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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意

2020-11-23 11:31 作者:竹又又  | 我要投稿

OOC预警

私设预警

双性转预警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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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昨日刚进门的小娘?”

裁樱阁里,杨九琅正收拾着自己带进门的嫁妆,家中并不殷实,不然也不会将她许给别人做妾。

箱子里只有两套像样的头面,几匹说得过去的布匹,并一只祖传的鎏金镯子,上面镶嵌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翡翠,因为只传女不传男,这才给了她做嫁妆带进张家。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这把杨九琅吓了一跳,连忙关上嫁妆箱子,还用身体挡着,小家子气的以为是有盗贼来了,却不成想那人只是隔着窗子,站在外面的回廊上往屋里看。

“你……你是何人?”

从窗外往里瞧总是不容易的,哪怕窗子上糊的是曼青色的薄纱。杨九琅看着几乎贴在窗子上的那张脸,若说是女子,未免过于峻秀,而若说是男子,却又带着阴柔,她拿不准,只能隔着窗户高声问了一句。

“你不认识我?”

窗外的人声音沉了沉,杨九琅把手里的手绢搅了三搅,才怯懦懦的往窗子前挪了两步,仔细一瞧,那人额头上勒着条红色的抹额,正中坠了一块和田玉,质地水头都要比自己那个镯子上的好太多。

“今日老爷办诗酒会,您可是来赴会的贵人?”

今日张老爷子在府中办诗酒会,由于是男宾独席,前一天晚上还特意嘱咐了杨九琅无事不要出门,以免撞上不该撞上的人,刚入门的妾室要坏了名声,怕是府里不会容她。

想到这儿,杨九琅连忙退后了两步,远远的望着窗子外的人。

“我……正是来赴会的,只因来得迟的些便没人引路了,误打误撞到了这儿,还问娘子,前厅该如何走?”

门外的人此时却颇为懂得礼数了,退后一步将背在身后的扇子转了出来,微微朝着杨九琅一拱手,行了个男子的礼仪,笑着问她,酒席开在何处,又该如何前往。

杨九琅此时早就将那人一见面,就认出自己是刚进门的小娘的事情抛之脑后,扯着嗓子将在屋后洗衣的贴身侍女唤了出来,说明贵人在此的缘由以后,要她引着贵人出二门,往前厅诗酒会。

杨九琅入府没有带着奴仆,贴身侍婢也是府里分过来的,原本以为小娘口中的贵人是谁,结果一看,竟然是……还没等她叫出口,那人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连忙住了嘴,按着杨九琅的吩咐将人带出了二门。

到了二门门口,那人并没有着急先走,而是扔给了小侍婢几个铜板,当是赏钱。

“你回去帮我问问……”

她凑到小侍婢耳边,轻轻悄语了一句,不知说的是什么逗得小侍婢嘻嘻的笑,低声说这会吓坏小娘的。

那人假装不为所动,临走的时候还假意风流般弹了一下小侍婢的耳垂,上面红珊瑚珠的耳坠摇了又摇,她想,这串珠子若是放在刚才那人身上,该有多好看。

“怎么样?他走了?”

待小侍婢回了裁樱阁,杨九琅连忙抓着她的手询问。

“小娘放心,奴婢眼看着她走远了,才回来的。也没有旁人看见,小娘安心。”

“可真是吓死我了,”杨九琅攥着手绢,在胸口好一阵轻拍,又喝了一盏递过来的茶,才缓缓的接着说道,“来赴宴的外男是如何进得了二门内宅的?我刚瞧着还以为是谁家姑娘呢……”

得亏今日太太带着人都去烧香礼佛了,自己因为刚进门不能去见佛啊神的,这才留在了家里,不然院子里的人这么杂,传出闲话她可难辩驳了。

“小娘,她若真是个姑娘呢?”

小侍婢将那人的嘱托借机问了出来,看小娘如何答复。

“他若是个姑娘家,那定是个十分貌美的姑娘,若还懂得文墨,那便更了不得了。”

杨九琅这样想着,自己便是不通文墨,以至于见到个读过书会写字的,都觉得好生厉害。

“那若是这样的人和小娘你成了知己好友呢?”

杨九琅听见这话,腼腆的笑了笑,脸颊上两朵酡红。

“这样的人定是谁家的嫡女,人家不嫌弃我便罢了,我哪敢高攀呢?”

隔日,太太们礼佛还未归,老爷也出府去了,夏日闷热,好不容易盼来这一天清爽,杨九琅挑了时下新鲜的蔬果,让人拿小竹篮子装了,带着小侍婢去逛花园子去了。

“小娘,这水可真凉!”

花园子里有一池子活水,不小,像个小河一样蜿蜒在花园里,两岸是形状不一的石头,有几棵柳树垂在旁边,柳条几乎垂落到水面上。

府里只剩杨九琅一个人,她也松快些,拽着小侍婢一起玩水。

“快来这树荫底下,别晒着了,你把小竹篮放进水里,用水湃着,待会儿吃凉滋滋的,可舒服了!”

杨九琅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悄悄脱了鞋袜,挽着裤脚,踩进水里,暖暖的太阳把水都晒得温热了,但往下伸一伸也能凉不少。她拿了柄团扇,沾了点水以后再扇,风都没有那么热了。

“小娘,尝尝这樱桃,这可是从岭南送过来的。”

小侍婢从湃好的水果里,拎出两颗圆润饱满的樱桃,送到杨九琅手里,后者咬了一口,果然又凉又甜,淡红色的樱桃汁水沾到她的嘴唇,连胭脂都省了。

主仆两个人躺在草地上,上面是柳树荫,下面是凉滋滋的水,两人用脚撩着水花,玩得不亦乐乎,旁边还摆着小果篮,真能算得上是人间仙境。

“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

许是因为嬉闹声,杨九琅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却一时想不起来,转身一看,这不是那日站在自己窗户前的人吗?今日他穿了件乳白色的衣服,头上的抹额还是那个红色坠和田玉的,正摇着折扇,在远处看着自己。

杨九琅连忙站起来,跑到柳树后面躲着,等整理好衣服,穿好鞋袜才探出头来。

“那日初见,我本以为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没想到……”

躲在树后的杨九琅,双颊羞得通红,想要指责他,却拿不出什么词来,若是当年自己也能去私塾待上几年,此时骂人的话也能出来不少吧?

“你可是想说,本姑……本公子是个衣冠禽兽?”

那人摇着扇子,一步一步朝杨九琅走去,可是她没地方躲,树后面就是湖了,总不能跳湖吧?只能攥着手绢,怯懦懦的缩在树后。

“夏日虽热,却不要贪凉,女子尤甚,身子容易不爽利。”

那人用扇子轻佻的挑起杨九琅的下巴,认真的看着她那张脸,虽然在女子里算不得出众,但白净粉嫩,从里到外透着好气色,虽然五官算不得出众但看在这好气色上,也会让人眼前一亮。

这时候,杨九琅也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那股子女子的阴柔美又冒了出来,被杨九琅抓住,男生女相,大富大贵的有福之人,配上他这一身衣服,更显得英俊潇洒,是个人见人爱的少年郎。

“好了,过几日你便见不到我了,也不用天天骂我禽兽了。”

那人把扇子一展,扇面上画的不是山水,不提诗词,竟然是个美人儿含羞,杨九琅在心里啐他是真风流,又疑惑为何过几日便不进府了。

“过几日就要和你家将军老爷上战场了,自然是来不得了,”说到将军老爷,她眼神中带了一丝轻蔑与不屑,不知他兵法武艺荒废了这么久,还能不能从战场上下来,“难道说……小娘子舍不得我?”

“这……”这从何说起呢,不过听见他说要上战场,杨九琅有些忐忑,“战场是不是很危险?我不懂,你别见怪……”

从前她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身边的人真的有去战场的,听说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因为一到凯旋之日都有白纸钱洒街,祭奠那些不得归家的亡魂。

“自古以来,男…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保家卫国,虽说战场是男子实现抱负之地,但也不乏有去无回之人,边疆的黄土地里,埋了多少亡魂,数都数不清楚。”

说到男儿的时候,她顿了一下,这样称呼自己终归是有些别扭。

“那你定要小心,”杨九琅突然攥住了那人的袖子,紧张的看着她,“不过,你是文人,上战场也不会太凶险吧?就是给将军出谋划策?”

文人如何上战场呢?杨九琅想,他应该只是个军师,既然是军师就不必阵前搏杀是不是?既然不必阵前搏杀,那么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性命之忧。杨九琅无意间,已经对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产生了不小的情意,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这情意是何情意。

“我……”她没接杨九琅的话,按照惯例,她应该还是先锋,冲在最前,她怕吓到这养在深闺的小娘子,于是转了个话题,“我就要走了,你这条手帕就送给我做纪念吧!”

她没等杨九琅同意,就从她手里将手绢夺了过去,杨九琅觉得不合适,刚想拿回来,就被那人摁着肩膀,坐在了草地上。

“这个扇坠子作为交换,若是我回来了,我定然遵守这扇坠的承诺,若是我回不来了,还望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这扇坠埋了,权当是我的衣冠冢。”

说完,那人将扇坠拽了下来,郑重其事的放在杨九琅的手心里,还没等她说话,那人已经摇着扇子走远了。待杨九琅回神,低头看向手里的扇坠,那扇坠竟然是手指粗细的一柄小玉如意,用料考究,雕工细致,仔细看玉如意的背面,竟然还雕刻着小小的一个“御”字,这竟然是皇宫内院赏赐下来的御赐之物,就这么送给了自己?杨九琅不敢相信,只能好生放在怀里贴身保存好。

又过两日,果然大内传下旨意,说让将军老爷领兵出征,并府里的几位公子也要跟着去。杨九琅乐得清闲,小婢女倒是不怎么高兴了。

“小娘,前几日您大喜就在事儿上,这白绫手帕就没见红,如今老爷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倒是也不着急……”

“清白身子不好吗?这还有上赶着的?平白传出去让人笑话。”

杨九琅端着冰酥酪,看着窗子外面的景象,好不悠闲。突然,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放下酥酪就往二门上跑去,小婢女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他穿着铠可真好看。”

杨九琅趴在角落里,望着府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几位,其中打头的是将军老爷,另外几位是太太和其他小娘生的嫡子、庶子,都长大成人,可以立军功了,只有杨九郎认识的那一人穿着的是银铠,不同于其他人的墨色铠甲。

小婢女还以为她说的是将军老爷,跟着也附和了几句,直等到众人都散了,杨九琅才慢慢踱步的往太太院里走去。

“请太太安,今日九琅前来有些唐突,还望太太海涵。”

杨九琅规规矩矩的在太太面前行了礼,后者知道她也是良家女,只因家里养活不了了才入府为妾,并不是那起子轻浮狐媚的货色,也对她颇有好感,更何况如今白绫帕子也没交过来,说明老爷虽然纳了她,却并不放在心上,太太也就安心多了。

“你素来懂事,从不多走一步,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今老爷出征,九琅虽不通文墨但也知沙场凶险,不知太太可允准九琅常往城中寺庙烧香礼佛,为老爷祈福?”

家中女眷出府礼佛是常事,其他妾室要出门买个脂粉头油或是烧香拜佛,并不会特意跑来和太太说,今见杨九琅忐忐忑忑的来找自己,生怕回了她这份善心,太太心中更觉她懂事,笑着也就答应了。

次日杨九琅便让人准备好礼佛的东西,早早的出门,往城中的寺庙去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为谁祈福。

“小娘,咱们去抽个签吧?”

小婢女挽着杨九琅的手,把她带到抽签的桌子旁,老和尚闭着眼睛,敲着木鱼,看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

“敢问施主,为谁祈福?”

老和尚突然开口,吓了杨九琅一跳。

“知己好友。”

“祈福为何?”

“平安。”

“愿施主心想事成。”

一转眼到了冬天,府中四处白雪皑皑,虽然前线打了几次胜仗,但丝毫没有要凯旋而归的样子,太太也心慌了,每日吃斋念佛,盼着夫君早日凯旋而归。

到了十二月,终于传来了班师回朝的消息,可是领兵出征的将军却是横着回来的,街上的纸钱比从前更多了。杨九琅听见老爷殉国的消息,并没有太震惊,反而是四处打听那个交给自己玉如意的人,却并不见有人提起,只说是张家老将军虽然殉国,但其嫡女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不仅为老将军报仇,还斩了敌方将领,拿回了城池,如今回来要封女爵位了。

老将军殉国,家中多一半的妾室都是要殉葬的,这并非太太的意思,而是圣上的意思,哪怕太太想要救她们也不能够了。而由于杨九琅虽嫁入张家,却并未交出白绫手帕,最后的归宿只是让娘家人带了回去,以后婚嫁并不受影响。

回了娘家的杨九琅每日坐在窗前把玩着那柄小小的玉如意,老和尚明明说过可以心想事成的,怎么就没了消息了呢?

待十日后,杨家收到了提亲贴,正是从前张将军家的,杨老爷并杨九琅的小娘都不愿意杨九琅再嫁入张家,于是推了一回,第二回竟是正主拿着圣旨亲自来了。

杨老爷一瞧,这不是前几天刚封了女爵位的那位杨家嫡女吗?这圣旨……难道是圣上赐婚?

迎亲的轿子已经抬到了门口,闺阁里杨九琅对着镜子,由着下人们给自己梳妆打扮,她手里握着那枚玉如意,心想自己要嫁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听说叫“张云雷”,一个女子的名讳竟如此像男子也是少见,圣上竟然也因为她的军功而赐婚了。

送上花轿,迎入圣上刚刚赏赐下来的府邸,在家族耆老面前行过礼以后,便是要入内室了。

上了年岁的老嬷嬷将女将军的头发剪下来一缕,又去剪杨九琅的,后者不懂这是迎娶正妻的礼仪,害怕的往后一躲,女将军看着还没揭盖头的她,轻轻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这是迎娶正妻之礼,与纳妾不同。”

这声音有那么一点熟悉,但听着老嬷嬷念着吉利话,她来不及细想,连忙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小木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方红绸手帕,和两人的头发。

永结同心,上上大吉。

秤杆挑去盖头,杨九琅低着头羞于见人,坐在她对面的人将她的下巴勾起,这时候杨九琅才看清,原来迎娶自己的女将军,便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她竟然是女子,还是个会舞文弄墨、上阵领兵的女子!杨九琅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竟然是真的,两行带着欢喜、带着诧异的泪水流了下来,被人轻轻吻掉。

“爱卿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凯旋,想要何封赏?”

“不求军功、不求爵位、不求金银,只求圣上赐婚,圆臣与杨家庶女九琅如意之情。”






专栏头图来源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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