻烦啊。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这颗星球都迟早要给搬空了。真是……唉。”
“很麻烦吗？”兽神这番话反而然柯谛霄好奇了起来。
“当然麻烦了，被丢进空间乱流的东西要经历不知道多久的漂流才有很低的概率能重新回到世间，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从此去而不返了。等于说有一些东西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是每一颗星球自身补充的速度又都是非常缓慢的，所以为了平衡这种情况又不能干涉的太明显，神界也算是煞废了苦心了。”
“原来是这样……”柯谛霄大概明白了兽神的意思：“那我以后会小心的。”
“嗯，你小心点就好。”兽神随口应了一声，转头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们现在能开始了吗？”
把杂乱的桌面收拾一空之后，希格斯重新把视线转向了柯谛霄。他的神色一如最开始那般平静，先前的急迫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
“呃，应该……没问题？”
柯谛霄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好接受传承的准备。但至少一番休息过后，之前折磨着他的那些不适都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此刻的他和正常状态的自己并没有多少差距。
“那行。”希格斯点了点头，接着以爪拍了拍桌子，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躺上来。”
“欸？就这么……躺上去？”柯谛霄略感错愕。
“不然呢？”希格斯好笑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现在能上哪去给你弄张床来不成？”
“呃，也是哈……”柯谛霄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乖乖的按照指示躺到了那张宽大的桌子上。一边躺好，他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躺到了手术台上一样……甚至头顶还有无影灯，堪称条件齐备了。”
希格斯这会可没工夫去管柯谛霄心中在想些什么了。只听他继续用那种命令式的语气发号施令道：“闭上你的双眼，尽量让整个人放松下来。你越平静，等会传承时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小。”
放松？这恐怕算得上柯谛霄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了。从小到大，或者是为了逃避、或者是为了自我安慰，他早就把分散注意力锻炼成一种必要时的本能了。此时当然也不例外，他放空思绪，让自己的意识漫无边际的发散了出去。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快速进入那种看似想了很多实则啥都没想的空无之境。
“很好。”看着仰躺在自己面前眼神逐渐放空的柯谛霄，希格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保持这种状态。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惊慌，你就当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就行了。”
说着，希格斯站起身来，探出自己的一只龙爪，缓缓搭在了白虎的额头上。而只是简单的这么一下接触，却让柯谛霄终于对于希格斯现在的状态有了一个相对清楚的认知——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仿佛自己额头之上空无一物。如果不是许久以来的接触，他或许会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过现实已经不会留给柯谛霄太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了。希格斯左爪按在柯谛霄头顶，另一爪背在伸手，双目紧闭，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说话，气氛再度回归了死寂。
十数秒之后，银龙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股强烈的无形波动从他身上飞速的扩散了开去，把一旁的黎震都震飞出去了好几十公分。
“？！”黎震好不容易才从这凭空产生的风压中回过神来，他刚刚抬起头，却看到了让他足以铭记一辈子的画面：希格斯浑身散发着一股夺目的银白色光芒，整只龙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祇，那股莫名的威压和气场仿佛化为了实质，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想要跪拜的念头。
“这种感觉……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黎震暗道不好，赶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他一边暗暗惊叹着希格斯的恐怖，一边终于有功夫向桌上的柯谛霄望去——白虎此时双目紧闭，似乎已是睡着了。
“睡着了吗……啧，这种时候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自称兽神的家伙了，希望他信誓旦旦说的话真的靠谱。”黎震暗叹一声，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
而另一边，希格斯这种威压外溢的状态维持了数秒就产生了消退的迹象。他抬起另一只原本背在身后的龙爪，伴随着威压的褪去，一颗散发着耀眼乳白色光芒的半透明光球逐渐在他掌中成型。光球有人头大小，表面有规律的产生了一浪又一浪的波动，就像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目视着自己掌心中的光球，希格斯的神色充满了感慨。
“老夫四百年的光阴中最重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小子，好好珍惜啊。”
随着希格斯话音落下，那颗光球陡然震颤了两下。只见下一秒，伴随着希格斯龙爪微斜，乳白光球就像是受到了相当正常的重力作用一般脱力了龙爪向下滚落，接着精准落在了柯谛霄的胸口，属于心脏的位置。
而这颗光球似乎与柯谛霄的身体没有产生任何的排斥，只是非常坚定地一点一点缓缓没入了白虎的胸膛，直至彻底隐没，消失不见。
“唔！”光球彻底没入柯谛霄体内的同一刻，希格斯猛地发出了一声闷哼，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很是痛苦。
黎震自然是被这阵动静吓到了。他赶忙站起身来，却又拿不定主意自己该做些什么。无奈之下，他只能凑上前去捉住柯谛霄的一只手。这一摸，总算是让他悬着的心稍微落下来了一点：
“呼，还好，呼吸很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黎震一边默默松了口气，一边看向神情痛苦的希格斯，本着最基本的关切问道：“您……没事吧。”
“我，呼，我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希格斯说话还有些气喘，似乎状态极差。不过眼下这种状况，也就只有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了：“呼，给予他传承的同时，我把我仅剩的一点精神力和空间属性魔力都让渡给了这小子，虽然对我而言算不上多少，可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等他醒来，魔法等阶和精神力强度应该都会上一个台阶吧，虽然不会太多就是了。希望这小子不会因为这点外来的力量就飘飘然，不然我这样做反而是适得其反了。”他情绪复杂的看了黎震一眼，叮嘱道：“你也要记得时不时敲打他一下，不然反而是害了他。”
“我明白了。”黎震郑重的点了点头，紧跟着补了一句：“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就……再好不过了。”希格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呼……”这时，希格斯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下坐回了椅子上。他先是又喘了两口气，接着便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骰子。在银龙的精神力控制之下，那枚骰子离开了他的爪心，缓缓漂浮到了柯谛霄头顶的位置，在那里悬停了下来。
“确认到管理员权限。”那个熟悉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让黎震头皮为之微微一紧。
“指令确认中……指令确认：管理员权限转让。管理员对象删除……删除成功；管理员目标重定向中……定向完成，个体名：柯谛霄，重定向完成，已登录为管理员。”电子音自顾自的报出了一串黎震听的似懂非懂的内容，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操作。
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黎震，希格斯疲惫的笑了笑：“我已经把这座大殿的出入权限和自己储物空间的所有权都转让到你小男友的手上了。那枚骰子就是钥匙。除了他之外，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来到这里。现在这会，那些遗迹里的用来传送到这里的布置应该都在同一时间损坏了吧。”说完，他又狠狠咳嗽了两声，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
“您的意思是……等阿霄醒来，我们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黎震下意识追问道。
“不然你觉得我和你说这一大段话是为了什么。”希格斯好笑的反问了一句：“只要你的小男友往那枚骰子里注入自己的空间属性魔力或者精神力，出入就都随他心意了。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带其他人进来，反正决定权在你们手上，我管不着。”
“……我明白了。”黎震沉默了一会，接着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您呢？”黎震犹豫了一下，还是反问道。虽然两人与这位银龙大人物结识的时间算不上太久，但无论何种意义上，三者还是结下了一段因缘。即便希格斯之前已经暗示过自己会消散，但一个有意识的存在将要在自己面前消失，这种事情还是让黎震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苦闷。
“我？”希格斯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再过十几分钟，我就要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他似乎是看出了黎震的心思，便强打精神宽慰道：“没事的，不用为我这样一个早就死了的孤魂野鬼难过，那样单纯是白费力气。更何况，我的生命已经在这小子身上得到延续了，不是吗？至少你们帮我完成了遗愿，是我该感谢你们才对。”
“……”黎震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本就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而眼下的气氛又如此沉重，哪怕他有再多的话想说，也通通被堵在了嗓子眼，一句也吐不出来。
“咳，对了。”希格斯突然咳嗽了一声，不过这声咳嗽不像之前的那些很是沉闷，而更像是一种为了语气需要的干咳：“这小子不是说自己没能为我做些什么过意不去吗。如果你们有机会的话，去找一个叫做阿尔戈斯的部族吧。如果这数千年间世界没有发生太大变化的话，他们应该还在昆古斯大陆的北域。如果有幸能找到的话……那记得自报家门说是路德维希·冯·希格斯的弟子。希望……他们还能记得这个名字。”
“我会记住的。”黎震用力点了点头。至少，这位古龙彻底消逝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他还是想替他好好保管下来的。虽然眼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还有很多，一切还都来得及。
就这样，一龙一虎看着桌上熟睡着的白虎，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希格斯叹了口气，朝着黎震微笑道：“趁着还有些时间，陪我聊聊，如何？”
“……嗯，好。”
憋了这么久就憋了这些东西，油尽灯枯了（躺倒）
下一章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了，希望我还写得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