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机轮传记（11）人物本纪——残天帝(上)
上回书说道，四大宗师之一的葵早年间历经曲折，多来年与冷门恩怨纠葛不断，逆向生长，不惧风雨，三进三出冷门，创立葵门，在与砂皇黄氏一役中绀珠篇剑道圆满，重创如日中天的黄氏，此后旧帝黄氏退位，机轮近三十年无帝皇，江湖也不再是冷门一家独大的局面，为此后道门浮现，冷门覆灭埋下了伏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这葵门宗主葵行走江湖，不仅仅与冷门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还广结了诸多好友善缘，比如那永夜剑宗师蓬莱山辉夜，魔女物述茜，还收留了早年的紫金猫，整个葵门就在这一点一滴中悄然成立。
……
机轮新帝天文道士登基之后，冷门已然覆灭，整个机轮看似已经和祥安好，实则仍是暗流涌动，早年的四宗三圣中较为老资历的几位逐渐退隐，道门内平静地有些无聊，门主飞头道士突然间有了一个疑惑，思索了许久仍是不得解答。
正在其冥思苦想之时，撞上了另一位道门长老，飞头道士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干脆随口问道，“你可曾记得三圣是哪三位？”
那位长老张口答道，
“这简单，葵门紫金猫，地灵大国手，东洋哀鸥阿身死道消之后当之无愧的地灵第一人；永夜剑陆可游，十六剑归一成就一剑，正面击溃了不可一世的东洋剑客，永夜剑术成就不输魔人蓬莱山辉夜，此后更是由剑术转剑阵，直夺永夜结界剑阵当世第一人的名号；还有一位是璋空剑青黎，传闻这一位乃是天生剑魂胚体，无论是什么剑术到了这一位手上都是顷刻成形，同样是剑术转剑阵，亦是夺下璋空剑阵多尊首位。啧，这每一位都堪称绝世无双，机轮风流啊。”
“对对对，紫金猫，陆可游，青黎，是这三位没错，可是你可曾记得其中有一位不修剑阵的？”
“你这就是说笑了，这三位可都是当世前列的剑阵大家，倒是四大宗师里有一位是不修剑阵独修剑术的绝世高手。”
“不不不，就是三圣，我记得是有一位的，想了一天都想不起来。”
飞头道士见对方说了一堆，仍是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便自顾自走开了，而那位长老却仍是站在原地，淡然地笑着，抬头望天，闭上了双眼。
“飞升后，与凡世再无牵连，至尊之上，天帝之身，也就我这个翻书人，还能记得你了。”
……
九天垂云之上，超脱凡间，极乐之地，竟有两人对坐一副棋盘两边，一位白发蓝紫瞳，盘坐于一只七彩异兽身上，异兽名为大鶣，另一位怒发冲冠，眸有星辰面带雷光，若是让早年的葵门弟子见了必然会十分惊讶，此人竟是那位早年在葵门枯燥练剑的剑客。
两人看似在下棋，实则谈话内容十分让人不解，白发之人脾气暴躁，动辄就要从棋盘上取走几粒子，而怒发之人反而十分温和，笑着往棋盘上一粒一粒加子。
“剑术高超，加一子，博古通今，加一子，这里也要加一子。”
“不行不行，此子剑术乱七八糟，根本不到尊者境界，必须扣一子。”
“再加一子，就加一子。”
“那这里也得扣掉一子”
“好好好，那就扣一子。”
怒发人好说话得很，无论白发人说什么他都笑颜相对，也从不否认对方言语。
……
“老残，你真的不回去看看了？”
“哎，既已飞升，功德圆满，那就没有回去的理由了，残心残心，事事不得强求圆满。更何况评子的事还没做完,没事乱跑什么。”
“哼，就你道理最多，”白发人一脸不耐，“先不评了，我去人间转转，你自己慢慢坐这吧。”
“别啊老莲，这一个还没评完呢。”
可惜白发人并不理会，脚踩大鶣踏空而去。
……
很早以前，机轮还没有四大宗师，没有葵，甚至砂皇都还没登基，冷门在烈门面前不过是卑微小辈，殷天鑫未曾就任冷门门主，时任冷门门主乃是后来的大长老晟代，而大长老一职则是有黄氏担任。
那个年代，江湖门派之间来往不多，红门在机轮一位如今已经销声匿迹数十年的大人物因与门主决裂而退隐后，一直由烈门大长老佐氏出面担当话事人，彼时红门由烈门掌控，冷门式微，整个飞行机轮难免展现出一股崇古贬今的风气，直到此后几十年间，多位剑术高手突破尊者乃至天尊境，现代飞射术一脉才得以昌盛。
而其中便有一位，练剑六十载，至尊境大成，拜封四宗三圣第四圣，成了封圣几人中唯一一位不修剑阵，仅以剑术冠绝机轮的无上至尊。
机轮历年号鲨鱼元年，砂皇登基伊始，有一位看起来并不如何出众起眼的剑客在冰天雪地里站了整整一日，只为面见如日中天的砂皇一面。
皇宫城墙高耸竖立，衬得冬雪格外得寒冷，练剑十年,将整本古籍外传邪鬼剑谱练了成千上万遍，初入辉针心法通玄境界，却始种只能在冷门坐一个普通外门弟子的位置，于是他站在皇城外，只为见尊为冷门大长老，如今更是贵为九五至尊的砂皇一面，只有加入冷门内部，才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剑术才能更进一步。
但是一整天过去了，来来往往诸多朝臣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偶然有相识之人好言相劝，都被这位剑客拒绝，他今天必须见到砂皇一面。
不过这位剑客心态倒也还好，等到半夜，还和守夜的守卫闲聊起来，守卫见其腰间悬挂着冷门弟子的挂牌，气态也不俗，像是个高手，也就不曾给他什么坏脸色，毕竟漫漫长夜多个聊天的人也不是坏事。
“这位师傅，听说冷门今天出大事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耗着。”
“啥大事，我倒是在这站了一天了，还没来得及回去过。”
剑客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个外门弟子，即便冷门内部出了什么事，他恐怕也无从得知。
“到底啥事，小的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那这天色也晚，砂皇可能也不会出来了，要不我先回去看看门里情况，明天再来得了”
“这就是大人有所不知了，还得再过会，砂皇才能回来呢。”
“回来？”剑客看了看天色，已是半夜，邻近皇城的这几家倒也阔绰，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难怪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吆喝：“砂皇回宫，行人避让！”
那个跟剑客聊天的守卫猛得下跪行礼，只见一位身穿正黄龙袍之人伶仃大醉，左拥右抱皆是美女绝色，一摇一晃地向皇宫正门走来，两边护卫皆是赶忙为其开路。
这样一位皇帝，让剑客甚是无语，那砂皇更是行至宫城门口，见一人突兀地站在那，大为不悦，“你是何人，见了朕，为何不下跪行李。”
剑客也是赶忙躬身行李，“鄙人残氏，冷门弟子，求见砂皇”
“哦，冷门弟子，”机轮律法，冷门弟子见帝王公侯可不下跪行礼，砂皇恍然，但仍是醉的话都说不清，“冷…冷门弟子好啊，行了，朕知道了。”
糊里糊涂间，砂皇就要不再理会剑客，径直走进宫门内。
“残氏今日所求，只为拜入砂皇门下，愿为砂皇门生。”
砂皇突然停下脚步，甩开左右香脂，回头醉眼朦胧地上下 打量了一眼剑客残氏，最后目光停在了腰间挂牌上。
“木牌，这不是外门弟子么，外门弟子也想拜入我门下，修行十年就入个通玄境，还把自己当根葱了，真是晦气，滚蛋，赶紧滚，我这不收废材。”
一旁仍跪伏在地的守卫听得心惊肉跳，心想早知道这人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外门弟子，就不理会他了，当下万一被迁怒，他一个小小守卫哪里担得起。
砂皇早已在莺歌燕舞中离去，剑客残氏在雪地中失神许久，最终还是走了，这一走不是皇宫几步路之近，而是江湖之远，只是包括那个守卫在内根本无人关心，这一位小小通玄境冷门外门弟子的去向。
那一日的江湖其实出了一件比起此事大得多的大事，那便是冷门被一位魔女攻陷，时任门主的晟代根本对其无可奈何，而近日刚刚登基并卸去冷门大长老一职的砂皇始种不曾露面，有坊间传闻称，此女乃是砂皇登基前的配偶，只是后来不明原因二人不欢而散，这才有了这场魔女大闹冷门的一出，那一日由于冷门唯二天尊强者的黄氏不曾插手，整个冷门受一对一大战的波及可谓满目疮痍，许多房屋楼阁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不可谓不损失惨重。
而这一切剑客残氏后来才知晓，不过心灰意冷之下他也并无想法，只是修了一座塔楼，名为残心塔，终年将自己锁在塔楼内练剑，并将练剑心得篆刻于塔楼墙壁，五年练剑已将塔楼第一层刻满字迹。
就在剑客打算登上二楼之际，残氏突发奇想地看着满屋的篆刻，灵犀所致。
这一日，枯剑士人未登二楼而心境自上一层，以辉针心法入尊者境，并重返江湖。
……
剑客先是回了一趟冷门，发现如今的冷门已与当年大不相同，大概是那场大战之后全部重建了，冷门一些弟子见到这副生面孔，赶忙去通知了执事和长老，剑客这才知道冷门门主已经不是晟代，换成了一个叫做殷天鑫的阴沉男子，经过几番来往，也说不上如何交谈甚欢，不过剑客倒是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了一个冷门客卿的身份，成了五年前梦寐以求的冷门座上宾，剑客同样说不上如何欢喜，找了个由头就告辞离去了。
而这推杯换盏的来往中，剑客只记得另一位冷门客卿的一句无心之语，“当下中原机轮称得上多篇古籍剑术尊者境界的，恐怕唯砂皇陛下一人。”不知为何，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听来格外让他不舒服，离开冷门后无所事事的他又回到了残心塔，上了二层开始修炼其他古籍篇目剑术。
而这一次，不知何时走漏了消息，江湖上冒出了许多牛鬼蛇神特地找到了残心楼，名曰拜访尊者残氏，剑客是抹不下脸的好脾气，只得一个一个接待应付过去，倒也是与各路人士多了些交流了解，而每一位入了残心塔的江湖人士在见识到了一楼满满一墙的字迹后皆以为奇，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江湖上残氏尊者的名号突然就响了起来，直到最后剑客不得不扬言闭关，从而闭门谢客。
残心塔终于清净了些时日，剑客得以专心在二层练剑，一轮寒暑眨眼即逝，剑客的永夜剑术也渐入佳境，却始终离真正大成差了一步之遥，眼看这二层楼也快刻满了字，却是一位不速之客比永夜尊者境来得更早一步。
那一日，剑客一如往常地闭关练剑，一名少女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残心塔内。等到剑客发觉的时候，少女都快看完了一层楼的文字，准备上二楼查看。
“阁下不请自来，还擅自翻看鄙人的剑道领悟，此举何意啊。”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出于一如往常的好脾气，以及对这位神秘少女的忌惮，剑客甚至还为其端上了一杯茶，请其入座。
“偶然路过，观此塔内剑气不俗，擅自查看，还请阁下莫要怪罪。”
少女倒也知道自己私闯理亏在先，却还是大方地坐下了。
“不知阁下都残某此剑有何高见，可否交流一番。”
“看不太懂你那些写写画画，但剑术一块，缺些进取之意，暮气太重，又空有杀气而无杀意，威势不足，不如在永夜剑上换一重剑，填补缺漏。”
剑客愕然，细想自己一年来确乎是不再对剑道一途有什么进取之心，使得自己本就沉重的剑术愈发笨重，无法运转自如，只是这重剑岂不更笨重，残氏当下有些疑惑不解。
剑客放下手中茶盏，闭眼聆听，仿佛窗外仍是当年冷门皇城下的喧哗又落寞，“受教了，至于鄙人墙上所写，大概是些剑道体会，鄙人近日想将其编撰成册，名为残心剑法，讲的是一招一式间对剑心的砥砺，或许对世间有心人能有所帮助。”
“原来如此…”少女似乎也陷入思索，微微一笑，剑客恰好一瞥，有些失神。
“看来阁下的剑道与在下的剑术，倒是颇为互补，后会有期。”少女留下了一块刻字木牌，起身离去。
少女名葵，当时境界其实不过堪堪通玄，所言剑术却一语惊醒剑客，五年后，剑客游历江湖，有幸看到永夜剑宗师蓬莱山辉夜天尊一剑，颇有所悟，当即换剑重锋，一剑呼啸而过，如同巫术降临，如泣如诉，一时间剑气，杀气，煞气满机轮，举世皆知中原剑客残氏首创永夜尊者重剑，当世第一人，此刻，剑客才明白五年前那位名叫葵的少女话里真意。
而两人在残心塔一别，剑客残氏再见葵，已是其重剑大成之后，彼时，两人皆已是天尊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