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眠 第一章：登云

登云而上，可见山门。

海拔超过四千米的山岳拔地而起，号称天下第一峰的登云峰自山腰处便隐匿于云层之中，绝伦的景观让游人叹为观止，而令其成为“天下第一峰”的不只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更多的是因为那藏于仙云之中的天下第一门——登云门。

登云门——所谓云门，是为登云可见之门，亦是登仙踏云之门。

它的名字，大约因此而来，也有人道是其首任掌门立派开宗，以自身之名所就，可无人知其真假，也没人知道这掌门的的名字，故当传言听听也就罢了，这里便不细说。

登云峰，巍峨，而她，则是这巍峨中不起眼的一小点。

“还有多远啊，阿爸。”轻柔的声音飘然于山谷之中，乍响如涧泉击岩般的清脆，又有如枝桠上黄鹂歌语般的婉转。

身旁的中年人也有些乏累，道：“眠儿，我们先歇会吧。”

父女二人自登山至此已有接近五个时辰了，遥遥可见的山顶却依旧是可望不可即，倒也奇怪，再怎么劳累身上也不见一滴汗水，山间清爽的空气仿佛洗涤了一切污秽。

少女坐在一块中等大小的青石上，如玉般的手不停地拿身旁的树枝打趣，不一会儿，问道：“阿爸，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这个世界上真有厉害的神仙？”她的目光里有着疑惑，但更多是向往。

中年人摸了摸她的头，“多好的孩子。”他心中有些不舍，自幼，女儿便深居简出，除每年的必要之外，几乎不与外人接触，要不是......他也不会迫于形势把女儿送到这些脱俗的宗门来。

——日落，赤阳从天际坠落，带着充斥世间的余晖，于山腰之际而望，格外的壮丽，而从登云之顶而俯之，更不由得生出“人比天高”的豪情。

二人接近一天的奔波，终于赶至山顶，正好有幸赏到如此景观，深吸一口气，为之震撼，不禁道：“真是仙山不假啊！”

正感慨之时，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转身而视，只见青年白衣负剑，好一仙人模样！淡淡的白气散开，似是人为。

“请问二人何事登顶？”他收敛了自身的气息，面前的仙人似乎这般平易近人。

但中年人也不敢冒犯，恭敬地道：“这位上仙，您好。”说着拉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快向上仙问好。”

“啊！”少女惊醒，低声道：“上仙前辈，您好。”

青年微微一笑，“无妨。”他上前一步，道：“二位不辍而来，想必有事所求。”

他很直接，一语中的让中年人不免有些尴尬，“这......”到嘴的话又有些不知如何说出。

“本门虽没多大势力，但想必一些小麻烦还是有能力解决的，可放心和我道来。”青年人仿佛看出了他的窘况，又说道。

中年人望了望他，片刻，道：“上仙，恕我冒犯，但最近鄙人家中实在境况不佳，对小女的抚养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不必多说，青年已了解他的言中之意，道：“这倒无伤，本门这些年也帮过不少这样的忙，但想入门之人，首先要脱去世俗的羁绊，虽修行不代表清心寡欲，但弟子所带来的俗世纷扰却会影响到宗门，她若入门，恐怕一辈子你们父女二人再难相见。”

中年人稍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欲言又止，继而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上仙，这点我知晓，我们是下了决心而来的。”

青年看了看他，少时便摇了摇头：“知的不只是你的决心，倒还知了一些他物，你应该知道，你们恐怕是不符合收录的条件。”

中年人心神一怔，“上仙......”突然，眼前青年那柔和的双眼直视着他，只觉大脑一阵刺痛，仿佛自身已被看透。

他闷哼一声，颓坐在地。“爸！”少女慌忙地扶起他，“怎么了？”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没事，眠儿。”他站稳，有些沮丧地道：“可这些眠儿都不知情，只是我们这一辈的纠纷罢了......”

青年微微摇头，道：“世上的因果哪那么容易分清，其中的一切莫不关联，虽与其无多少联系，但又怎能逃脱？”

听了他的话，中年人苦笑道：“鄙人已知，谢上仙赐教。眠儿，我们走吧。”这次赶来登云门，早已将路费用的所剩无几，此若不成，便只能......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不禁长叹一口气，叹出的有深重的不舍，更多的是无奈。

青年看着二人，忽然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但这种变化一闪而逝，他对父女二人道：“留下来吧。”仍是柔和的声音，可在中年人耳中却是另一番感觉，他激动地跪倒在地：“谢谢上仙，谢谢上仙！”如此大的转折令他有些猝不及防，有些疑惑，但更多感激。

“哎——”青年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