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守卫者:瀚海狼烟(二十三)

兄弟阋墙(上)
沙特阿拉伯,地点未知
一个人急匆匆地前行。他穿着一件大衣,背对着夕阳闯入了一家小旅店。旅店老板此时就坐在前台打盹,他已经好长时间没休息过了。恍惚中,门口的阳光被遮住了,然后就是门轴摩擦的声音。一个满身枪药味的影子走到面前,吓得他浑身一激灵。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店里什么样的顾客都有,而且大部分都互相看不顺眼。为了不让这些人在店里打起来他可没少费心。现在又来了一个难伺候的主,他也只能强打起精神,陪着笑脸去迎客了。
“请问……”老板力图掩盖自己害怕到发抖的声线。
“我来找三号房间。”来客挑明了自己的意图。
“三号房间……真不巧,已经有人住下了……”
“那不要紧。”
“可是……”
“钥匙拿来,我赶时间。”来客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逐渐强硬。
“……我明白了,您二位认识,对吧?”老板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他发现这个人的衣服上甚至有点点血迹。
“与你无关。”
“……好,好,这是备用钥匙,请您拿好。”老板从一个小盒子里找出备用钥匙,手微微颤着交给了来客。
这个人拿过钥匙,走上了二楼客房。他来到三号房间门前,伸出一根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门上敲了敲。
“门外有什么人?”房间里的人在询问。
“没有人,只是风。”他平静地答道。
“风从何处来?”
“风来自西北。”
他听到屋内有人走动的声音。两秒钟后,生锈的门轴吱呀一声,一股久住的旅店气味扑面而来。里面的房客穿的严严实实,但这遮挡不住他脸上的凶相。
“久违了,阿齐兹。”客人说道。
“你也是,艾哈迈德。”阿齐兹弯腰做邀请状,“快进来。”
客人走近房间,阿齐兹在确认有无外人之后,将门锁上了。
“我就不废话了,阿齐兹,”艾哈迈德坐在沙发上说道,“我们在法国的最后一批特工刚刚在马赛失去联系。”
“情况比我预想的还糟……”阿齐兹两眼无神,他点上一支烟,却没有抽。“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东躲西藏,忽视了还在法国战斗的同胞们,这是我的错……”
“阿齐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提前吗?”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你来的时候没被人跟踪吧?”
“有,是奥斯的人,我把他干掉了。”
“很好……这个奥斯,如果我不先下手,那么他上台之后就会弄死我。”阿齐兹手中的烟快烧完了,他丢掉那只烟屁股,重新点上一支雪茄。
“这真的避免不了吗?”
“没办法,我本不想和他争权夺势,可如果我不这样做,自由阵线将会毁在这帮蠢材手里。而且我决定在法国起事的时候,奥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现在甚至怀疑法国任务的失败就是他从中作梗!”阿齐兹的声音逐渐愤恨起来,似乎有太多的委屈和不甘。
“说真的,大家都是自由阵线的手足,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艾哈迈德用一种半是同情半是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坚持要在法国打响自由圣战呢?”
“艾哈迈德你有所不知,我这样做有我自己的考虑。”阿齐兹把雪茄放进嘴巴里嘬了一口,吐出一大股灰色的烟雾,“不过,你应该知道阵线内部的一些传闻吧。”
“我听说过,巴塞木要传位的事?”
“是的,巴塞木要隐退了,但他拿不准要把位置传给谁。正是因为巴塞木还在,我和奥斯才没有公然撕破脸皮。不过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而且美国人盯得紧,奥斯又心怀不轨,如果巴塞木有什么闪失,阵线里就没有人能够压住他了。”
“你想让巴塞木传位给你?”
“那当然,除了我,还有谁能带着自由阵线走向光明的未来?我在领导上虽然不及巴塞木,但是我可以轻轻松松地解决掉南边的美国人。”
“可这和法国那边有什么关系?”
“我原本打算趁着国际刑警开会期间闪袭里昂和巴黎,干掉当年抓住巴塞木的那个家伙,毁掉他手里的资料。”飘着烟的雪茄顶部亮起一点红,“等我们在法国站稳后,我们便可以在欧洲散播影响力,说不定还能在法国的政局里插入我们的人。”
“恕我直言,你有些异想天开了。”艾哈迈德苦笑两声,摇头叹息道。“不过,你刚刚说巴塞木被抓到过?那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祖国正在和伊朗进行着战争。当初,巴塞木,费迪勒和达乌德三个人先是在祖国境内拉起了抵抗伊朗的第一支游击队,他们先是在波斯人手里夺回了法奥,然后又将他们赶出了国境线。但是当时的祖国政府在战后不承认他们的合法性,反而罗织罪名将其打成祖国的叛徒,也就是说,这三位建立者被我们的祖国背叛了。”
“巴塞木被伊拉克政府抓住了?”
“不,他们遇上了苏联人。这段历史我并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让苏联人吃尽了苦头。时间好像是在1989年末,苏联人似乎意识到这三位战士是威胁,于是就派人在一个晚上偷袭了他们的住所。那天美国人也有参与,他们和苏联人南北夹击,费迪勒在这场袭击中战死了,巴塞木和达乌德被苏联人抓住,带去了西伯利亚。车臣内乱之时,巴塞木在自由战士的帮助下回来了,可是达乌德……”阿齐兹脸上的杀气隐匿在缭绕的烟雾中。“达乌德失踪了,据传言说他死在了车臣,不过仍有人相信他没死,而是秘密回到了这里。”
“美国人和苏联人?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敌人么?”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阿齐兹爽朗地笑了起来,说话也不再恶狠狠,像一个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青年。“就像奥斯和我们,同为战友却互相攻伐……”
“那么,美国人会不会也成为我们的……”艾哈迈德若有所思地说。
“不,这一点例外,我和美国佬不共戴天!”杀气腾腾的面容重新回到了阿齐兹的脸上,与此同时,那只雪茄也燃到了它生命的终点。阿齐兹把烟头从嘴巴里拿出来,在桌上用力一点,烟头挣扎着冒出一股青烟,便毫无生气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