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多种多样的兽迷
有些人(还有相当多的旁观者)把自己比作足球迷,他们把自己的脸庞涂成自己应援球队的颜色,在30度的天气里赤裸上身,希望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这是一个不太恰当的比较,只涵盖了一种类型的兽迷:穿毛者(the fursuiters),穿着全套动物服装的人。由于电视导演和报纸编辑一直在寻找最吸引人的视觉图像,这些furry们就像在脸上彩绘的狂热球迷一样,最有可能成为媒体人物。但与穿毛者不同的是,这些狂热球迷并不代表所有球迷,只是广大球迷中极小的一部分——在任何一个周日挤满足球场的大约6万人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的脸上五彩斑斓,而剩下的59990人只是为了享受比赛。但在这59990人中,你会发现有不少球迷对这项运动有自己独特的兴趣类别:对每个球员的数据了如指掌的球队忠诚者;大事记收藏者,他们的家里摆满了几十个拥有纪念意义的小型摆设、手办和各种各样的物品,上面印着他们应援的队名;幻想派球迷们梦想自己赢得相当于超级碗的虚拟比赛;还有那些能精准背诵出每一个竞技场的尺寸和座位容量的体育发烧友。
兽迷也是如此。大型的兽聚通常会吸引20-25%的圈外人,这个数字可能适用于所有圈子。换句话说,如果你遇到了一位兽迷,他/她穿毛的几率最多只有四分之一。这意味着75%的furry会用其他方式表达他们对兽圈的热爱。
以一名社会心理学家,凯西·葛柏斯(Kathy Gerbasi)博士为例。凯西是纽约北部离瀑布不远的尼亚加拉县社区学院的心理学教授,她从2006年开始就一直在研究兽圈,实际上她已经变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你可以说她的“圈内爱好类型”就是研究学习。
“我有过研究所谓人类动物学的背景,”她解释到。这是她与兽圈最初的联系。
“这是一项关于人类/动物关系的研究——广义地说,以任何你能想到的方式来理解人类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关系。在这个职位上,我是一个学术在线讨论小组的主持人。我的工作就是回答那些别人不知道的问题。而有天某人发了一个问题,那大概是在21世纪初:有人知道furry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小组成员都是教授,研究生之类的。有一个叫做Psycinfo(心息)的平台,这是所有心理学报告和研究的专业数据库。我就想,好吧,我就去那里开化开化他们;结果呢,那里只有关于老鼠有多少根毛以及它们到底是这样,那样还是别的什么其他样子的学术论文,这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没有任何相关研究,论文数为0——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我还是对他们在找什么一头雾水。所以我决定做些调查。那时人们还不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在谷歌上搜索东西——但我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看看能找到什么。于是我找到了《名利场》(Vanity Fair) 这期上流社会杂志刊登在2001年某期的一篇耸人听闻的文章。我就想,哇哦,如果这篇文章是真的,那就应该有人往这方面做些研究,如果这不是真的,那还是应该有人做些研究然后说这纯属瞎扯蛋。我在社区大学教书,我的工作不是做研究,我的工作是教一大堆课程,做个顾问,参加愚蠢的委员会会议……但我受训的本质是要成为一名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科学家。
“我认为这是一个技术含量非常低的机会,因为我不需要从我的大学得到任何资金——我所需要做的只是找到关于furry的任何媒介,然后做一个调查之类的。我不需要为这项研究买台昂贵的仪器,于是一场探索就这样开始了。
“有一段时间,它的进展潮起潮落。我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兽迷们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有一个找到他们的好办法。在很早的时候,在我们甚至还没有伦理审查委员会或类似的东西之前,我教的是一门很小的研究方法课。我告诉学生们,“有一群人叫‘furries’,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本疯狂的《名利场》是这么说的。”我们做了一个调查问卷,想把它放到一个兽迷经营的网站上。这让他们很不开心,说我们会让他们难堪,这没有办法,你不能责怪他们,所以真的没有任何进展。
“几年后,大学里的一个兽迷学生上了我的人类动物关系课。当时我和他的导师共用一间办公室,他在报名前就来到了这里,带着一个很大的艺术作品集,问我是否想看他的画。里面画满了拟人化的动物形象。我说,“哦,这看起来像兽人艺术!”
他又看了一眼,这次眼神中好像放着光:“你知道这个?”
我就想,“夭寿啦,终于遇见同好啦!“
“我告诉他,如果他能改变课程表,他可以上我的人与动物关系课,然后写一篇关于f兽圈文化的论文,他开心的跳了起来。在学期结束的时候,他就要毕业了,问学校能不能送他去参加一个兽聚。那是在2006年,当时Anthrocon(世界上最大的兽展)正从费城搬到匹兹堡,那里离家有四小时车程。我们的预算有限,所以我说,‘也许我们可以得到许可去那里做些研究,你也可以去,因为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哦,他当时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完全赞成。
“我联系了山姆·康威,这位了不起的Anthrocon首席执行官,告诉他我想去做一个调查。他说:“这样吧:你可以来,你可以发放你的调查问卷——但我觉得没人愿意填。”
“事实证明,那年因为一些变故我没有去成,但我的学生去了。一个教员朋友去我那过周末
,她家里几百份调查问卷蓄势待发。我简直欣喜若狂!”
在康威的允许下,凯西的调查问卷被放进了参展人人手一份的漫展包里。袋子里还装着大会指南和其他分发给签到柜台前与会者的物品。可是这样的话调查问卷就会放在了包里好几年。
“我的意思是:很多人回家后才去看那个包,甚至一回家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们在现场太沉迷于漫展的无限欢乐。”
当时大家排着长队等着签到进场。我们恳求工作人员,“求求你们了,请让我们把调查问卷分发给排队等候的人。”我想他们一开始以为会有些不妥,我能理解。但最后他们同意了。“
“这计划简直完美:人们站在队伍里,什么都不用做。要我说,我可能会一直贯彻这个计划,直到地老天荒。”
当时的凯西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开始从一位客观的圈外人转变为一只资深兽迷了。
-我的秘密身份:兽设-
我们可能不是所有人都穿毛,但几乎每一件兽迷都有一个“兽设(兽设)”——在粉丝面前代表自己的另一个动物自我。在兽聚上佩戴印有你兽设的吧唧是惯例,几乎等于是必做的。(而且经常是夹在腰带上,或者夹在尾巴上。)
兽设中的形象不是普普通通的动物;它们很少与现实世界中的同类相似,也永远不会被误认为是《动物世界》栏目里的普通动物。很难说是否有其中一个物种拥有最多的吧唧;狐狸、狼和各种犬科动物无处不在,但也不缺龙(不过其他爬行动物也不多),还有大大小小的猫科动物。啮齿类动物、兔子、水獭、浣熊、鸟类、熊和混种动物都可以在现场被捕捉(根据《兽迷科学》2016年国际拟人化研究项目报告[http://furscience.com,检索于2016年10月14日],虚构的混血野兽占所有兽设的一半以上。该报告阐释了它们最受欢迎的原因)。
它们可以是浑身肌肉,也可以是体大肥厚。兽设中展现的态度就是一切:狡猾、自信、斜睨、可爱、阴险。
当你使用兽设里的自己时,你就会把人类物种和现实生活中的名字都放在一边:“艾克斯科(Axikor)”、“杰龙(Jayron)”、“萨凡蒂(Savanti)”、“卡特罗普雷(Caltroplay)”、“韦伯(Wibble)”、“闪电(Fulgur)”都对兽设背后所代表的人类具有重要意义,无论是从脑瓜子里凭空蹦出来的,还是从别处借来的。
拥有兽设这一想法可能是受到了《龙与地下城》玩家为他们的任务构建的虚拟身份的启发,但它真正开始于艺术家——最早的一批兽迷——在他们的艺术中相互代表自己的另一个自我,
这种做法在粉丝圈中扎下了根。今天,没有兽设的兽迷很少见。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武断的决定;对另一些人来说,它与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有关,全世界的土著都知道它是一种“力量动物”,一种图腾将他们与一种由特定的野兽代表的原始的、精神的能量和智慧的源泉联系在一起。
在这其中的一个兽设名为“兰特(Rant)”,它属于一位在中西部一家医院上夜班的26岁护士。她的兽设是一种凰龙(pheodra)——凤凰和龙的杂交产物。兰特解释说:“她的名字是‘Al-D-Natch’,在埃及语中是雷雨的意思。她在过去的15年里进化了。在我12岁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欢电子游戏角色小龙斯派罗。十几岁的孩子们非常喜欢龙,事实上,他们都想成为龙。“我想成为一条红龙,”兰特继续说道,“但另一个孩子突然就不开心了。他说不可能有两条红龙,而他更“特别”,所以他应该成为那条红龙。

插图由vogel设计,兰特提供
“所以我创造的角色“娜琪”是一条红背蓝襟的龙。最初她看起来很无趣,所以我不断地修改设计,直到我满意为止。她长了羽毛,设计也更显得有机了。我非常喜欢鸟类,所以我选择了燕尾风筝作为她的尾巴设计参考。它的尾巴在空气动力学上优于其他的设计,提供了最大的速度,灵活性和在空中控制力——这简直不要太爽。我还混合了一些迅猛龙的生物特征,使她属于龙的那方面更“现实”,凤凰有与火相关的能力,我认为会与火龙很好地搭配。
“在性格方面,她很像我,或者说很像我想成为的那个我。我想不出更好的词了,她胆子更大。即使是一点点粗鲁和诚实,也不会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不良影响。在粉丝圈之外,我相当胆小,喜欢讨好别人,犯过许多令人痛苦的错误。我把纳奇当做自己的面具,说着做着现实生活中做不到的事。她不像你看到的许多龙那样是一个超能力的兽设——她充满了缺点和弱点。我感觉有时她比我更有人情味。”
虽然许多兽设都有类似的主题,但大多数并不像龙或凤凰那样具有异国情调。
以“蓝战士(BlueWorrior)”为例,他的兽设似乎比任何照片都更准确地反映了他的真实自我。
“我的兽设叫‘丹尼·托’。”这个名字结合了我是谁和我的家乡。它混合了我的中间名Daniel和威尔士语中安静的意思Tawel。”
“丹尼是哈士奇,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哈士奇;就这么简单。我本来想选狼的,但后来感觉丹妮没有那么多狼性就转而选了二哈。他简直就是我的精髓,吸取了我的优点和缺点,并加以夸大:丹尼善良、善解人意、敏感、有创造力,但同时也懒惰、笨拙,非常情绪化。”
有些兽设甚至还涉及到了科幻小说,比如兽迷“天鹰座骑士团92号(ChapterAquila92)”,一名20多岁的加拿大武装部队成员。2007年,他还是一名高中生时就开始创作兽设。“我的目标是创造一个象征性的、反映我在现实生活中的形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
“一开始,我选择了一只肯特龙(一种恐龙)机器人,它的仿生手臂和眼睛是受伤的造成结果,我至今都没有完全把这个解释清楚,但我意识到这种史前食草动物的防御本性真的不太适合我,好在我发现了《龙与地下城》。我对3.5版怪兽手册中描述的青铜龙的某些性格特征产生了兴趣:好奇,对战争着迷,渴望秩序。这给我这样一个聪明、有条理的军队小屁孩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仿生义肢和它们填补的伤痕最初是我多么渴望推动自己克服困难,铲除阻碍我前进的障碍,完成任何想做的事情的表达。我今天仍然持有这种心态,这就是为什么仿生设定仍然存在于我的兽设上,就像他可以调出网络化身的机械左臂一样。象征主义现在也延伸到我对超人类主义的伦理形式的倡导(维基百科将超人类主义[Transhunmanism]定义为“一种旨在通过开发和广泛使用尖端技术来极大地提高人类智力、身体和心理能力来改变人类状况的国际化运动。”);我看到了很多与意识形态相关的技术带来的好处,但我也意识到它们可能被滥用;我希望尽我所能降低这些风险。”

插图作者:Kojiro-Brushard, 由©ChapterAquilag92提供
使用兽设没有任何年龄限制。“类浣阿黑”鲍勃·尼尔森(Bob“Anthrocoon”Nelson)是一名54岁的电台DJ。早在兽迷出现之前,他就像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人一样,几乎看了汉纳巴贝拉(Hanna-Barbera)、华纳兄弟(Warner Brothers)和其他公司在电视上播出的所有动画片。
“我认识一个叫唐·菲尔兹的漫画家,他画了一个叫‘笨蛋老鼠’的卡通人物。我不觉得唐认为自己是个兽迷,但他说了一些类似于‘笨蛋老鼠是盛大漫画公司的盛大级动物‘之类的话。我向他寄了封信,当回信到来的时候,里面有一张在奥尔巴尼举办Anthrocon兽展的传单。”
“我已经在写一本名为《浣熊时代》的个人杂志了;我喜欢画浣熊,它们可能是我最喜欢的物种。所有我认为有趣的东西都在里面:我的旅行经历、CD评论、一些兽迷漫画,还有一个朋友丢给我的一些电影评论。我写了一两部短篇小说——一篇是关于一个人降落在一个有巨型浣熊的星球上的故事——我还评论过《盛大(Shanda)》、《嘿,尼特(Hey Neeters!)》、《疯狂浣熊(Mad Racoons)》等兽人漫画。

“我已经创办了一本关于现实和虚构世界中人类、巨人和小动物的粉丝杂志。因为我喜欢浣熊,也有点喜欢兽迷东西,所以我想我可以把这两者联系起来。最初我叫自己小浣黑熊(Rac Cooney),但后来改成了“类浣阿黑”(Anthrocoon),来自Anthrocon兽展和人浣大展的一出戏剧。“当人浣大展的人听到我自称为“类浣阿黑”时,他们连续两年免费让我参加。从那以后,每一次展子我都去,玩得也很开心。当我不在的时候,会有其他人来主持我的节目,我也会从Anthrocon兽展和“启兽录”(Furpocalypse)兽展打电话来做现场报道。当然,我也会播放《疯狂动物城》的《Try Everything》。”
兽设表达了一个内在的,通常更真实的自我,但有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那个野兽到底是谁。当我第一次加入圈子时,我想我需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兽设——但应该是什么呢?有好几年我都认为自己是只熊。那时候我的身体相当粗壮,它们能从四条腿的姿势切换到直立的、类似人类的姿势(更不用说从头到脚的浓密体毛了)吸引了我。我蓄起胡须,使头发长出来,成了只大狮子。
终于到了定制吧唧(吧唧)的时候了。我去找了吉姆·格罗特(Jim Groat,又名“先知汤姆”),他是最早的兽迷之一,是一种像我一样的“高龄兽迷”(greymuzzle/graymuzzle),他的兽迷渊源可以追溯到电影发烧友时代初期。吉姆是一个很有成就的漫画家,更不用说他是一个煽动者、麻烦制造者、头目、“车库顶蓝精灵棒球比赛”和“深夜白色城堡长跑”的组织者了。当然,他的兽设是一只山羊。在1993年的《墓碑 (Tombstone) 》中,你可以看到他穿着华丽的旧式西部服装,被人从舞厅的椅子上推了下来。
“吉姆,你能把我画成一只狮子吗?”
那只山羊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乔,那不是你。”
随后他就把我画成一只短吻鳄——一只戴着眼镜、长着下巴的山羊短吻鳄,手里拿着一台摄像机(我以前从来没有过),带着一种有趣的冷笑。这就是我,我的本质。原来我已经有了一个兽设——我内心的爬行动物。但是吉姆是怎么知道的呢?话说回来,在我加入兽圈之前我侄女萨米又是怎么知道的?她还能用一只手的手指数出自己的年龄,突然有一天她对我说:“你是鳄鱼!”
“小心我咬你!”我假装厉声回应到。
也许他们都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一些我还没不知道的事情。

-业余爱好者vs.生活方式者-
你对兽圈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呢?它是一种你偶尔沉迷但并不特别认真的爱好,还是一种近乎痴迷的兴趣,以至于它几乎定义了你的生活方式?
往好了说,“生活方式者”是一个模糊的术语,在粉丝圈中仍然带有负面含义。也许以下几个问题就能揭示你是否是一个生活方式者;你回答“是”的越多(尤其是对后面的问题),你就越有可能是一个“生活方式者”。
你是否:
1.有一个兽设
2.收集或绘制含有兽人形象的艺术品
3.偶尔参加兽聚或者兽展
4.拥有一套毛装
5.委托艺术家根据你的要求创作含有兽人形象的艺术品
6.用含有兽人形象的艺术品或你的兽设装饰你的生活空间
7.和其他兽迷一起生活或进行几乎所有的社交活动
8.在网上与其他兽迷聊天,而角色则是你的兽设
9.穿上你的兽装在你家附近闲逛
10.拥有好几套毛装
11.每年参加超过两到三个兽聚,把你自己看作是人类的自己,或者同时把你自己看作是你的兽设……
你可能已经明白些什么了。
兽迷生活方式的概念起源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alt.fan.furry,一个Usenet电子公告板(“Alt”代表“另类[Alternative]”,指的是这个社区中与主流大众不同的观点和主基调,互联网上古时期的Usenet BBS论坛群组几乎已经灭绝,取而代之的是Facebook、Twitter、QQ、微信和其他的现代社交媒体平台)。在上古BBS时代,关于这方面的讨论(更不用说争论了)一直是兽迷社区的中心话题。业余爱好者(大部分是艺术家)并不特别喜欢那些太过火的人。 “以我们微见,你们的痴迷程度在我们这些更‘正常’的人看来很不好” ,他们说。
在由一群科幻、动画、有趣的动物迷和漫画家开创的兽圈里,那些想要谈论兽圈及兽圈文化对他们个人意味着什么,而不仅仅是谁画了最可爱的兽设,或者《救难小英雄》电影版和原版小说哪个更好看的兽迷们,被煽动发起一场“大论战(Flame War,外国互联网文化用词,也叫口水战。交战双方以电脑屏幕为战场,键盘为武器,在网上互相撕逼)”,以组建属于他们自己的BBS——而他们之后真的这样做了。
于是乎,“alt.lifestyle.furry”诞生了。新BBS的章程将“兽迷生活方式”描述为:
一个包含广泛活动、兴趣和信仰的定义。这些主题包括但不限于:动物身份,第二自我、精神向导;穿着、制作毛装、项圈和其他含有兽人元素的衣物、毛绒玩具、动物形态(原词“Theriomorphosis”在字典中找不到。Dictionary.com将其定义为“被认为或被代表具有野兽的形态”;“theriomorphosis”很可能指的是想像动物的样子),以及一般哲学讨论,还有作为兽迷在社会,性和心理方面的个人经验。("Alt.lifestyle.furry"词条,来自兽基百科http://en.wikifur.com/wiki/alt.lifestyle.furry,检索日期2016年11月1日)
有趣的是,在1996年,除了穿毛之外,上述的所有形式几乎没有什么被当时的兽迷视为正规的自我表达形式。二十年后,兽圈这把雨伞大开了,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或希望。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任何选择。没有任何人负责圈内的任何事务:没有管理机构,没有入圈测试,不用支付什么会员费。基本上,任何想称自己为兽迷或毛毛的人,无论他们是业余爱好者还是生活方式者,都可以这么做。
事实上,业余爱好者和生活方式者之间的区别已经模糊到看不见的程度。从业余爱好者到成熟的生活方式者不再是一条连续性的直线,而是一个可挑选的购物清单。这份清单不是决定你的喜爱兽人程度,而更像是你作为兽迷的独特程度。
也许,最独特的例子是狗儿布玛。
布玛让我很紧张。在我看来,它是那种“太过夸张”的狗狗,它那骇人的碎花纸质拼接服和梦幻般的、头脑简单的笑,让我们其他人看起来很荒谬。不知怎么的,媒体上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事实上,他可能是最有名的兽迷之一。
他曾在电视上尝试呼吁把他的名字合法地改成了狗儿布玛,但迄今为止都没有成功,他的网站boomerthedog.net上有许多他的视频和媒体文章的链接,还有许多他被跟踪的照片,还有几个页面是关于他对自己的阐释和他喜欢狗的爱好。
2016年的纪录片《fursonas》曾聚焦于他,并于其后在“斯兰丹斯电影节”(Slamdance Film Festival)上上映,获得了主流的关注。他也是比尔·奥莱利(Bill O'Reilly)节目的主角,还出现在备受瞩目的菲尔博士(Dr. Phil)节目中。

让我改变观点并尊重他的不是他出现在菲尔博士的节目中,而是后来发生的事。
布玛曾出现在2014年菲尔博士的一集《动物迷》中,这一集以这位好博士的单口相声开始。“今天你可能会从我们的客人那里学到一些东西,他们说他们痴迷于....不同的动物。
一段他穿毛后的视频出现在身后的大屏幕上,引起了大多数女性观众的惊叹。
“我爱她,我们很亲近,我将她看作家人。”
视频中她的脸被菲尔医生的脸代替了…被p上去的。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她!”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笑声,而摄像机在寻找几个看起来特别震惊的女人。
随后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是一个女人把她的宠物兔子比作她的孩子以及一位母亲因她的女儿是兽迷而心烦意乱,但布玛是这集的焦点。他红润的脸被刘海覆盖,除了有两只狗耳朵固定在头上,还有齐胸长的瀑布状头发。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狗项圈,上面有一个骨头形状的标签。
菲尔博士在采访布玛时的不安是显而易见的,也许是因他平静而又充满自信。他紧张地说:“如果今天还有人在家里看这部一集,很多人都会觉得你很奇怪。”(两个采访节目片段,包括布玛闲谈关于他邻居穿他毛装的部分,可以去看菲尔博士的网站http://www.drphil.com/shows/2191/。2016年12月26日检索)
“我知道我在外界眼中是什么样子,”布玛回答。“我认为‘古怪’是一个恰当的词。”
“随你怎么想,只要你不伤害别人就行,”菲尔博士宽宏大量地提出,然后问道,“你认为自己是‘兽迷‘吗?”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所有人都被这个穿着纸质狗狗装,封印在“古怪”外表下的他定义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布玛承认了,“兽人是一出戏剧中有我参演的场景。当我发现我是一只狗时,我觉得我有点适应。”在询问布玛对从盘子里吃“难以下咽的”狗粮的嗜好之后(“我偶尔会吃,”他告诉菲尔。“我试过吃狗粮,但我更喜欢罐装食品”),菲尔问,“你约会吗?”
“我不约会。我从来没有约过,从来没有,”答案毫无歉意。
“这样啊,还是考虑一下吧。”这是来自菲尔的同情回应。
布玛网站上的下一个链接是《吉米秀》菲尔博士的节目片段。吉米问他是否曾拒绝过任何在他的节目中邀请嘉宾的“更疯狂”的想法。
“没有,”他回答说,“但是我做了一些我希望我没有播出的事情。我的工作人员说我们不能每一集都很严肃认真,我们必须稍微戏谑一些,所以我们就邀请一个以为自己是条狗的家伙。”
菲尔博士想起了布玛,变得有些慌张了起来:“他没有,呃,我们去找他时我猜他当时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我不太清楚。我们把那家伙请上台了,然后……”他最后以一个凝固的面容和一句“噢,我的天…”结束了这句话。
“你对那家伙一点都不宽容,”吉米睿智地评论道。
“然后我们就这样邀请到了一个成年婴儿,”菲尔博士继续说,“如果我能从档案馆中删除两场演出,那一定是这两场。”
吉米秀的最后一段视频在演播室里出现了一个惊喜:一个男人穿着一套下垂的、松松垮垮的长耳敞脸狗服,另一个人除了一块尿布和一顶婴儿帽什么都没穿,手脚并用爬过舞台。
布玛网站的下一个链接是吉米·法伦在为菲尔博士的出场做开场独白。“他是一名博士,他会谈论一些严肃的问题,那些我们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这周他请来了一个喜欢假装自己是狗的人,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接下来是布玛的几段视频,其中一段是他站在一个看起来像他的阁楼的地方,穿着他的纸狗服,挥舞着他的前爪。背景音乐是傻乎乎的波尔卡舞曲,很可能是来自法伦节目里的背景音乐。最后一个片段是布玛说“我从来没有约会过,从来没有。”
回到镜头前,法伦的脸上挂着一副假笑,宽得足以连接两个大陆:“看,女士们,外面有很多有趣的单身男……连莎拉·麦克拉克兰都说‘这对我来说太糟糕了’”
这两个节目都不遗余力地嘲笑和羞辱布玛。就我个人而言,我从来不会把我的网站链接到这种后续内容上——但是布玛这么做了。
你必须对自己是谁感到非常舒适,才能与别人分享关于你自己的这类事情,并且不被嘲笑所困扰。
布玛从来没有让别人对他的看法阻止他的魅力,即使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迪斯尼电影《长毛检察官(Shaqqy D.A.)》中,看着迪恩·琼斯(Dean Jones)在一层层的特效牧羊犬毛皮下消失,11岁的布玛(当时还叫加里)第一次产生了变成一只狗的想法。(布玛和我通过电子邮件沟通时,他总是大写“狗”这三个字母)
“我用纸做了各种各样的狗面具,纸上钉着拖把线,大衣上的皮毛和被扔掉的旧毛绒玩具。放学后,在父母回家之前,我戴上口罩玩“狗”游戏,然后我听到有人敲门,就赶紧把口罩收起来。”
“我一开始想成为埃尔伍德(Elwood, 《长毛检察官》里的角色)那样的狗明星。我把它看作是我想转变的品种,并在看完电影后的几个星期里仍在想象它——在那之后,当我扮演狗的时候,我还扮演过斑点狗庞戈(迪士尼《101斑点狗中》的一只),或者至少我使用了庞戈这个名字,还有玛芬和其他几只狗。我想我是在转换方向,寻找自我。然后布玛出来了。”
这是1980年到1982年在NBC播出的《布玛》。这个系列有点像狗版的《亡命之徒(Fugitive)》或《功夫(Kunq Fu)》。
布玛从一个城镇跑到另一个城镇,帮助人们解决他们的问题,直到本集结束。
“我想我和布玛最接近,因为他是一只流浪狗,一个在全国旅行的流浪汉,我和当时的我联系在一起——想到离开家人在路上。其他的狗,像埃尔伍德和庞戈,显然是家庭狗,所以我把名字改为布玛,也改成了他的品种,比利牛斯牧羊犬。在那里我感觉像在家里一样,从那以后就没有改变过。”
虽然布玛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但他的碎纸牧羊犬服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名字:派皮。
“当我第一次穿着派皮参加一个大会时,它得到了很好的反响,比我预想的要好。我认为用其他兽迷来代替西装会很有趣,但许多人认为这是一个聪明的想法。这套兽装与其他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一种DIY的“朋克摇滚”理念。我做的很便宜,和其他服装不一样。我喜欢它被认为是垃圾材料,但同时对我来说,它所产生乐趣、善意和与我的联结价是无价之宝。我们镇上的人都很喜欢它,当我出门的时候,尤其是在万圣节,我穿着我的毛装和邻居们见面,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佩皮是人的试金石;他是作为狗的我与其他人还有媒体的关键媒介。我非常赞赏派皮,因为他弥合了我的性格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当我出去的时候,我不在派皮里面的时候,它就会成为话题。在街上或超市,人们会开始和我谈论派皮,这经常发生,有些人非常喜欢。”
布玛第一次接触到兽迷在1997年的一篇报纸文章中,这篇文章描述了越来越多的特殊兴趣大会。“他们提到了兽聚,主题则是任何与具有人类特征的动物有关的东西。当时还没有电脑,我不知道如何了解更多有关它的信息。我断定这一定是一次科学会议;它必须和我个人对狗的看法有所不同。我一直在做艺术,戴着狗项圈,并在我的在线广播节目上播放关于自己的东西,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与它真正相关的人的消息。那年晚些时候,我去了一个画廊的狗狗画展。一个朋友问我那是什么,我解释说那是肖像画,画家在人们的脸上画了狗狗脸。我朋友就说,网上有一种叫furry的群体。我们随后就去他的房间里上网浏览兽迷们的踪影,这太令人兴奋了,这使得我很快就买了台电脑开始冲浪了!”
在他的网站上,布玛试图回答人们的问题:“你为什么想成为一只狗?”
“这是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也是我自己一直想弄清楚的问题。如果你是一个人类,想想如果有人问你,你为什么想成为人类,要回答这个问题会有多难呢?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后,你就会发现它所涵盖的思维程度太大了。”
我告诉他,回答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我简单地引用了Lady Gaga的话,“我生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存在主义可言。我没想到的是,他也引用了Lady Gaga的话来回应我:
“所有人把你们的爪子举起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试图弄清楚为什么我是一只狗。我一直在扪心自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和几个兽魂者交谈过,也认识一些化形者(兽魂者“Therians”相信他们有一个动物的灵魂或灵魂,错误地出生在人类的身体里;化形者"were "认为自己是各种物种的人形,而且不仅仅是狼)。是的,我和他们有联系,但没有真正进入那些社区。过去更容易找到他们,现在则没有那么多关于他们的消息了。他们得到的媒体关注太多了,我认为他们正在低调行事。
“当我在1997年发现兽圈的时候,生活方式者们会比较开放的讨论问题。我很享受和兽迷们互动。我当时不只是想成为一只狗,我想做更多的事情。我可能比那些现在进来的人走得更远一些,新人们对自己‘是另一种动物,正在寻找其他因对自己的了解而富有创造性的同伴’这方面的感觉更加模糊。我很快就遇到了其他走上类似道路的人,我有点被吸引住了。”
从青春期到成年,布玛的生活有一段特别艰难的时期。他觉得活跃在电视里的婴儿潮一代可能会帮助他认知他的第二自我是否真实存在。
“以前,当我称自己是狗,或者表现得像狗一样时,大人们并不太在意。他们可能认为这是孩子的想象,但我一直在这么做。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违背了对于成年人的期望。大人们想要让我接受成为一只狗是多么荒唐。可我不相信——想成为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生物哪里有错?我知道其他学生因为吸烟或和女孩在一起而陷入麻烦,或者高年级男生退学诸如此类的事情。可是,我仅仅是想成为一只狗,那会有错?这是一种残忍的罪行,我认为这是属于大人的一种虚伪,大人们都希望你做个好人——但如果你想成为一只友好的狗狗,那就是不对了!
在家里,我和我爸经常为日常琐事争吵甚至动起手来。关于我的行为和未来,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冲突……恰恰是那些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制造最大的麻烦,提出大问题,却不给你出路……我想,也许成年人能应付这些棘手的问题,但我只会对此沉默不语,不予置评。
“当我在学校的情况变得非常糟糕的时候,我和我的一个狗狗朋友出走了,一整天都没搭校车上学。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学校带我去西部心理中心做评估。我在那里呆了几个星期,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好让我改头换面。”
“我和我的一个狗狗朋友出走了……”布玛对记忆的重拾让我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
我和布玛最像,因为他是一条流浪狗,一个在全国旅行的流浪者,我跟他的这个情况很相似——因为当时我想离开家人,想漫步在路上。”
心理中心没能成功“纠正”布玛。如今的他很高兴,高兴得可以嘲笑人类世界的菲尔博士,吉米和法伦了,通过在他的网站上发布对他们的侮辱来拥抱并消除他们的优越感。“我认为这很有趣,人们会从中得到乐趣。另外,粉丝来到我的网站,也是想看到类似的东西。我渴望思想开放,让人们为自己说话。我想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喜欢我的故事,这对我也有好处,就像《狗的胜利》一样。大多数狗狗都是直接和开放的,我对于自己也这么觉得。”
布玛,这个曾经被称为加里的人类,没有尾巴,但他内心的自己,比利牛斯牧羊犬布玛却有尾巴——而且可以肯定的说,它现在可能就在开心地摇着尾巴呢。
-天生的?后天的?-
兽迷是天生的还是被塑造的?
从我收集到的非科学的轶事信息来看(比如,我询问过的兽迷,更不用说我自己的经验),肯定是前者。在一个接一个的故事中,兽迷们在他们认为自己是兽迷之前都描述过一种对动物的迷恋或认同,而在发现兽圈时他们都经历了一种类似的确认感:他们并不孤单。他们对一些同龄人无法理解或赞同的东西的个人兴趣并没有将他们与世界隔离,毕竟是这些文化将他们与世界相连。
埃迪·李和马蒂·李在上幼儿园之前就是兽迷了。这对来自伊利诺斯州中部的双胞胎兄弟现在已经60岁的铁杆兽迷了。我在几次兽聚上见过他们——他们很难被错过:穿着一模一样的短裤和t恤,推着一辆装满小毛绒娃娃的购物车,戴着兽迷狐狸耳朵。马蒂四岁时就创造了他的第一个兽设:一只名叫Foxxy的狐狸。“我记得,这是上幼儿园之前的事了,”艾迪(至少我认为是艾迪。这对兄弟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相似,有时很难区分他们的声音,就像双胞胎一样,他们偶尔会补充对方的想法,或者轮流讲故事)回忆道,这时马蒂还没来得及插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孩子们不需要经过训练就能学会发脾气:打滚,跺脚,蹬地板。我发脾气是因为我没有尾巴。(一条系在裤子后面的手帕暂时代替了尾巴)”
和他们这一代的许多兽迷一样,兄弟俩认为当时不断在电视上播出的《兔八哥》以及漫画书中的超级英雄,让他们进入了兽迷的世界。“我们有一些漫画书,其中一个英雄是我们最喜欢的野兽男孩,”他是一个绿皮肤的DC漫画人物,可以把自己变成任何他想变成的动物。
“1967年迪士尼动画《奇幻森林》上映时,我们都很喜欢他。我们拿到了电影涂色书和漫画书还有其他《奇幻森林》周边作为圣诞礼物。我们后来把漫画书翻坏了,当我们给毛克利涂色的时候,我们总是用深绿色的水彩笔把他涂成绿色,是野兽男孩的颜色,而不是人类的颜色。绿巨人浩克也是绿色的——正确的颜色,可他太强壮了,而且不会变形,只会变大变绿变壮实,不像野兽男孩那样会从人变成动物。”
“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野兽男孩漫画,但一直没有找到——后来少年泰坦乐队把他带了回来。他们为这部剧做了广告:罗宾、星火、瑞雯、半机械人…和野兽男孩,于是我们大喜,终于找到啦!”
兄弟俩多年来一直扮演动物,想象自己像野兽男孩一样,变成狐狸、马甚至半人马,甚至想象自己就是野兽男孩本人,但他们直到几十年以后,他们40多岁,也就是2001年他们拥有第一台电脑的几个月后,才终于迎来了“我们不是唯一的!”时刻。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马蒂回忆道。“我当时边看《犬夜叉》,边在网上冲浪。我在电脑上输入了“幻想,狼”。它把我带到了一个叫Elfenwood的网站,上面有一张狼头印第安人的照片。我说,“这看起来很酷,”网站上的人说,“嗯,他是一只兽迷。”那个网站上有各种各样的艺术品,但我还是想着:‘好吧,我们去搜一下,看看这个‘兽迷’是什么,我希望能够了解更多。”
的确还有更多。马蒂和艾迪终于与兽迷们建立了联系。“我说:‘哥哥,你知道我们高中时画的那些画吗?它们都是兽人!他们的头像动物,说话像人,但他们是动物。’”
兄弟俩之后去了第二人生(Second Life),一个流行的在线虚拟世界。他们惊叹于这些兽人化身,他们可以在虚拟世界中代表自己。“我说我想明天醒来,然后发现自己变成那只可爱的狐狸。”不久之后,马蒂穿上了狐狸装,他的愿望实现了:他成为了“狐克西(Foxxy)” ,一只(或多或少)真正的狐狸兽人,而艾迪变成了一只德州红狼,它的名字很容易记住“狼崽(Wolfie)”。
和我一样,艾迪和马蒂的年纪已经足够大,可以在某个展会上成为大多数兽迷的父辈,甚至祖辈。他们会不会吸引年轻一代的好奇目光呢?
有些人确实感到很惊讶,“你们都这么老了,居然还是兽迷?”
“但在我们看来,在这些展子上,我们似乎都是志同道合的;年龄对兽迷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事实上,作为一对“高龄兽迷”,这对双胞胎兄弟也有独特的优势。“我们现在退休了,哈哈,”兄弟俩兴高采烈地说,“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这甚至比童年更好,因为你有足够的财富去做之前未尽之事。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有时间,然后学校拖了你的后腿,你也没有钱买买买,家庭也很少会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让你做你想做的事。一旦我们开始在现实世界中工作,我们就开始靠薪水生活, 狐克西开始疯狂屯钱,以至于我们最后存了太多的钱,提前三年退休了。”
有些兽迷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是动物王国的一部分。如果说有谁天生就是兽迷,那一定是查斯顿。
“当我两三岁的时候,我妈妈告诉我,我会表现得像只猫一样,绕着房子喵喵叫,蜷缩在家人的大腿上。中学时代,我的一个朋友说:‘我画了一些让我想起你的东西。’这是一只拟人化的猫,我觉得它真的很酷。她只说这是拟人化的艺术——在这种艺术里动物像人。她从没提过任何关于兽迷的事情。有趣的是,小时候我总是表现得像一只猫,几年后一个朋友就把我画成了猫。”
查斯顿不仅天生就有兽迷的气质,还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把其他兽迷吸引到了他的身边。
“我大一时终于知道了兽迷的存在。我和一个熟人聊天时,我注意到他手机背景图片是一只兽人,他说这是他的角色,我说,‘角色?你是在演什么戏吗?”他说,‘不,我是兽迷。
“我们在一家餐馆里坐到打烊,一整晚都在谈论兽迷和兽圈相关的话题。两周过后,我就有了自己的兽设:查斯顿,一只狮虎兽。
事实证明,查斯顿也不需要告诉家人他是兽迷,因为他们用某种神奇的方法已经知晓了。
“我在老妈家吃晚饭的时候,她让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兽迷。”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爸重复了从我姑姑那里听来的鬼话,说我崇拜撒旦。
“我妈说那纯属胡说八道——我爸那边的亲戚都是圣经迷。”
查斯顿的妈妈从他爸那里听说,一个阿姨告诉他爸,他儿子崇拜撒旦。(别忘了,他经常被描绘成半人半羊,是某种人与动物的混合体——换句话说,兽人!)但这种半歇斯底里的八卦是如何产生的呢?
“我猜我姑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兽人艺术,或者道听途说了我最近参加的展子。既然这和她的三观不符,那最终就会被误解成什么撒旦崇拜了。”
不过,她是怎么发现她的侄子是兽迷的?
“啊,在我的脸书主页上。我生命中的其他人——朋友,同事,老板,所有这些人——他们都知道我是兽迷。其实吧,我一半的同事都开始向我老板喵喵叫了——这太搞笑了,我正慢慢地把我的整个工作场所变成一个兽迷交流会。”
或者,按他姑姑的说法,撒旦邪教。教徒包括他妈妈。
“在我的家人发现之前,我已经和其他兽迷同好去玩了,所以我不确定他们会怎么看。在我妈妈发现后,她已经烦了我好几次了——这不是坏事!她想参加我们当地的兽展,印地毛聚(IndyFurCon)。
“她说,‘我想去体验一下,我想看所有兽兽,我想看看一切。’我爸只装作没看见. ...我们在一起时只会讨论其他日常琐事,不提及圈子里的那部分。”
查斯顿并不是唯一一个在朋友和家人面前谈论圈子的兽迷。我自己也经历过。这可能很难公开谈论,因为这很“奇怪”,可以说是一种小众和个人化的东西——不一定是在个人隐私的层面上,而是在个人身份层面。
查斯顿继续说道:“我和我的未婚妻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喜欢兽圈艺术和文学,所有的这些都是我的菜,但吸引我成为兽粉的一件大事发生在我第一次去兽聚的时候。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每个人都很友好,而且每个展子都是慈善机构开办的,这表明人们有多在乎兽圈。在去年的全美中西部兽祭(Midwest FurFest)上,慈善机构的捐款比目标少了1000美元,然后每个人都开始走上舞台,把钱投到募捐箱里,十分钟就筹到了7000美元。
“这就是我的全部。我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在一个地方有这么多人如此关心、给予和爱这个圈子——它使世界运转。”
从封面上看,《毛毛科学!》看起来像一本兽迷漫画,一只蓝白相间的猫和一只棕色的兔子都穿着实验服,高兴地从他们身后的爆炸中跳开。然而,如果你读了副标题,就会发现它实际上是一份严谨的科学报告:国际拟人科学研究项目五年研究总结。这本165页的书写了事实、数据、图表以及对兽圈的定义。这些都基于“在过去的十年里对超过一万五千名兽迷的全方位系统化研究。”
考特尼·普兰特(Courtney N. Plante)是该报告的四位作者之一,其他三位分别是凯西·格柏斯(Kathy Gerbasi)、德克萨斯农工大学(Texas A&M University)的斯蒂芬·雷森(Stephen Reysen)和加拿大滑铁卢大学(University of Waterloo)的夏伦·罗伯茨(Sharon E. Roberts)。考特尼也是兽迷,他的圈名叫“努卡(Nuka)”。
“在万千兽迷中,我属于那个最无趣的。”他调侃道。
“我是看着《精灵宝可梦》长大的,我非常喜欢超梦。我觉得他看起来很酷,尤其是在电影里当他身上带着那些线和科技感的时候。我花了几个小时在网上寻找如何画它的教程,还有超梦的同人艺术和各种以超梦为特色的同人小说。最后,我偶然发现了一本叫做《scure》的旧网络漫画,里面有拟人化的猫角色(刊载该漫画的网站最近一次更新是在2003年)。我喜欢它们,因为它们让我想起了超梦。漫画中主人公的名字叫努卡,是一个会从手中开枪的调皮捣蛋的孩子。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而且我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它成了我在网上的昵称。”
就像许多兽迷一样,努卡在发现有像他这样的人存在之前,就对拟人化的人物着迷。
“我不认为自己是兽迷——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兽迷。事实上,在初中,高中和大学期间,我很欣赏喵星人和猫兽人相关的粉丝艺术,我花了很多时间泡在聊天室里,因为那里有很多人也和我一样喜欢各种兽人艺术,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兽迷”这个词。直到我本科的最后一年,一个同学注意到我笔记本电脑上的壁纸,说:‘哦,原来你也是兽迷!’”
“我满脸问号,问他那是什么,他就把我拖出去参加了当地的兽聚。从那时起,我才开始称自己为兽迷。”
《毛毛科学!》中指出,兽迷数量的惊人增速已使兽圈成为主要的年轻人聚集地:75%的毛皮爱好者年龄在25岁以下,其中55%的人年龄在18岁至25岁之间。相比之下,只有9%的毛皮动物愿意称自己为“高龄兽迷”,他们的平均年龄刚刚超过42岁。(马蒂、艾迪和我加在一起,可能把这个平均值提高了好几年。)
就其本质而言,兽圈是一群对动物有强烈认同感或迷恋的人的聚集地,是不拘于传统的“另类”,因此,兽圈欢迎的大部分是生活态度与价值观和主流大众不同的人。对于社会特殊群体,《毛毛科学!》认为兽圈里“成员是主流或纯同性恋的可能性大约是普通人群的七倍”,男性同性恋比例要比女性大得多。同性恋、双性恋和变性人在粉丝圈中的比例虽然仍然是极少数,但明显高于其他类似的圈子。
另外,《毛毛科学!》还得出兽迷性别比例是72%男性,27%女性,1%无性别人士——但从我在大会上看到的人群来看,我认为应该是70/30。当然,当涉及到这样有趣的话题时,你可能会像凯西·葛柏斯(你之前见过的兽迷研究人员)一样被粉丝们追捧。
“我必须得到一个吧唧,因为每个人都有吧唧。我丈夫和我曾养有一只我们很喜欢的救援犬,半巴塞特犬,半斯普林格犬,名叫斯巴克,又名斯巴克特。他在2011年的复活节时去汪星了;那年的主题是《兽人魔法学院》。我在展会上带着电脑,上面有一张斯巴克的照片。我把它展示给一位艺术家,他用它制作了我的第一个吧唧:从魔术师帽子里出来的斯巴克。我很喜欢。
“几年后我拥有了两只狗的照片。一只是粗毛白梗,混着些许橙色和白色,另一只是布鲁塞尔狮鹫犬和哈巴狗的混种。所以我又去找了这位可爱的艺术家,给她看了这两张画,问她能不能帮我把它们合在一张脸上。那是我的第二枚吧唧。我想是在2009年或者2010年。我在艺术展为交易商举办的招待会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火烈鸟雕塑。我的丈夫是一名儿科医生,他收集火烈鸟的周边,所以艺术展拍卖开始时,我竞标火烈鸟。有人告诉我,如果你想确保自己的出价不会比别人低,就得坚持自己的出价,因为周日的艺术展就要结束了。”当我站在那里看守我的火烈鸟标书时,我看到竞拍桌上有一件毛装,要价300美元,但还没有人出价。它只算是伪全装:只有头、尾巴、前爪和后爪,但却是一只狗,这是关键。记住,这是在2010年左右;我那时不像现在知道的那么多。没有人出价,所以我开始怀疑它是否有什么问题。人们说不,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没有人想要一件毛装,除非它是为他们定做的,所以除非它看起来和他们想要的完全一样,他们不会去竞标。我觉得买一套毛装是个好主意,只是想看看穿一套是什么感觉,当然了是从科学的角度出发的。当我在保护我的火烈鸟出价时,我也去竞拍那件兽装了,竞的最低价300美元。没人出价比我高,所以我拍到了这套毛装——还有那只火烈鸟,送给了我丈夫,他把它放在办公室里。(当我去Anthrocon兽展时,他会照顾我们的四只搜救犬。)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机会为毛装做一个造型,因为我第二个孩子明年夏天就要结婚了,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到了2012年,我想,这东西需要一个身体。我会缝纫,所以我可以做一个,我做到了。”
“如果那件兽装不是一只狗兽装,我可能就不会如此费心了。那是在斯巴克死后的几年,但他只是黑白相间的;这将是相当容易上手的巴吉特/施普林格混种色调。现在,我们的救援犬杜勒福是黑色的,混合了些银色,橙色和白色三色相间相间的卷毛;蒙特祖玛(Mon·T·Zoomer)是黑白和棕褐色;还有哈克贝利,这只狗有多种毛色:棕色、黑色、银色和棕褐色,肚子上还有橙色和黑色的条纹。他们都有耷拉着的耳朵;我们所有的狗都耷拉着耳朵。我原先将兽首设计成了短耳柯基犬,但我现在知道它需要什么了——耷拉的耳朵。
“我给它做了新耳朵:又大又黑,耷拉着的,就像Sparky。这看上去好多了,但我为它做的橘黄色的脑袋和全白的身体还是不太合适,于是我拿法布里奥油漆换了颜色。我给头部、脚和身体都加了黑色。它看起来很棒——除了尾巴,所以我又做了一个新的尾巴。”
“现在我有了一套全装了,但它还需要一个名字。你会在兽展和兽聚上看到的所有这些吧唧都有非常好玩独特的名字,所以它不可能是任何老掉牙的名字,一定要很特别才行。然后我想起我在一个网站上看到过一张名单,上面有巴甫洛夫养的所有狗的名字。当时我就直接我的天,我的天啊,错过了一个亿!我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地毯式搜查C盘,才找到了一个缓存副本。”
“我爸爸出生在意大利。他的中间名是拉尔夫,我的家庭昵称也是拉尔夫,所以我想取个罗马名字,有意大利风味的名字——但要有巴甫洛夫式的风格。所以我没有选拉尔夫,而是选了拉斐尔。但是要玩文字游戏,一定要玩文字游戏,嘿嘿!所以我没有叫奥古斯都(Augustus),我想那是巴甫洛夫的一条狗的名字,我叫它犬古斯都(Dogustus)。现在,终于大功告成啦!我的全装有名字了:拉斐尔·犬古斯都(Raphael Dogustus)。
“我终于开始上道了——我有了一套全装,还有了一个名字。那是个男人的名字,但那无所谓。我的团队在2006年从Anthrocon兽展回来后告诉我的第一件事之一就是他们和穿着兽装的人聊天时,满怀信心的以为内馅是一个男孩子,但结果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反之亦然,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现在我就要穿兽装了……我要去参加Anthrocon兽展的游行。天啊,我可不想太热,我都说不出我有多讨厌热,但我说,‘我要这么做’,我做到了。”
“之后我看了游行的录像,我就在那里,犬古斯都。这是我……我在跳舞!我不喜欢跳舞。但是这只小家伙在跳舞!太酷了!你可以做一些你平常不会做的事,这完全没问题!”
“两年后,当他们要去认证吉尼斯世界纪录中参加游行人数最多的兽装游行时,我穿上了那件兽装,我说我一定要为这个做贡献。2015年,游行转移到了场外,哦天,太有趣了!所以第二年拉斐尔又回来了!
“我做了一堆奖品,让拉斐尔发给游行路线上的孩子、任何人。我用了自动贩卖机里放奖品的胶囊,在每个胶囊里放了条丝带。我可以把它们藏在爪子里,当他们以为我在和它们握手时,我会突然给他们这个。所有人都喜欢它!
“我认为2016年的兽装游行是规模最大的,可那时我真的是忙着做研究,脱不开身,所以我赶忙来到了集合点,及时赶上了队伍的末尾。当时的拉斐尔没有头和爪子,没有任何兽装,我在游行前还能保持凉爽,但当我完成游行时,我浑身火辣辣的。我想再过几年可怜的拉斐尔才会再参加一次游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