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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弹指成雪》(8)

2022-04-06 09:11 作者:绚梦幻音  | 我要投稿

[四]神侍

  “高健怎么处置?”曲临江削好一只雪梨,递了过来。

  “算了。”白远京挪动身子想去接,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腰上钻心的疼。

  “你说什么?”曲临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白远京拍了拍腰上缠着的绷带。

  看过白远京的伤势后御医不无感慨地说,白老板简直是铁打的身子,挨了那么多下重击,居然连根肋骨都没断。

  “如果再回得晚些,你就是一具死尸了。”

  “临江,你说是他惨还是我惨?”

  “谁身上的淤青比斑马都多了?这个问题真是弱幼。”

  “不对,还是高健惨些。明黄纸勾了红呢。”白远京哀嚎一声,终于拿到了那只雪梨。

  白远京似笑非笑,看得曲临江直摇头:“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操些闲心。”

  大胤一朝白氏当国,为了避讳,官造的纸张不能用白色。廷卫府颁发的通缉文书用的是明黄纸。辰月诛灭阉党后掌握了司礼监。大凡司礼监秉笔太监在廷卫府的通缉文书上勾红,就表示各藩国巡捕有先斩后奏之权。曲临江杀人之后立即找到了顾西园。两人仔细研究,发现年三十这天高健一直在城外的酒肆里喝闷酒,证人除了那几个已死的随从,就是酒肆老板。于是买通老板,索性将杀死杨亿之的罪名栽赃到高健头上。制造了高健先杀杨亿之,然后杀人灭口,畏罪潜逃的假象。高健的主人桂城君魏长亭与辰月是死对头,杨亿之向来为富不仁,又与缇卫卫长杨拓石、苏晋安过从甚密,是亲辰月的典型。杀人的理由足够充分。桂城君又与柳欢素来交好,知道高健这样胡作非为,也没有偏袒他的道理。反正高健回不了天启了必定去投奔魏长亭,在他手下,担不担杀死杨亿之的罪名都没有关系。曲临江办妥一切,轻轻松松地回了燕子园,没料到因伤足不出户的白远京知道得一清二楚。

  “曲老爷,沐风楼的小醉姑娘差人来送信,说是请您去楼里听戏。”屋外侍女通禀:“另外柳老板也送了些补品过来给白老爷补身子。”

  “听毛啊。”曲临江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糙,挠着头笑了:“你告诉小醉,老子今天没空,以后有没有空以后再说。”

  等到侍女走了,白远京才问:“沐风楼的下人们都回来了吗?今儿初几了?”

  “正月初七。”曲临江没好气地说:“高健的事你就知道,今儿初几你就不知道,消遣我呢?”

  白远京莞尔一笑:“其实顾襄有一点最像我,该知道的全知道,不该知道的绝不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曲临江叹了口气。他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叹气的时候实在不多。这悠悠的一声里居然有几分委屈:“小醉她会错意了。那晚去放烟花我是很开心,可那种开心,不是那种开心。”

  “哪种啊?”白远京故意装听不懂:“囫囵话都不会讲了,还说不开心。”

  “干!”曲临江怒吼起来:“那种就是那种。懂就懂,不懂拉倒。跟个娘们似的,还哪种。”

  “呵呵,谈正事吧。算日子,那个人该回京了。”

  “半年不着家,你就知道他不会去北陆放个风筝,跑河络们的沼泽里钓钓泥鳅了。”

  “八松城最后一场雪下完了。”白远京说:“他会在正月十五之前回京,赶上元节的灯会。”

  “都是人,怎么就那么不同?”

  “你讲得对。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同。”

  “不行,气不顺。我得去喝点酒。”

  “精神头不错啊。”

  “别夸我,”曲临江未卜先知:“你一夸我准没好事。”

  “你这个人,怎么不能接受赞扬呢?”

  “说吧,又差遣我干啥。”曲临江又叹了口气。

  “天启四公子中现在能明确阵营的只有平临君。白曼青和魏长亭一个窝在宗祠,一个行踪飘忽,都不好搭上关系。不过我已经有了办法。可对于苏秀行的资料掌握得实在太少。天罗最善于隐藏自己的影子。春山君这方面,得劳动曲大厨了。你能把春山君说服,我就有足够的信心启动‘速朽’计划。”

  “让我去和那个小孩打交道?”曲临江一个头两个大:“不如杀了我。”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能说服春山君的,除了你曲临江不做第二人想。”白远京说。

  “况且,与那位不辞长路前往八松城看雪的男人相比,如果说服个苏秀行就能让你自杀,那我恐怕要死上一百回了。”


  羽林天军西校场旁的一座武库里,曲临江找到了正在睡觉的苏秀行。

  武库最深的地方,春山君整个身子横躺在一口木箱上,二郎腿翘得老高。

  脚步声在武库里回响,魁梧的影子从一排排刀枪上掠过。距离春山君还有二十步,曲临江停了下来。

  一束光线投射在苏秀行身边。他没有化妆,脸畔还看得到几丝绒毛。

  “你一定与天罗山堂有关系。”苏秀行睁开眼睛。

  “不要扯淡。”曲临江声音太大,在库房里回响,他下意识地一瞪眼睛,咳嗽了两声。

  “这里不是沐风楼,我不需要时间布置。你再往前走一寸,就会被刀丝切割成一摊肉泥。”苏秀行翻身坐起,面露好奇:“睡觉的时候,本堂的刺客都不敢靠近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曲临江嘿嘿笑着从背后掏出来一只晶石瓶子,这是他从沐风楼里顺出来的,里面装着葡萄酿的鲜红色美酒:“用这个。”

  苏秀行鼓起掌来:“找我干什么。”

  “嗯,找你扯扯淡。”曲临江说得很严肃。

  “过来吧。”苏秀行招手。

  “你过来。”曲临江深知刀丝的厉害。

  “你过来。”

  “还是你过来吧。”

  “你过来先,我再过去。”

  “你是主人,应该出来迎接我。”

  两人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当口,兴化坊原府门外来了位浑身裹在雪篷里的男人。


  正月初七的原府门外人山人海,车马不绝。送礼的人群一直排到了巷口。

  原府的管家无论谁来一律挡驾,礼物一概不收。披雪篷的男人好容易挤到了门前,出了一身热汗,腰部的伤势又隐隐作痛起来。

  “主人不在府中,尊客请回。”

  “这是在下的名刺,原教长回府时烦劳管家递上。”

  “是九原白公子?”管家压低了声音:“主人有吩咐。如果白公子来访,可以告知去向。”

  “哦?”白远京一愣。

  “主人现下在胜业坊廷尉府。”

  白远京略作沉吟,拱手称谢,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西校场武库中,曲临江与苏秀行一直僵持不下。

  “你再不过来,我就要用手段了。”曲临江威胁春山君。

  “用就用,老子吓大的啊。”

  曲临江手伸到背后捯饬捯饬,摸出一把质地怪异的巨大剪刀,把苏秀行吓了一跳。他眼睁睁看着披发的男人左手一瓶葡萄美酒,右手一把剪刀。将自己辛苦布下的刀丝一条一条全给剪断了。

  “停!”苏秀行怒吼,戟指曲临江:“你作弊。”

  “作毛弊,这叫创意。”曲临江洋洋得意:“我剪,我剪,我剪剪剪。”

  “干!”苏秀行布下了刀丝,自己也收不回来。曲临江专挑节点下手,一刀下去,几条刀丝就不再受春山君的控制。天罗山堂是东陆第一的杀手组织,发的就是乱世财。虽说财力雄厚,可一来关系到天罗财源的黄金之渠掌握在老爷子手中,苏秀行是苏家高层的干员,而老爷子姓龙。二来天罗在京城中存放金锭的几处秘址接连被缇卫查抄,苏秀行又管着天启一城的行动花销,虽贵为天罗主事人,有时也不得不斤斤计较。况且刀丝炼制不易,非寻常钢铁可以截断,也因此而造价高昂。曲临江不知从哪里弄了把能截断刀丝的剪刀,把个苏秀行恨得牙痒,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在失去控制的刀丝面前,布丝者也不敢轻越雷池。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嘴上:“曲临江,你还是人吗!你简直比畜生都不如!土匪也没你这么心黑手狠!别剪了,我要破产了……”

  白远京说得没错。没有人比曲临江更适合去对付这个暴戾乖张的少年杀手。

  “好,你剪我的丝,老子射死你。”苏秀行从背篼里掏出一架精巧的弩机,抬手就射。

  天罗上三家,苏氏精研机括,苏秀行的弩箭比河络造更厉害,曲临江仓促之下再也没了轻松写意,美酒和剪刀随手一扔,双手撑地几个后空翻,为了躲避阴毒的弩箭,翻在半空还不得不拼了老命扭出侧身、转体等等高难度动作。

  苏秀行在天罗山堂时为搏出头强作老成。来到天启之后,为了服众又不得不尽显刻薄冷厉的性子。能将天罗的长老们都骗过,足见苏秀行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装酷奇才,可他毕竟是十多岁的小孩。单独遇上个奇招频出的粗直男人曲临江,装酷那套又拿他不住,索性不再装下去,露出顽童心性来。何况这曲临江身手高强,怎么蹂躏都不伤不残,堪称世上最好的玩具。于是从背篼里一样一样把那些巧夺天工的刺杀器械拿出来,轮番考验这个人肉玩具。

  于曲临江而言,被十多岁的小孩这样戏弄,多少血泪只有自己清楚。他咬紧牙关,坚持坚持再坚持,就是想等苏秀行暗器告罄,冲上去将对方踢倒在地,一通胖揍。这个念头如此强烈,支撑着曲临江使出了诸如童子功,缩骨功,双修术等等失传多年的绝学。


  白远京眺望高岗上怒放的梅花,在飘雪中有铮铮傲骨。

  民众往往以为西市口狗脊岭是处决重犯的刑场,这种说法并没有错,可那是对朝廷想公之于众的人而言。处斩不能公开的重犯,廷尉府东院里专辟了一块刑场。

  正月初七,不是杀人的日子。可东院的雪地里却跪着两名囚徒。他们只穿了件破碎的囚服,双手用铁链反剪起来,被监斩的军士半压半扶地跪在地上。这两个男人经受过了酷刑,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肤。

  “大过年的,劳动白公子跑到廷尉府里来看杀人,实在过意不去。”原映雪一身雪白的皮裘,斜靠在椅上,专心致志地剥花生。

  “有幸得见辰月教‘寂’部教长,是我白远京的福分。”

  “在我这里不用虚礼。”原映雪丢了颗花生在嘴中:“也是迫不得已。雷枯火说他有事走不开,又怕其他乱党来劫死囚,非让我监斩这两个天驱。六百里加急的快递送到八松,信上全是说范雨时死了他肩膀上担子怎么重。我没办法,紧巴巴地赶回来。斩了这二位,我还得去向教宗复命,两三天内恐怕也没有时间和白公子深谈。反正时辰还没到,借廷尉府的宝地,就这里聊一聊吧。想让我办什么?”

  “如今皇帝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各国诸侯又厉兵秣马,有所异动。内忧外患,辰月支撑得艰难。白某不才,想为国家出一份力,义捐金铢一百万,充作军饷。”

  “哦,这是好事情,我替教宗和皇帝谢谢白公子。”一百万金铢的数目,原映雪眼睛都不抬就收下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

  “听说白公子和平临君走得颇近。西园公子豪迈洒脱,我见过几次,是条好汉。”

  “都是商人,彼此有些合作,仅此而已。”

  原映雪吃完了花生,拍拍修长的手指:“那两个天驱,白公子可认识?”

  “不认识。”

  “据说从前是九原项岳的属下。项岳没死前领着天驱七宗里长溟宗的宗主,与魏长亭的老师韩森是把兄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逊王南下一战,他带着离国那些破衣烂衫的乡下武士,正面遇上了逊王本部的古尔沁骑兵。鏖战至死,一步不退。两个儿子一死一伤,满门英烈。我很敬佩,白公子也是九原人,对项氏不会没有耳闻吧?”

  “在下双亲早亡,自幼离家游历经商,项氏的名声在离国如雷贯耳,自然听过。也仅仅是听过。”白远京低头敛首,守着见大臣的仪礼。

  “不必过分拘谨,抬起头讲话。”

  白远京抬起头,正对上了原映雪瞧过来的目光。两人心里都是暗暗一惊。


  原映雪眼中光芒闪烁,那是压都压不住的智慧之光。除了逊王,梦中那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再没有人用目光就能够传递如此剧烈如海的压力。可是这三个人目光中蕴含的东西又有所不同。逊王眼里是睥睨一切的镇定;那个披斗篷的男人是逆天叛道的疯狂;而原映雪目光里蕴含的是神性。温和得一如秋后的暖阳,充满了仁慈、悲悯。这股目光并不苍白,有一种勘破世事的巨大力量。让人觉得从里到外已被看透,迫不及待地希望将内心深处的罪恶向这位仁慈的辰月教长坦白,从而求得神的宽恕。

  “这两个天驱跟随项岳的儿子项恬一同来到天启。据说那个在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孩子,练成了他们家传的归墟剑法,被承认有资格继承长溟宗宗主的位置。这次雷枯火那一队的缇卫倾巢出动,居然没拿到人。倒真有几分实力。”原映雪剥完了花生,吹落下摆上的几片雪花:“既然白公子不认识,那请在此稍候。”

  原映雪来到囚徒们面前,两只手分别抚住了男人的额头:“神把光辉赐予九州,用他自己的骨头支撑天地,以血肉换来我们凡人的生命。陈重和范雨时死后,我本以为辰月在对待敌人的手段上会有所缓和,没料到雷枯火教长变本加厉。你们身体发肤所遭受的痛苦,就是神的痛苦。作为神的侍者,我把自己的一部分生命交给星辰,换取那沛然的力量,赎回你们的身体和我同伴的罪。”温暖的光束在飞雪中降临在原映雪身上,草芽穿过冻土,迅速地生长,片刻后这位翩翩公子身边方圆一丈的土地都已翠绿如春。而那道光束透过原映雪的双手接触到了犯人们。伤痕累累的皮肤奇迹般地愈合在一起,失去的鲜血被重新强劲跳动着的心脏再生,犯人们渐渐从两具被冻僵的躯体变成了活人。

  “原映雪,我们不需要你的假慈悲。要杀就杀!”有了力气的天驱吼道。

  “神给你们生命,不是让你们寻死的。生命是那么美好的东西,欲望却让人眼盲。放下了,才能获得。”原映雪完成施术,光芒渐渐消隐,可他的声音依然温暖一如大地。

  原本吼叫着的天驱呆望着原映雪,忘记了要说什么。脸上的杀气一点点减弱,被天真的笑意取而代之。

  原映雪转过身,开始向回走,他说:“可这世间终究是恶的多,善的少。你们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不要感觉孤独和寒冷,因为你心中有神的光辉,就会生长出温暖和幸福。在那里等着,我随后就到。”

  寂部教长的话音未落,刽子手挥刀抹斩,两蓬鲜血冲天而起。

  白远京知道,他已经通过了原映雪的考验,表明了自己与辰月的死敌之间毫无瓜葛。可是一股胆汁涌上了喉管,被他生生咬在嘴里,硬吞了回去。白远京回忆起来,在很遥远的过去,他自己也曾是一名天驱。当他在鹰旗下完成加入仪式时,也说过为兄弟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誓言。

  有个刽子手落刀稍慢了些,刀光下那个面露微笑的男人轻声呢喃着:“铁甲依然在!”

  原映雪对他们施展了魅惑术,天驱们的意志力根本无法与强大的法术抗衡,他们抵挡不住身体的背叛,却守住了心中的信仰。

  那个时候白远京很想在心里回应:“依然在。”

  可是他不能。

  许久之前,他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天驱的资格。


  原映雪从地上抓起一捧雪擦了擦脸。他看着白远京,洒然一笑:“人真是这世上最复杂的生灵。有时候我觉得人心像天空那样辽远,可天空是纯净的,人心却充斥着雷霆闪电。白公子看我好像很啰嗦,其实原某更喜欢去八松看看雪,到庙会赏赏灯。请直说来意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白远京要在天启做生意,希望原教长助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辰月可以获得足够的报酬。”

  “谈生意,雷枯火,杨拓石,苏晋安都可以谈。我是个闲散惯了的人,换句话说,是个没用之人。白公子何必找我呢?”

  “因为原教长是最接近教宗的人。”

  “呵呵,白公子好大的野心。”

  “我是被世俗欲望驱动的商人,并不高尚。”

  “我可以答应白公子的要求,但白公子必须替我做一件事。可以吗?”

  “但听吩咐,不知是何事?”

  “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白公子。”

  原映雪也不告辞,缓缓向院门走去。

  “原教长请留步,白某今日亲见过原府门前车水马龙。不知道教长为何肯帮我?”

  “道理很简单。”原映雪停住步子,并不回头:“白公子是难得的人才,应该可以在天启壮大。天启已经很乱了,对我们而言,要么杀你,要么助你。而看着白公子的眼睛,我的心告诉原某,帮助你是我要做的抉择。”

  “就是这么简单?”

  “能够杀死杨亿之的商人,天启城又有几个呢?”原映雪拂落了肩上的几片雪花,消失在院门之后。


  “不打了不打了。”曲临江手脚抽筋,瘫倒在地上。周围数丈的砖石被各种暗器扎成了刺猬。

  苏秀行使用的机括太多,也累得够呛。一屁股坐下来,拿出手帕擦汗:“让你不服。”

  “干!”曲临江最受不得激:“再来三百回合。”

  “算了,手下败将,懒得跟你计较。”苏秀行将天罗主事人的大度展现得淋漓尽致,绰绰有余。

  “我干!”曲临江郁闷得很,不打了确实是他说的,自己都变相认输了,人家说得又不是没有道理。

  “你这种人,大雪天满城的找我,是白远京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吧?”

  “需要你帮(jb)忙……”曲临江过了句嘴瘾,心里知道还是正事要紧:“好像他是这么说过。”

  “我可以帮你们。商人的游戏规则嘛,有获取就得有回报。”苏秀行擦净了汗,露出一幅标准的奸诈笑容:“范雨时那个狗奴才虽然死了,但是刀耕把我们在天启的好手折损殆尽。我现在手下缺人,你的武功又不错,帮我去杀一个人。天罗就支持你们。”

  “杀人?那人有什么罪过?”

  “我原以为在天启,我已经是最酷的人了。但和他一比才发现,他才是天字第一号装酷犯。简直到了不装酷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无耻地步。我已经不能忍受他了,必须干掉他。”

  “哈哈哈。”曲临江听得开怀大笑:“这个人是谁?”

  “辰月教,寂部教长,原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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