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团征战记番外篇【此篇讲述的是动员军团在援军到来前的阻滞活动】

早在弗拉维斯等人率军出征之前,巴塞尼亚城已进入全城戒备状态,戍卫军团时刻在军营中准备着,城邦的退伍野战军团士兵被重新征召起来,组成一个新的动员军团,在城中等待着公民兵议会的命令。
在城外,一个又一个侦察队被撒了出去,时刻监测着德萨军队的动向。
在城市之外的庄园和农村中,村民们依托着既有的简易护墙和塔楼,组织起一道简易的防线。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洛曼公民,即使是离开戍卫军团多年,仍具备基本的军事素养。在当地贵族和军事长官的整编下,一个个村庄建立起了少则十几,多则上百的民兵力量。庄园主将私兵聚集起来,按照城邦的要求,在军事长官的指挥下,以庄园为中心建立了一个个村庄防御网。这些当地贵族和军事长官一起,保护着洛曼村镇免遭德萨劫掠队的袭击。
贵族曼努埃尔·布鲁图斯正是其中的一员。作为布鲁图斯家族的旁系,他在奥姆尼亚的巴塞尼亚城东经营着一块家族领地,这块领地包括了一个大庄园,和数个周边的小农庄。单层石墙保护了大庄园的主体部分,而多层石墙和方塔、角楼的组合,则保护着庄园的主体。在这个防御之内,一个豢养了上百匹战马的马厩和几座足以容纳近百人的兵营陈列在墙边。作为巴塞尼亚附近最大的庄园,布鲁图斯能够调动数十名骑兵、近百名长枪兵以及近两百名弓箭手。
当德萨击溃野战军团的消息传来时,布鲁图斯立刻行动起来。武库中的简易盔甲和武器被取出,发放给庄园和农庄中的雇农和洛曼公民。当当地军事长官携同数十名士兵来到庄园,将此地选作防卫中心之时,曼努埃尔·布鲁图斯已经另外组织起了上百名步兵。
庄园的物产被迅速地收集起来,一些不必要的耕地和房屋在命令下被抛弃。领地内的雇农和洛曼公民被尽可能地集中起来。
瞭望塔上时刻都有人警戒放哨,骑兵们也分批外出,保持着庄园和农庄的联络。但即便如此,曼努埃尔的心中也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
此时的他,站在地图前,和军事长官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没一句。
军事长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不久之前,一支步骑混合的编队刚刚被从庄园派出。这支超过百人的队伍,所前往的地方,是几公里外的一个村庄。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那个村庄派出一名小伙子,一路跑到庄园,向庄园求援。
据他所说,数十名德萨步兵和十几名德萨骑兵在他出发之前向村庄逼近。村庄里只有二十多名民兵,正依托着简易夯土墙和石墙抵御着德萨的劫掠。
在反复询问之后,军事长官决定派出身边的十几名戍卫骑兵,而曼努埃尔按照要求,派出了十名快速重骑兵、数十名长枪兵和轻盾兵,以及约二十名弓箭手。
曼努埃尔的私兵队长格拉古受命率领这支援军。面对几公里的路程,格拉古在权衡之下决定命令援军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前进。尽管这样子可能会消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相比于在路途上耗尽体力,最终被德萨人击败,格拉古宁肯选择这样一个保守却有利于减少损失的举措。
当洛曼人的旌旗从地平线伸出时,德萨军队的长官下达了停止围攻的命令。原本正在依托方盾,用弓箭和护墙上的洛曼人对射的德萨步兵在接到命令后相继撤了回来。十几名骑兵在德萨军官的附近结成横队,而德萨步兵则在洛曼人赶到之前组成了步兵方阵,原地等待着洛曼人靠近。
十几名德萨骑兵装备着弯刀和弓箭,身着皮甲或者棉甲,而他们身边的步兵,则是典型的德萨民兵:装备着竹制或者藤制的方盾,前排使用长枪,而后排则将长枪背在背后,将弓箭握在手中。
而洛曼人这边,戍卫骑兵的装备和德萨骑兵相仿,但除了戍卫骑兵以外,还有十名身着鳞甲、锁甲的快速重骑兵,而前来支援的步兵,则多数装备了棉甲和链甲。
刚刚进入德萨步兵的弓箭射程,数十支羽箭便立刻飞射而出。
“举盾!”格拉古喊出命令的同时举起盾牌。前排的长枪兵和轻盾兵立刻顶起盾牌。几乎在盾牌撑起的同时,洛曼士兵们的身前传来了箭矢钉入盾牌的噼啪作响。
举着盾牌,洛曼人缓缓前进。相隔数十步的距离上,德萨步兵的弓箭虽快,但却软弱无力。箭簇不过浅浅地在盾牌上砸出一个小豁口,有些入射角过小的箭矢甚至没有能够留在盾牌之上。
走过十余步,洛曼人成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抛射的弓箭既没有准头,也没有威力。而能够造成威胁的直射,又大多被前排长枪兵的长盾挡住。后排的二三十名弓箭手进入射程之后,在格拉古的命令下原地停住,将重箭搭在弓弦之上,同时做好拉弓放箭的准备。
前排的步兵顶着德萨的弓箭稳步向前,而侧翼的戍卫骑兵和快速重骑兵则也缓缓从侧翼逼近了德萨骑兵的位置。为了避开洛曼骑兵的弓箭,这些德萨骑兵不得不谨慎地调整着位置。
在步兵和骑兵的保护下,洛曼弓箭手们拥有了相对安全的攻击环境。当步兵们渐渐向前走过十余步时,弓箭手们将强弓拉开,以相对较小而又不会威胁到前排战友的角度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
“放箭!”骑在战马之上,站在弓箭手身边的格拉古下达了射击命令。数十支重箭相继呼啸而出,越过洛曼步兵的头顶,以接近平直的弹道穿入德萨的步兵方队之中。
“冲锋!”步兵队伍中响起了冲锋的号声!
数排长枪兵放平的长枪从盾牌的间隙中伸出,组成一面宽达两米的无形棘墙,而后排的轻盾兵则迅速向两翼散开,反手握住标枪,奔跑的同时手臂向后蓄力,接着在距离德萨步兵十几步的距离上接着冲锋惯性直接冲着前排德萨步兵将标枪掷出。一阵重响之后,接着便是长枪兵发动冲锋时整齐而有力的踏步震撼!
盾牌顶住枪尖,长枪抵住盾牌。被标枪打乱了队列和重心的德萨步兵在洛曼步兵的冲击之下瞬间阵形不整,有的人尚能站住脚跟,有的人则直接被向后推去,个别失衡的德萨人更是直接被洛曼长枪兵从盾牌的间隙一记猛刺刺中。一时间,德萨步兵方队直接扭曲变形,方队中的德萨步兵或是后退,或是向前,或是收起弓箭放下长枪,或是试图用弓箭反击、用长枪刺回,更是变成一片混乱。
当德萨步兵队伍散乱之时,德萨骑兵也被迫从步兵背后撤向侧翼,将步兵的整个背面暴露给了洛曼骑兵。戍卫骑兵迅速逼近德萨骑兵,压制着德萨骑兵的活动空间,而快速重骑兵则将早已准备好的骑枪双手持握,从战马左侧向下刺出,两腿一夹,十名快速重骑兵排成两排,交错着向着德萨步兵方队的背后跃马冲锋。
听到迅速逼近的马蹄踏地之声,后排的德萨步兵忍不住地回头探看——到了此时,他们终于发现了,背后应有的友军骑兵早已不见踪迹,这里的上百德萨步兵的背后已经被完全地交给了敌人!
长枪破空,战马嘶鸣,盾牌碎裂,肉体倒地!两排快速重骑兵将后排惊慌失措想要逃命的数十名德萨步兵直接碾碎。三米多长的骑枪穿过数人,径直地钉在地面上,马蹄将恐慌者的脊背踏碎。
顷刻间,德萨步兵分崩离析。
眼见步兵溃散,残余的德萨骑兵当机立断,立刻驾马向来路逃窜。任凭背后的民兵如何地被洛曼步兵和骑兵追杀,这些游骑兵只管为自己逃得性命。
“不必追杀骑兵,将德萨步兵俘虏即可。”骑在壮硕战马之上,格拉古对周边的洛曼战士大声令道。
戍卫骑兵得令之后立刻调转马头,收起骑弓,将佩剑从腰间拔出,排成一排,向附近一团逃兵包围而去。
失去了骑兵保护的德萨步兵,在惊慌失措之下根本不能够组成拥有自我保护能力的阵列。二十多名洛曼骑兵从多个方向围捕德萨民兵,将他们逐渐驱赶到了一起。骑枪、佩剑直指德萨民兵的双眼,这些被包围的德萨民兵,面对洛曼骑兵和步兵组成的包围圈,满眼恐惧地左右闪躲着视线。
但洛曼人并没有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立刻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这残存的二三十个狼狈不堪的战败逃兵,这些不幸的,没能逃出洛曼人大网的惊鸟。
当身穿重型鳞甲,头顶羽冠的格拉古从步兵背后缓缓赶来,走到了他们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们时,这些德萨民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选择:
投降还是死亡?
这不是一个问题。
几乎仅仅几秒钟后,便有数人直接丢下盾牌长枪,将弓箭一并仍在双手范围之外。洛曼人静静地看着他们,并没有什么表示。
德萨步兵相互打探着,突然又不敢确定洛曼人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一名快速重骑兵从村庄附近回到了格拉古身边。格拉古对着这人说了几句,便挥手让他上前,
前排的步兵为这名骑兵闪开了一个通道,同时在骑兵上前的同时保护着他的马下空间。
来到德萨步兵面前,这名骑兵打量了一下这二十多人,稍稍停顿了一下。
“德萨人,我们现在要求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接受我们的管制,否则皆视作战场敌人,格杀勿论!”
这名骑兵操着并不熟练的德萨语向被包围的德萨步兵开口说道。尽管他说的并不清晰,但那些德萨民兵却捕捉到了其中最重要的信息:他们可以选择投降来躲过死亡。自己的期望和猜想是正确的!
对于这些民兵而言,此时再没有比活下去更具有吸引力的了。仿照着那些已经丢掉武器的同族,民兵们相继将武器盾牌丢到了队列前方。并聚在一起等待着洛曼人的安排。
当最后一名民兵丢下武器之后,格拉古命令几名步兵将地上的武器盾牌收集起来,而其他的步兵,则受命上前,押解被俘的德萨士兵前往已经解除威胁的村庄。
进入村庄之前,洛曼人用绳索将德萨人的双手绑在一起,连成一条长线。之后洛曼人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领入了村庄,安置在一个不大的泥砖屋子里面。几名洛曼士兵和民兵看管着这些俘虏,而更多的人则开始准备其他的任务。
“瓦西里,从那些俘虏里面挑一个出来带到我这边来。”格拉古下马走入了村长大厅,同时回头对身边的一名轻盾兵说道。
“是的,格拉古大人!”接到命令,这名轻盾兵立刻退出大厅,快步前往关押德萨俘虏的房间,在和周边护卫的协作下,从中挑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德萨人带了出来。
“跟我走。”瓦西里不耐烦地牵着系在这人手腕上的绳索,向前拉扯着。尽管这名德萨人并不能够听懂瓦西里口中的洛曼语,但瓦西里的一系列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要求。跟随着瓦西里的脚步,这名德萨人进入了格拉古所在的村长大厅。
“坐。”格拉古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指了一下俘虏面前的一个凳子。而之前用德萨语要求德萨人投降的快速重骑兵此时正站在格拉古的身旁,他在格拉古说话之后,立刻将格拉古的话翻译为了德萨语说给俘虏听。
这名俘虏一脸惊魂不定的样子,看着眼前的洛曼人,一时间竟在凳子旁边不知所措。他的身子刚刚欠下,却又猛地抬起,双腿直接一屈,跪倒在了桌子这一边,额头贴地,身体伏在地上,一副等候格拉古发落的样子。
“扶他起来。”格拉古对着瓦西里稍稍抬手,“让他坐着和我说说话,告诉他我们洛曼不喜欢这一种东西。”
翻译将格拉古的话告诉了俘虏,而瓦西里则也试图拉着俘虏的胳膊将他拉扯起来。但这人却死硬着趴在地上,嘴里面传出绵绵续续的碎碎声音。
“他在说什么?”格拉古看着这个俘虏,同时头也不回地询问翻译。
“我需要靠近一点。”翻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听不清楚。
“那你就过去。”格拉古冲着俘虏伸出了手。这名翻译得令之后,缓步走到了俘虏身边,俯下身子,终于听到了俘虏口中的含糊。
“啊!我的大人!”翻译听了几声,便立刻抬起了身子,“他在说: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看起来,从他趴在地上开始,他便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恐怕都没有听到我们所说的话。”
“让他起来,告诉他如果他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话,不仅不会杀了他,还会好好地像对待自由民一样对待他。”格拉古把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趴着的俘虏。
翻译将格拉古的话转述给了这名俘虏,同时招呼着瓦西里一起将俘虏从地上拉起来。这样几下拉扯,两人终于将俘虏从地上拽了起来,按在桌子这边的凳子上。
将俘虏固定之后,瓦西里继续站在俘虏身边看守着俘虏的行动,而翻译则再次回到了格拉古的身边。
“我是格拉古,一个洛曼人,你呢?”在俘虏坐定之后,格拉古缓和了一下口气,像拉家常一样尝试和俘虏攀谈起来。
……
十几分钟后,瓦西里带着这名俘虏从村长大厅出来了。随后,瓦西里将这名俘虏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内,而在他带走这名俘虏的同时,另一名私兵进入泥砖屋子里,将另一名俘虏从中带了出来,来到村长大厅接受格拉古的讯问。
……
仅仅一个多小时,格拉古已经将所有的俘虏审讯了一遍。
“立刻组织村庄撤离,所有人带上物资到最近的农庄或者庄园集结以寻求保护。”格拉古再交代了私兵任务之后,又转头对着戍卫骑兵的军官说道:“你们也尽快组织人手回到庄园通告情况,其他的人通知附近的村庄,立刻就近向庄园、农庄集结。”
这二十多人只是德萨最基层的士兵,他们并不了解什么军事机密。但即便如此,他们在叙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经历,也极大地给格拉古敲响了警钟。
据他们所说,他们作为先头部队的小分队,负责对前沿村庄的扫荡以劫掠物资和劳力,同时也被命令去做侦查开路的工作。而在他们的后面,是由数以千计的步兵和近千名骑兵组成的先头部队主力,就在巴塞尼亚的东南方向正在向巴塞尼亚开来。
先前住在营地的时候,他们并不太了解自己部队之外的情况,但他们听说同行的有很多贵族率领着部族军队来针对洛曼人残存的野战军团。
根据俘虏的交代来看,在距离庄园三天之内的范围内,很可能还有其他德萨的军队,甚至是德萨前锋兵的主力。根据他所知道的,周边的很多城市已经组织起了戍卫军团和动员军团,和地方防御体系一起牵制着德萨军队的前进步伐。但在失去了几乎全部野战军团的情况下,格拉古认为,还是先行收缩防御、坚壁清野等待支援最好。
戍卫骑兵很快便策马奔出村落,向着庄园和其他村庄快马奔驰。同时,地方指挥中心也不断派出骑兵,向巴塞尼亚城邦汇报军情。
这一幕,不仅仅在巴塞尼亚,更在所有已经或多或少与德萨有所接触的城邦、地区重复出现。城邦们在得到军情之后,将军情进一步上传。依托着这样一套军情传递体系,行省议会谨慎地调动军队、组织防御,竭尽所能地阻滞德萨的进攻——或者说,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
巴塞尼亚公民兵代表,巴塞尼亚戍卫军团和动员军团最高指挥官,此时正在城中和其余十一名代表,讨论着巴塞尼亚下一步的防务安排。
桌子上的地图上几个靛蓝色块分布在一块红色方块的东方,几个红色三角则在靛蓝色块的西方包围着。
“巴塞尼亚动员军团四个大队总计约4000人,现在已经在东方庄园防线驻扎,在那里,他们及当地的千余名民兵所面对的是,是德萨帝国约万人的前卫部队。为了摸清楚德萨前卫部队的组成和行阵,我已经将野战军团的幸存战士组建成了一个新的轻骑兵百人队,派遣到前线……”
东方庄园防线以东,丘陵之中,一支德萨军队正在缓慢行进。不同于以平原居多的南奥姆尼亚,奥姆尼亚的西部和北部多为丘陵和山地地形,而奥姆尼亚最富庶和最重要的城市,也大多分布在这些靠近洛曼尼亚的西北丘陵地带和珠峡三岸,而南奥姆尼亚尽管拥有广阔平坦的土地,却因为开发较晚且长年战乱又远离沿海而没能获得足够的发展。德萨人在奥姆尼亚和德萨本土交界的广阔草原上所能见到的,不过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牧区、村落,或是守卫森严的堡垒、城市。当地的指挥官已提前坚壁清野,将村落和牧区的平民和民兵集中起来。当野战军团在南奥姆尼亚战败之后,这里的各个壁垒便闭关不出。诚然,德萨军队有能力将这平原之上的数十个堡垒尽数清除,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将难以匹配德萨所得到的回报。相权之下,德萨统军决定在主力驻扎南奥姆尼亚以监视、迫降堡垒的同时,分兵出击,扫荡更加内地,可能尚未或者没能组织足够防御力量的北奥姆尼亚。
当万人规模的德萨军队开进北奥姆尼亚时,他们先行派出劫掠队从当地村庄掠夺补给。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洛曼的贵族居然在行省和城邦的指挥下,将北奥姆尼亚的众多村庄和庄园,依着地形和道路建立成了一系列坚固防线。在多次劫掠队被击退的情况发生之后,德萨前卫部队将军开始重新审视洛曼人的防御——这是他们在人口相对较少的南奥姆尼亚极少见到的情况。
将万人规模的军队在丘陵山地间集中行军对于后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压力。在考虑到击破洛曼庄园防线的要求之下,前卫部队将军决定将军队兵分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集中突破洛曼的防线。
而这一切,都被数公里以外,一座小山上数名趴在山顶平台上的野战军团士兵所看到了。
“看着他们,在那个地方分开了,那支巴塞尼亚方向进发的队伍大概有六千人,这支一路西进的队伍大概有三千多人。”从山上向下俯瞰,十几公里以内的平地上的一切动向几乎尽收眼底。这名经验丰富的野战军团士兵,大致估算了德萨军队的数量,并根据他们的行进方向展开了进一步的推理.
“西进的部队大概是指向了东方庄园防线,向巴塞尼亚方向的敌军很有可能是为了事先试探巴塞尼亚的实力,并在此途中为后续敌军扫除进攻巴塞尼亚城的障碍。”这名老兵将这些说出的同时,他旁边的另一名野战军团士兵迅速地将他所说的情报记录在一张羊皮纸上。
“好了,我们快走!”
另一名放哨的士兵小声喊道。
为了获得更加准确的情报,这些士兵潜入了德萨军队巡逻范围之内。而在此时,哨兵的提醒意味着德萨巡逻兵的接近。
几名战士迅速行动起来,收起东西,跨上轻骑战马,趁着德萨巡逻骑兵距离他们尚有一公里多时,借着丘陵山势迅速遁走……
当天,动员军团的军团长,前洛曼共和国野战军团军团长,莫里斯·考尔,便已经接到了前线哨兵传来的讯息。
“约三千人的敌军,目前没有发现后援……”莫里斯在口中微微念出羊皮纸上注释,同时心里面计算着两支敌军的距离。
“德萨军队一天能够行进十公里左右,按这个距离来看,他们抵达防线尚且需要约一周的时间……”
“荷鲁斯,你去通知庄园防线做好准备,让他们把附近的村庄彻底清空,同时将所有的机动兵力集中起来。”莫里斯派出一名传令兵,之后立刻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策划着之后的防御……
第二天,动员军团的士兵们再次离开了营地。在莫里斯的指挥下,动员军团的主力向前推进了约一公里,而军团的一个重骑兵中队则被军队中抽出,向另一个方向派出。
军团主力和庄园机动兵力集结一处。庄园军队中的上百名重装步兵被从中抽出,编入了军团第一大队,而其他的战士,则根据各个大队的只能需要,被编入了不同的队列之中。
在一天结束之后,庄园机动兵力被彻底打散融入了动员军团的四个大队之中。这些私兵、民兵此时此刻如同动员军团的退伍士兵一样,接受着同等的训练与要求。
由于野战军团的优军待遇,大多数的退伍士兵都能够在退伍之后拥有不低的存款。即便是在军队服役了长达十年,这些战士仍有能力凭借丰厚的存金或是置办田产,成为典型的洛曼富农、地主,或是来到城市,成为工商业、服务业市民的一部分。对于那些从军队归来的家族子弟,在军队的经历能够为他们的未来留下光辉的履历。等等因素综合起来,使得洛曼动员军团的兵员具有相对较高的财富等级。这些战士或许在战技和体力上有所衰退,却往往有能力置办比戍卫军团更好的,甚至接近、比拟野战军团的装备。与那些家族、私人豢养的私兵,或是村民组建的民兵相比,他们更是分外的羡煞旁人。
莫里斯对于自己麾下的动员军团有着相当的信任,这些有着较高军事素养的战士,在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之后,已经渐渐恢复了曾经的军团面貌。动员军团的四个大队总计五千余名战斗人员,莫里斯决定用这些战士给予德萨人当头一击,来为巴塞尼亚城转移敌军主力的注意,并尽可能地在援军到来之前争取更多的时间,削弱敌军的战力。
数百名民兵和后勤人员承担着动员军团的供给工作,而军团主力在莫里斯的指挥下逐渐展开。各个作战大队根据自己的预定任务到达对应的位置扎营集结,轻骑兵中队被指派外出加强了巡逻的力度。后方各个庄园加强了防御,所有的男性公民被武装起来,时刻准备着面对德萨人的围攻。
工程兵大队根据莫里斯的命令,全员出动,用黄土、石块垒砌了一面简易石墙将四个大队的营地包围,留下了数个出口。几个突袭兵中队跟随着数十名工程兵往前方几公里外的丘陵地带前进。
在夜幕落下之前,洛曼营寨已经被一堵高大两三米的夯土结构护墙围住,火光在墙上摇曳,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哨塔,其上的甲士驻枪而立,警惕地注意着尚未彻底黑暗的东方天际。
莫里斯回到帐中,手下已经提前点亮了烛光。昏暗的营帐中,莫里斯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手里又握起了一支笔,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纸来,淡淡看着地图的同时,手中的笔好像缓缓起舞,在纸上勾勒着什么……
只见纸上,一道道纹路构成了地形,一个个圆圈环绕而成,数股长流汇聚一方,直指东境,而在另一头,一股洪流,与之相互碰撞,激荡回旋构成惊涛骇浪!
数日之后,洛曼斥候纷纷回营,而洛曼动员军团则在晨曦之下拔营,约五千人的军团从四个营门列成整齐长队,在第一大队为先导的情况下,向东行进。
在洛曼人离开营地的同时,德萨军队的斥候也发现了洛曼人的异动。此时此刻,双方军队相距不过数公里。德萨军队将领在接到回报之后,立刻判断出了洛曼人的意图。而在此时,他们正在一片丘陵地带行军。每隔数百米,便有一座不高的小丘从地上隆起,如果在这个地方展开阵列,对于德萨较为优秀的骑兵大为不利。
思量之下,尽管双方相距不过数公里,但为了尽快脱离丘陵地带,到达几公里外相对平坦的平地,他决定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我的大人。”副将在将领决定下达命令之前,对将领提醒到,“之前斥候汇报了前方的地形……恐怕洛曼人是我们难以如愿以偿。”
是的!
德萨将领突然想起了昨日的汇报:在前方地区,连绵的丘陵起伏之间,数道蜿蜒的壕沟将他们的前路截断。这些路线绵延了长达一公里。对于德萨军队而言,他们固然可以转向绕过这些壕沟,但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得不从两边更加崎岖、更为广大的丘陵地区行军。这样一来,军队的行军速度将持续当前的缓慢,而且军队连日的山地行军也对于军队的战斗力、战斗意志有着严重的影响。
但如果翻越壕沟,同样会大大阻碍军队的行军速度。在这期间,如果洛曼人先行抵达战场,必将能够趁着军队行伍不齐之时发动进攻进而击破德萨的步兵阵线。这样一来,德萨的骑兵优势便难以实现更多的战术行动了。
思量之下,德萨将领决定命令军队立刻展开战斗队列。最前方的步兵队伍在中间展开,而后续的步兵和骑兵在前军的两侧展开。德萨将领率领着一支贵族骑兵在步兵阵线之后的小丘上观察战场,指挥军队。在洛曼军队赶到之前,上千名民兵和附属步兵在中间展开,十几个方阵组成了纵深数十米、正面宽度上百米的步兵阵线。在步兵阵线的两翼,各有数百名骑兵严阵以待,在将领面前,约千人规模的步骑混合军队作为预备队等待着他的号令。
丘陵山地之间,山风不断。旌旗在山风吹拂之下猎猎作响。准备战斗的德萨士兵在战斗前作着士气的振奋,交谈声,欢呼声在阵列之间此起彼伏。
可以确信的是,德萨军队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德萨将领对于自己的胜利有着完全的信心。
而在德萨军队的西方,洛曼动员军团早已展开了作战阵列。以标准的洛曼战斗队列展开的洛曼军队此时已经行进到了壕沟这边。此时的他们,距离德萨军队已经不过两公里。
一声令下,军号在阵中此起彼伏。早已对作战预案熟记于心的洛曼士兵将自己的长盾在地上撑起,身后跑出了一名名手持铁锹的工程兵。在军团士兵的保护之下,工程兵有条不紊地将沟边的泥土挖倒,铺入壕沟,将前方的土垄挖平。后方的军团士兵跟随着工程部队一步步向前推进。
此时的德萨军队已经得知了洛曼人抵达壕沟的消息。三千多人的队伍再次出发,几十个方阵相继地向洛曼人开来。
在洛曼人面前的,是宽达一公里的壕沟。但他们的工程兵却只将军队正面对着的数百米壕沟填平。几道宽度不过两三米的壕沟在工程兵大队的努力之下,短短十几分钟就已经被尽数填平。而在此时,几百米外,洛曼人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德萨军队的旌旗。
当最后一名军团士兵跨过最后一道壕沟,洛曼军中响起了长鸣号声!
工程兵大队从前排作战阵列彻底撤出,第一大队的弓箭手向前整齐跨步而出,在军团长枪兵的前方组成了松散的射击阵列。
当他们展开之时,德萨人的民兵们已经先行射击,数百支箭矢从德萨阵列飞出,向洛曼第一大队飞来。
军团长枪兵将盾牌迅速撑起,而前排的弓箭手也将臂上小盾抬起,护住面部脖子等防御较为薄弱之处。
松散无力但却急促的德萨弓箭射击数轮便渐渐停息,德萨附属步兵也借着弓箭的掩护推进到了距离洛曼百步之内。
受伤倒地的洛曼士兵被迅速拖走,剩下的洛曼弓箭手将手中战弓满满拉开,壶中重箭搭上弓弦。号角声响,数百名弓箭手对着德萨附属步兵直射重箭。呼啸利箭以小倾角从弓弦之上冲锋而出,狂风一般贯破长空,钢铁箭簇向着德萨步兵一记迎面重击!
箭矢离弦,洛曼士兵对于弓箭去向毫无留念,在军官号令之下,立刻回手抽箭,战弓满月,重箭长虹,鹰隼鸣空,哀嚎掷地!而洛曼弓箭手却已将另一支重箭搭上蓄满之弦,冲着三四十米外的来犯之敌再次激射破空银光!
“弓箭手后撤,长枪兵上前!”
军号作响。洛曼弓箭手默契地放下弓箭,向后转身;长枪兵横过盾牌,端平长枪,为弓箭手留下通过间隙的同时踏步整齐向前。
德萨步兵再次射出急促箭雨。洛曼士兵立刻顶起盾牌。在弓箭手完全通过之后,长枪兵们迅速集聚,盾牌几乎相互衔接,在洛曼军队的头顶形成一面盾墙将德萨弓箭尽数抵挡。
最前排的洛曼步兵与德萨附属步兵阵线撞在一起,长枪与长枪从盾牌间隙伸出,相互攻击着彼此的漏洞。后排的长枪兵控制着从同伴身旁伸出的枪尖,试图从其他方向寻找终结敌人的突破。
盾牌挡住枪尖,枪杆撩开长枪,趁着敌人防御不稳之时从头顶刺下,头盔、战甲从致命枪尖之下救出士兵性命,锥形枪头突破防御,枪尖刺破皮肤、枪头捅入血肉……两军步兵阵线胶着消耗,彼此比拼着耐心与战斗的技艺,为军团保持阵线,尽全力压垮对方!
德萨游骑兵早在接战之前已先行向前,却被洛曼军团骑兵一个冲锋直接扑住。洛曼重骑兵和德萨重骑兵相互注意着,在轻装骑兵焦灼之时试图寻找时机参与战斗、击垮敌军。
在第一大队和德萨人激战的同时,第三大队的轻盾兵和弓箭手从洛曼军团左翼绕出。在轻盾兵和骑兵的保护之下,第三大队来到了德萨军队的右翼。
在第三大队仍在快步行进之中时,德萨右翼的骑兵突然发动了攻击。数百名德萨贵族骑兵从阵线中冲出,战马直指正在重整队形的第三大队。
当机立断,洛曼左翼军团骑兵立刻迎面发动反冲锋!
两三百名洛曼重骑兵身披鳞甲,持握长杆骑枪,迎着德萨贵族骑兵的正面径直撞了上去!
整齐列队发动冲锋的洛曼重骑兵以三排纵深拉长的长条队形,而德萨贵族骑兵则是以列队等待时的方块队形匆匆变换,正面宽度比洛曼骑兵短上些许。
除此之外,德萨贵族骑兵在战术操练上显然逊色于洛曼人——三排纵深的洛曼军团骑兵将两手端平骑枪,三米多长的骑枪从战马间隙之中伸出,三排枪尖组成一面密集钉刺,冲着德萨贵族骑兵更加松垮的骑兵队列拍下!
德萨骑兵对着洛曼骑兵迎面一波弓箭,铁质箭簇在洛曼骑兵盔甲上溅起斑点火星瘢痕,但却不能阻止洛曼骑兵的冲锋之势。
顷刻间,中速冲锋的洛曼骑兵立刻迎上了全速冲击的德萨骑兵!长枪相互碰撞,甲胄保护肉体,战马撞在一团!洛曼骑兵的整齐冲锋将德萨骑兵的前列击倒数十,但德萨骑兵凭借全速冲锋之势将战马硬生生挤进了洛曼骑兵队列之中。
陷入近战状态,两军骑兵迅速拔剑,亦有骑兵在马上挥击骑枪,隔开与敌军的距离。刀剑从甲胄上砍过,白刃滑过甲片,头盔凹陷,金属作响,不过十分钟,盾牌之上满是伤痕。
在骑兵阻拦之下,第三大队在德萨右翼站稳了脚跟。上百名轻盾兵列在弓箭手之中,三百多名弓箭手在军官号令之下得以直射德萨步兵右翼。
面对右翼威胁,德萨将军命令后军步兵右转迎击。后排重装民兵协同附属重步兵的数个方阵向右转向。而在此时,洛曼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放箭!”
号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重箭呼啸!飞梭箭簇径直射入德萨前军步兵右翼。重型箭簇削减了射程,但却大大加强了破甲威力,德萨步兵的棉甲链甲在重箭之下被轻易破开,数十名德萨步兵应声倒地。
第一轮弓箭射出之前,洛曼第三大队便已经注意到了德萨后军步兵的异动。百余名轻盾兵从阵中走出,在百夫长的号令之下组成步兵盾墙,向着德萨援军缓步走去,手中标枪被紧紧攒住,时刻准备着给予德萨步兵当面痛击。
几分钟间,两军距离已经拉近到了百步之内。德萨步兵放下枪尖,组成枪盾兵方阵向洛曼人压来。轻盾兵眼见敌人不过百步,在百夫长号令之下转为小跑,手中标枪被反手抬起,距离德萨步兵五十步时,一声令下,上百杆标枪破空而出。接着洛曼步兵向左侧机动,从背后取下另一根标枪,反手握住。
德萨步兵被劈头盖脸砸来的标枪打得顿时一愣,前排的士兵不得不举起盾牌停住脚步保护自己,而后方的士兵却仍在前进,数百人的几个方阵一时间自己撞在了一起。右侧两个方阵跟着洛曼轻盾兵向右移动,而其他的方阵仍在原地整顿队列。
枪步兵方阵在机动性上远不能和轻盾兵相比。在枪盾兵转向调整队伍的同时,洛曼轻盾兵已经小跑来到了援军右翼。
德萨右侧的步兵急忙转身,面对轻盾兵举起盾牌保护自己,而方阵内其他的士兵仍在接受着长官的命令调整方向进行移动。两个不同的行动使得方阵弯曲变形,出现了破碎的迹象。
“射击!”轻盾兵向前快步奔跑数米,接着加速惯性将手中标枪干脆掷出,接着立刻利落转身向后退撤。
又是上百标枪成排砸来,自保本能使得方阵士兵大多自发地停住脚步将盾牌抬起以保护自己。盾牌将他们的性命从标枪之下救出,但突然的变动却是他们的队列彻底混乱。左侧的方阵眼看右侧方阵被纠缠,干脆趁着两军纠缠,直接向第三大队弓箭手中队进攻而去。
洛曼轻盾兵对着混乱之中的德萨步兵方阵再次连续掷出两轮标枪。沉重的盾牌和接连的打击使得这支混乱的队伍更加难以复原。趁着敌军混乱,绕到方阵侧翼的轻盾兵直接组成盾墙发动冲锋!
原本剑盾在正面作战中远逊于枪盾兵,但此时的德萨方阵陷入了彻底的混乱。百余名排成密集队形的洛曼步兵此刻却如同一柄尖刀刺入搅动的奶酪,盾牌顶住零星的反击,佩剑在盾牌格开枪杆之时向前刺去。相互密集排列的盾墙将松散的枪尖压倒,上百名轻盾兵迅速贴入近身,翻飞的剑刃将措手不及的德萨步兵连连砍倒,洛曼尖刀将德萨方阵破开一个硕大的缺口,将奶酪几乎从中一分为二。
组成盾墙的洛曼步兵不仅将德萨右侧方阵破开,更从缺口开始将德萨方阵从中间向两侧一层层削薄挤压。德萨民兵在被剑盾近身之后不知所措,完全不懂得如何重新组成重步兵墙形阵,手中握持长枪盾牌却不懂得如何用枪杆拉开距离压制剑盾,变得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宰羔羊,被洛曼轻盾兵接二连三破开棉甲,重创肉体。动脉血液喷涌而出,惨痛哀嚎浪浪递增刺耳,碎肉血沫浆液断肢将民兵身边的一切变为了地狱之景,倒地垂死伸手从被破开的喉咙中发出最后的呼喝之声的同伴、满身血红盾牌朱赤的洛曼轻盾兵的剑刃之上切肉嚯嚯之声仿佛从未停息,头盔之下的冷峻双眼就好像是恶魔使徒对凡人的蔑视冷漠……
不过百余人的轻盾兵,短短几分钟便将足足两倍的德萨步兵方阵拦腰截断。而那些挡在他们面前的德萨士兵,此时如同被鹰隼逐杀的野兔,在他们的双眼注视之前,分崩离析逃命于战场……
德萨援军直扑第三大队弓箭手而去,却突然发现后方变得惊悚——除了尖叫,就是哀嚎。后排回身看去,却是约百人的血卒从尸体之上跨过,从血河之上踏过,将匆忙逃散于面前的德萨民兵随手砍杀,并冲着自己慢跑而来。
后方方阵的军官立刻命令方阵停步,转身面对洛曼轻盾兵。而在正面,援军正对的洛曼弓箭手,已将弓箭指向了快步走来的德萨援军。
霹雳弦惊!重箭飞射!方盾圆盾为德萨人提供了相当的保护,但顶着盾牌的他们却也不得不放慢了步伐。连续两轮弓箭之后,在损失了少数士兵的情况下,德萨人已经突进到了二十步之内。
前排的附属步兵凭借着重型锁甲硬生生扛住了大多数弓箭,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可以发起冲锋。在后方出现意外之前,要将洛曼敌人歼灭——这样想着,前方两个方阵的军官命令附属步兵放下盾牌,组成方阵队形,准备发动冲锋。但当他们发下盾牌,端平长枪,准备突击之时,右侧突然传来巨大马蹄踏地之响!
骑弓震撼,箭羽猎猎,重箭从德萨步兵的头顶贯入阵中,接着便是一声长号,右侧的士兵刚刚转身,便被成排的重骑兵胸甲撞得颅骨碎裂胸腔塌陷,长杆骑枪将身后数人连人带甲贯穿,马蹄、马甲将松散步兵阵列碾倒一片,挥起的钉头锤将德萨人的防御从头顶击破。百余名具装骑兵的冲击使得德萨援军当场崩解,接着洛曼骑兵中队马不停蹄,冲着正在交战的德萨步兵阵列继续攻去。
战马嘶鸣,正在和洛曼重步兵墙形阵胶着的附属重步兵方阵被从侧翼踏碎,整整一个中队约五百名重骑兵踏平了半个德萨阵线。第一大队的枪盾兵被解放出来,洛曼左侧方阵立刻赶往正在激战的骑兵之处支援,而其他士兵则一鼓作气在几步距离上挺枪冲锋,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德萨前线彻底击溃。
眼见德萨前线崩溃,德萨将领立刻将所有剩余的预备队投入战斗。近千名重装民兵和民兵被驱使着向前进发,三百多名重骑兵则在命令下迅速冲到前方,会同德萨左翼的重骑兵对着洛曼右翼发动了一轮新的冲锋。
然而在他们发动冲锋之前,德萨左翼的轻骑兵便已崩溃,洛曼轻骑兵、重骑兵对着德萨重骑兵发动反冲击,而洛曼重步兵距离战区也不过百步之近。
洛曼第一大队向两侧展开,追杀敌军,支援侧翼,而洛曼第二大队从后方跟上,顶替中央阵线的位置。数百名重装军士,同样数量的弓箭手,向着敌人快步走去。
德萨步兵先手一招,遮天箭雨迎面盖下,洛曼军队在统一号令之下组成龟甲,同时步调不乱,稳固踏步,继续向前。听得盾牌之上噼里啪啦,但却没能对洛曼重装军士的行进造成任何的影响。
后排的洛曼弓箭手在重装军士掩护之下稳步向前,抵达小丘之上,向下可以借着地势直接攻击德萨步兵。洛曼重装军士下坡攻击,而弓箭手则是将重箭搭上弓弦,直接瞄准德萨步兵后阵齐射而去。几乎是第一波箭矢到达的同时,洛曼重装军士阵中响起长号,数百名重装军士踏步之声骤然加速,一面沉重赤墙向着德萨步兵倾倒而下,密集枪棘对着德萨步兵狠狠按下,德萨步兵正面顿时在重压之下扭曲变形。
而在侧翼,洛曼轻重骑兵吃下德萨贵族骑兵的冲击,第一大队重装军士也及时赶到。正面受阻,侧面受击。贵族骑兵手中弯刀配合身法盾牌在洛曼阵中闪躲纠缠,刀刃格挡了洛曼的攻击,但却又对洛曼骑兵的重甲难以下手,只能找寻机会攻击肩膀脖子等处的弱点。但眼看洛曼重装军士逼近,而自己已经和本阵脱节,德萨骑兵军官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下一步的行动。
片刻迟疑,德萨军官下令撤出。但此时为时已晚——重装军士已然赶到,而洛曼骑兵亦死死咬住贵族骑兵不放。德萨骑兵的缓缓后退是血肉搏杀换来的每一步后撤。
德萨将领眼看敌人迫近,自己又处于丘陵低地地势,决定命令身旁步兵围绕自己组成方阵抵御进攻。号令传下,德萨步兵缓缓向后退去,一些尚未接战的方阵向两翼撤退准备组成方阵。
德萨将领背后突然的山头上突然响起了冲锋号声!
经过了接近半天的机动,洛曼第四大队的最后一个骑兵中队终于迂回到了敌军背后。
这些快速重骑兵从山头上发动冲锋,借着山势将骑枪端平,从德萨缺少保护的背后发动决胜冲锋!
德萨将领身旁的百人重骑兵卫队立刻迎面冲上,而德萨将领此刻终于明白,先前情报中的五千动员军团意味着什么——他原以为击溃了野战军团之后,洛曼人便难以再有迎战之力,却没想到所谓动员军团居然能够准备如此优异之装备。而他,也成为了洛曼共和国建国并统治奥姆尼亚这数十年以来第一名真正面对洛曼动员军团的德萨将领。
尽管他的卫队是百人规模的具装骑兵,但面对五倍人数优势的洛曼快速重骑兵,以及考虑到此时正面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他最终做出了决定:派人立刻离开,向巴塞尼亚方向军队报信!
数名亲信被匆匆交代了内容,接着这名将领回身命令步兵投入反击,预定到侧翼组成方阵的步兵立刻支援重骑兵,左翼的步兵尽可能支援后撤的重骑兵。
在一切安排到位之后,这名将领亲自率领卫队发动了对洛曼重骑兵的反击,同时身旁的亲信换乘快马立刻远走。
如今所做的,已经不是为了争取渺茫希望的个人的胜利——而是为了让作为前卫主将的儿子,做好充足的准备,免得像自己一样白白送了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