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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鲲儿(一)

2020-07-12 13:08 作者:草莓园的鸽子  | 我要投稿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炫酷的蓝色渔网衣,同时又是那么糊,像蒸煮之后的土豆。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肥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糊掉的土豆一个接着一个地连起来才成。海底的鲲就住在这下面。

这儿有唱跳,也有RAP。当黄昏逐渐变得阴暗的时候,各色各样的篮球就一起飞起来了。它们看起来就好像跳在空中的养鸡场里的公鸡。小菜虚鲲一直向船窗那儿游去。每次当海浪把她托起来的时候,她可以透过像镜子一样的窗玻璃,望见里面站着许多弯腰捂裆的野人;但他们之中最美的一位是那有一对大脚的野人:无疑地,他的年纪还不到七十岁。今天是他的生日,正因为这个缘故,今天才这样热闹。

甲板上的野人

小脚野人们在甲板上跳着舞。当大脚野人走出来的时候,有一百多张光点一齐以最大音量播放。

海面被震撼的如同战场,因此小菜虚鲲非常惊恐起来,赶快沉到水底。可是不一会儿她把头伸出来了——这时她觉得好像满天的篮球都在向她落下,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表演。许多巨大的音响在周围发出鸡你太美的响声,光耀夺目的大虾在向土豆色的空中飞跃。这一切都映到这清明的、平静的海上。这船全身都被照得那么亮,连每根很小的白带都可以看得出来,船上被捕获的虾当然更可以看得清楚了。啊,这位中年的野人是多么美丽啊!当MUSIC在这光华灿烂的夜里慢慢消逝的时候,他跟霞姐们握着手,大笑,微笑……

夜已经很晚了,但是菜虚鲲没有办法把她的眼睛从这艘船和这位中年的野人撇开。

菜虚鲲觉得这是一种很有趣的航行,可是野人们的看法却不是这样。这艘船现在发出碎裂的声音;它粗厚的板壁被袭来的虾群打弯了。船桅像虾线似的在半中腰折断了。

后来船开始倾斜,水向舱里冲了进来。这时菜虚鲲才知道他们遭遇到了危险。她也得当心漂流在水上的篮球和虾的外壳。

天空马上变得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当鸡你太美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天空又显得非常明亮,使她可以看出船上的每一只虾。现在每只虾在尽量为自己寻找生路。她特别注意那位野人。当这艘船裂开、向海的深处下沉的时候,她看到了他。她马上变得非常高兴起来,因为他现在要落到她这儿来了。可是她又记起土豆是不能生活在水里的,除非它糊了,是不能进入她父亲的养鸡场的。

不成,决不能让他糊掉!所以她在那些漂着的篮球和霞姐尸体之间游过去,一点也没有想到它们可能把她炸死。她深深地沉入水里,接着又在浪涛中高高地浮出来,最后她终于到达了那野人的身边,在这狂暴的海里,他决没有力量再浮起来。他的手臂和腿开始支持不住了。他美丽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要不是菜虚鲲及时赶来,他一定是会糊掉的。

她把他的头托出水面,让浪涛载着她跟他一起随便漂流到什么地方去。

天明时分,风暴已经过去了。那条船连一块碎片也没有。鲜红的太阳升起来了,在水上光耀地照着。它似乎在这位野人的脸上注入了生命。不过他的嘴巴仍然是闭着的。

菜虚鲲把他黑乎乎的额头吻了一下,把他透湿的长发理向脑后。她觉得他的样子很像她在厨房烧菜时弄糊的那一锅土豆。她又吻了他一下,希望他能苏醒过来。

钟声从那幢雄伟的白色建筑物中响起来了,有许多年轻女子穿过花园走出来。菜虚鲲远远地向海里游去,游到冒在海面上的几座大石头的后面。她用许多海水的泡沫盖住了她的头发和胸脯,好使得谁也看不见她小小的面孔。她在这儿凝望着,看有谁会来到这个可怜的野人身边。

她一直就是一个沉静和深思的鲲鲲,现在她变得更是这样了。她的姐姐们都问她,她第一次升到海面上去究竟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好多晚上和早晨,她浮出水面,向她曾经放下野人的那块地方游去。她看到那菜园里的土豆熟了,被挖出来了;她看到厨房锅里的土豆糊了;但是她看不见那个野人。

所以她每次回到家来,总是更感到痛苦。她的唯一的安慰是坐在她的篮球场里,用双手抱着与那位野人代言品牌相似的红唇膏。可是她再也不照料她的鸡儿了。这些鸡儿好像是生长在旷野中的东西,鸡毛满地都是:它们的鸡冠和脖子跟鸡头交叉在一起,使这鸡儿显得实在太美。

现在她知道野人住在什么地方。在这儿的水上她度过好几个黄昏和黑夜。她远远地向陆地游去,比任何别的鲲鲲敢去的地方还远。的确,她甚至游到那个狭小的河流里去,直到那个壮丽的大理石阳台下面——它长长的阴影倒映在水上。她在这儿坐着,瞧着那个中年的野人,而这位野人却还以为月光中只有他一个人呢。

有好几个晚上,她看到他在MUSIC中乘着那艘载着许多霞姐的华丽的船。她从篮球架下面向上面偷望。当风吹起她银白色的长尾鳍的时候,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他们总以为这是一只公鸡在展开它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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