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业的安柏(第八十九节:刻晴慌不择路,辛焱维护大局)

归离原的消息传到璃月港,顿时全城跟炸锅一样,很快远海稻妻舰队封锁港口的噩耗接踵而至,一时间穷人人人携家带口要往城外逃,富户们或登上有豁免权的至冬国商船“暂住”静观其变,或准备好手头的至冬国第二国籍以避免稻妻国可能的血腥杀戮。
刻晴知道要是璃月港丢了,她的大司空就是光杆司令,所以特别严命千岩军与古华军封锁全城,严禁一切人等外逃以免损失守城可能用得着的人力,另一方面又害怕刺激到稻妻国直接攻城,以“时局安定”为由特别严禁城内谈论稻妻入侵,违者按“开衅友邦”罪名关进南港捕盗所。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梓苒的组织改名为“低调会”,代表不希望因璃月战事背井离乡的富家大族呼吁与稻妻国从速议和,并且敢为人先喊出了“留待国际公理解决”的口号,自作主张联系了北国银行经理安德烈,呼吁至冬国派兵干预稻妻军队进一步的侵犯。
刻晴通过鹰犬局知道此事,正因为知道所以不管,此乃前文老权术耳。
派去联系各处节度使、观察使等的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不甚美妙:虽然他们同样在口头上保持了与璃月官府的一致,却以如“匪患未靖”、“兵需不足”等理由扭扭捏捏不愿出全力进城勤王,至孤云阁失守仅青墟浦节度使、千岩军有名的老实人大坤真带手下不过九千兵到城外驻扎。
对此,神里绫华的答复甚至不需要文字多加赘述:不仅是宣布归于雷电将军治下的归离原,她分遣的区区八千人仅用两天就占领了孤云阁,驻军为自保一触即溃缴械投降,其千岩军观察使逢岩闻风而逃,新征服的领土自然归属了稻妻国。
逢岩的观察使府邸,仅有八名稻妻足轻士兵便兵不血刃占领之。
随后至冬国的回复更是让璃月港所有人大跌眼镜。“公子”达达利亚代表冰之女皇提出了所谓“争议地区国际共管方案”,即归离原与孤云阁既不属璃月也不属稻妻,而是由至冬、稻妻、璃月三国共管;为了保证其有效执行,至冬国要求璃月北面半壁江山,即轻策庄至明蕴镇一线各方不得设防,对稻妻国单边改变之现状一概不承认,史称“达达利亚方案”。
由于稻妻国幕府内部出现政论分歧,“达达利亚方案”隐含至冬国趁乱参与战局(如占领所谓不设防区)的危险,神里绫华不得不暂停直截了当的攻城准备以免局势复杂化,副将桐生万叶负责去联系活跃于渌华池至翠玦坡一带的盗宝团头目宝儿。
很快,宝儿领导下的所谓“渌华池治安维持会”宣告成立,宣布渌华池地区独立于璃月国,并在稻妻国军队配合下打败当地观察使,实际占领这一地区。神里绫华只差把西面愚人众派兵活动的天衡山控制住,对璃月港的四面包围就将告成。
单单这个纯属威慑性质的派兵(总数不过10个愚人众士兵)活动,刻晴是拿划定吃虎岩西桥“西区10公顷至冬租界”的主权转让,默许至冬方面修建租界港口“西港”,好说歹说劝来的。
——消息花了更长时间传到更西边的绝云间,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发展到近两万人的“璃月均权军”基本控制了仙家懒得细管、官军兵力极度虚弱却土地肥沃的这里,打破官军五道封锁线,连败官军组织的两次跨区会剿,拢共歼敌近三万,总部所在的地方竟因此繁华到成立了新城朱雀镇。
各路官军之中,千岩军是“双枪(长枪+烟枪)兵”,古华军是“飞鸟(逃跑如飞禽之快)兵”,唯有至今竟然仍在服役的(稻妻浪人)神策军得了“猛如老虎恶如狼”的评价。
“同志们,即使我们在这里自力更生,璃月的反动官府依旧给我们扣着种种罪名。然而,我认为为了争取更多群众,我们应该东征稻妻占领区,我们应该暂时与璃月的爱国有识之士有条件的合作。”
辛焱看见周围人声鼎沸,急忙插话,“是,我和你们一样背井离乡,在过去的转战中吃尽了官军的苦头。多少好同志永远倒在到这里来的路上。我们从零开始建立这块根据地,不会放弃它。但是,我们是璃月人。”
辗转抵达这里的芭芭拉无比愤慨,她认为在社会阶级问题不解决的情况下不存在与反动官府妥协的可能,“辛焱小姐,你不知道蒙德。在蒙德,无论你多么慈悲,反动军队总是不愿意放下手里的屠刀。如果他们用糖衣炮弹打不倒你,那么战争是无可避免的。就在我来的路上,各处官军还在张贴着你的二十万岩元券有偿通缉令。”
芭芭拉欣赏辛焱的果断,这些时日的交流使她明白,相较于她对理想的精雕细琢,后者更代表了一种不服就干的顽强。可是,饶是她也理解不了,在璃月官府摇摇欲坠之时,为何不趁机给最后一击,等那之后再与稻妻的反动势力作斗争,岂不是什么都没耽误?
与她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一时间废旧碑亭内人潮攒动,人人皆言不可对“刻该S”做妥协。
即使寡不敌众,辛焱依旧挥舞着手中的璃月风吉他试图争取一点说话的空气,“是的,你们说得有道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璃月老百姓眼里,若是如此,我们是什么形象?趁火打劫?里应外合?璃月人可是在归离原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我们怎么能为亲者痛仇者快,让更多璃月百姓死于外敌之手?”
众人辗转到西部,固然收拢了沿途志愿起义的土匪与农民,但一场场恶战带来的伤痛记忆犹新。南天门阻击战、遁玉陵突围战等九死一生的战斗一个接一个,带走了多少过过命的好同志。没有什么伤痕比近在咫尺的熟人死在敌人手里更加真实,胜过一切遥不可及的正义与道德。
“刻该S”据说还按他们的户籍所在地,挖祖坟,抛祖屋,干着一件件灭种的活。
所以,辛焱的呼吁没有换来众人太多的谅解。气氛的转冷,是因为大家想到了一件事。
大家正是因为苦出身,看不惯璃月横行数千年的世家大族二代N代们横行霸道,铤而走险一路打到这里,勉强兵农合一站稳了脚跟。如果和稻妻军一样继续与璃月官府抗衡,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稻妻国近水楼台先得月,灭掉璃月国。
他们让更多老百姓沦为稻妻肆意宰杀的牛羊,又和当初暴虐的世家大族们有何区别?
妙笔生花却叶公好龙的理论家们也许会笑掉大牙,因为这些人在得知了稻妻国如何虐待战俘的传闻——通过缴获的千岩军官报——第一反应不是作壁上观的窃喜,居然是对那些非人行为的由衷义愤。——成年人了,还这么不成熟,感性压倒了理性;还不记得首先顾忌好利害得失,为他人的不幸真气得恨不得马上开干。
随着会场气氛的转变,芭芭拉似乎感悟到了什么。
许多平时大谈特谈蒙德是自由之都的吟游诗人与史学家,为何在内战时面对凯亚与诺艾尔明显的篡权却大唱赞歌?因为他们是统治体系的成员,即便身份非常卑微,即使居于下流,他们也绝无任何利益驱使他们放弃现有的一点安逸生活,真个去和老百姓一道抛头颅洒热血,推翻背叛温妮莎的诺艾尔之流,而是摇身一变从自由卫士变成了王权忠犬,无缝切换成了新王朝的忠臣孝子。
只有被逼到走投无路,人们才会有最彻底的GM性。只有敢于用包括武力在内的一切方式争取和实现天赋人权,主义才是真正有益于人类社会的。只有真的动员起所有人维护一个人最起码的良知与正义,制度才有顽强的生命力。若想成事,三者缺一不可。
除此以外的主义,全是耍流氓。
她可以口吐莲花到口吐鲜血,可是,就算累死她,如果不能建立起一个新的制度和主义,只能在老的圈圈框框打转,纵使花样叠出,大部分人还是会社会惯性拉回到保守乃至反动的旧路上,过着所谓的“安定”日子,一切突破性的进步无从谈起。
人如果永远不会取火,与其他的生物还有何区别?
“辛焱小姐...”
也许芭芭拉意识不到,她投向辛焱的眼神多出了一丝神圣。这种神圣,过去出现在她虔诚念诵诸如《风花信经》、《巴巴托斯福音书》等宗教典籍之时,现在,她眼中继续慷慨激昂的辛焱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果然来璃月是来对了。
“我辛焱可以表态,如果璃月官府结束目前的内战状态,承认我们作为一股政治势力的存在合法地位,我们就拥戴刻晴作为抗稻妻统一战线的领袖,接受其合理调遣与指挥,直到打败一切侵入璃月领土的稻妻军队及仆从傀儡为止。”
——刻晴随后派未婚夫行秋到南天门担任追剿军总办,负责统筹第三轮会剿陆续到位的各路兵马(剿匪比抗击稻妻安全得多,故积极性更大)。【大战在即】,这便是刻晴通过遣返回的千岩军俘虏得到亲笔信后,以实际行动作出的答复。
因为稻妻国承诺过,只要刻晴代表尚书省与神里绫华签署一份两军共同维持治安条约,驻扎在归离原的稻妻大军就可以去消灭两国共同的敌人“反贼”。这意味着事实上璃月国通过稻妻主导的军事共管,实际上亡国。
刻晴动心了,世家倒了还是世家,没必要为保家卫国损失全部家财,既然一起愉快割璃月百姓的“韭菜”,稻妻的大人们总得要些本地跟班来当代理人吧?不过好歹拼搏到现在,她可没那么容易主动放弃现有的军政大权,当什么璃月后主,动心终究不至于行动。
在下定决心对稻妻“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之前,她得先试一下辛焱这个“柿子”好捏不。
未来的伙伴,亦或是未来的敌手?出身名门的刻晴始终瞧不起辛焱这类贩夫走卒。如果“柿子”一捏就烂,也就不用再谈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