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第九章 早已有之
吴红选了一家离这里很近的小茶楼——说实话我还真没进这种地方消费过，因为没必要。吴红作为请客的冤大头，似乎也有些不自然的陌生感，时不时就有些茫然地望向彭楠。而彭楠这个富二代明显就很熟悉这里了，他甚至直接就对前台的小妹说出了他要的是二楼的108号雅间，那一刻我差点怀疑他俩是不是就做好了这个局在等我，将我骗上楼去，灌一碗迷魂汤，然后把我的腰子割下来——然而我明显地也在吴红脸上看到了一丝和我类似的恐惧。
“彭楠，你经常来这里？”为了不让吴红误会我和彭楠在设局害她，我抢先开口。
“啊，是啊，以前我老爹经常带我来这谈生意。”
“哦。”吴红不自然摸了摸自己的发尾，“那个谁，任敏，你来过这里吗？”
“我？没有。”我竭力装出一副极其老实的样子，甚至有点忐忑于刚才见面时的咄咄逼人，“我就一个IT民工，我怎么会来这种布尔乔亚才来的地方。”
“……”彭楠看着我们俩，倒是也有些茫然了：“无名你以前没来过这里？”
吴红似乎才想起来这地方还是她自己选的，才有些意外地沉默了 一下，终于笑道：“没有，就是随便挑的，没想到选着了。我们上楼吧。”
彭楠仿佛是真的什么也没意识到，甚至有些开心地道：“好，我带你们上去吧。”说着，他转身上了楼，我和吴红则有些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对方，跟了上去。
“其实我真的对克苏鲁一窍不通，因为我对文学虽然稍微有点兴趣，但并不喜欢科幻。克苏鲁本就是更小众的东西，所以我对它的一切认识都来自我某个对克苏鲁有着狂热喜爱的朋友。”
吴红在喝了一杯茶，确实我们确实没有要害她的意思之后也情绪稍微稳定了 ，不急不缓地开始说起了她眼中的整件事情。
“我是个平面设计师，就在这附近的南方广告公司工作。对于广告狗来说其实加班是个常态事件，所以那天我倒也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出意外的是我住的那条小巷突然间就停电了，黑咕隆咚的，于是我凌晨一点下班的时候，就傻了眼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到附近医院的候诊大厅去坐一晚上，等天亮再回家。反正第二天我休息。”
“……然后你就碰到了彭哥？”
“是的，我本来想在候诊大厅坐着睡一会，但是看着很多病人，也不算安静 ，感觉情绪也有点起伏，就只能拿本书出来读，然而没一会，他就突然坐到我旁边了。我最开始其实是吓了一跳的，所以就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顿时有些纠结，“所以你就纯粹误打误撞跟他搭上了话？”
“是啊。”吴红看了 彭楠一眼，有些不安，犹豫地道：“然后他说那些话，其实我最开始也是当做他和我一样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后来他说他是来看病的，精神科，我就意识到不对了，但我没办法转过来了。”
“嗯，所以你怎么说的。”
吴红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愧疚。
“我就顺着他说，但也试着往正常方向掰了——但我，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后面基本就是胡扯了。”
彭楠此刻有些愕然，看看我，又看看她，几度启唇欲言又止之后，才终于有点烦躁地道：“任敏你别这样对无名，她没有想害我，她也确实是劝我去看病，但我觉得她没在胡说八道，她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但是又希望我在看到真相的情况下好好地活下去，我相信她。”
我这回是忍不住笑了，行，这下我确定了，彭楠这厮铁定对这个吴红有什么企图，但吴红呢？她尬住了，楞在那里，只能干咳几声，板着个脸，也不知道该说点啥的样子，只能喝茶。彭楠倒也不是不识相的主，看到她这样，便转移了话题，故作平静地道：“无名你别光喝茶啊，你不是刚下班还没吃早餐嘛，来，吃点点心。”
“啊，谢谢谢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吴红急忙道。但她到底是没彭楠那种境界，在强行冷淡地吃了几口点心，喝了点茶之后，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杯子，道：“彭楠，今天当着你这朋友的面，我还是要把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再说一遍吧。”
“说，没人不让 你说，就怕你不说。”
我真想嘲笑一下这个女人，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就是爱看一个看起来挺会装逼的人尬住的样子，管他（她）身边是不是有个备胎或者舔……咳咳，说得有点难听了，管她身边是不是有个想护着她的人在恶狠狠地盯着我呢。然而她此刻也十分识相，转过头看看身边的彭楠，道：“彭哥，别这样，你大早上爬进人房间里，但他现在还是关心着你的。这和我不一样，你们至少也认识了十年了。”
彭楠急忙道：“没，我没责怪他的意思，不是，我就是，呃，觉得他吧，那啥……我没怪他。”
“……吴红小姐姐，现在先别管他了，你先跟我说。看看能不能也给我开开眼。”
我的阴阳怪气让吴红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开什么眼？写轮眼吗？你这人真就离谱。说实话吧，我刚开始和他聊的时候，他不是问我异化的事情吗，我就奇怪，问他在那里看到过那种异化，他就说，他在他父亲的工厂，看到工人不再是工人，而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像驴，羊，牛，马，还有些长狼耳朵，鱼鳞的。我当时没转过弯来，以为他在为了跟女生搭话而讲一些奇异的文学性质的比喻。我甚至觉得他很有意思，而且，他的这些描述，也很……符合某种现实。”
“嗯？”
“世界上原本就有人说过，某种东西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会把人类异化得不像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