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见桌椅杂乱的倒在地上，断裂的桌子歪歪扭扭的靠在墙边，木头的碎屑满地都是，大厅内一片狼藉，只有一老一少站在柜台边上。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无奈的说道。

“看看你做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脖颈子这么硬？就不会低低头？只会我可帮不了你，你赶紧走吧。”

白发苍苍的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个跟随自己七八年的徒弟，从衣袖里摸出一包银子，推到桌子对面。

莫瑟点头看了看钱袋，又看看对面的老人，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我没做错，纵是他是泾央城首富之子，也不该对你颐指气使，当时刀剑无眼，若不是我出手阻拦，还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白发老人心中多少有些感激，可如今这酒楼怕是没办法再开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以他们家的权势，尤其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招惹，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家伙，避着走，少惹是非。”

莫瑟知道老人是铁了心赶他离开，眼中瞬间湿润，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这老家伙这辈子也没婚娶，更没什么子嗣，全把你当作亲子。若是还认我这个爷爷，你就趁现在天还没亮，赶紧离开这泾央城，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

郁郁葱葱的山林遍布道路两旁，莫瑟已经离开泾央城足足半年有余，心中总是拂过几分不安，明知此处是虎穴龙潭，可不知老人如今生活的如何，还是寝食难安。

“趁今日泾央城外正好有集市，人多眼杂混进去，看看爷爷他老人家生活的怎样，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身着灰布麻衣的莫瑟看上去与普通的老农没有半点差别，肩上挑着担子，两边的篮子里装着刚刚摘下来的蔬菜，随着人流向着泾央城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不时飞过几只乌其麻黑的鸟儿，似乎是乌鸦什么的。

嘈杂的道路上熙熙攘攘，熟识的路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这些日子里的所见所闻，不只是谁提了一句，立马吸引了莫瑟的注意力。

“喂，老古，你听说没？城里半年前的那件事，据说现在还在悬赏那家伙呢，抓到就能有黄金三百两，你说要是我们有幸抓到他就好了。”

身旁的同伴嗤之以鼻的嘲弄道。

“那人又不傻，还能送到你面前来不成，少做白日梦，小心别把篮子里的鸡蛋碰碎，这才是你该注意的，而不是那八竿子没一撇的赏金。”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看看你还当真了。不过说实在那小子也真不是人，那老人也算是待他有恩，他就厚着脸皮弃之不顾，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只可怜那个老人……”

莫瑟跟在那两人身后不远，可周围的噪声太多，他没办法听的太清楚。

隐隐觉得老人现在怕是凶多吉少，这更加坚定他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地面上，莫瑟的脸上出现树影交错形成的半点，越往前走，讨论老人的家伙越来越多。

直到正午时分，到达泾央城外二十里的清溪镇，这里就是泾央城最近的一个大集市，不少人已经占好摊位开始叫卖，只是有一个方位没有半个人影。

莫瑟打算到那边上占个位置先坐下，这里实在是太多。

“小兄弟，快回来，别去那边。”

是个老婆婆的声音，嗓音很是柔和，抬头一看心中一惊。

或许曾经的老婆婆也算是样貌秀丽，可脸上一道从眉间延伸到下巴的可怕疤痕着实有些吓人。

“老人家，那边为何不能。”

莫瑟收回眼中的惊讶，礼貌的向着老妇人问道。

“看你的样子是外乡人，应该很累了吧，快坐下，我给你慢慢道来。”

老妇人似乎很开心有个陌生人能够与她交谈，毕竟从到这里开始，所有人都避着她，就连旁边都没有人愿意占作摊位。

“一切要从半年前说起，那天在泾央城东边的一家酒楼出了件事情，护国公的独子不知为何被店家的佣人殴打，第二天护国公的独子便带人查封了酒楼，把店主那个老人抓了回去，自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半个月前就在这清溪镇，那家伙带着老人现身，那境况别提多惨了，老人都被打得不成人形，却依旧不肯说出那佣人的下落，后来那护国公家的独子说若是那小二再不出现，半月后就在这里当场斩落老人的头颅，想来就是今天。”

莫瑟起初还能平静的听着老妇人的叙述，到后来双目圆睁，紧紧握住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红色的血液从手掌滴滴答答的流下。

“小兄弟，你这手是怎么了？快过来，让老婆婆给你包扎一下。”

刀疤脸的老婆婆刚刚拉起莫瑟的手掌，远处突然传来嘶嘶的长鸣声，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蜂拥的人群向着这个方向挤来，似乎打算看看护国公的独子，并非所有人都见过这样的显贵。

在莫瑟的背后几个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手里还拿着一卷什么东西，不断比对着什么。

“你确定就是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那么凶恶的人。”

“不要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把他抓过去，换成黄金就好。”

一众人不断拥挤着向着莫瑟靠近，有的人眉头一横，很是不满，扭头正打算咒骂两句，看到明晃晃的刀刃后赶紧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让开一条道路。

莫瑟心中一暖，这老妇人的心肠倒是很好，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好心人，这半年来东躲西藏，到处都能看到悬赏他的告示，这个护国公的独子是真的不打算给他活路。

与其这样朝不顾夕的抱头鼠窜，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次日的太阳，倒不如赌上一赌，回来看看老人家的境况，纵是身死，也能安心些。

猛然间，他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诡异，原本嘈杂的集市渐渐安静下来，包括面前的刀疤脸老婆婆，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难不成……

“哈哈哈，你这狗东西总算露脸，还以为你根本不敢出现。”

高头大马上的护国公独子，方武明脸色狰狞的怒视着莫瑟，两个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血红色的眼眸泛着凶光。

“给我打！卸下来一件赏银十两，拿到脑袋送过来的赏金百两。”

短短两句话就让人群彻底沸腾，距离莫瑟最近的刀疤脸老婆婆一扫刚刚和蔼可亲的神情，翻身一跃，从竹椅下抽出一柄弯刀，向着莫瑟砍去。

莫瑟心中一急，死活抽不出手臂，眼看就要被弯刀砍到，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从侧边切入，硬生生拦下这一击。

“老东西就老老实实的在棺材里躺着，还出来断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财路，有些不厚道了吧。”

强奸练点，逼退老妇人的进攻，单手擒着莫瑟，一跃而起，向着人群外奔去。

方武明本以为这人也是来夺金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嘴巴张合。

“多谢高…………，你…………”

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被笔直的挑起，枪尖一抖，凛冽的气刃迸发而出。

一脚踏在马匹的背上，御马冲行，逼退周围的护卫。

所有人还在呆愣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护国公独子已经身亡，红色的血雾在半空中弥漫。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那些原本来寻财的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秒乱作一团，向着四面八方奔去，不想在这里多待半秒钟。

…………

“祝爷爷，好久不见，莫瑟来看你了。”

灰发的莫瑟坐在一块崭新的墓碑前，手里慢慢洒下青雀酒，念叨着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岘山上的徒弟们。

“祝爷爷，我的师傅，空无痕三百年前渡劫失败，已经驾鹤西去，当年若不是您二位屡次救我，也没有现在的我，这里我就先干为敬。今天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来看您，下个月打算渡仙劫，成功概率十不足一，若是您老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吧。”

莫瑟坐在墓碑前，嘟嘟囔囔了许久，直到月上三竿，喝的醉气熏熏。

“咕噜咕噜咕噜……”

又满上一盅，顿顿顿咽下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随手挥动衣袖，招来灰色的宽大飞剑，往上面一趴。

飞剑如同主人一般，摇摇晃晃，浮浮沉沉的向着远处飞去，留下一道小小的黑点。

（全文完）

后文：

原本打算写上四章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三章结束算了，反正也只是个短文，几千字罢了。写这篇潦草小说的想法来源于日常的一点，听那些亲戚闲聊的家长里短，有关乡村里的点点滴滴。虽说如今的社会观念早已今非昔比，但依旧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里面，我有个阿姨经常与他那口子吵架，原因竟然是莫得儿子，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念叨了大半辈子，隔三差五还因为这是吵架，经常打闹的锅碗瓢陪摔了一地，觉得着实有些可悲。

生活中多多少会有些不顺心的事情，而且有可能比快乐的事情多得多，阻碍不少可终竟还是会有出路，勇敢面对就好。塑造的主角虽说有些惨，但风雨之后有彩虹，一切还是一点点变好的。需要的是勇敢前进，好不放弃，只要努力总是会收获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