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校园】《花雨季节的碎片》（1）

 简短的自序

     有一种说法，十六岁的别名叫花季，十七岁的别名叫雨季。花和雨，都是很美好的词汇，在这个思维与情绪纷乱交织的时节，理应留下一些值得留念的回忆。

       这是一个正在发生的故事，也是一个终会落幕的故事。它来自于真实，因此即便是正在书写它的我，也无法猜到它的结局。

       那就开始吧，从那场阴差阳错的相遇说起。

第一章 小鱼一二三号

       韩雪初和周照萤，两人的命运轨迹原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相交的可能与必要。

       如果不是因为长达月余的网课，如果那段时间好好学习而不是选择拥抱游戏，如果坚定一点没有在调整选科时把化学放弃……韩雪初有时也会设想，假如故事是按这样的剧本发生的，自己过得会不会更开心一些。

       那样的话，即便在偌大的校园数千人里有缘与周照萤擦肩而过，这件事也只是像世间那些路人们经历了无数次偶遇一样，不会在两人心中留下任何痕迹。所以说世界上有些事的发生，就是这么巧。

       说起来到目前为止，韩雪初的情感经历可以说得上“丰富”，至少从厚重程度上来讲是这样的。但很不幸的是，如果以“恋爱经历”作为评判标准，那他的人生大概就像一张崭新出厂的白纸，上面用铅笔以极淡的字迹作了这样的注解：初中三年，莫自雨，徒然无果；高一，白声行，大败亏输；高二，周照萤……

       最后还有一条补充说明：“备注，舔狗一只。”

       和周照萤一样，莫自雨和白声行都是人名，也是某舔狗正在或曾经喜欢的人。

      韩雪初不是所谓的海王，海王的情感生活不会像他那样失败，他只是一个陷入了青春恋爱脑的可怜人。

      韩雪初也不想当舔狗，但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在乎的人面前暴露出最笨拙的模样。

      这一点在他面对莫自雨时可以说表现的淋漓尽致，他曾在初三上学期为她写下能把海龟感动到落泪的饱含深情的歌曲，一个人声情并茂地在深夜击节而歌，在几乎要感叹自己是下一代情歌王子的时候，得知了莫自雨找到了男朋友的消息。

      那段时间韩雪初白天看他们在一墙之遥的隔壁班如胶似漆，晚上继续击节而歌继续落泪，除夕夜他悲哀地问她自己还能不能和她做朋友，在许久未得到回复后的零点，尴尬地发送了一条同样石沉大海的“新年快乐”……这段日子每次回想起来，韩雪初就被自己蠢得浑身直打哆嗦。

      所以再重复一遍，韩雪初不是海王且只是被迫当舔狗。搞清了这一点，故事才能顺利进行。

       回到那个乱七八糟的夏天，当时在韩雪初白纸般纯洁的恋爱背景里，有两个形体异常显眼，旁边还被用鳖爬般的字迹标上了“想在一起”这种颇让人尴尬的话。

       一个是在刚进入初中时就一见钟情的莫自雨，假设一见钟情的确存在的话。但她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韩雪初和她因为毕业后前往不同的高中，已经有接近一年没有相见，就连网络上的联系也因为奇怪的原因中断了七八个月。那个名字已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身份表示，还象征着一切很美好的东西，是一段印象。但许久未经更新的印象，就像老照片慢慢都会褪色一样，已经逐渐趋于淡化，形成了一个需要被填补的心灵空洞。

       还有一个则是高一同班的白声行。因为谁也说不清的原因，自悄然出现在韩雪初的视线中开始，白声行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就像用并不浓重的墨笔反复涂抹，尽管每次变化都不明显，但的确实实在在地每次见面都有所加深。到后来因为一次元旦晚会的推动，高一学期过半时她占据的地位已经逐渐发展壮大。彼时的白声行还没有展现出她隐藏极深的可怕的毁灭魔力，那些都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

       韩雪初、白声行与周照萤所在的学校——蓝鲸红树林高中，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初次分班，目的是把准备选文科，或者说不适合选理科的学生单独拉出来，补习数学与合格考的物理化学，防止有学生因为合格考成绩太差而影响参加高考，不利于日后教学进度的安排。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校方使用的手段堪称歹毒。他们首先将理科的课程安排得极具区分度，有的人学起来很轻松，另一些命中注定要选文的同学则被迫投向了历史和政治的怀抱。据周照萤日后分享的学习体验，在她放弃理科前的高一时间里，独立完成的化学作业和十二点前的睡眠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另外，高一时文理选科的考试难度也有巨大差异，历史政治的年级平均分通常比物理化学高出十分乃至二十分以上，大概是学习比较一般的学生向家长汇报后会不会失去生命的距离。这也驱使着很多人学习鲁迅先生弃理从文。

       可到了高二，该赶的人也赶来了，于是文科班把门一关开始加大难度，从期初考试开始便是一个闷棍，原本轻松90分的政治变得及格都难。可怜原先信心满满的广大文科生们哀嚎学校把自己骗进来杀，然而后悔已经晚了。

       在这种情形下，蓝鲸红树林高中形成了三大主流选科——物化生、物化地，以及文科史政地。全校八百来号人，十八个班，生物选手占了一半的人口，文科班最少，三个班约100人，剩下的则是选物化地的学生……

       和极少其它选科的杂合子。

       作为曾经尝试过十二种选科组合当中五种的奇葩，韩雪初最终选择了只有十几个人的物政地。原因很直接：舍不得放弃物理，但化学实在太难了。

       其实原本韩雪初是选了且勉强能选物化生的，但网课期间老师讲的课韩学初基本没在听，毕竟很多时候劳逸结合是会偏指一方的。举个简单的例子，当时同学们都回家上课，而韩雪初因为家远只能留在学校机房，然后尽管屏幕正对着窗外的走廊，仍然很快乐地上课追番，最后用一天的时间看完了《fate stay night》。结果好巧不巧，在看到最后一集樱和二爷的对手戏时，校领导从窗外经过并顺手拍了张照，发给了班主任。班主任发给韩雪初的家长后，还捎带着发了朋友圈。结果直到韩雪初水班级群时看到了自己的背影照片和屏幕上熟悉的小窗，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灭亡，并且作为当事人的他大概是全班最后一个知情的。

      事实上韩雪初在那一个月里差不多每天都是这样摆烂，而放松过头的结果就是在最后两天补作业时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不会。经过了不长的心理斗争，在月考前的一节晚自习，老师像带着光的人一样来问“有没有人要改选科”后，韩雪初的选项就变成了物生地，五种中的第二种。

       但不管组合方式有多阴间，总之只要没选化学，就得去上与理科生们化学A班相对的化学B班。高一的化学老师是个挺有风格的老头，据说还是特级教师，但很可惜韩雪初大概不是很有缘听他的课，于是每当班里人上“反应原理”等等奇怪内容的时候，韩雪初便和其他几个文科生快乐地去上可以说有手就行的文科化学。

       当时为了韩雪初改选科的事，家里人和所有老师进行了交流——他们自然是希望韩雪初继续选化学的，因为能选的专业比例摆在那里——其中化学老师是家校之间的重点交流对象，导致有一段时间韩雪初看到了那个老头都觉得对不起他。结果造化弄人，到了高二，原计划退休的老爷爷又成了物政地组合因为自身人数太少而搭班的物化地学生们的化学老师，同时还是他们班合格考化学的辅导老师，差不多是每天都能见到的频率。

       所以说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

       也就是在化B的课堂上，韩雪初第一次见到了诸多因果关联，注定要在他的青春留下浓墨重彩的周照萤。

       韩雪初最初放弃化学，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很多人所熟知的——文科班的女生多。

       应该说每个孤独的少男少女，青春时都有一个想要不再孤独的梦。在韩雪初看来，“上大学前有过恋爱经历”算得上一个值得争取的限时人生目标，即便单对上某个人的机会不是很大，但只要异性人口基数大了，机会也就来了，多简单的道理。不过很可惜的是，高一时的那个班算得上典型的阳气过剩，寥寥十几个女生当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白声行还能聊得来。

       但当时韩雪初的想法是，“只有一个”这种事势必会造成一个极大的问题：把精力都花在一个人身上，很容易失去平衡，摔倒的时候，痛感也就来得格外强烈。也就是经典的俗语“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道理是不错，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出现了，拦也拦不住，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准备了许多篮子，然后所有鸡蛋排好队在每个篮子中挨个砸一遍。

       那时年少无知，为了得到虚无缥缈的“平衡”，韩雪初正在努力寻找另一个篮子。原本莫自雨算一个，也是最初的一个，但随着联系不上她的日子越来越久，这个篮子已经渐渐装不住鸡蛋了。

       这种情况下，韩雪初到化B班差不多是为了寻找青春恋爱故事女主角的。没有让韩雪初失望，文科班属实让他开了眼。

       上了第一节课，韩雪初回来后兴冲冲地和同班的殷建辉分享自己的“艳遇”。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基本全是女生，就没几个男的，这什么人间天堂啊！”孙悟空初进蟠桃园差不多和韩雪初是一个心情。

       “你说得对，但是，”殷建辉也是“想找对象但怎么都找不到”那一类的，性格和外貌都不怎么正经，挺有趣的一个人，后面有他的很多戏份，“数量是够了，但质量怎么样呢？好看的多不多？我只关心这个。”

       虽然这对话怎么听都太下头，但韩雪初得承认他说到点子上了。要是满园桃子都是硅基构造，孙悟空再怎么饿也找不到东西可吃。然而韩雪初第一次去时属实太过激动，还真没特意找很好看的，于是韩雪初向殷建辉约定，下一次课一定认真看一看。

       于是到了第二次课，从上课开始韩雪初便极其认真地窥视自己的同学们——当然是不怀好意的眼神。老师在台上讲课，韩雪初便当他在表演。

       看表演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往往比台上的表演者更值得仔细欣赏，这话真的是人间至理。

       扫了大概整整两个加半个来回，韩雪初总算找到了自己最钟意的观众。

       该怎么形容周照萤同学的外貌呢……个子不高，偏纤瘦，戴近圆框的眼镜，有点文静的感觉……或者还是这么形容吧，也是韩雪初向殷建辉描述时的话：“可好看了，是一个把‘软萌’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女生。”

       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沙耶香发现了自己真是个笨蛋一样，韩雪初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告诉了坐在旁边的楚钟鸣。

       楚钟鸣在韩雪初的故事当中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果说学校是社会的预演，那楚钟鸣毫无疑问是一个过于优秀的学生。和“正派”两个字搭不上边的眼神，配上光可鉴人的侧背头，以及藏不住的老油条+愤青气质，差不多就是韩雪初看他的第一印象。他算是个社牛，人缘很好，女人缘尤其好，据他说他巅峰时期可以同时有十几面彩旗飘飘外加红旗不倒，人生的大快乐莫过于泡着小妹妹喝着酒吧最高档的酒，以及成年后对权力的掌控（他将来想要从政，但从他目前的政治态度来说，这无疑会是一场灾难）。

       “你是怎么做到同时谈那么多的？”问话的是个男生，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在为那些可怜的姑娘们打抱不平，而是自己想做统帅一群母狮子的狮王。

       楚钟鸣不无得意地说，自己在每和一个小妹妹谈之前，都会明确地和人家讲清楚，说自己就是海，对方要是能接受就来，不能接受就走，大家好聚好散。他和每个人都这么说，可似乎所以姑娘都愿意被他迫害，于是他身后总有那么十几面彩旗迎风飘扬。

       按理说这种感情观真是渣透了，但他上高中看了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之后，便直呼自己找到了理论依据，从此海王之路一发不可收拾。

       “那现在呢，已经不是你的巅峰时期了吗？”还有人这么问。

       他不无遗憾地说，现在红旗已经倒了，只剩彩旗了。

       就是这么个人，韩雪初和他是高一时的同桌，因此顺理成章地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或者他们的话来说，这种关系叫作“兄（第四声）弟（轻声）”。

       上化B课时，他也坐韩雪初旁边。他主要是因为物化太难而转文的，而他对历史和政治又特别感兴趣（属于那种没事就锐评史实和时事的类型），所以进文科班对他来说算是顺理成章而又天造地设的选择了。

       旁边有这么一尊大神，自然要好好用一用。恋爱方面的话题，全校范围内韩雪初能常见到的人大概没人比楚钟鸣更懂。于是注意到周照萤同学后，韩雪初便一脸兴奋外加奸淫地笑着跟他讲，说你看那边那个，对就是坐在边上那个女生，是不是很好看？

       “啊？你说那个啊。”

        对对没错就是那个。

       “那个人韩雪初认识，啊不是认识，就是见过几次所以知道。”

       你永远可以相信楚钟鸣。

       “怎么，你对人家有意思啊？”

       虽然听起来很下流，但该怎么说呢，在见到她的那一刻……

       “还是算了吧。”

       啊？

       “人家有男朋友了。”

       啊啊？谁？

       “就坐在她旁边那个，以前看到过好几次他们走一起，感情可好了。”

       韩雪初再一次朝那个方向看去，这次看到的是一对狗男和女。（注：这大概是韩雪初原创的一种表达方式，把常用的“狗男女”拆开来，意为一对情侣中只有男方是有罪的，是“狗男”，应当被一脚踢开，而“女”都是无罪的，是可以抢过来的）

       得承认那一刻韩雪初是有点失望的，不过很快韩雪初又振作起来，向楚钟鸣进一步咨询：“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诶你知道了她名字你能干什么？”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喂，所以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关心这个干嘛？人家有男朋友。”他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不过是挺好看的，可惜了……”

       连这个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那你能帮我找人问一下吗？”

       “不是，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我帮你问了有什么用啊？”

       你管我要干什么。

       “总之你就帮我想办法问一下嘛，你有人脉……”

       “……”

       同周照萤之间的联系，从这一天起，开始被歪歪扭扭地画在了韩雪初的情感地图上。

       大概过了一两天，在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楚钟鸣突然和韩雪初说，他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了。

       “不愧是你，来来快告诉我她叫什么？”

       他很快地报了三个字，但很有种故意不让人听清的嫌疑，韩雪初只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发音，就好像他念的是一句简短的咒语，却就此打开了一部童话。

       “等下等下，这几个字怎么写？写给我看看。”

       结果他又不肯配合了，还是用他那句经典的“人家有男朋友了你知道人家名字能干嘛”来消遣韩雪初，顺便还提了嘴当时因为韩雪初一时失策而向他透露的，和白声行之间讲不清的纠葛。

       后来经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拷问逼供，无数遍重复“我就算不干什么难道就不能知道人家名字吗？”这种明显死缠烂打的话，他终于跟韩雪初这样说：“在楼下公告栏那个‘优秀住校生’的名单上，你能看到。烦死了，你说你又不干什么，以后这种无聊的事情别来找韩雪初。”

       原来她也住校。这是韩雪初当时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作为一个为上学来到蓝鲸的，白白占用了本市学生本就不宽裕的优质教育资源的，卑鄙的外乡人，韩雪初从初中开始就过上了快乐的（或许吧）住校生活，基本上每周回家一次。而当时那段时间，因为疫情的原因（当时还没有放开管控），韩雪初正在创造“四个月不回家”的个人纪录。这直接导致了一件不太美好的事——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韩雪初基本只有周末才能用上，想要在上学期间通过QQ等社交软件和别人产生什么联系基本不现实。虽然新的宿舍楼配置好得不行，被同学们称作“已名湖大酒店”（已名湖是蓝鲸红树林高中校园内的一个人工湖，靠近食堂和宿舍楼），但还没有富裕到给每个学生配发手机电脑的程度。于是一个星期有四五天的时间，韩雪初都得过着不与秦塞通人烟的野人生活。

       因此，当韩雪初得知原来她也住校时，心里算是感到很宽慰，觉得首先她平时也用不了手机所以自己并不亏，另外她上学期间也都在学校待着那就跑不掉，以后可能有更多的机会“偶遇”，创造点故事的新情节什么的。

       于是下了课，韩雪初就跑到那份写得有点像高考喜报的名单前晃来晃去——自然不是找与他自己的宿舍相关的东西，之前就看过了，他们宿舍是典型的摆烂款，这种需要良好值日习惯的物件不会与其有什么交集。

       很快，韩雪初就根据那语焉不详的读音找到了想要的人。

       “挺好的名字啊。”韩雪初自言自语。

       尽管是初见，他便已经将这个名字牢牢地将其记在了心里。

       原本想再委托楚钟鸣帮忙要一下联系方式的，但因为不想再被无恶意地冷嘲热讽，于是韩雪初准备自己想办法。与预期不同，这件事并没有花太多工夫打听。事实证明，有时候简朴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不多久，韩雪初便成功加上了她。

       那是六月初的一个下午，当时因为高考，学校要用作考场，于是连上前面的端午给学生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可怜别人在这一周的假期中都能回家做些有意义的事，韩雪初却只能被抓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宾馆里——上网课。是的没错，韩雪初尊敬的父亲说因为他月考考得太烂，加上先前报的网课因为疫情而漏掉了好几节，不上就亏了。于是刚在学校坐完牢的韩雪初出了学校还得继续坐牢。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两天，韩雪初便开始偷懒了。因为白声行同学家里人最近对她的手机管控得紧，不太能联系地上她，因此隔了一两个星期后，过于百无聊赖的韩雪初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好听的名字。

       最初只是不抱希望地试一试，韩雪初在平时没人说话的年级大群里输入了她的名字首字母，结果真的有了发现。似乎不少学生都喜欢用这种简单的方式设置群名片，而她恰好也在内。在两个名字首字母相同的人中找到了班级正确的那个，韩雪初便发送了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是很简单的“扩列”，虽然一个班里只找了一个人扩列的行为有点可疑，但这样可以很有效地绕过她的男朋友（至少理论上是这样），同时还代表着传说中的“先从朋友做起”。

       上了大概一整节物理后，申请通过了。

       讲真的，当时韩雪初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说第一句话，总不能说“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但我觊觎你的美貌很久了，能不能给个机会把你的男朋友踹了跟我走”吧？

       最后还是对方打破了沉默，事实上沉默的时间并没有几分钟，但韩雪初却感到异常尴尬。当时韩雪初还没拥有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横练功夫，差不多是个典型社恐。

       “同学你好，给个备注吧？”

       于是韩雪初简单地报上了班级姓名，她也报了自己的。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该怎么破局，便说道：“对化学的恐惧，使韩雪初们相遇。”

       这句话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雪初先和她一起痛斥了红树林高中的化学教育，接着很顺畅地讲到了选科的事。此时韩雪初的物政地选科已经定下，于是那四次调整的经历也成了可以用来与不熟悉的女生建立友好双边关系的谈资。那原本是一个沉闷的下午，但此刻它有了一些光亮。

       有了这种重大进展，当然有必要告诉楚钟鸣，顺便问问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我加上她了。”

       “？怎么加上的”

       “在年级大群里找名字首字母，就搜到了。”

       “6。她人怎么样？”

       “感觉还挺好相处的。”

       “666，到时候她男朋友来找你。”

       “不至于吧，名义上只是做朋友而已。”其实他内心挺害怕这种情况的，“接下来怎么办？”

       “都加上人家了，还考虑这些干什么，继续和人家聊呗，谈不成再找下一家。”这种态度韩雪初大概永远学不来，“把她推给我。”

       “啊？”

       虽然这种神转折怎么想都很奇怪，但韩雪初还是觉得他讲得挺有道理，并把她的QQ推了过去。韩雪初总体还是放心的，首先楚钟鸣本身对异性就是那种多多益善的态度，他好友列表里的小鱼一二三号可能比韩雪初上高中以来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其次虽然他是个人间色鬼，但他还不至于去动“兄（第四声）弟（轻声）”看上的目标；最后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来抢一个。

       “所以你怎么想的，有对象的你也去动？”他又问了一句。

       是啊为什么呢，韩雪初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论依据呢？

       然后他就有了灵感：

       “你想啊，我们已经在高中待了一年，该认识的人彼此也差不多已经认识，好看的男生女生基本都名花有主了，那剩下来还单着的是什么情况呢？肯定要么是外表不行，吸引不了别人的兴趣，要么就是内在性格有什么缺陷，比如高中就是不想谈恋爱什么的。”韩雪初很是为自己能够自圆其说而感到高兴。

       “……你继续。”

       “所以说有男朋友不是缺点，恰恰相反，这在高中是品质的保障。能成为人妻，正是说明对方有可妻之处，只要把男方踹掉，留下的就是极好的，不是吗？”这个理论事后证明是存在巨大缺陷的，不过用来忽悠别人和自己可以说效果一流。

       “啊对对对，啊对对对对对对……”

       忽然又蹦出了一个灵感，韩雪初很高兴地宣布：“而且韩雪初这种行为还是有历史先例的，你看曹操，乱世的枭雄，他就最喜欢人妻了，我们应当以他为榜样！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曹大将军”

       “……”事后楚钟鸣说他觉得韩雪初的理论很怪，但又好像很有道理。韩雪初说当然，要知道存在即合理。

       总之不管曹操在历史上的地位与评价如何，目前韩雪初这里对曹阿瞒同学的印象就只剩下“好他人之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