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门海战(2)
格鲁兹宫的书房中,曼努埃尔将批阅过的奏折轻轻地放在桌边,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闭了一会儿。 再次睁眼,他看向了书房门口:“尊敬的祖国啊,不必藏着了,赶紧进来吧。” 葡萄牙鸡走进书房,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是里斯本从种花家寄来的,他让我交给您。”他说。 国王伸手接过,撕开信封,两张纸从信封里掉落——一封信和一张广东地图。 国王拿起信读给葡萄牙鸡听,一人一国的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那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过。”葡萄牙鸡高兴地说,“我们的商品在种花家大受欢迎,赚了不少。” “他信上说的防守薄弱的港口就是这里吧?”曼努埃尔指着地图上的屯门岛说。 “信上说,屯门港算是广东数一数二的良港,可惜他们自己不珍惜。”葡萄牙鸡的眼底露出一丝嘲讽,“既然他们自己不珍惜,那我就帮他们珍惜。” 八月的风带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尽管站在松树之下不用被毒辣的太阳曝晒,九龙兔依然汗如雨下。她一边扇扇子一边抱怨着:“东莞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了带我去找葡萄的牙吗?” “用女身的话总得好好打扮一番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九龙兔身后传来。 九龙兔转过头,一下被女身的东莞兔惊呆了。 城邦意识体没有标准性别,可以根据自己的主观意愿切换男女外形,不过不管哪种性别,他们的形象都是本地特色决定的。 东莞兔穿着黄绿相交的水田衣和一条正蓝色的马面裙,头顶梳着牡丹髻,插着羊脂玉宝石金蕾丝簪。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 “为何要用女身?”九龙兔问。 “谈生意方便啊。 ”东莞兔将脸凑到九龙兔面前,“我美吗?” 九龙兔后退两步:“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走吧!”她不理解为何要为了一点钱把柔弱的女身展现在只认识了几个月的番夷面前,但最终也没问出口来。 两个意识体来到街市,拦了一辆马车到珠江口沿岸的港口,坐上了东莞兔提前安排好的货船。三个时辰以后,她们顺流而下飘到葡萄牙商船停泊的地点。 “东莞小姐好!”里斯本鸡在甲板上冲东莞兔打招呼。 两艘船一靠近,东莞兔就拽着九龙兔跳到葡萄牙船的甲板上。 “里斯本先生好。” “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九龙。” “九龙,这是里斯本先生。” 里斯本鸡向着九龙兔伸出手:“初次见面,种花家的九龙小姐。” 九龙兔犹豫了一会儿,才搭上里斯本鸡的手:“初次见面,里斯本先生。” 里斯本鸡带着两只兔子走进船舱,船舱里摆着很多货箱。 “二位看点什么?”里斯本鸡教养很好,从不问客户“您要买什么”,以免给客户强加于人的感觉。 “有西瓜卖吗?”东莞兔问。由于天气炎热,广东地区水果减产。 “有!”里斯本鸡回答。 “这瓜多少钱一斤?”东莞兔问。 “十钱一斤。”里斯本鸡摆出笑容。 “这么贵?!这瓜皮子是金子做的?!”东莞兔和九龙兔不约而同惊叫起来。 “这可是国王陛下吃了都觉得好的品种,我还嫌自己亏了呢。”葡萄牙鸡依然保持微笑。 “给我挑一个看看。”东莞兔说。 里斯本鸡从冰窖里拿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上面还挂着水珠:“你看这个西瓜纹路清晰、皮薄汁美,一口咬下去,汁多如泉、微甜如蜜……” “太贵了,”东莞兔问,“能便宜多少?” “你想要付多少?”里斯本鸡问。 “八文钱可以不?”东莞兔挤出商业谈判式的笑容,“看在老客户的面子上了?” “九文钱,不能再少了。”里斯本鸡也笑着说。 “七文钱。”东莞兔又说。 “不行。”里斯本鸡说。 “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东莞兔拉着九龙兔佯装要走。 九龙兔知道她在等里斯本鸡开口。 没一会儿, 里斯本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等!” 东莞兔转过身:“还有话要说吗,里斯本先生?” “唉,八文钱就八文钱,我认了。”里斯本鸡扶额叹息。 “成交!”东莞兔高兴极了。 东莞兔一下买了一千个,叫船工一箱一箱地搬到明船上来。 九龙兔鼓起勇气叫了一声葡萄牙鸡:“先生。” “怎么了?” “您有葡萄卖吗?” “这次没有,等到下次进货您再来。” “那什么时候进货?” “我也不知道。” 九龙兔问:“为何不知道,您那里不是种葡萄的吗?” 里斯本鸡有点奇怪:“您怎么这么想?” “您不是葡萄牙鸡吗?” “什么?”里斯本鸡一头雾水。 “这个嘛,嗯……是翻译问题。”东莞兔一脸尴尬。 东莞兔耐心地给九龙兔和里斯本鸡解释了好半天。 “种花家文化还真是博大精深。”里斯本鸡感叹。 “吃不着葡萄了。”九龙兔有些失望。 “你自己不是有吗?”东莞兔问。 “你自己有西瓜为什么还要买?”九龙兔反问东莞兔。 东莞兔顿时哑口无言。 “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还不给自己置办点儿新衣服?”东莞兔转移话题,“你看看你整天不是穿蓝的就是穿白的,一点儿都不腻。” 不过九龙兔显然没这个打算,她问里斯本:“葡萄牙是个怎样的国家?” 里斯本鸡想了想,回答说:“强大。” “和种花家比起来呢?” 回去的船上,九龙兔一直在思考里斯本鸡的回答。 “种花家是东方最强大的国家,葡萄牙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 “那是多强大呢?” 她不禁自言自语。 “什么强大?”东莞兔听见了。 “没什么。” 此刻的英格兰…… “伦敦,葡萄鸡最近在干嘛?” “回禀祖国,葡萄牙鸡最近在满刺加。”伦敦牛毕恭毕敬地回复。 正德三年(1508年),葡萄牙的薛魁拉从里斯本驶向东方,他的任务之一就是奉葡萄牙皇帝曼纽尔一世的敕令收集中国的情报,但行至满剌加(今马来西亚马六甲),就因为其强盗行径遭到当地居民的痛击而不得不逃离了。 正德六年(1511年),葡萄牙在遭遇激烈反抗以后占领了马六甲城,从此满刺加成为葡萄牙鸡在东方的中转站。 “父亲,葡萄牙鸡占领满刺加有何意义?”伦敦牛不解地问。 “马六甲海峡是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重要出通道,作为在东方的中转站最为适合。”约翰牛说,“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要不以后别当首都了。” 伦敦牛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说:“父亲,为什么我们不去东方?” “家里的事儿都还没处理好,还想着外头?”约翰牛的嘴一如既往的不饶人。 “里斯本鸡在东方和种花家商人做生意可是赚了大钱。”伦敦牛有些不甘心。 他这句话引起了约翰牛的注意:“种花家不是不和外族通商吗?” “他们都是水上交易的。” 约翰牛明白了,葡萄牙鸡为了赚钱还真是不择手段。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葡萄牙鸡。” “是!” 广东天气越来越热了,九龙兔在相对凉爽的九龙地区待了半个月,她眼睁睁看着因为干旱而枯萎的稻苗、菜苗,听着子民们的哭泣,却无能为力。这时候,她想起了葡萄牙。 两艘船一靠近,九龙兔就“飞”到葡萄牙商船的甲板上。 波尔图鸡正好从船舱中走出,看见九龙兔的时候吓了一跳。 “您是?” “我是来买东西的。” “哦哦哦,那您跟我来。”波尔图鸡反应过来了。 两个意识体走进船舱里。 “之前在这儿买过吗?”波尔图鸡问。 “我姐姐带我买过西瓜。”九龙兔说。 “你姐姐是?” “东莞兔。” “那你是九龙?”波尔图鸡听里斯本鸡说过。 “对啊,我们上次不是见过吗,里斯本先生?” 显然,九龙兔由于对欧洲人脸盲,认错了意识体。这让波尔图鸡一下子陷入沉思。 “里斯本先生?”九龙兔叫了一声。 “没事儿。”波尔图鸡尬笑着说,“您要买什么?” “大米多少钱一袋?” “一两银子一袋。”波尔图鸡故意涨价。 “我要一千袋。”九龙兔没有和波尔图鸡砍价。 九龙兔让船工把买来的大米搬到自己的船上。 “一会儿先去屯门,那里最缺粮食了。”九龙兔自言自语。 “屯门?”九龙兔的无心之言一下子吸引了正在数钱的波尔图鸡。 “那是我管理的其中一个地区,因为灾荒热死了不少人。”九龙兔想到这里兔耳朵都垂了下来,软趴趴地贴在发丝上,“这是我的失职。 “士兵总得吃好点吧。”波尔图试探性地问,“要是打起来的话,总不能空着肚子。” 九龙兔显然没有听出波尔图的试探: “老百姓吃的都被官兵拿走了,明明没多少人,却拿走那么多。”意识体的存在太过虚幻,匪夷所思,为了种花家的安全他们不能暴露在人类面前,不然会引起混乱,只能暗自行动。 两个时辰以后,九龙兔坐着船离开了。而波尔图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