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庄王问》

楚庄王问李子曰：“治国有道乎？” 李子曰：“有。爱民，斯可矣。” 庄王曰：“何以知之？” 李子曰：“知之有道。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请为王明先后。自古有亲，亲合为家。家小，尚不足以保之，于是乎有族。族亦小，尚不足以保之，于是乎有国。故以此观之，古之为国，以相保也。人自爱于是自保，爱人于是保人。推夫自爱于是爱人，推夫自保于是保人，此之谓相保。君能爱之保之，则民能戴之，吾由是知之。” 庄王曰：“爱民有道乎？” 李子曰：“有。必以信也！” 庄王曰：“敢问何谓信？” 李子曰：“行有三等：不言而行，上也；言而行之，次也；言而不行，下也。夫文，言身为信。行以道言，其是之谓乎？” 庄王曰：“善哉！吾闻君子必实其言，其此之谓乎？有杀一人而利国家者乎？” 李子曰：“有。昔者晋侯将加师于卫。卫人无罪，而畏晋讨。孔达为政，且曰：‘苟利社稷，请以我说。罪我之由。我则为政，而亢大国之讨，将以谁任？我则死之。’自缢而死。晋人弗能诘。” 庄王曰：“以此而教国人，其可乎？” 李子曰：“不可。卫孔达为社稷死；郑子产曰：‘苟利社稷，死生以之。’皆君子之德也。虽然，君子之道，可以自为，不可以强人；可以劝人，不可以要人。此则先王之礼也。夫礼，所以理己身也，而不能理夫人之身也。孔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吾是以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