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解说】光环:静默 二十六 (重逢)
本文为小说《光环:静默》解说,为先行者三部曲的最后一部。
几经波折,宣教士与智库长这对苦难夫妻终于重逢,但换来的却不是破镜重圆。
主要人物:
真身宣教士,Ur-Didact:新星宣教士的原型,在被大构建师逮捕后被扔到洪魔肆虐的区域自生自灭。与尸脑兽对话后得知了先驱复仇计划的真面目,被尸脑兽当成棋子送回了先行者领地。
新星宣教士,Iso-Didact:继承了宣教士人格与记忆,并以宣教士为导师从幼年体进化成一名第一形态的武侍。拥有部分宣教士与原来新生之星的人格。
智库长,Librarian:宣教士的妻子,先行者生命工作者的最高领导,为了在先行者-洪魔战争中保全银河系中的其它生命,主导了保种计划。经历了大部分重要历史事件。
目录,Catalog:先行者司法组织,律法(Juridicals)的一名引导者,主要职责是搜集被指控人所犯罪行的证据,但只是作为记录与出庭作证,并没有裁决权。

字串26
目录
真身宣教士已经乘坐他的个人战舰返回了Far Nomdagro的母星。他的特权已经恢复,但没有指挥。
已经重新给他分配了目录,他没有拒绝——出乎意料。
新星宣教士仍未抵达,智库长也是。她和真身宣教士已经一千年没见面了。
真身宣教士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私人住所的中央,身着崭新的战斗盔甲,黑暗的外表,混乱的景象。元老会的人也搜查了这个私人住所。这个房子处于危险的混乱状态,六个房间中的两个在相互爬升随机排列着。
他曾试图恢复一些秩序,但这个他与妻子生儿育女承载辉煌与黑暗记忆的地方受损太严重,不进行拆除和更换无法恢复。
智库长许多静止泡内的标本都被试图寻找对她不利证据的元老会特工破坏。许多标本生物被放出,相互攻击或捕食。屋内的引导者将残缺不全的尸体排成一堆。现在活着相互啃食的生物寥寥无几。
他靠近一只受了重伤的狼蛛,它的体型是他的五十倍,是一只聪明而温顺的野兽。
“她很快就回来了,老伙计,”他小声说,抚摸着呆滞而虚弱眼睛后的大脑袋。“她会找到什么?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一个支离破碎的丈夫。”他看了我一眼,抚摸野兽的皮肤,它已经死了,“我们已经变成了敌人,目录。”
我太过难过而无法回答。让一个律法如此难过。
星际气体云在地平线下滑行,这是一千年经过的超新星冲击波的残余。
真身宣教士唤起了很久以前与孩子们的记忆。年轻的孩子们蹦蹦跳跳,我瞥见遥远岁月里的宣教士,他伸手举起一个年轻的女孩到肩膀,或者躲避一个年轻的男孩挥舞的棍子,或者弯腰抚摸一个孩子抱着的宠物。现在的宣教士与年轻的他不同。有些我不能完全明白的东西。
“没有战争,没有冲突,永恒的幸福,不断的进步和发展!遥不可及的梦想。”
“智库长的梦想?”
“完全不是。她知晓生命!他们怎么会不了解?和平与合作,从来没有痛苦或致命的斗争——这是他们所渴望的。他们对自己的杰作一无所知,真的——否则为什么要让自己面对那种背叛?疯狂!这只会带来疯狂。”
“你说的是先驱。”
他无视我的提问。
“另一个我怎样?那个被我强行授予印记的白痴幼年体?”
“据我所知,他表现的很好,甚至让人印象深刻。”
“我不该怪他,那是他们的选择……”
“先驱?”
“先行者。”他咕哝着。身处双臂,模仿年轻的自己,然后向自己的影像移动,直到被孩子们的影像包围,他们都长大了,选择了他们父亲的种族,他们都在于人类的战争中死去。这景象很引人注目——一个怒目的老武侍,被快乐的孩子包围。这些记忆带来的痛苦肯定远远超过慰藉与平静。
然后我明白了。
这些回忆并不是用来抚慰人心的。他们是为了准备。他挥手,孩子们就消失了。这房子似乎吹进了一阵冷风。他慢慢转过身,打量着我,好像我就是个陌生人。
“我不认为你们都是一样的。那个被大构建师送到Burn的目录救了我的命。它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它是特别的。他是特别的。”
我很好奇。真身宣教士现在还没告诉我那个被送进Burn的飞船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其他人生还。
“它——他——在我被送出来的时候,挡在了我与尸脑兽之间。然后引导者开始移动,抓住了冻结的目录,我还没来得及看到更多就被带走了。”
真身宣教士颤抖了一下,然后将手指向一条贯穿整个星球的线。“她在这里,她在这个星系。”他好像穿越时间与空间感受到了智库长的存在。然而,他表现出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特殊的阴郁,然后是扭曲的愤怒。“飞船一抵达就将新生之星单独带到我这里。”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旁边的房间,我试图跟着,但他将我推开。留我独自一人在夜幕的大厅中。
只有少数引导者还在工作。许多躲在阴影里,眼睛像小动物一样发光。我发现自己更像一个仆人,不是对于宣教士,而是对于一个可能不复存在的争议与审判体系。
一个正在运行的引导者来到这里,“我们应该迎接我们的女主人。”
“当然。”我现在就和这些仆人一样了。我很想知道真身宣教士那个目录的勇气。我们都一样。我们不全都一样。
但一个还是多个,一样还是不一样,我必须寻找真相。我跟随引导者来到升降平台,几分钟后这里充满了亮光,一艘生命工作者的飞船即将抵达。

重逢
新星宣教士已经与智库长汇合。
每个人都带着目录。目录三位一体:一个单元带着三种不同角度的观点,三名律法的特工,建立个人网络并共享信息。这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来观察真身宣教士、新星宣教士或新生之星、智库长的重逢。
少数仍能正常工作的引导者聚集在会议厅的侧面,这里在元老会粗暴的搜查下有些损坏。这个宽敞的大厅是为了两个伟大的居境守护者的重聚而建。
目前,应真身宣教士的要求,智库长没有出席。
两个不同版本的宣教士在重量上略有不同,但在外形上几乎一致。两人都身着盔甲。新星宣教士身上的伤比真身宣教士要少,但显然他们都在激烈的战斗中幸存。他们没有开场白,没有问候,也没有礼节。他们了解彼此,就像一个人了解自己一样。然而,几千年的生活和经验注定了两人有些实质上的差别,一些在这个普罗米修斯身上不一样的律法经验。
新星宣教士平静、期待但并不紧张。
真身宣教士先开口,“我从来不感到愧疚,这是必须的,她和我对你做的……”
“这是我的荣幸。”
“你一直陪伴在我妻子身边,是个好伙伴,而我不能……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保护。我在冥冢时她完成了她的目的,得到了她想要的。你知道结果。现在我们的证词都已经收集完毕。真的犯下过滔天罪行吗?我们杀了最后一个我们的造物主吗?”
“是的,理由充分。”
“你信吗?”
“当然。”
“他们长什么样——先驱——当我们派遣舰队追捕并消灭他们的时候?”
“不像原基,不像原型光环的尸脑兽。不像洪魔。基本可以肯定。”
“他们是不是我们两一样……战士??”
“生命塑造者没有告诉我这方面的知识。”
真身宣教士伸出手,仿佛要触摸他的复制品。新星宣教士退后了一步。
“你能感受到。”
“告诉我,我感到了什么。”
“我们不再和从前一样了,看那被遗弃的天空。古老恒星的阴影尘埃在身处闪耀着年轻的光芒。新的恒星正在酝酿。行星像雨一样凝结,覆盖在生命的天鹅绒上。在我年轻时,看到一个充满威胁的宇宙。是智库长教会了我,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丽……没人比她还要美丽。”
“现在呢?”
“我看到的都是噩梦般的颜色,每颗恒星都在与我们对抗。”
“确实。先行者最后的联合舰队在Jad Sappar引人注目。成千上万的星轨保护并放大了敌人的力量,保护成群的战舰——先行者飞船——我们被感染的战士在操控。超乎想象的变态,但在现实中并不算离谱。”
“我不需要想象这些。”
“他们会需要我们。我们俩……一起。”
“方舟呢?”
“这是我们最后的防御。那是先行者仅剩的一切。”
两位宣教士看着那片布满尘埃的暗夜,那是星云伸出的手臂。在这片乌云中,新孕育的恒星被深埋,还未绽放光芒,尽管几千年后它们的光肯定会照耀过来。
“你还看到了什么?”新星宣教士问。
“我一直以来看到的,我们一直以来看到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话语甚至让目录都感到不安,只能从他的复制品上看到一些蜷缩的暗示。
“这光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什么变了?”
“比频率更深的东西,再看看。它就这样侵入我的眼睛。穿透。切割。封存。光躲避着我们,空间也希望驱逐我们。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不再受欢迎。”
这种敞开心扉并非偶然。两人之间有种缓慢的计算。
“洪魔改变了一切。不只是肉体。空间也被感染。那就是先驱曾经的实力……不是吗?他们塑造并移动银河系!他们创造了我们!我们怎么能赢?”
“也许他们很强,但很天真。不过他们有一千万年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错误。”
“是的……尸脑兽会从所有的神经感知生物钟吸取经验。其中一个尸脑兽,看穿了我,知晓了我设计的每一个策略,却没有将我吸收。他们已经超越了原基。旧策略已经没用,必须制定新策略。”
“我不这么认为,几年前,在你给我留下印记前,我们在查姆·哈克看到了光环测试后的残骸。彻底摧毁了所有先驱的遗迹。当时,这似乎是一种可怕的异常……但现在我们知道光环真正的能力了。它们可以摧毁任何依赖神经物理的结构。它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真身宣教士转过身,握紧拳头,“让那该死的东西上天?”新星宣教士沉默,“我的妻子同情我们的敌人,完成衣钵的要求一直困扰着我。千百年来,我们都没能意识到一个本可以从一开始就能拯救我们的事实,那就是衣钵不是靠贵族血统继承的,而是由强者继承的。”
智库长独自在未经通知的情况下进入了房间。
这对夫妇花了几分钟,就像在看一面破碎的镜子,才意识到她的到来。
“亲爱的!”她说着,向前走了几步,身处双臂,一时间,她的脸上充满希望。她的快乐溢于言表,但很快消失了。两个宣教士怀着不同的情绪看着她。在这重逢中,有种发自内心的感受,是一种痛苦与不完整。
“你听到我亵渎的话了么?妻子。我是否质疑了你对衣钵的信仰?”
“这是我们无法得到的,不是它们所要给予的对象,现在还不是。告诉我,我的丈夫。”她盯着真身宣教士很久,“这种对敌人的愤怒和仇恨,是我们重逢喜悦的阻碍吗?”
真身宣教士以一种奇怪的微妙强势走向她,看着她。她怀着谨慎的迷恋打量着他。
“人类用洪魔毁灭了整个文明,他们将这种可怕的寄生虫带给了我们的人民。如果我们能更迅速地采取行动,拿走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就能从源头切断感染。要知道:宇宙将会一个星球接着一个星球,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一个生物接着一个生物,变成比现在更痛苦的笑柄。看看它对我做了什么!”他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智库长的检查。
她本能地伸出手——但在最后一刻收回。他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可能是几千年爱情的最终决裂。
“他所触及的一切都是疯狂的,它接触了我,我失去理智!”
智库长惊呆了。她搜寻着丈夫的容貌,但他转身。
他的复制品无法表达此刻的感受。默默地站在他们面前。

离去与追踪
这次重逢并不愉快。
真身宣教士已经将斯芬克斯战兽带到了星球的另一边,在那里,据他说,监控可能的入侵。由于不能排除携带孢子直接登陆的可能,他会直接进行检查。
新星宣教士已经返回了轨道,对他们仅剩的最快速的飞船——无畏号进行整备工作,在进行了历史性的远航后,它已经属于智库长。
当我们离开,整颗星球都会被急冻,切断所有的能源。从超过几十公里的距离来看,它都像是最近战争留下的岩石、冰川的痕迹,且被遗弃多年,所有资源都已枯竭。这样看似徒劳,却能拯救Nomdagro。
在围栏上,引导者聚在一起,就像老仆人等待女主人的离去。
她站在围栏附近,眺望着她的孩子玩耍和接受宣教士训练的河谷。愉快而现在却极度痛苦的回忆。她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这个世界。
“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所有的这些……”
她无法完成她的目标。她离开围栏,离开了机器,去完成她最后的使命。

新星宣教士一直在进行准备工作。他命令飞船穿过行星的另一侧。他随身的目录;三位一体中的两位,与智库长有关。
但是真身宣教士是孤独的,在一个留给原始生命的大陆上,它的宁静直到现在都未曾被打扰。新星宣教士从太空中探测,询问当地的引导者。引导者动作迟缓,准备关闭能源,这个世界即将进入冬眠。但不会有不良影响,这是肯定的。
新星宣教士在一个长而蜿蜒的古代玄武岩岛屿上发现了他的原型。苔藓与菌类在这里生长,沐浴在薄雾中,在这里,细菌与森林竞争;最初级、最原始的动物在那里被白天照亮,在被太阳加热的水中爬行,夜晚又回到河谷。
这里也是整颗星球上唯一的先驱遗物,一个圆形的,像寺庙一样的结构,没有明显的意图;也许是一种标记,一次航行证明,或者是一些早已拆除的建筑物地基。
新星宣教士乘坐侦察机在真身宣教士附近降落。真身宣教士无视了它,缓慢地穿过水塘,走向环形塔楼。在迷雾中,他是和平的入侵者。他蹲在遗迹前,双手紧握又松开。
他反复走过一片长满青苔的林间空地。
真身宣教士承认他的存在,“人类会为此祈祷。他们会在各个地方发现能源与力量,在海洋与河流中,在树木与动物中——甚至是岩石里。先行者只会为衣钵祈祷。那么谁更值得被祈祷呢?”
“你为何要来这?”
“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新生之星,你正寻找宝藏。可能这就是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的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们该回去了。”
“你还不明白吗?”他盯着先驱遗迹,“这就是我们知道它们正在到来的方式。”他转身,愤怒地看着,“你从我身上学到了什么东西?难道我要被抛到一边,而你,在我的印记下挣扎,试图回到原来的样子?还是说你想要取代我?”
“生命塑造者和我都是为了结束这一切。你也是。我们没有要将你抛到一边。”
“你还是不能像我一样懂她。她固执,像新星一样灿烂,像奇点一样黑暗,有无限的城府。我从未发现过她情感的核心,她自己。我想知道她的复制品会是什么样子,拥有她的印记是什么感觉。她将自己塑造成其他物种眼里的神,他们记得她,她可以在未来操纵他们。她和你说过,不是吗?”
“我记得。”
“二手的记忆!”真身宣教士的盔甲闪烁着情感波动的火花。“你充其量只是一个拙劣的复制品,不是吗?”
目录长期以来所担忧的冲突现在可能成为现实。
真身宣教士靠近他的复制品。
“继续你的策略没有希望,这不是我们的时代,不是我们的银河系。这是一个冷酷、简单的事实。”
“我有其它的看法。”
“你的特权……幼年体。光环?用更大的毁灭,消灭整个银河系的智慧生命!这本身就证明了你是一个拙劣的版本。你改变了自己的战略。”
“随机应变,每个指挥官都必须这样。”
“难道你感受不到真相吗?我们给了先驱疯狂复仇的理由。复仇的激情,尸脑兽把这些都告诉了我。我现在充满了那种激情,那种疯狂,那种毒药!如果我们启动光环,我们将失去一切。”
两位宣教士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没有气息。似乎在打量对方。他们的盔甲不相上下。武器是一样的,防御也是一样的。
但是两人不再相同。
“我将生命塑造者交给你,新生之星。她显然选择了你的道路,而不是我的。我会乘着自己的飞船离开,你告诉我方舟藏在哪里。”
目录正在选边站,它们本不该这样,但按照律法的要求,法律的原则是永远不能放弃希望,公平与正义永远不能被抛弃。毕竟,衣钵是充满生命的宇宙里多样性与永恒的愿景!这不再是真理了吗?目录是否感觉到了,面对尸脑兽——源于外星文明的,古代的,疯狂绝望的消耗?
然后它还是出现了。
一个柔软的液体声音从岛中央想起。两人都转身看发生了什么。遗迹,动了。这座塔开始拓展,从巢穴里。整个地基在延伸。
“洪魔!我们得马上离开!”
透过低灰的云层,我们看到天空的颜色也在变化,原先没有的地方出现了星轨,被超光速轨道包围的边缘——这是一种传送门,已经一千万年没出现过,但现在出现在居境中,可能还出现在银河系各个角落。
然后,有什么东西尖叫着落下——一个十米长、灰白色斑驳的卵状物。它落入浅水中,喷出一股蒸汽,埋在淤泥中,而另一头已经溶解。
“孢子囊!没有时间了!”
两个宣教士至少在这点是一致的。
他们转身回到了各自的飞船。
目录被拒绝进入真身宣教士的斯芬克斯战兽。有些不对劲。

所有人升空,目睹数以百万计的孢子囊落下。一些落入海洋与陆地,更多的是在空中爆炸。孢子云形成棕灰色的雷雨云。然后呈扇形散开,蜿蜒延伸,支配、覆盖、隐藏。
目录的三位一体只能观察。而我们能看到在下方,露出了孢子山的疣状结构。剩下的生物很快就会被洪魔吸收。
无畏号即将带我们迅速前往34行政区的边境,然后跃迁至方舟。我们很快将成为唯一能前往的船只。
“他要与我们一同前往方舟。”
她看上去受到打击,我不确定,有些失落,“他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像一个等待猎物上钩的蜘蛛守在他的堡垒里,这样就能突然跳出来并摧毁敌人?”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看的一清二楚!哦,那玩意对他做了什么——我们又对他做了什么?”
新星宣教士一言不发。
我们离开了这个星系,无畏号上的沉寂令人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