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44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人环抱双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布洛妮娅，似乎对这个提议非常反感。
“为什么你就不能选择相信一次别人呢？”爱因斯坦激动地插嘴道。
“我没和你说话！”
“好了！”布洛妮娅斥责般地打断二人的争吵，随后同样郑重地看着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相信我有能力解决它……而且，我也相信这是个探索战胜崩坏的办法，哪怕不成功，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反驳的理由，既然你想做，那就放手去干吧。”
“抱歉，舰长，是我任性了。”布洛妮娅察觉到了男人的不满，低下头像个小孩子一样认错。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老板！紧急通讯！”就在男人思考下一步地计划时，爱酱突然插入了对话，他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奥托毫不避讳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男人熟络地调侃起来。
“你居然还会在乎我的死活？”
“有人想要你的命，我肯定要管一管了。”奥托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和他聊过了？”男人也不难猜到是谁，他们二人见面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并不惊讶。
“回来吧，还有更大的麻烦要解决呢。”
“你还不算最大的麻烦吗？”
“约束律者。”
“……”男人瞬间沉默了下来，原本还侃侃而谈的表情顿时有些面如死灰，他想过约束律者降临的那一天，但这一次来的太快了，超乎了他的预算。
“世界蛇提出了合作，现在不是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时候了，回来吧，天命，女武神部队，这里才是最需要你的地方。”
“当然，如果你们逆熵也愿意合作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个面子。”奥托的眼神这才瞟向了其他人，但语气却依旧十分嚣张跋扈。
“你刚才说，有人要杀他？是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吵闹的身影，虽然用的是符华的身体，但奥托一眼就看出了来者并不是符华。众人警惕地看着她，并不是因为她的无故出现，而是此时的识之律者仿佛褪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从她那凝重的表情里可以深深地感觉到——那独属于律者的气息。
“哎呀哎呀，看来，变得更有趣了呢。”
……
“所以，你的决定是？”
“我得回去。”男人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可世界蛇那边怎么办，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们……”芽衣担忧地说道，这种也是理所当然，毕竟那帮家伙可是差点干掉了他。
“放心吧，有我在，那帮家伙还算不了什么。”这时一旁的识之律者却插上了嘴，拍着胸口信誓旦旦拿的保证道。
“我们也会帮你的。”德丽莎也脱口而出。
“那几位逆熵的意见呢？”男人看向了爱因斯坦和特斯拉。
“我们也愿意协助，消灭律者也是逆商的义务所在，但在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可能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布洛妮娅小姐和这台计算机上，阁下没有意见吧？”
“无妨。”
两人点头示意后同时退出了房间。
男人跟着德丽莎来到了琪亚娜的房间，女孩还在一脸担忧地往外面瞧来瞧去，看来刚才的停电也把她吓到了。
“舰长，发生什么事了？”琪亚娜看到两人平静地走进房间便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男人把发生的事以及约束律者的情况告诉了她，但特意嘱咐她不要参战。
“为什么？！”琪亚娜略显激动地在床上挣扎了一下。
男人没有多话，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向上拉了拉，力道并不大但琪亚娜还是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别逞强了，这场战斗你们都没什么大用场，”男人把她的手放下，接着说道，“所有女武神都不会参战，包括芽衣她们，你们都要给我留在这条船上。”
“可是……”
“琪亚娜，服从命令。”这次开口的是德丽莎，她的脸上同样挂着和男人一样严肃的表情，即使是放在以前，琪亚娜也知道现在该服软了，于是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等这次战斗结束了，我就跟你讲你父母的事。”男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道，女孩听到这话，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舰长！”男人和德丽莎马上要离开时，琪亚娜突然叫住了他。
“要平安回来啊……”
“……”男人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下，并没有给予回答，随后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所以，不用女武神，你打算拿什么来和约束律者对抗？”两人离开琪亚娜的房间后德丽莎才开口问道，她深知约束律者的危险性，所以能理解他不让女武神出战的原因，但既然不能动用女武神部队，该怎么和强大的律者对抗。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她。
“还有一个人。”
……
颀长的战舰再次划过天命总部周围漂浮的薄云，对其他人而言，即使知道这次是来寻求合作的，也难免心里一阵紧张沉闷。相比之下，男人则显得十分冷静，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天命，也从来没有和天命的敌人合作过一样。
“请确认身份。”
“休伯利安。”
“哇！舰长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队长把我害得有多惨，主教大人让我报备休伯利安的损失，还说要是我再联系不上你的话就从我的工资里抽成当休伯利安的损失费……我发誓当时是队长逼我开炮的，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个打工的工具人吧……呜呜呜……”
刚刚接入通讯就看见亚尔薇特哭丧个脸在和自己诉苦，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命有谁去世了。
“行了，我到时候和奥托说一声就行，帮我重新修一下休伯利安，告诉我幽兰黛尔在哪，我找她有事。”男人一脸无语地看着亚尔薇特，一听到自己给她摆平了马上就又笑嘻嘻的了。
“好嘞，头儿！队长她在……诶？等等……舰长您说什么？”
“我说，幽兰黛尔在哪里，我找她有事。”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
如果不是亚尔薇特身后还有机器在运作，他可能都在怀疑是不是通讯卡住了，亚尔薇特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一样，眼睛和嘴巴张得老大，不过这也不怪她，自己和幽兰黛尔关系不好几乎已经是全天命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能让人惊讶到这种程度。
“行了亚尔薇特，我没时间和你胡闹，快告诉我幽兰黛尔在哪，再不说话，我就按你违抗军令罚禁闭一周。”男人佯装生气敲了一下桌子，亚尔薇特立马吓得老实了起来。
“队长在训练室和副队长切磋，哈哈，你们忙，我不打扰了啊！”亚尔薇特急匆匆地切了通讯，她这种后勤技术队员是最不想了解前线战斗的了。
……
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两位女孩不分上下的决斗，两人都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样投入，不过可以明显地看得出来幽兰黛尔的优势。
“哦？啊，舰长大人，欢迎回家。”
丽塔首先发现了他，正想鞠躬迎接的时候，没想到幽兰黛尔却突然一枪扎了过来，还好躲避及时，但还是擦掉了丽塔的一根头发。
“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等你分心。”幽兰黛尔严厉地看着她，即使知道男人来了却一点也没有朝他那里看。
“幽兰黛尔，我来找你是有事的。”
“主教大人已经和我说过了。”幽兰黛尔不太情愿地收起长枪，抓起旁边的毛巾擦着汗。
“我需要你来做我和凯文之间的中间人。”
“仅仅如此？”
“当然不是，讨伐约束律者这件事上，只有你再合适不过了。”
“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能杀了那个律者？”
“因为你是幽兰黛尔，你杀不了，谁都杀不了，即使是凯文也做不到。”男人的语气不轻不重，并不是规劝，也不是恳求或者威胁，只是在阐明事实。
“我会出战的。”幽兰黛尔停顿了几秒钟，随后继续说道，但她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
“但也仅仅是为了驱逐崩坏，这是我的职责，仅仅如此而已。”
说完，幽兰黛尔把毛巾整整齐齐地搭在架子上，转身径直离开了这里，就连她离开的时候擦过他的肩膀，她也没有看他一眼。
“您和幽兰黛尔大人的关系越来越僵了呢。”丽塔带着略微苦涩的微笑，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凉茶。
“谁想这样呢……”
……
在天命的撮合下，世界蛇也接受了逆熵的加入，似乎在对抗约束律者这个议题上，他们的接受度出奇的高。但奥托并没有将世界蛇的附加条件告诉其他人，而凯文也在默许这样的行为。
“根据世界蛇提供的报告显示，约束律者的行踪一直很飘忽不定，但始终是以地中海为中心进行螺旋和逆螺旋式的徘徊，所以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天命总部。也不难理解，全世界最大的对抗崩坏的女武神部队就集中在这个地方，整座基地都是以崩坏能为驱动的超级空中堡垒，光是这种东西从几万米的高空坠落，都足以夷平整个地中海地区了。更不用说如果能一次性消灭所有女武神部队的有生力量，那这个世界离毁灭也不远了。”
“她很聪明，不像其他律者一样刚出场就明目张胆，从观测到她苏醒后她一直在暗中隐忍，我们虽然能大概了解她的踪迹，但具体位置根本无法掌控，地中海又是环海洋地区，想在这种茫茫人海又偌大的地方找人还要实施剿灭计划简直是痴人说梦，她这是在逼我们按部就班地就范。”
“所以说，作战计划是什么？对方可是发动一次技能就能杀死百余平方公里以内的崩坏能生命体的反律者。”德丽莎和爱因斯坦等人坐在一起，和她们离了一个座位的距离就是幽兰黛尔和不灭之刃的成员。但世界蛇的成员没有到场，而是远程参与但并不讨论本次作战。
“我们要等，等她靠近天命——，如果她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就必须经过在距离天命数千公里外的阿尔卑斯山脉和亚平宁山脉，来到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在整个地中海的中心发动攻击，而阿尔卑斯山和亚平宁山之间的低地，也就是威尼斯地区，就是我们的攻击机会，那里三面环山，右侧临海，地区狭窄，没有机会逃遁。”
“等等，如果她从其他地方跨海前往怎么办？”
“那样更好，在海面战斗根本不需要考虑人员伤亡，我们甚至可以先对目标海域进行全方位打击，虽然可能会造成20年内地中海海域的生态紊乱，但我们战胜她的概率可以至少上升三成，我还挺希望她这么做。不过显然不现实，她一直在往人群密集的地方靠近，目的就是不让我们有机会围剿她。”
“那对方挟持载满游客的游轮怎么办？”
“击沉它，”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击沉一座游轮，换来一个律者，我觉得很划算。不过我相信那位律者知道权衡利弊，有风险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
“那本次作战的预计伤亡在多少？”
“无法预计，约束律者的不确定性太大，我们无法完全掌握她的全部信息，对具体损失，人员伤亡都无法进行估计。”
“所以，”男人看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幽兰黛尔，“这次作战所有女武神必须全线后撤，作战前线交给幽兰黛尔和凯文，非不必要，绝不出战，你们是全人类最后的防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人称心如意。”
“还有任何疑问的，可以留下。”男人环视了一遍四周，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用不同的，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便纷纷离场。
“你可以救我，但你救不了他们？”幽兰黛尔和丽塔留了下来，似乎还不打算离开，前者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他。
“我救你时也杀了人，”男人平静地说到，“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更多人，我只想让你明白取舍的道理，比安卡，有时候要赢得胜利，你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
“比如人性？”幽兰黛尔一针见血地说道，丽塔朝他使了使眼神，意思是她的队长不高兴了。
“谁知道呢，那位主教大人可是一直都相信我是个有人性的怪物呢。对了，这几天那位主教就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这次可是他把我们给找回来的。”男人打着哈哈，想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主教大人十分信赖舰长大人，并表示本次行动全权交予休伯利安，不会干涉。”丽塔恭敬地拱手汇报道。
“他可真会当甩手掌柜。”
“另外，舰长大人，还有一件事……”丽塔突然快步向前，面带愠色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种，又猛地向前，两人的脸颊几乎都快要贴在一起了，“找回来的是‘她们’，不是‘我们’。”
“唔……我知道了丽塔。”他知道这句话不仅仅是在提醒他，也有一丝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别忘记了，您是天命的舰长，”丽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天命，才是您的家。”
“我知道，但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这也是那位主教相信我一定会去做的事。”
“希望你还没忘记和我说过的话。”丽塔点头表示理解，在和幽兰黛尔一起离开时，幽兰黛尔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等我消灭了崩坏，你就不会离开。”
“我一直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倒不如说等得太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