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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埃小姐的日记簿-22-六月十四日

2022-06-15 01:06 作者:大受Roie  | 我要投稿

六月十四日

天气:散月悬空

 

如果有人告诉早上的我,说他有把家里祖传的大棒,对着脑袋狠狠地来一下的话可以从早晕到夜里才醒,我肯定很乐意请他来给我来上一下

平心而论,白天的兔子们活蹦乱跳的,其实算得上有趣,虽然不是很热闹但也算不上苦闷。但在今晚我那被迫约好的事情的影响下,所有的这些就像被太阳染到的凌晨星空一样黯淡到不可视。我倒宁愿今天一觉醒来门口出现三个大药箱,说是要我把这些全部送完才能回来,至少这样我就不必在那空闲而无所适从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模拟……准确来说是想象着夜里那一切可能的画面,进而连稍微的集中精神都做不到了

就在这番的如坐针毡之中,太阳终于西斜,尔后月亮升起,夜幕降临,银色盐粒一样的星星浮现在了天空之上。虽然不知道约的具体时间,但我还是按照那日与泷见一同出门的时间来算,在同一个时候走出了房门。也许是走多了脑袋清晰起来了,也许只是运气好,再也许干脆就是帝大人躲在旁边帮助的缘故,今天没绕多少路就找到了当日那片月光下的苜蓿湖。而在那摇摇晃晃的苜蓿荡中,已经有一个身影早早地便在那候着我的到来

“铃仙……小姐?”

没有回应。铃仙小姐背对着我站在那如湖面一般摇曳着的苜蓿丛上,像是某些参照西方神话里的模样制造的白得出奇的雕像一样。那对兔子耳朵伸得笔直。我本能地觉得是应该留在原地再呼喊两声,至少等她回应我一句之后再走上前去,或者干脆就此离开也是好的。但我偏偏就迈出了那要命的脚步,像是步入某种不可知的结局一样本能地向前走去

铃仙小姐就那样站在那里,离我越来越近——是我在不断向前的缘故。脚下那该死的步子越是迈出一步,她在我视野中的形象就越是清晰。她依旧穿着那套我喜欢的西式衣装,但显然不是为了我而穿来的,也许只是自己喜欢或那是什么特定仪式用的礼服。她的耳朵竖得笔挺,不带一丝皱褶,还在微微颤抖,像是什么昆虫的触须但似乎比那更加纤细。她的头发很长,是淡紫色,几缕落队的发丝显得有些透明。如果童话故事允许引申的篡改的话,那么那些妖精们一定是牵着铃仙小姐的发丝去跳那些不知所谓的体操舞的。月光照在上面,亮得晃眼睛

走得更近,更近了一些,现在我就站在她的身侧,连吐息的声音都听得见的距离,但她却没有发现我,只是似乎更尽力地把耳朵抻得更直了一些。即使我想试着注意下别的地方,但我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向她的脸颊上飘。月亮那无知无觉的光自上而下,从那被刘海半拢着的额头一路滑下,流过挺拔的笔尖和微颤着的嘴角,最后流到脖颈上在胸前泅成了一大片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是银白的猫正团在那里休息,并且绝对不是阿薇尔,而是一只更小更安静更加离我遥远的猫

月亮向上升了一度

这样的场景我并非第一次碰见,并且与上一次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是铃仙小姐脸上的晚霞变成了月光,随随便便的地方变成了我心里大约是圣地一样的苜蓿湖而已。即使铃仙小姐上次和我说了很多很多,但她却从没有提到过这幅模样的原因,以及究竟是在做些什么。我觉得这种事情我最好是不要直到,但好奇心和另一颗更加膨大而沉重的心驱使着凑的更近

月亮向上又升了一度

是的,我在这里看着——并且只是看着而已。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即使只是轻呼一声她的名字,她也想必会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用脚用力地蹬一下地,然后立刻回过神来开始和我聊些我准备了很久的事情,但我却没有那么做。不清楚制止我的是我的羞涩还是我的胆小,亦或是悬浮的牛奶球一样的月光,总之我就是在这里,没出息地盯着铃仙小姐的脸,看着她面颊上每一丝细微而难以察觉的变动,想象着每一种我出言打扰后的可能性,但就是不去做

月亮再向上升了一度

我试探性地张开嘴唇,有那么一些话语几乎就要出来了,但却在我的肚子和嗓子之间来回打了好多转,像是吃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我在尽力地将它吐出来,但最终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往复变得越来越细小,直到被我囫囵咽下肚子,再也没了踪迹为止

也许我在期待着铃仙小姐察觉到什么异样,忽地睁眼而发现我,或是某只没有眼力见的兔子或者小猫扑啦啦地跑过,卷起一阵苜蓿浪的同时让铃仙小姐睁眼进而意识到我的存在,这对我和铃仙小姐都好——其实对铃仙小姐如何我并不清楚,但我可以确信的是假若这个时间再持续得更久一些,我就确实地被逼近某种确凿的死地里去了。很奇怪,周遭很宽阔,我如果要逃跑的话随时可以,铃仙小姐也没有发现我,但我就是无处可去——像是一个人看恐怖故事,自己吓自己

月亮向上升了好几度

我忽地想起了铃仙小姐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那些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故事,用那无害的语言编织成一个可爱而温柔的文字牢笼,把真实的事情严密包裹,不留一丝缝隙。我使劲地回忆着,但还是没能从中窥得一丝微光。我觉得我应该继续多想一会,但那只会显得我傻乎乎的在打发时间而已

月亮过了半梢

在上下眼皮的激烈战斗中,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困了。我稍微地有些羡慕面前的铃仙小姐,不是因为她比我更漂亮更可爱,而是她那副紧闭双眼的模样如果要偷偷睡觉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梦过半场了。但我可以确信她没有睡,那对耳朵还在不住地颤动着,我似乎在村子外围那个奇怪道具店里见过类似的东西,用手摇动后就会自己自顾自地转悠,看起来是不错的摆件但可以确信的是很费力气。不知道铃仙小姐累不累,但我不一定还能醒着

月亮已过头顶

铃仙小姐……

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了些什么声音。轻铃一样响着,但却断断续续,偶尔一长一短,偶尔是悠远的长调,又忽然转成急促的短音。渐渐地,我从中分辨出了铃仙小姐的声音——即使我听见的依旧是断续,但我却不知为何,如此地确信那必然是来自铃仙小姐的。随后,那种感觉变得更加深刻,在那断续之中,我似乎听见了铃仙小姐在说话。她说她最近的日子,她说兔子,她说月亮,她说——有人在吗?她说夜晚的苜蓿原,她说我。没有人回应,只有她在说话

然后梦醒了,那些声音和感觉像是被月光压散了的云一样消失不见。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脸关切的铃仙小姐,手腕处被掐着,似乎是在关切着我的脉搏,但恍惚之间我只觉得也许那种力道再被多掐一会我就可以换一只故事里的铁钩手了

“若埃?若埃——?是被风吹着了吗?对对对不起,让你跑那么远过来,我只是觉得这里风景比较好,结果刚来到这里就……就那样倒下去真是吓死我了,肯定是走的太累了的缘故,走了这么久,都到后半夜了,我该来接你下的,还有……”

“铃仙小姐?”

“诶?”

终于,我有机会对铃仙小姐,在这神圣的苜蓿原上说出这月光见证下的第一句话了

“晚安哦”

也是最后一句话

随着早已模糊的视线一闭,意识就像是松绳的风筝一样急不可耐地从我的身体之中逃离。而当它再度回来时,已经是我半夜醒来,靠着记忆和胡话写着今天日记的现在了

——聊天?啊,对,什么都没聊。但其实我觉得这样就够了。至少,这样……

晚安,祝自己和清冷孤寂的夜与铃仙小姐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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