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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汴京

2022-01-04 18:12 作者:柒过维扬  | 我要投稿

初绛

第一卷《赠花郎》

第十一章--汴京

    皇子回京的消息很快散遍整个临安城,天色刚亮,朱雀大街人头攒动,成群的传信密鸽频繁往返临安各处宅门,各处当值的官员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天还未亮便纷纷起床梳洗,穿上熨烫平整的朝服,临出门前要对镜仔细检查三遍。

    今天的早朝大戏是二皇子献俘一事,自从十年前二皇子长乐司宗被封为燕王,跟随上将军李牧驻守北方边陲,朝中对这位皇子的态度就一直很暧昧。虽说二皇子已被封王,将来皇帝的位子必然是要三皇子长乐执信来坐的,可毕竟陛下还未发旨,三皇子又年幼,本朝也并不是没有王爷称帝的先例,二百年前的静王长乐棣便是在江南起兵夺位。陛下久病不愈,难保驾崩以后会不会变天,二皇子从小便由北周的“神武第一”上将军李牧一手带大,李牧手握西北两路兵权,二皇子如果真的想争争这个位子,也有足够的资本。

    前路并未明了,各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早早站队,眼下给这位陌生的二皇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清晨的宫门外早早就有官员在等候。

    早上的露水重,微微湿润的石板街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先前还在交谈的众官员立马噤声,神情肃穆地看向朝宫门而来的一队人马。

    为首一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白盔白甲,肃疏轩举,骑一匹披甲黑马,背负一条布条包裹的棍状物,早有心思活泛的猜出那是曾在李牧手中破敌无数,赫赫有名的湛金枪。

    “李牧能将此枪交给二皇子,看来他确实已如传闻中一般早早站队了。”

    “此枪一露,不少人就该重新考虑他们的立场了。”

    众人腹议之时,二皇子一行人已在宫门前驻马,早早等候在此的大太监赶忙迎了上去,亲切地扶着二皇子下马,满脸堆笑地问候道:“殿下一路奔波辛苦,如今重归故里,陛下和娘娘都高兴的很呢,娘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殿下,后方已背下热水和吃食,殿下请随我来,待休整过后再去与娘娘见面。”

    长乐司宗认出眼前此人是小时候父皇身边的掌印太监曹无伤,他虽然久在军中,对阉人身上的这股阴柔劲颇为不喜,可毕竟大太监是宫里现在为数不多的熟人,只得不着痕迹地推开曹无伤搀过来的手,沉声说道:“军中的粗人没那么多讲究,毕竟国事为重,待会上朝我便要向娘娘述职献俘,请曹公公带路。”

    “殿下有心了。”曹无伤脸上笑容更盛,引二皇子一行人进入宫中。

    “你们看到了吗?二殿下身后的那个男人,好像是李牧麾下五虎将之一的神威将军蜀护,早年成名便已一身观水上乘修为,如今实力必然再度精进,说不定已入天人境地。”

    “唯有实力远超观水,进入冲虚太清二境才能称为天人,整个京都地区的天人也不超过两手之数。蜀护虽不一定是天人,可实力也远非寻常观水可比李牧派他来保护殿下倒也正常。”

    此刻宫门已开,众人不再议论,文武分列入宫。阳光洒落宫门,此时已经没有清晨那么冷了,可北狱的阴寒依旧让人忍不住打颤。

    朱环落狱是在昨夜,段四纯赶到管先生住所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整片民居乱成一团,待大火扑灭,段四纯只在废墟下找到了一具烧焦的尸骨,无法断定是不是管先生的尸体。

    谢桥最近很忙,对此调查结果似乎并不关心,二皇子回京以后,锦衣卫便开始忙碌,抄家构陷的活也多了起来,陆行楼外调汴京城,名义上是调查内宫监太监怀恩失踪一案,实则是借此事构陷在十年前的大清洗中脱身,一直明哲保身,远离中朝的矩鹿太守杜少陵。

    矩鹿郡是中部大郡,向北穿过茫茫岷山,便是临安所在的安宁平原。

  汴京城通过嘉陵河谷与临安相接,素享盛誉,极为繁华。有左都之称。汴京依托背后的岷山,将青石林木山货通过大运河运往南方,再接收南方的丝绸粮草,巨大的车驾奔驰嘉陵两岸,源源不断地输入临安。所以汴京在北周的地位绝不低于江州江城和漠北的黄金台。

  作为矩鹿太守,抱着油水极大的汴京城,杜少陵的身材没有辜负这些年的酒肉,圆润敦实的他更像是一个伙夫。

  早在十年前,他便闻到了肃清的味道,坚决辞去京兆尹之职主动请调矩鹿太守。果然,居住在锦里第三棵桃树下的他逃过了那场屠杀,阴云蔽日又蔽月的那天,他正搂着小妾吃着花酒,看运河两岸花好月圆。

  最近他的心里常常感到不安,二皇子回京后,他从宫里传出的无数消息中再次嗅出了那种味道。

  杜少陵侧目向岷山,藏在黑蒙蒙的阴影后的临安城,一团乌云翻滚。

  春日斜照,春风相迎,夜雨湿润了泥土,带着芳草的气息吸入肺中,十分舒服。

  “皇宫里的吃食可讲究了,我听说东宫娘娘每天都要烙肉饼,西宫娘娘蹲在炕头剥大葱。那肉饼似海,大葱似山,连天都遮住了一片。”

  “那饼有鉴春湖大吗?那葱有岷山高吗?”

  “自然是有的。”

  “哼,还不止如此,你们一辈子呆在庞各庄,什么都没见过。我前年跟着牛三那个万福楼的小舅子去宫里送过一次菜。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亲眼看见皇帝陛下拿着一把金锄头,地里的那头牛长了三个脑袋,一个会吐水,一个会喷火,剩下的那个打个响鼻便是一阵惊雷!我的妈呀,吓死个人。”

  “可皇帝陛下不是一直在离宫养病吗?怎么会去锄地?”

  “那就是某位亲王殿下,我说的不会有错。”

  “哦,那可真厉害。”

    几个闲散农户一边锄地,一边想象着皇宫里殷实的富农生活,不时传来阵阵惊叹,身后的官道上响起辚辚的马车声。他们闻声看去,发觉那是锦衣卫的马车,立马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大不敬的议论被锦衣卫记上无常薄。所幸马车并未停留,一路向汴京方向疾驰而去。

  今年的春寒格外漫长,最近几年天气转凉,让北方的冬天更加难熬。粮食减产直接导致了北方连续数年的饥荒,无数流民涌入南方,民变四起,北周以铁血手段镇压,甚至发动北伐转移矛盾,才终于使流民问题得到了控制,但乡间官道上仍然不时可见流浪的灾民。

    巨大的城阙投下阴影,让缩在角落里的那棵柳树看上去更加孱弱,穿着灰布麻衣的瘦小身影在站柳树下,冷眼看东方初升的太阳。

  她从北方一路乞讨而来,过九州六郡,身上的衣服早已脏乱不堪,襟口上有一片大油渍,两只袖口黑的发亮,灰布麻衣把手伸进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馒头,用力的咬了下去。

  城北有块水塘,极为僻静,只有几棵小树,数条小鱼。清澈的塘水倒映出一只绣着白莲花的小鞋,厚重的灰布麻衣脱落在地上,露出一对羊脂玉一般纤细温润的小腿,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清风吹起几缕乱发划过少女的嘴角。

  少女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小巧的鼻子微微皱了皱,眼睛微眯,掀起嘴角。

  她一笑,花便开了。

  飞鸟惊起池鱼,乱红飞过秋千,熹微的晨光晕染了远方的青黛群山,流云温柔地拂过此间的青空,清风环佩,清水重圆。

  少女解衣,拥入深池。

  杨柳轻摆腰肢,遮住三分春色。

  她是神女,是天地的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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