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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o的回忆(下)

2023-02-13 00:32 作者:helenwong0708  | 我要投稿

(二十一)

 

第一次见到Shelby是在资源交流会上。当时剧组已经录制好第一版的宣传片,导演带着我和Mile去疏通人脉,借机宣发。

 

我远远就看到了Shelby,一袭红裙,香肩外露,身姿婀娜,体态风骚,在人群中耀眼夺目,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难。

 

脚步不自觉地靠近,我好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Priddy师姐。

 

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我的手腕,Mile不着痕迹地拉着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觉得他可能是刻意躲避。

 

我心里有疑问,一边被Mile牵着走远,一边忍不住回头张望。

 

没想到Shelby透过人群也看到了我,她优雅地举起红酒杯,对着我微笑示意。我不知道她是出于礼貌,还是真的认识我。

 

不过,她真的跟Priddy师姐很像。

 

很快,就有了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导演召集大家迎宾,欢迎艺人Shelby来剧组客串,角色就是保镖的母亲,只在回忆的场景里有很少的戏份。

 

Shelby依旧一袭红裙,美艳动人。她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点小礼物,聊表心意。”

 

说罢,挥手让助理把爱马仕的礼盒分发下去。

 

全场一片惊呼,有的礼盒里面是丝巾,有的是腰带,导演的那份最大,里面竟然是只铂金包!

 

美人谁能不爱,何况还是这种有钱又慷慨的美人。一群人围着Shelby,像是众星捧月,说着各种恭维的客套话。

 

我看了看Mile,他的脸色不太好,全程沉默着,很快便离开了。我担忧地跟在他身后,也回了房间,我们俩谁都没有拿礼盒。

 

Mile闷闷地不讲话,我就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他。他有心事不说,我便不问。他的手指冰凉,我便用掌心捧住,帮他捂热。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如此而已。

 

“你好奇吗?”Mile回握住我的手,认真地问。

 

我点了点头,在心里压了十年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不好奇。

 

“如果想知道,我现在可以全部告诉你。”

 

他的眼神里有犹豫,有挣扎,还有不甘和痛苦,看得我好心疼。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让Mile十分难过的事情,他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决定向我坦白。

 

我轻轻把食指放在Mile嘴唇上,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

 

“我是很好奇,是很想要知道,不过——”

 

不过,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孩了。这十年我学会了包容,学会了忍耐。如果这又是一道往日伤疤,好不容易才结了痂,我何必再为了自己的那点好奇心,血淋淋地撕开它。

 

我靠在Mile肩膀上,轻轻问道:“你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Mile摇了摇头,等我回答。

 

“是当下,和未来。”

 

“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消散吧,既然结果也没有很坏,我何必事事都要执着于真相呢,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今有你在身边,还有我们的未来。”

 

Mile抱住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心口紧紧贴着他的胸腔,这是心与心之间最近的距离,此时无需再多言语,只是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心跳,便已足够安心。

 

过了一会儿,Mile松开了我,说道:“我去见见她。”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觉得所有的人生都是为了等他的到来。不管要等多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Mile,我都等你。

 

不过,Mile并没有让我等太久。

 

“Apo,她想见你。”

 

“好。”我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笑着说:“这次换你等我。”

 

“Apo,你会回来的,对吧?”

 

Mile轻轻抓住了我,他的手心出了汗,手指也有些发抖,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当然了!”

 

我笑着亲了亲Mile的脸,认真地说:“等我,很快就回来。”

 

所谓信任是相互的,我等你,就是相信你会回来,你等我,我也一定会回来找你。

 

阳光是很明媚的,虽然我的脚步没有那么轻快,心情也有点复杂。

 

走进房间的时候,Shelby,或者说是Priddy师姐望着窗外发呆。她看到我立马笑着招手: “Apo,你来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许多年前我们一块参加模特表演,在后台准备室里,她也是这样对着我招手的。

 

“Apo,你来了!”

 

我也像许多年前一样,大步迈到她身边,笑嘻嘻地回答:“Priddy师姐,我来了!”

 

她看着我,无声地笑了,笑容里有一种无比真挚的愉悦,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过了好久,才摸了摸我的头发,感慨道:“长大了!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我笑眯眯地回答:“Priddy师姐,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年轻漂亮!”

 

她笑着摇了摇头,把我拉到身边:“你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嗯。。。”我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再见到她,我确实有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说,可是,我该说什么呢?

 

“Priddy师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啊?这就是你想要问我的吗?”

 

“嗯,你还好吗?”

 

Priddy师姐抬头苦笑了两声,眼眶都有些红了,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

 

“Apo,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善良。只是,为什么非要是你?”

 

是啊,为什么非要是我呢?Priddy师姐也是喜欢Mile的,为什么跟她抢Mile的人非要是我呢?

 

“这是十年前我就准备送给你的,后来时机不合适耽搁了,你收着吧,用的我之前兼职攒的钱,不脏。”

 

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方形的小礼盒,递到我手里。

 

“谢谢师姐!”我把小礼盒捧在手心,很认真地道谢。

 

Priddy师姐慢慢走出门去,高跟鞋铛铛地敲着地板,一袭红裙映衬着她瘦削的身姿,那么孤独,那么落寞。

 

我心里觉得缺了点什么,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喊了一声:“师姐!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我希望你过得好!”

 

“我知道。”

 

脚步停顿了一下,说完这三个字,她头也没回,大步走出了房间。

 

我默默打开了手里的小礼盒,一条深蓝色的波点领带,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年爱马仕的夏款。

 

导演很高兴有当红女艺人来剧组客串,尤其Shelby还这么豪爽大方,巴不得她能在剧组长驻。可惜,事情总是不能尽遂人愿,Shelby当天晚上就离开了。

 

当时Mile正在喂我吃花胶,我懒洋洋地歪在他怀里,送到嘴边才肯吃一口,跟个挑食的熊孩子一样。

 

突然,Bible跑了进来:“P Po——额,P Mile也在——”

 

我脸皮红了一下,拉了拉衣角,坐直身体。

 

“怎么了,Bible?”

 

“情况不太对,外面来了好多人,看架势来者不善。”

 

我跟Mile对视一眼,赶紧跑了出去。

 

只见剧组门口停放了一排拉风的跑车,为首的那一辆法拉利更是被改装得极尽奢华。跑车缓缓升起天窗,里面的人摆足了架子才出场——一个中年发福的秃头男人,穿着华丽,神色倨傲。他下车时还特意把车门垂直拉了上去,故意慢悠悠地显摆了一番。

 

Shelby默不作声,耷拉着脑袋站在车前。那男人一下车便伸出咸猪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得意洋洋地搂住了美人的腰。

 

我看了一眼Mile,他似乎很想躲开,可惜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发现了。

 

那个秃头的中年男人一眼就在人群中锁定了Mile,气鼓鼓地吼道:“怪不得你想来这儿,原来是这个小子在呀!”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地甩到Shelby脸上,登时印出五道暗红色的指痕。这还不算完,那个可鄙的男人又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向车框砸去,额角磕出一大片血痕。

 

我火冒三丈,很想冲上去把这个猪头一样的男人打倒在地,但Mile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眼神带着乞求:“Apo,别冲动。”

 

Shelby抹了一把额角的血迹,依旧站得笔直,全程都没有哼一声。

 

那个可鄙的中年男人似乎还不解气,气势汹汹地迈着八字步向我们踱过来。

 

导演看到形势不妙,赶紧上前陪着笑脸,结果被中年男人一把推开,丝毫不留情面。

 

Mile抬手把我往身后护了护,Jeff赶紧拽住我,Bible顺势捂住我的嘴巴。

 

这时候,中年男人已经走到跟前了。

 

Mile脸上挂着微笑,深深鞠了个躬,动作很标准,弯腰九十度。

 

中年男人十分鄙夷地看了Mile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不屑地说道:“三代单传的小兔崽子,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谁说情都没用!”说罢,伸出他的咸猪手在Mile脸上拍了两下,虽然没怎么用力,但侮辱意味很强。

 

导演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但Mile只是脸色白了白,还是一副温和的笑脸,顺从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终于心满意足了,转身搂住Shelby上了跑车。

 

(二十二)

 

我怕Mile难过,刻意不提Shelby和中年男人的事情。

 

但Mile丝毫没有表露任何负面情绪,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依旧拉着我吃饭、散步。可能他是怕我担心,也可能是这么多年来他都养成习惯了,再多的痛苦和委屈都默默隐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

 

我其实好想告诉Mile,我就在他身边,我想要分担他的痛苦,他可以完全的信任我、依赖我。

 

可是,我知道Mile有他的骄傲,有他的尊严,他既然不想展露出脆弱的一面,我就更应该尊重他、保护他。不管其他人如何,至少我永远尊重他的意愿,支持他的选择。

 

事实上,因为这件事情,剧组里很快就开始人心浮动。

 

晚饭之后,我和Mile散步路过训练室,远远听到里面有讲话声。

 

十来个演员围在一起,议论纷纷,Bible也在其中。

 

Build声音最大,也最兴奋:“你们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他可是郑家三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之前有幸见过一次,绝对不会认错!”

 

郑家三少这个名字一报出来,很多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泰兰德其实阶级分化很严重,最顶层的十大家族掌握着全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产业,而这个郑家就跻身于十大家族之列。对于这种上层人士来说,我们这些小艺人跟蝼蚁也没多大区别,想要捧谁踩谁都是一句话的事。

 

有些艺人为了成名,千方百计地讨好这种大家族,哪怕是出卖肉体和灵魂也在所不惜。所以,当一群人得知方才的来人竟然是十大家族的郑家,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

 

我看到Bible似乎弱弱地说了一句什么,只是音量太低,直接淹没在周围人的喧哗声中。

 

Build兴冲冲地煽动大家:“现在是个大好的机会,要是咱们能搭上郑家,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人群中自然有不少心动的,有人问道:“那咱们怎么能搭上郑家呀?人家就是来剧组接Shelby姐的。”其他人也附和:“对呀对呀,Shelby姐还来不来客串都不一定呢。”

 

Build走到人群中间,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他眉飞色舞地讲道:“现在的形势明显就是P Mile得罪了郑家三少,只要咱们联合起来要求剧组更换主演,帮他出了这口恶气,郑家三少自然乐见其成,只要他一高兴,咱们还怕没有机会吗?”

 

语毕,房间里鸦雀无声。

 

原本Build可能以为自己一呼百应,很容易说服这些人,结果没想到根本无人回应。毕竟我和Mile平时跟大家关系都很要好,不是每个人都不择手段的,能干出落井下石这种缺德事的还是少数。

 

Build有些尴尬,目光顺着人群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了Bible。他一把拉过Bible,拖到人群中间,示意Bible带头表态。

 

一群人的目光聚集在Bible身上,搞得他十分紧张,磕磕巴巴地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Build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使劲抓住Bible的肩膀摇了两下,恨不得把他脑袋里的水摇出去:“你能不能别这么怂?换掉他们以后,咱们俩就是主演啊!你明不明白?”

 

Bible涨红了脸,用力甩开Build的手。我远远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有些激动,似乎是想要大声反驳,不过张了张嘴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觉得现在的角色就挺适合我的。”

 

Build鄙夷地瞅了Bible一眼,直接把他忽略不计,转头去问其他人的意见。有几个人犹犹豫豫的,Build就开始头头是道地跟他们分析利弊。

 

我有点担忧地看了看Mile,他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站在我旁边远远望着里面的闹剧。我摸了摸他的手,指尖冰凉,冷得吓人。

 

我伸出双手捧住他冰凉的手指,想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一点温暖。至少这一刻,有我在陪着他。

 

屋里还是乱哄哄的,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说点什么,这时候,Jeff从对角方向破门而入。

 

Jeff性格火爆,一进门就直接薅住Build的衣领,对着他的左脸来了一拳。

 

Build冷不防挨了一拳,一屁股摔倒在地,气急败坏地朝着Jeff大吼:“你特么疯了,打我干嘛?”

 

Jeff直接破口大骂:“打得就是你这种卑鄙小人,敢在背后算计P Mile,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

 

Build恼羞成怒,爬起来拽住Jeff撕打。Bible赶紧上前拉架,其他人也跟着过去帮忙。

 

我怕事情闹大,想进去劝劝。

 

Mile却拉住我,说道:“咱们走吧,由他们闹去。”他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补充了一句:“放心吧,Jeff不会吃亏的。”

 

我还是有些担忧:“那万一其他人拉偏架怎么办?”

 

Mile勾起嘴角笑了笑,一边拉着我往外走,一边回答:“就Jeff的身手,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我点头“哦”了一声:“原来Jeff这么厉害的吗?”

 

Mile有些玩味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就你调戏人家的那点小伎俩,你不会不知道Jeff故意让着你吧?要是换成别人,手早就断了,还摸人家屁股,啧。”

 

我瞬间脸红了。

 

本来是挺严肃、挺担忧的情景,被Mile这么一扯,就聊到我调戏Jeff了,偏偏他说的又是事实,感觉好像自己的底裤被扒下来了,心里那点小算盘直接被点破了。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啊。

 

Mile这回直接跟着进了我的房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走正门而不是顺着阳台溜过来。

 

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往我的床上一歪,对着我勾了勾手指。

 

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很高的思想觉悟,看到Mile勾手指,我就知道这是调情的开场;一旦Mile转着舌头顶腮,一通舌吻肯定是跑不掉了。

 

我伸了伸懒腰,右腿紧贴着左腿转到身后,抻了抻筋骨,不自觉地把自己拧成了一个麻花。

 

Mile色眯眯地笑着,从床上跳起来扑了过来。我顺势往后一躲,抵在墙壁上,Mile便向前一大步,对着我来了个帅气的壁咚。

 

我抬起来右腿,脚丫子不安分地一路向上划起来,最后落在Mile的左胸上,轻轻踩了一下。

 

Mile坏笑着抓住我的脚踝,继续往上抬高。我身体柔韧性很好,可以开胯,可以劈叉,所以很轻松就把右腿搭在了Mile左肩上。

 

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一只脚尖点地,身体的多半重量都压在了Mile身上。一个绵长又甜蜜的吻。

 

事后,我全身瘫软地挂在Mile身上,任由他抱来抱去。我喘着粗气,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Apo,那个郑家三少,不要紧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觉得很安心。

 

我没打算问,不过Mile还是解释了一句:“那货很早就看上Priddy了,我之前帮Priddy做局诈死就是为了躲他。其实我倒也不是怕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能避就避了。有的人就是太恶心,犯不上惹一身晦气。”

 

“嗯,我明白。有的人就跟疯狗似的,它咬咱们一口,咱们总不能反过去咬他吧?咱们是人,不跟疯狗一般见识!”

 

Mile哈哈笑了,刮了刮我的鼻子,“你怎么嘴巴这么毒?”

 

“嗯哼!那你喜欢吗?”

 

“喜欢!超喜欢!”Mile一个翻身压住我,拿鼻尖蹭了蹭我的脖颈,附耳蛊惑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我舔了舔嘴唇,红着脸说道:“那你待会儿抱我洗澡。”

 

“我现在就可以抱你洗澡。”说罢,舌头在嘴巴里转着顶了顶腮。

 

(二十三)

 

第二天上午,导演召集大家开会,John师兄也在。

 

John师兄是这部剧的音乐制作人,但平时不常在剧组,上次见到他还是我第一次过来剧组洽谈那回。

 

他冲我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瞥到Mile放在我腰间的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看了看Jeff,果然还是活蹦乱跳的,见到我和Mile笑嘻嘻地打招呼。

 

我又特意瞅了瞅Build,他就比较惨了,鼻青脸肿,走路的时候右腿还一瘸一拐的。

 

Bible站在我旁边似乎觉得不自在,默默地往角落里挪了又挪。

 

导演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好像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事情。John师兄倒是一脸关切地询问Build:“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导演仿佛刚刚发现似的,一脸吃惊地追问:“啊,Build你怎么受伤了呀?”

 

Build头也没抬,咬了咬牙,回答道:“昨晚下台阶不小心摔了一跤。”

 

导演连忙叮嘱着“以后要小心一些”,John师兄也十分“真诚”地表达了关怀和友爱。

 

说实话,我本以为今天导演会讲点什么特别的东西,结果也就是个寻常例会,还是照样给大家灌点儿鸡汤打打气,安排一下各项工作的日程表。

 

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场,John师兄和Jeff没有动,我和Mile也在等着,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

 

John师兄收起刚才的一脸温和,撸起袖子,凶巴巴地揪住Jeff一顿暴打,一边揍一边吼道:“臭小子,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记不记得?”

 

Mile笑眯眯地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拉架,却只见Jeff一边躲一边嚎叫:“记得!记得!打人不打脸,脸上有伤疤容易留把柄!”

 

John师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记得你还打他脸?打都没打几下子,全给他留脸上了!你个笨蛋!”

 

“我当时一生气就忘了嘛!哎,表哥,你别打我了,很疼的!”

 

Jeff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个拳头,最后跑过来躲在我背后,大喊:“P Po救我!”

 

我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John师兄竟然是Jeff的表哥,本来还以为他是责怪Jeff动手打人,没想到是嫌打人的技术不够好!我一阵无语,突然就明白了为啥Mile笑眯眯地看戏。

 

“嘿,长本事了,还学会找靠山了是吧?臭小子,给我过来!”

 

Jeff拽着我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求救:“P Po,P Po,帮我!”

 

我不明白他为啥找我求救,其实我跟John师兄也不太熟,这种场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Jeff瞟了一眼Mile,拿眼神示意我。

 

哦,这下懂了!

 

于是,我也学着Jeff的动作,轻轻拽住Mile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他。

 

Mile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然后瞅了Jeff一眼,吓得Jeff抖了好几抖。

 

“好了,别闹了。”

 

Mile发话果然管用,John师兄扬了扬拳头,吼道:“臭小子,算你今天走运!”

 

Jeff扮了个大大的鬼脸,一溜烟跑掉了,跑到门口还特意回头给我比了个爱心。

 

打闹过后,也该谈正事了。

 

Mile开口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John师兄挠了挠头,恢复了一脸严肃:“不好办,太棘手了。”

 

“实在不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你小心点,郑家的人都在盯着你。” 说完,John师兄烦躁地跺了跺脚,嘟囔了一句:“我现在都不敢见Pond了。”

 

Mile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好兄弟之间拍拍肩膀就算是安慰了吧。

 

John师兄离开之后,Mile斟酌着跟我解释了一下:他们是想帮Shelby也就是Priddy师姐摆脱那个郑家三少的控制,不过之前Mile已经设过诈死局,所以现在很难办,既不能明面动手,暗地里对方也早有防备。

 

我知道Mile故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就是怕我担心,可我还是忍不住发愁,偏偏自己又帮不上忙。我好希望Priddy师姐早日逃脱樊笼,更希望Mile他们能平安无事,避免麻烦。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权势如此重要,假如我也有权有势该多好呀,我不求功名利禄,只想有力量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没过两天,我再次见到了John师兄。

 

这次他是跟另外一名男子一起过来剧组的,这名男子高高帅帅,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Mile轻声告诉我:“他就是Pond,也就是Priddy的双胞胎弟弟。”

 

那会儿我和Mile正打算出门。Bible过来找我们求助,说是Build彻夜未归,他很担心出事,又不敢声张。我们仨还没走出剧组,就被他们堵在走廊上。

 

Pond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揪住Mile的衣领,撕心裂肺地怒吼着:“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懦夫!还我姐姐的命来!”一边喊,一边挥拳打人。

 

John师兄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动手。

 

事出突然,我吓了一跳,Mile也很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俩同时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John。

 

Bible估计觉得很尴尬,往旁边缩了又缩,默默当起了人形背景板。

 

John师兄费劲地拉扯着Pond,脸色也很差:“Priddy昨晚出事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遗体都已经被医院火化了,真特么。。。。”后面一长串骂街的话,我已经顾不上收音了。

 

Priddy师姐这次真的出事了!

 

我心里一沉。

 

按照泰兰德的习俗,死者都要停尸七日,再由寺庙举行葬礼火化,中间有很多繁杂的礼仪禁忌。而Priddy师姐出事当晚,医院就急匆匆地处理掉遗体,这里面一定有很大问题。

 

Priddy师姐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具体经过,但也能猜出个大概:从她被那个郑家三少看上就是麻烦的开始,中间Mile帮她设局诈死,可能没成功或者只是暂时瞒住了,后面又出现了问题,结果她还是落在郑家手里。前两天John师兄还跟Mile商量着想办法救她,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

 

我心里一阵难过,前两天刚刚见到Priddy师姐,她还亲切地叫我Apo,送给我小礼盒。没想到世事无常,这才几天的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终结了,还是香消玉殒在恶魔的手里。唉!

 

我突然很后悔,那天眼睁睁看着她被郑家三少虐打,为什么没有冲上前帮她?

 

不过我也明白,即使能够重来,那天我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我如果冲动地强出头,必然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这代价不管是Priddy师姐还是Mile,都是我承担不起的。

 

震惊之余,Mile也很悲痛,死命地攥紧拳头又放开,他只是咬咬牙,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John师兄强拖着Pond去会议室休息了,只剩下我和Bible还站在原地。

 

我拍了拍Bible肩膀,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Mile,很快就回来。”

 

Bible欲言又止,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连忙快步追赶着Mile,等我赶上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锁在屋里了。我犹豫了一下,顺着阳台走了过去。

 

Mile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双腿之间,双臂紧紧环住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孤独地舔着伤口。

 

我一阵心疼,蹲下身轻轻抱住他,低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Mile,你已经尽力了。”

 

Mile抬起头,眼神里充满痛苦和挣扎,他开口讲话,嗓音有些嘶哑:“不,这是我的错,我有很大责任的。”

 

“Apo,其实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跟Priddy发生过关系。”

 

(二十四)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看到Mile眸子里的悲伤,我知道他跟我讲这句话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我能感受到他多么渴望听到我的谅解,我真的也很想大度地说一句“没关系,我不介意”。

 

可此时此刻,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抗拒,我真的介意!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那么轻易就做到宽容和原谅。

 

我甚至害怕接下来会听到更多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真相总是丑陋的,很多时候我宁愿做一只鸵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Apo,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我害怕你知道了以后会不要我——”

 

Mile声嘶力竭地乞求我,他害怕失去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Mile流泪,他眼眶红红的,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仿佛一个垂死之人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本能地想躲,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不能躲,一定不能躲!此时此刻是Mile最脆弱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推开他。

 

Mile的手最终没有碰到我,他伸到一半,就自己收回去了。

 

我睁开眼,看到他眸子里一片黯淡。

 

我很懊恼,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宽容、温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介意这种事情。

 

“Po,你走吧。”

 

Mile重新把头埋起来,不让我看到他难过的样子。

 

可我的心里好像有一千把钝刀子在乱搅,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我真的不擅长伪装,我怕自己拙劣的演技会更加刺痛Mile。

 

我慢慢地站起身,腿好像不听使唤了,停在原地不想动弹。

 

算了,我摸了摸自己心,由它去吧。

 

我蹲下去抱紧Mile,轻轻捧住他的脸,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好软。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用行动表示我的心。

 

“Mile,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你。只是,有点突然,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让我消化一下。”

 

“Po——”

 

Mile噙着眼泪点了点头,眸子里又重新点燃了希望。

 

我帮他理了理头发,轻声哄道:“我先去帮忙找Build了,Bible还在等着呢。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等我回来。”

 

说完,顺手摸了摸Mile的小揪,这次,他没有躲。

 

Mile看着我,认真地说:“这个小揪你摸了,以后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他的小揪从来不让别人碰的,我之前还许过生日愿望就是有生之年一定要抓到他的小揪,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实现了。

 

我有点尴尬地缩回手,感觉自己可能闯祸了。泰兰德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孩儿,家里视若珍宝,就会到寺庙里祈福,从小留个小辫子防止夭折之类的,大概Mile的小揪也有什么讲究吧。

 

Mile捏了捏我的脸,示意没关系:“快去吧,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好的!”

 

我跟Mile吻别,急忙跑去找Bible。万幸的是,我跑到Bible房间的时候,Build已经回来了!

 

他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死死抓着Bible的手,身体不停发抖。

 

Bible一脸担忧,小声说道:“P Po,其实我刚刚就想跟你讲,Build昨天是出去找那个郑家三少了。”

 

一听到“郑家三少”这几个字,Build猛地哆嗦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我,喊道:“P Po,救救我!救救我!”

 

Bible抱住Build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心疼,嘴巴里不停地安慰:“别害怕,我们都在,没事的,没事的。”

 

“Bui,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快说!”我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闻言,Build眼泪唰地就流出来了,他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哆哆嗦嗦地打开一段录音。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地狱,大概也不过如此。录音中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早已不似人声,那么尖锐和惨烈,实在不忍想象她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中间还掺杂着男人的咒骂和淫笑,如同最变态的恶魔,恐怖如斯。

 

我听得汗毛倒立,手心里都是冷汗。即使内心再抗拒,再不愿意承认,我也知道这就是Priddy师姐的死亡的真相。

 

虽然早就猜到Priddy师姐是非正常死亡,但亲耳听到这么惨烈的现实,我的心真的好难受。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性,然而我料不到,也不敢信,人竟然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Bible吓得脸都变色了,他大概也猜到了,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是,是,那个姐姐吗?”

 

Build抽泣着,点了点头:“本来我就是想去碰碰运气,见到了郑家的管家,管家只说让我等一下,帮我去通报。。。然后,我就听到了这个。。。是从楼上传来的,我当时很害怕,赶紧往外走。。。”

 

“那你当时录音的时候有人发现吗?”

 

Build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应该是没有人发现,当时管家进去通报,只有我一个人在等。。。后来我往外走的时候,执勤的那些人也没太在意我。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他们好像习以为常了,门外执勤的几个人都能听到,但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Build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身体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Bible担心地问道:“那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Build擦了擦眼泪,解释道:“我当时好害怕,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就不停地绕啊绕,绕了好久把自己都绕迷路了,我也不敢打车,生怕司机有诈,等到天亮才慢慢找回来。”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嘱咐道:“这件事情很危险,你们千万不能声张。Build你把这段音频发给我,从此以后这件事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明白吗?”

 

Build点了点头,按下了转发键。

 

我打开手机,把刚刚接收到的音频下载保存好,然后叮嘱他们:“以后这件事情你们就当做不知情,Build你那个音频也可以删掉了,就把这件事直接忘掉就行,其他的我来处理。”

 

“P Po,你打算怎么处理?” Bible担忧地问我。

 

我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Bible还想要追问,Build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他们俩无关,他们和Priddy师姐也不相识,是可以不被卷进来的。对付只手遮天的穷凶极恶之徒,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想要再牵连无辜的人了。

 

回到房间,我冷静地推敲各种细节。

 

现在我手头上,除了那段录音,还有Priddy师姐最后赠送的那条领带。

 

当时她特意跟我讲,是“十年前就准备好的”,事实上却是最近两年的走秀款。这么明显的谎言,她不可能不知道会穿帮,除非,她是故意的。

 

我拿出那个爱马仕的小礼盒,小心翼翼地拆开,从外包装向里面一点一点检查,连纸片中间我都撕开看看有没有夹层。

 

不过并没有那么麻烦,东西就放在领带结的位置,伸手一摸就发现了。

 

这是一个非常迷你的优盘,我看了下接口,可以直接插在手机上。

 

优盘里有几张模糊的照片:一个中年秃头的男子在使用各种变态的手法虐打一个伤痕累累的女郎,稍微细看,就能辨认出女郎正是Priddy师姐,男人正是那个郑家三少。

 

里面还有一段断断续续的录音,用的是暗语,似乎在进行什么交易。

 

想要推敲出更多线索,我必须知道这件事情所有的细节,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去问Mile,他肯定不会骗我。

 

可是,我不忍心再去揭开Mile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逼着他回忆血淋淋的过往。而且,郑家的人一直都在盯着Mile,这件事他再插手的话,肯定会有很大的危险。

 

该怎么办呢?我陷入了深思。

 

对了,还有一个人,John师兄!

 

(二十五)

 

我走进会议室,Pond正依偎在John师兄的肩膀上。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里,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John师兄轻轻抚摸着Pond的头发,用这世间最极致的柔情。

 

上次我见到这种画面还是在美国的时候,迈克坐在床头轻抚着爱人的脸庞,一样的深情,一样的温柔。

 

我不忍心打扰这温馨的时光,站在门口踟蹰。不过,John师兄很快就看到了我。

 

“Apo,来!”

 

John师兄笑着向我招手,Pond也坐直身来,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我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怎么开口,何况Pond还在旁边,很多话都不太方便讲。

 

“吵架了?”John师兄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好像也不能否认,我抠了抠手指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Pond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刚才只是太生气了,其实,跟Mile没什么关系。”

 

他扭头对着John师兄挥了一下手:“我先去车里等你。”

 

“好。”

 

John师兄点了点头,招手示意我坐下来慢慢聊。

 

我清了清嗓子,斟酌再三:“那个,我想问一下Priddy师姐,和Mile交往的事情。”

 

“啊?他们两个没有交往过呀。”

 

“额?”我有点惊讶,又有点尴尬,捏着嗓子挤出一句:“Mile说他跟Priddy师姐,发生过——”

 

John师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问道:“Mile还跟你说其他事情了吗?”

 

“没有,他只说了这一句。”

 

“我X!Mile可真会作死!老子想打爆他的头,看看他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John师兄骂骂咧咧吐槽完之后,又扶额叹了会儿气,这才挪了挪身体,坐到我旁边:“Apo,你别难过,事情不是这样的,我重头开始跟你讲。”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听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子最好,既能打听消息,又不会引起怀疑。录音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他们。

 

“那个郑家老三你也见过了,那货很早就盯上Priddy了,当时我们商量了一下,找Mile帮忙设了个假死局,帮她金蝉脱壳。”

 

“那会儿事态不明朗,一旦穿帮的话大家都有危险,我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你和Mile产生了误会,我和Pond都觉得挺内疚的。”

 

“只能怪造化弄人吧,John师兄别往心里去。”

 

我又问道:“那后来呢?”前半截我大致能猜到,关键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我们也知道Priddy喜欢Mile,但是Mile的心思全都在你身上,所以也没人往那边想过。” John师兄皱了皱眉头,对往事唏嘘不已。

 

“后来,Priddy虽然换了新的身份,但也不敢抛头露面,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得确实也不容易。再加上Mile跟你闹掰了,她可能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

 

“一个人长期活在压抑和恐惧里面,想法是很容易走极端的,而且爱情这东西,本身也没有什么对错,Apo你能理解吗?有时候嫉妒和偏执真的会毁掉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他不用特意跟我解释的,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不会责怪任何一个人。我想问清楚,只是为了能帮Priddy师姐做点事,仅此而已。

 

“Priddy多多少少表露出一些心迹,我和Pond都看出来了,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Mile一直都没有回应。Apo,Mile真的很痴情,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为了你,他吃了很多苦——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让你知道,做兄弟的也不能多说,只是我拜托你一定要善待他,他真的为你付出了很多。”

 

话题怎么突然扯到我了,说得我耳根一红,下意识地点头。

 

“出事那天我和Pond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喝了酒。” John师兄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Mile酒量有多好,之前在乐队的时候,他一个人能把我们一桌人喝趴下。那天,只动了半瓶酒。”

 

话讲得很委婉,我也听明白了,酒大概是被Priddy师姐动了手脚。

 

“事后,Mile什么都没有讲,他那个性格就是有再多的委屈都自己一个人憋着,也不解释,也不抱怨,怪让人心疼的。我和Pond大概猜了出来,后来Priddy也承认了,她甚至可以不要名分,只求留在Mile身边。”

 

“Priddy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Mile能做到这种份上,也蛮心酸的。”

 

John师兄默默点了一根烟,逝者已矣,徒留无谓感叹。

 

“Mile没有同意是不是?”我轻轻地问道。

 

“嗯,Mile有严重的心理洁癖,我有时候觉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失贞的少女。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消沉了很久,觉得自己很脏,不配再爱了。可是啊,Apo,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要求每个人都是童男童女,而且本来就事出有因,Mile就是太执拗了,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Mile,我可怜的Mile啊,我好想现在就去抱紧他,告诉他没关系的。

 

John师兄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道:“Priddy也很惨,Mile虽然答应养她一辈子,可是完全就把她当空气。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放下了自尊,放下了矜持,把自己的全部都押了上去,结果还是赌输了。后来她偷偷溜走了,不知怎么的就落到那个郑家老三手里。”

 

“或许是她自投罗网的吧。当时Priddy心灰意冷,大概对人生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也可能是对Mile有怨气,想毁了自己报复他,看他会不会后悔。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容易让人冲动,让人盲目。”

 

“偏偏郑家老三还是个人渣,得到了Priddy就开始变着法子作践她,为了控制她,还给她注射吗啡!那个畜生!” John师兄咬牙切齿地骂道,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

 

我听到“吗啡”这个词,整个人一激灵,立马联想到优盘里那段含糊不清的录音,或许是跟毒品交易有关?

 

“郑家老三很快就查到当初是我们做的局,要下黑手清算旧账,Mile就把责任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他家里怕出事,花了大代价请人从中说和,后来还把他送到国外避了一阵子。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子,唉,回想起来真难受!”

 

我心里也很难受,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轻轻问道:“如果当年没有我的出现,Mile是不是就会跟Priddy师姐在一起了?”

 

“哎!Apo,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呀!这件事再怎么算也不能怪到你头上来!你怎么跟Mile一样,老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John师兄丢掉了烟头,急着想要安慰我,却又手足无措。

 

“John师兄,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你不用担心,道理我都明白的。”

 

“这样,Apo,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虽然这件事可能不应该讲,但我怕你胡思乱想,还是要告诉你一下:Mile其实是先认识你的。”

 

“啊?”我不明白。

 

John师兄扬手在空中点了点,笑着解释:“Mile家里的生意涉及文娱产业,有一次他无意间在秀场的后台看到了你,然后就开始动心思了。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了勾搭你,搞了好多狗血剧情,什么捡到钱包呀、拿错钥匙呀,偏偏阴差阳错都没接上头,后来他自己还参加了好几场走秀,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偏偏你就是没有留意他。”

 

“不过,就他那个走台姿势,跟黑熊怪差不多,换我我也不会留意他的,哈哈!”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的脸皮一路红到脖子,又羞又甜蜜,恨不得捂住脸跑路。

 

“后来Mile发现你跟Priddy很熟,而Priddy正好是Pond同胞姐姐,这才开始熟络起来。他总是拐弯抹角地从Priddy那儿打探你的消息,要不是为了你,Mile跟Priddy可能都不认识,虽然俩人是同班的,可大学同学,四年下来大部分名字都记不住的,你说对吧?”

 

我点了点头,脸颊还是很烫。

 

“所以你千万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Priddy出事大家都不想的,无论如何,你和Mile都要好好的,明白吗?”

 

一向年光有限身,何不珍惜眼前人?我明白的。

 

(二十六)

 

晚上,我躺在床上仔细琢磨整件事情。

 

最后见面那次,Priddy师姐苦笑着跟我讲:“Apo,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善良。只是,为什么非要是你?” 

 

她离开的时候,我大声喊:“师姐,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我希望你过得好!”她头也没有回,只是答了一句:“我知道。”

 

Priddy师姐这些年过得这么苦,心里一定怨恨过我吧。

 

如果不是我的存在,Mile可能就会接受她了。对她而言,我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障碍,搅乱了她整个人生。

 

其实,她那天完全可以戳破血淋淋的真相,让我痛苦、自责,Mile当时那么紧张,就是害怕她不计后果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可是,她没有,到最后她都没有说出一句让我难过的话。

 

上学的时候,我生病了她像对待亲弟弟一样照顾我,亲手做芒果饭给我吃。设局脱身前也不忘千叮咛万嘱咐,怕我照顾不好自己。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样的温柔,舍不得伤害那个她照顾过的小孩儿。

 

师姐,Priddy师姐啊。

 

如果我不为你讨回公道,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当然,不仅是为了Priddy师姐,还有我可怜的Mile,我不希望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内疚中。Mile故意跟我讲他跟Priddy师姐的事情,一方面是真的有心理洁癖,另一方面也是自责的吧,他终究是辜负了Priddy师姐的错爱。

 

再三考虑,我偷偷联系了一个相熟的报社记者,约好明天一早见面。

 

我手里这些证据一定会交给警方,但郑家在泰兰德权势滔天,我怕案子会被压下去,所以要借助媒体把事情捅出去。权势之上还有舆论,还有人心。

 

我的计划没有告诉Mile,他早已经被郑家盯上了,有任何举动都会招致危险,我不想他再涉险境。

 

以防万一,我还把资料留了备份,并把全部计划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手捧着Priddy师姐送的小礼盒,突然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有点不安。要是明天我没回来, Mile,他会很伤心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于是,又拿起来纸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家里,一封给Mile。

 

我翻出来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也一同留给Mile。这个纸盒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里面的东西我珍藏了十年,全都是对Mile的思念,他看到了一定会明白的。

 

这时候,阳台传来脚步声,Mile走了过来。

 

我本来正坐在床头沉思,听到动静吓得抓起来信和盒子,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Mile拍了拍我的被子,问道:“你怎么了,我看到Build已经回来了呀?”

 

我很慌乱,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理由,便隔着被子说道:“我,我困了,我想睡了。”

 

“这才几点呀就睡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蒙着头,让我看看发烧没。”说罢,便要掀我被子。

 

“别,你别动!我没生病,就是累了,我要睡了。”

 

Mile叹了口气,坐到我的床头,他没有再动手,只是隔着被子跟我讲话。

 

“Apo,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不想见我的时候就躲在被子里装睡。你还记不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Priddy的事情你好几天都不理我,然后我到宿舍里去堵你,你就像现在这样躲在被子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然后我就戳你,挠你,把你惹毛了。”说到这里,Mile轻轻笑了一下,“你当时就跟炸毛的小奶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撒气,还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嗯。”

 

这是我们第一次聊起以前的事情,没想到是隔着被子。

 

“这次我不会再掀你的被子了。早上你跟我说,你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好,我等你,等多久都行,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你说你不会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我,我相信你。Apo,我等你。”

 

Mile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几时想见我了,我马上就出现在你面前,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是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调讲的,可每个字都透着一股悲凉。

 

我心里一阵难过,如果明天真的回不来了,我可怜的Mile,他该怎么办?

 

假如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我怎么忍心让他这么走掉?他已经等了我十年,难道我还要让他再等一辈子吗?

 

我把手里的信纸折叠起来,压成很小的一块,塞到枕头底下。然后,坐起身来,对着Mile的背影喊了出来。

 

“Mile,我喜欢你!”

 

“Mile,我好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喜欢了一个曾经。现在,我不喜欢你了,因为,我爱上你了!”

 

Mile转过身来,眸子亮晶晶的,两大步就扑到了我的床上,用力抱紧了我,仿佛要把我融入他的骨髓。

 

“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

 

“那我帮你人工呼吸好不好?”

 

这个吻比往常更加兴奋,持续了好久,久到我都有点缺氧了,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轻轻晃了晃头:“唔,不要了!都是口水。。。”

 

“那我帮你舔干净?”

 

说完,他真的伸出长度惊人的舌头来舔我的脸颊,好像一只大灰狼舔舐一块美味的鲜肉,随时准备吃掉。

 

我推了推他,伸手拿出来那个小小的黑色盒子,微笑着说:“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我微笑不语。

 

Mile慢慢地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盒子,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手捧着的是绝世珍宝。

 

盒子里面躺着两根断了的琴弦,由于年代久远,琴弦已经开始泛黄。

 

“这是?”Mile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解释:“就是你们毕业那次,我在文体站里面捡的。”

 

Mile马上就想起来了,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那天晚上,其实你去了对吧?”

 

“嗯。我在楼梯间里,没有进去。”

 

Mile“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到他漫不经心地扭转脸对着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还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

 

这家伙,明明心里乐开花儿了,嘴上还不肯说。

 

“唉,你不要算了。”我故意伸手去夺那个盒子,嘴巴嘟囔着,“我还是直接丢掉好了。”

 

Mile大手一抬,神气十足地收进自己口袋:“谁说我不要的?你送的我干嘛不要啊?我得好好留着,随时随地带着。”说完,还欠扁地冲我挤了挤眼,一脸坏笑。

 

我抬脚踢了他一下,笑骂道:“你就臭美吧你,哼!”

 

Mile一把抓住我纤细的脚踝,捏了捏我光洁的小腿。我伸手去拍掉他的咸猪手,结果,连手也被他牢牢握住了。

 

眼神又开始变得不正经,舌头顶了顶腮,又舔了舔嘴唇。

 

我想起明天还有要事去办,今晚不能耽搁太久,便想要赶人。于是,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大叫难受。

 

Mile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回事。

 

我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说胃痛:“午饭晚饭都没有吃,现在饿得好难受。”

 

Mile伸手戳了戳我的头,凶巴巴地训道:“让你不好好吃饭!现在知道难受了啊?”

 

我撇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不讲话。

 

Mile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我那边还有花胶,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我十分乖巧地点点头,等他走进阳台,迅速跳起来拉上阳台的门并上了锁。隔着窗户,笑眯眯地对Mile挥手。

 

“晚安喽,Mile。”

 

Mile发现上当了,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他拉下脸来,大声威胁:“快打开,不然你可别后悔!”

 

我笑嘻嘻地对他吐了吐舌头,顺手把窗帘也拉上了。

 

哼,还想吓唬我?我才不怕呢!

 

我往床上一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觉喽!

 

这时,只听“啪嗒”一声,反锁的房门开了!

 

Mile推门走了进来,嚣张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啊!为什么你有我房间的钥匙?”

 

“因为这两个房间是我让人特意改造的!”

 

Mile身形一转,潇洒地锁上房门,把钥匙往桌上一丢,一把把我按到了床上。他挑了挑眉,俯身对着我的耳垂吹了口气:“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我意识到危险,赶紧开始撒娇:“呜呜,真的饿得胃疼,好难受呀。”

 

“嗯,我知道。今晚我一定喂饱你!”

 

 

(二十七)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睡不醒,Mile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弄得怪痒的。

 

我强撑着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后腰酸痛,浑身绵软无力。

 

好累呀!

 

Mile倒是很精神,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懒虫,醒醒啦!已经很晚了,要不要吃早饭?”

 

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罪魁祸首,怎么就这么厚脸皮没有一点自觉呢。

 

Mile看我不悦,讨好似的陪着笑脸,问道:“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tui~你离我远点!”我张口就骂,喉咙里一片干涩,还带着一股黏腻的腥味,昨晚都没来得及漱口。

 

“不要赶人家走嘛!我喂你吃早饭好不好?”Mile又开始死皮赖脸地软磨硬泡。

 

我强撑着坐起身来,连屁股都是痛的,忍不住“嘶”了一声。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有约,该死,怎么把正事耽搁了!

 

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九点一刻了,天呐,偏偏Mile还在这里。

 

Mile笑眯眯地腆着脸问道:“你想要吃什么,我去帮你带早饭吧?”

 

“我要吃法式可颂羊角包,席隆路拐角那家店的。”

 

“好嘞,我现在就去买!”

 

我看着Mile动作迅速地穿衣服,又补充了一句:“不可以开车,你要跑着去!”

 

“额——”Mile顿了一下,“从这过去得有十几公里吧。”

 

我扬了扬下巴,说道:“我看你挺精神的,怎么,不能跑个半马吗?”

 

“我能跑,这不是怕时间太久把你饿到嘛。”

 

“那你就跑快点呀!还是说你不愿意去?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就算了。”

 

“愿意!愿意!非常愿意去!”

 

“你等着,十一点之前绝对回来!”Mile火急火燎地换上了一身运动装备,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先喝一杯热牛奶垫垫。

 

我本来抿着嘴偷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眼泪就出来了。

 

Mile,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这么开心,不管有没有我。

 

Mile出门以后,我急忙打开手机,里面却没有任何消息。昨天联系的那个报社记者,难道他也有事耽搁了?

 

我赶紧发了消息过去,真诚道歉并且约他再见面。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报社记者也向我道歉,说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耽搁了,可以约在两个小时之后见面。

 

我松了口气,赶紧答应下来。然后,快速地把自己收拾利索,准备出门。幸好今天上午在拍Bible和Build的戏份,不然想出门恐怕更麻烦。

 

因为还有一些时间,所以我先打车去了警局。

 

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官,面带微笑,很有礼貌。我知道Priddy师姐的事情牵涉太大,不是他一个小警官可以做得了主的,因此只是大致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然后要求见警长。

 

小警官帮我倒了一杯水,客气地让我稍等。

 

不到两分钟我就见到了警长,一个黑黝黝满脸胡子渣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他听我说了个开头,便一脸不耐烦,示意我稍等,径自去门口抽烟了。

 

小警官有些尴尬地冲我笑了笑,解释道:“我们警长就是这样,不过他办案的时候很认真的。”

 

我点了点头,隔着玻璃看到远处的警长似乎在打电话。

 

等警长回来以后,我长话短说,并把手里的证据全都展示给他们。小警官惊得瞠目结舌,警长却是一脸平静,没有什么表示。

 

他敲了敲桌子,问道:“你刚刚说这段录音里的惨叫声是女艺人Shelby的?”

 

“是。”

 

“这个我们警方会核实,不过这段录音的来源呢?你全程都没有提过这段录音是从哪里来的。”

 

警长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子就抓到了破绽。这段录音是Build给我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牵扯进来,所以来源还真不好说。

 

“这段录音是我一个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录下来的,我不能泄露他的信息。”

 

警长看了看我,神色不明。

 

“这件事你还告诉过其他什么人吗?”

 

我心里突然警惕起来,这件事我只告诉了记者朋友,不过警方是不是可靠还很难说,所以我不能现在就交底。

 

“没有跟别人讲过,我直接来警局报案的。”

 

“好,你反应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假如属实的话可能涉及谋杀,是非常严重的,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对待。鉴于你无法提供录音的来源,我们需要找技术科的同事来检验一下,毕竟现在的科技很发达,合成音像制品太容易了。希望你可以理解,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明白。需要我怎么配合呢?”

 

“这样,我现在就安排技术科的同事进行检验,在此期间麻烦你在这里等待一下,有结果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工作。”说罢,示意小警官留下招待我,他自己起身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看着表就快到和记者朋友见面的时间了,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中间小警官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然后脸色就开始有些不对了。

 

我忍不住细想,越想越觉得可疑。假如刚才这个警长是借口出去打电话,又故意留住我,那他会不会是跟郑家有关系,偷偷通风报信去了?

 

不好!我得想办法赶紧脱身!

 

我借口要上洗手间,又说拉肚子没有带纸,拜托小警官拿给我。等他去拿厕纸的时候,我着急忙慌地翻窗户,从楼道后面跑掉了。

 

急匆匆地跑向约定见面的地点,一路上尽量避开摄像头。

 

万幸,在前面一条街的十字路口,我就看到了那个记者朋友。

 

我挥手向他示意,快步走了过去。

 

我们相识多年,从我进入娱乐圈开始很多报道都经过他的手,在某种程度上帮了我宣发很大的忙。他也很年轻,跟我相差不了几岁,平时以兄弟相称,私交甚好。

 

他看到我也露出了大大的笑脸,热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眸子里似乎有些异样。

 

其实,我能理解,毕竟郑家势力那么大,他有顾虑是正常的。假如他不愿意趟这浑水,我也不会勉强的。

 

我拉着记者朋友,打算去旁边的咖啡厅里详谈。

 

他犹豫了一下,让我稍等。

 

我不明白站在大马路上要等什么,难道说他还叫了其他人?

 

就在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只见,十字路口左边飞速驶来一辆灰色汽车,径直冲着我们这边撞了过来。

 

要是平时,我的反应速度和身手都是极好的,可昨天晚上Mile折腾得太狠了,我现在还腰酸背痛,动作迟缓了很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汽车离我们越来越近的空当,我的记者朋友猛地伸手推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推到车轱辘底下。

 

我懵了一下,来不及躲避,结结实实地被灰色汽车撞飞了好远。

 

啊!左边的肩膀先着地,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我知道骨头可能断了,不过现在还无暇顾及肩膀的伤势。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迹,只见那灰色汽车调整了一下方向,猛踩油门又加速朝我撞来,看这架势,是想要我的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轿车以闪现般的速度从侧面驶来,以更猛更快的速度直接撞向了灰色汽车。

 

由于车速过猛,黑色轿车推着灰色汽车连着撞翻了两层防护栏才停下。那个报社记者也算倒霉,正好就站在出事的方向,半截身子都被车轱辘碾压,估计凶多吉少。

 

这辆黑色轿车虽然半个车头都撞进了灰色汽车的车身里,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黑色卡宴!

 

是Mile!一定是Mile!

 

(二十八)

 

我眼泪都掉了出来,顾不得疼痛,挣扎着要冲过去。

 

偏偏这时候一辆红色轿车停在我身边,下来两个蒙面人,一人抱住我的腰,另一个抓住我的腿,动作利索地把我装进车里。

 

我死命挣扎,其中一个坐在后排按住我,另一个飞速开动轿车。

 

等驶离了两条街以后,蒙面人才摘下头套。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警长和小警官!

 

“果然是你们两个黑警!呸!”

 

警长叹了口气,说道:“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我恶狠狠地吼道:“少装蒜!要不是你们通风报信,郑家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来追杀我?”

 

“唉!”警长扶额叹气,慢悠悠地解释:“我是通风报信了,不过我是打给了Mile,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快赶过来?不瞒你说,Mile当时就怕出事,让我无论如何先留住你,没想到我的小徒弟这么没用,看个人都看不住!”说罢,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小警官。

 

小警官有些幽怨地说道:“师父,那我也不能不让他上厕所呀!要是回头他告诉P Mile,说我虐待他怎么办?”

 

“行了,别提他了,那个小混蛋,整天给老子惹麻烦!”警长开始皱着眉头发愁。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不像有假,何况这会子要是郑家的人,估计会直接杀我灭口吧。

 

我心急如焚地问道:“那Mile怎么样了?刚刚卡宴车里的就是他对不对?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呀?快回去,我要去找Mile!”

 

警长按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别激动!你不用担心他,他那个顶配的卡宴,结实得很,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要是留在现场才是个麻烦,光天化日的十字路口发生这么大车祸,很快就得上新闻头条。”

 

“那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当然是带你去医院了!这回我可不敢放开你,你太狡猾了,万一半路你想跳车啥的,出点事我可负担不起。”

 

这个老狐狸,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确实想跳车逃走,倒不是信不过他们俩,主要是我急着回头找Mile,现在整颗心都悬着。

 

我猛地用右手偷袭,可惜被五大三粗的警长擒住了,偏偏我左边肩膀疼痛难忍完全用不上力气,腿也摔伤了行动不太灵活,整个人被压制得死死的。

 

警长拉下脸来吓唬我:“你最好老实点,再乱折腾,我就只能把你打晕了。”

 

鉴于我现在是残血状态,力量对比过于悬殊,只好识相地放弃挣扎。心里默默祈祷着:满天神佛,请一定要保佑Mile平安!

 

小警官很善良,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让我不用担心。他师父却突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别动什么心思,他可是有主的。”小警官卡壳了一下,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没多久,便听警长说道:“就要到了啊!前面拐角那个就是!”

 

他伸出手指,隔着汽车玻璃指给我看。只见一座富丽堂皇的私人医院坐落在道路尽头,周围环境清幽,绿化得极好。

 

我认命地由着他们把我送进手术室,医生仔细检查了伤口,告诉我肱骨断裂,里面需要打几根钉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待在医院里,这家私人医院各方面条件极好。

 

我住在一间单人的高级病房,24小时有护士看着我。一应要求全都满足,只是不许我出院,也绝口不提Mile,还收走了手机。

 

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

 

我坐立不安,急得团团转,到现在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有。

 

两个小护士找各种话题逗我开心,我实在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只觉得更加烦躁。

 

可能是伤口有些感染,也可能是心理上过于忧虑,很快我就开始发烧,连着高烧了好几天都不见好转,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一时清醒,一时呓梦,也分不清楚几时是梦,几时是现实。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好像有个人走到我病床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问医生怎么还不退烧。

 

我大概是梦见Mile了,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想用力追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有一只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温柔地帮我擦拭眼角的泪珠。

 

护士可能是想帮我喂药,但我就是死咬着牙关不肯张口。后来,一个柔软的嘴唇覆了上来,灵活的舌头一点一点撬开我的嘴巴,含着苦涩的药水慢慢送入我的喉咙。

 

就这样养了几天,烧总算是退下去了,我的意识开始恢复清明。

 

我问了护士今天的日期,算了算从车祸那天到现在,已经五日了。

 

五日了,我还躺在病床上,没有Mile的一点消息。

 

一开头我是心急加慌乱,只知道担心。发烧的这几日,多少也缓了过来,仔细想了想现在的情况:这家私人医院从入住以来,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对我悉心照顾,不敢有丝毫怠慢,却从来没有人说过收费交款之类的事情;再加上派护士24小时看着我、没收手机、不给任何消息这一系列操作,我再迟钝也该猜到是Mile安排的了。

 

他大概是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也不可能安排这些。

 

只是,他关着我,不肯见我。

 

我知道,他肯定是在生气,气我瞒着他偷偷处理Priddy师姐的事情,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带着他跟我都差点丧命。

 

我想跟他解释,跟他道歉,跟他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可是,他不肯见我,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怕他生气,不怕他怪我,可是我怕他像这样一直不理我。

 

Mile,我好想见他,哪怕见面以后他打我骂我都可以。拜托不要这样关着我,不理我。

 

越想越难受,我忍不住开始抽泣,慢慢哭出声来,眼泪像奔涌的洪流止也止不住。

 

两个小护士吓了一跳,她们连忙开口哄我,我也不理;她们又递纸巾给我擦眼泪,我也不接。我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不停地哭啊哭,哭到她们心惊胆战,束手无策。

 

接着,其中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我知道她肯定是去报信了。

 

可惜,她很快黑着脸走了回来,为难地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小会儿,她出去接了个电话,等再回来的时候就一脸笑眯眯地安慰我:“你不要难过了,只要你不哭了,现在就可以去见迈少爷。”

 

闻言,我赶紧擦干眼泪,挣扎着坐起身来。

 

腿上只是擦伤,基本无碍了;额头被小石子划到了,可能会留一个小疤痕;只有左边肩膀比较严重,还用夹板固定着。

 

两个小护士想要搀扶我,我示意她们不用,跌跌撞撞地,我要见到了Mile了。

 

原来我跟Mile的病房是紧挨着的,只是从住院以来她们一直关着我,再加上房间隔音效果太好,我根本就想不到Mile就住在隔壁。

 

两个小护士帮我打开了房门,就默默离开了。

 

我走进房间,看到Mile斜靠在床头跟别人聊天,脸色有点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我也认识,就是那个小警官。

 

Mile扫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床边只有一把椅子,小警官看我走进来连忙想要起身让座,但是Mile挥手制止了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我看到小警官战战兢兢地坐下去,继续讲道:“东西都交上去了,上面的人在等时机,让我们别再妄动。另外,车祸的事情我师父已经处理好了,现场只留下那个记者和肇事司机,官方统一口径,那两辆都是套牌无主车,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郑家有什么反应?”

 

“在车祸的事情上,郑家自知理亏,明面没有再做什么文章。不过,他们暗地里在文娱圈下了封杀令,你们那个剧组投资方撤资了,导演顶不住压力已经开始解散清算。”

 

我心里一沉,没想到自己的草率行动最后还牵连到整个剧组。

 

小警官快速汇报完毕,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就等着Mile发话赶紧离开。偏偏Mile慢慢悠悠地东拉西扯,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都是些无关要紧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在消磨时间。

 

我毕竟高烧刚退,身体还很虚弱,站了一会儿腿就开始发软,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小警官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推说警局有事连忙告辞。

 

“等一下。”Mile突然开口,“你帮我把椅子搬出去。”

 

“额。。。”小警官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只得老老实实搬着椅子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Mile了,他冷着脸盯着我。

 

我突然就想起Bible之前问我的话——“Apo,你真的觉得Mile很和善吗?”

 

我现在深切地体会到Bible的感受了,冷着脸的Mile,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威慑力,太有压迫性了,这种低气压逼迫得我有些发抖。

 

抠了半天手指,我总算鼓起勇气,弱弱地开口:“Mile,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你还知道错呀?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要不是警局里有自己人,你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对不起。”

 

“当时我要是再晚到一秒钟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后怕吗?你真的想把我逼疯是不是?”Mile气得脸色愈发苍白,嘶哑着喉咙对我咆哮。

 

我低着头挨训,只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过于苍白无力,忍不住抽泣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站了这么久,腿早就软了,身子晃晃悠悠的,一边哭,一边抖。

 

Mile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强忍着把凶我的话咽了回去,表情又气又心疼,最后无奈地吐了两个字:“过来。”

 

他拍了拍床边的位置,我赶紧歪歪扭扭地走了过去,还没坐下,就被一把拉进怀里。

 

(二十九)

 

Mile轻轻抱着我,避开我左肩的夹板,哄道:“别哭了,我的心都碎了。”说着,抓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

 

我甩了一下,缩回了手,眼泪继续啪嗒啪嗒掉,委屈巴巴地哭诉:“你凶我!”

 

吵架的时候,“你凶我”是最好用的三个字,但凡这三个字一说出口,不管之前谁对谁错,对方都只剩下道歉的份儿了。

 

果然,Mile态度软了下来,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柔声哄着:“哎呀,没有凶你,我这不是担心你,太着急了嘛。”

 

我抽泣着,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只说你担心我,可是,我也担心你,你明明知道,还故意关着我,不肯见我,手机也不给我。。。你坏。。。”

 

越说越委屈,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流,怎么也止不住。

 

Mile开始慌了,低声下气地哄我。

 

偏偏我憋了好几天,心里一大堆委屈,再加上身上病恹恹的不舒服,任他怎么哄,就是哭个不停。

 

最后,Mile几乎抓狂了,抱着哭哭啼啼的我,手足无措。

 

“Po Po,别哭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火了,再也不晾着你了,只要你别再这么瞒着我,真的太危险了。”

 

Mile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脸内疚加心疼,急得眼泪也快出来了。

 

我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哽咽着说道:“我委屈~”

 

“唉,都怪我,Po Po,你别难过了嘛,来,让你打我好不好?随便打。”说着,真的抓起我的手朝他的胸口打去。

 

我急忙挣扎着甩脱:“不要!我舍不得。”

 

Mile总算松了一口气,讨好似的亲吻我的脸颊,柔声哄道:“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仔细看了看那个小伤口,“怎么还破相了?”

 

“是不是变丑了?”我小声嘟囔。

 

“没事,本来也不太好看。”

 

“哦。”我撅着嘴巴应了一声,委屈巴巴的不说话。

 

Mile陪着笑脸继续哄:“可是很可爱呀,我喜欢。”

 

这还差不多!我扬了扬嘴角,伸手搂住Mile的脖子,埋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我也喜欢你。”

 

Mile摸了摸我的头发,问道:“现在没事了吧?”

 

我抬头,想坐起身来,Mile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我可以侧着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Priddy师姐的事情怎么办?”

 

“凉办!那些东西交给警局没用,地方小警局不敢去惹郑家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东西已经送到一个大人物手里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郑家老三不仅是谋杀,还很有可能涉毒。剩下的就是上层人物的斗争了,咱们就不去当炮灰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刚才小警官说,咱们剧组解散了,是真的吗?”

 

“嗯,这个事情就比较麻烦了,很难办的。”Mile故意皱着眉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亲我一口,哎,不行,得亲三口。”

 

我笑着轻“哼”了一声,把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在Mile脸颊上点了三下。

 

“就只有这样?”

 

Mile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满意。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样似乎不太够呢。”Mile转着舌头顶了顶腮。

 

“那怎么办?”我故意装傻。

 

“我来告诉你怎么办!”

 

说罢,Mile低头覆上我的嘴唇,一个绵长甜蜜的吻持续了好久,两条舌头像是阔别重逢的恋人,深情拥抱着。

 

后来,Mile跟我讲:“你不用担心,投资方撤资咱们就重新拉赞助呗,剧组不会解散的。”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窝在Mile怀里觉得很安心。

 

突然Mile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还想吃羊角包吗?回头我再买给你。”

 

“好呀!这次你可以开车去。”

 

“也怪我,那天晚上没有喂饱你,让你第二天还有力气出去惹事。”

 

我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现在还发烧呢。”

 

Mile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实,还烫手呢。不过我也没打算现在动手,等伤养好了,咱们再好好算算账。”

 

我吓得抖了抖,弱弱地争辩:“那你也欺负我来着,关着我,不见我,还不给我消息。”

 

Mile敲了敲我的头,笑着说:“你这么皮,都怪我欺负得太轻了。”

 

“不要嘛。”我窝在Mile怀里撒娇打滚。

 

Mile便由着我折腾,等我闹得累了才开口:“好啦,不闹了。是你搬来这里跟我住,还是我搬过去跟你住?”

 

我抿了抿嘴唇,掩盖住羞涩,小声回答:“都行吧。”

 

Mile笑着摇铃,召唤护士把我的物品搬过来。

 

之后几天,我们就没羞没臊地住在一起了。

 

床很大,我翻两个滚儿才能够到Mile。Mile不让我乱动,说肩膀的伤得好好养着,等拆掉夹板才能运动。

 

可是我每天窝在床上闲得发闷,百无聊赖就想折腾Mile,戳戳他,捏捏他,把他撩拨得炸毛就很有趣。最后Mile忍无可忍,搬到外间的榻榻米去睡了。

 

他其实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休养好了,不过还是一直待在医院里陪我。

 

又养了半个月,肩膀上的夹板终于可以拆掉了,我活蹦乱跳的叫嚷着要出院。Mile笑着收拾行李,嘴上还不停唠叨着:“小心些,刚拆掉夹板别太用力。”

 

我跳着爬到他的背上撒娇:“你背我吧,你快背我!”

 

“好!”

 

Mile让我骑在他脖子上,在屋里转悠了两圈。我抬起胳膊就可以够到水晶灯垂下来的吊坠,手拨弄着让它们碰得叮当响,然后笑得好大声。

 

这时候,有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我们以后马上捂住眼睛往外跑,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先生来了,马上就到!”

 

她说的先生就是Mile的父亲吧。

 

我吓了一跳,赶紧从Mile身上下来,拔腿就往外跑。

 

Mile一把拽住我,笑着说:“你害羞什么,丑媳妇迟早也要见公婆!”

 

“讨厌!”我急忙推开了他,转身跑了出去。我还是躲一躲吧。

 

可惜还是晚了一些,刚出房门,迎面走来一位气质冷冽的中年男子,身边还带了好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他头发有些花白,但是保养得极好,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不错。不过,周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场,蛮有压迫感的。

 

我往后退了退,紧贴在走廊的墙壁上,尽量把自己缩得很扁,内心祈祷老爷子不要注意到我。医院里有个病号出现应该也挺正常的吧?把我当成路人甲就好。

 

偏偏事与愿违,老爷子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一群保镖也跟着转身围住我。

 

我战战兢兢,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恭敬地说道:“您,您好!”

 

老爷子没有回应我,只是从头到脚把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看得我心里发毛。暗自懊悔今天怎么没有梳洗打扮一下,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个乱糟糟的形象。

 

我尴尬得脚指头想要抠地,红着脸说:“您好,我是纳塔温,请多多关照。”

 

“Po,Apo,我知道你。”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抬手活动了一下拳头。

 

我吓得瑟瑟发抖,毕竟我害得Mile险些出事,老爷子想要暴打我一顿也是正常的。

 

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闭上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一通拳头。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动静,偷偷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老爷子优雅地把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轻轻放到我的手里。

 

我吓得赶紧双手接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离开了,留下我自己捧着一只手表在风中凌乱。

 

这是一只金色的劳力士手表,镶钻的格林尼治系列,应该价值不菲。后来,我拿给Mile看了一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Mile仔细给我戴上,调整了一下表带长度,觉得还可以。

 

“噢,就是长辈第一次见面给你的伴手礼啊,我告诉你哦,他有一只限量版的百达翡丽,我惦记好久了,下次见面你找他要那个,很值钱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要揍我呢。”

 

Mile敲了敲我的头,笑着说:“你是不是傻?要揍也是我揍你!”

 

“哼!我才不怕你呢~”

 

(三十)

 

出院之后,我们马上赶回了剧组。

 

导演大体上已经清点完毕,相关设备、物料都进行了处理。见到我们回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打着招呼,不过他的笑容里比平时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可能是剧组最后一次全员开会了,连John师兄都特意赶了过来,当然,顺便也带来了Pond。

 

导演保持着惯有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讲了一些场面话,然后为解散剧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此情此景,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死气沉沉地没有人接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Mile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住我的右手,全程都低着头认真地把玩着我的手指,似乎对会议内容毫不关心。

 

我扫视了一圈,特别是几个主要角色的演员,也都是一副低着头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态度,就连Build也沉默不语。

 

说实话,我本来还担心Build会像上次一样借机煽动大家对抗Mile。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认清楚郑家的真实面目,不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冷场了片刻,导演便按照惯例讲了一些心灵鸡汤,顺便笑着说道:“我近期可能会筹备另外一个剧组的新戏,要是有意向也可以找我试戏,我们还是有合作机会的。”

 

这句话说完,总算是有了一点反馈。

 

有几个客串的演员好奇地询问了一些细节,导演都笑着一一答复了。

 

其中有一个演员流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当场明确表达了想继续跟着导演。导演乐呵呵地点头表示欢迎,然后眼睛瞟向了Build。

 

Build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一样。

 

导演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那个决心要当拥趸者的人立马跳了出来,嚣张地对着Build喊话,似乎决心要交投名状一样。

 

“Bui,你不跟着导演走吗?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最先带头鼓动大家的。你留下来,他们还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Build脸色白了一下,轻轻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导演慢慢搓了搓手指,似乎并没有打算阻止,反而一副看戏的样子。

 

那个拥趸者便更加放肆地挑衅:“剧组为什么会解散大家都心知肚明,之前Bui就跟咱们讲过,郑家权势显赫,现在留下来还能有啥盼头?还不如跟着导演一起走,以后还怕没有出头的日子吗?”

 

他虽然没有明指,但话里话外把矛头引向了我和Mile。我们两个人得罪了郑家,导致剧组被迫解散,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番话讲完之后,明显能看出有几个人是动摇的,犹犹豫豫地左右张望。

 

不过,Mile完全无动于衷,还是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我的手指。就连脾气火爆的Jeff都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拥趸者一下。

 

倒是Bible红着脸,有点不满地开口:“你讲你的就行,能不能别扯上Bui。”

 

拥趸者听到有人接话,立马借题发挥,再次把矛头转向了Build:“怎么,我说错了吗?他做过什么事情还不让人提了是吗?”

 

“Bui,你自己说说,之前是怎么怂恿大家的?”

 

Bible攥紧拳头就要起身挥过去,Build直接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接着,Build慢慢站起身来,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顿认真说道:“之前的事情怪我无知,对不起大家,我为自己不当的行为道歉。现在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人活这一辈子,除了名利,更重要的是尊严。我决定遵从自己的心,也希望大家可以考虑清楚再做选择,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罢,他深深地对着众人鞠了一个躬。

 

其实大家对此没有多大反应,只有Bible很激动的样子,对着Build竖起了大拇指。

 

导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匆匆忙忙地讲了几句,便宣布散会。不过,除了导演和他的拥趸者以外,其他人都没有离开。我突然反应过来,此时会议才真正开始。

 

只见Pond站起身来,对着大家高声宣布:“大家好,我是新的导演Pond。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新的投资方已经取得原著作者的支持,剧组一切都可以照旧进行。不,咱们这次各方面条件都会比之前更优越,给大家的福利待遇也会更好。并且,投资方还打算新成立一家艺人公司,有意向的话可以跟公司签约,负责大家演艺生涯的长远规划。”

 

“好!”John师兄带头鼓掌喝彩。众人也都反应热烈地齐声叫好,特别是Jeff鼓掌得相当卖力,我听着都替他手疼。

 

我瞟了一眼Mile,Mile立马表现出一副很识相的样子,赶紧捧起我的双手,象征性地拍了两下,然后色眯眯地对着我抛了个媚眼,舌头很骚气地舔了一下嘴唇。

 

这大庭广众的,我的脸腾得就红了起来。偷偷环视了一下,好在大家都挺识趣的,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只有John师兄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这样,剧组的问题得以顺利解决,原班人马大部分都留了下来,并且有不少人跟Pond新成立的BOC公司签了长期合约。

 

我知道Mile才是BOC公司幕后真正的老板,所以Pond找我签约的时候,我是礼貌拒绝的。Pond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别有深意地冲我笑了笑。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被Mile各种威逼利诱,最后实在抵抗不了,只好乖乖跟BOC签了最长期的合约。

 

等到事情都稳定下来以后,我和Mile去了一趟双龙寺。

 

在我们住院的那段时间,Mile已经托人把Priddy师姐的骨灰找了回来,Pond把她安置在双龙寺里,设了祭坛,举办了超度仪式。

 

我们带上了鲜花贡品,特意去祭拜Priddy师姐。

 

上香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最后一次见面,Priddy师姐起身抱住了我,轻轻地亲了我的额头,对我说:“Mile是个很好的人,Apo,你一定要幸福哦。”

 

我牵起Mile的手,轻轻地说道:Priddy师姐,谢谢你,我一定会很幸福的。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一定要幸福。假如真的有来生的话,我把Mile还给你,下辈子我不会出现在你们的世界,祝你们幸福。而今生,我将会带着两份爱,勇敢地跟Mile走下去,我一定会加倍幸福的。

 

闻言,Mile伸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儿,龇着牙威胁道:“你重新说一遍!”

 

我吃痛,马上反应了过来,识相地改口道:“Priddy师姐,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是想要跟Mile在一起,祝福你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祝你能获得幸福。”

 

说完,我看了一眼Mile,这家伙笑眯眯的,总算是满意了。

 

唉,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他多少债,这辈子被他管得死死的。

 

祭拜完Priddy师姐之后,Mile故作神秘地拉我去见一个人。

 

相保大师是双龙寺里有名的得道高僧,年近百岁高龄,依然精神矍铄。

 

我们在小沙弥的指引下,一路来到后堂。

 

相保大师原本在堂上打坐,见到我们进来以后微笑着起身相迎。还不待Mile开口,相保大师便慈祥地说道:“恭喜你呀,Mile,终于找到有缘人了!”

 

Mile笑着回答:“谢谢相保大师,他叫Apo。”说罢,便拉着我一起向大师行礼,我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行了跪拜礼。

 

只见相保大师双掌合十,轻声念道:“缘深则聚,缘浅则分,万法随缘,不求则不苦。”说罢,从桌上拿起一把银质剪刀,慢慢地帮Mile剪掉了他保留多年的小揪。

 

“净心洗凡尘,佛度有缘人。Mile,Apo,祝福你们!”相保大师说罢,身子微微下躬,双掌合十,对我们回礼道别。

 

走出门之后,我问Mile小揪有什么特别的含义,Mile笑而不语。

 

我撅着嘴巴掐了一下他的腰,绕到后面跳到他的背上,Mile怕我摔到,连忙环住我的腿。我便顺势搂住Mile的脖子,耍赖趴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

 

Mile笑着拍了拍我的屁股,一路把我背到了车上。

 

等我们回到住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弯月悬挂当空,繁星点点。白柳桉的影子婆婆娑娑,鹊鸲鸟在枝头吟唱。

 

Mile抬头看了看星空,牵起我的手,笑着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我回握住他的手,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风也很温柔。”

 

(正文完)

 

 

(番外篇:Apo的反攻)

 

Mile知道我喜欢吃席隆路那家店的羊角包,所以隔三差五地派人去买。剧组里其他人都表示很羡慕,觉得我很幸福。每次大家提到这件事,Mile总是很得意,而我只有一脸苦笑。

 

事实上,我现在见到羊角包就开始腿软。

 

Mile载我出院的当天就特意去了一趟席隆路,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就真的只是买面包。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刚刚洗漱完毕,Mile就叼着一块羊角包顺着阳台走了过来。

 

他随手把睡衣一解,坏笑着爬上了我的床。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面包也可以当成道具,有各种各样的玩法。

 

Mile撕下来一小块面包套在身上,勾勾手让我去吃,有时候他也会涂上一些蜂蜜,蛊惑我舔干净。

 

我不愿意配合的话,他就弄到我身上,动用他长度惊人的舌头。。。

 

连着几天下来,我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看到羊角包都有了条件反射。

 

剧组重组之后,给演员的各方面福利都更好了,请的导演和摄影师也更加专业,平心而论,我是应该觉得满足的。只是,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有点凄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管着,有任何小心思立马就被发现了。

 

可能人心都是贪婪不知足的,我也不例外。

 

一个人的时候无依无靠,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吃苦受累都没有人可以分享,现在无时无刻不被保护着,又觉得是甜蜜的负担,不够自由。

 

想偷偷溜出去是没有可能了,先不说工作安排得满满的,单是Mile就把我看得很紧,上个厕所都要跟他报备。

 

我心里闷闷不乐的,特别是看到Mile就来气,但凡他让我反攻一次也行啊。整天只有单方面被压制被欺负的份儿,我心理超级不平衡。

 

之前认识的那个小警官经常跟我联系,他人特别好,从出院以来每天都发短信给我嘘寒问暖,讲话也特别幽默,会找各种各样好玩的段子分享给我,逗我开心。很快,我们就变成了要好的知心朋友,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乐于跟他倾诉。

 

有时候,Mile也会问我在跟谁聊天,玩个手机还那么开心。我立马警觉地合上手机,不让他看到屏幕。

 

有一回,他试图想翻我手机,我当场炸毛甩脸色,大半天都不理他。

 

我都已经被全天看管了,难道连玩个手机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后来,Mile软磨硬泡哄了好久我才消气,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打我手机的主意了。

 

有一次,我跟小警官聊天,无意中提到他们平日里扫黄的时候,也会罚没一些隐晦物品。小警官说里面有一些书籍其实蛮写实的,有插图配字,详尽地描述了各国的奇技淫巧。我立马表示很有兴趣,心里偷偷琢磨着:要是我能学到一些手段,足够对付Mile就好了。

 

小警官很仗义,第二天就挑了一本精品给我寄了过来。

 

我收到书以后,立马回电话表示感谢。

 

小警官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弱弱地说:“Apo,对不起,我——”

 

我大大咧咧地回答道:“干嘛道歉呀,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小警官顿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我要外出公干一段时间,会比较忙碌,以后就不能时常跟你联系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当时心思都在这本书上面,也没有多想。

 

这本书是日本进口的,里面有很多春宫图,还注解了很多要点。厚厚一册,包装精美,花样繁杂。

 

傍晚我躲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研究,有一些姿势过于复杂,加上注释也要费心理解才行。于是,我就跳着看,尽量挑选一些简单好上手的,只要能对付Mile就足够了。

 

就在我一边看一边比划,正入神的时候,Mile站在我的背后,冷不丁地拍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手里的书都掉了。

 

他笑眯眯地捡起书,随口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我脸颊“腾”地一下涨得通红,想要伸手去夺书已经开不及了。

 

只见Mile一边翻一边色眯眯地点头,说道:“确实挺有趣的,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Mile很有兴致地把书里面记载的各种手段挨个在我身上试了一遍,中间有一些他觉得不错的姿势,还要拉着我反复练习。

 

事后,我像一条被榨干的章鱼瘫在Mile的怀里,精疲力竭,任由他摆弄。

 

Mile心满意足地亲吻着我的脸颊,说道:“等那小警察回来了,再让他送几本过来。”

 

我立马反应了过来,瞪着眼睛无声地谴责他。

 

Mile挑了挑眉,又十分欠扁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好像是被派去当苦劳力了,啧,有点惨呢。”

 

我气呼呼地踹了他一脚,不过一把被Mile抓住了脚踝。他扬了扬下巴,调戏道:“还有力气呢,要不要再来一次?”

 

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委屈巴巴地求饶,字字泣血地控诉Mile的专制和残暴。

 

“我委屈,我都没有谈过对象,整天被你欺负。”

 

Mile笑着捏了捏我的耳垂:“你不是之前谈过九个对象吗?”

 

“没有!”我悲壮地哀嚎,“我一个对象都没谈过,好亏啊!我委屈~”

 

“好好好,不委屈啊!”Mile摸了摸的我头,手法跟哄小孩子一样,“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我,我想——”

 

我想反攻,但是话到嘴边不敢张口,最后稍微改了一下,“我想女票女昌!”

 

Mile点了点头:“嗯,可以。不过只能女票一次,以后就老老实实的,不能再抱怨了。”

 

“真的吗?”我其实随口乱讲的,没想到Mile竟然答应了!

 

“真的。我知道有一家会所挺不错的,到时候推荐给你。”

 

“好!”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家伙还知道什么会所,说不定还是常客,这下我必须得去一趟了,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妖艳货色,哼!

 

好不容易盼到了半个休息日,Mile倒是痛快,直接给了我一张名片,有地址、有联系方式,还说可以开车送我过去。

 

我翻了个白眼,谢绝Mile的“好意”,自己出门打了辆出租车。

 

这是一家很高级的私人会所,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整栋楼都装修得金碧辉煌。

 

刚到旋转门口,就有两个帅气的门童帮我引路。我向他们出示了名片,很快就有一位身材窈窕的大姐出来迎我。

 

这位大姐举止高雅,谈吐不俗,她恭敬地说道:“纳塔温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马格南,很高兴为您服务。初次见面,不知道您有什么喜好?”

 

我不解地问道:“喜好?”

 

马格南微笑着解释:“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可以根据每位客人的喜好提供定制服务,比如您喜欢什么样的场景,对外貌有什么偏好,都可以对我们提出要求。”

 

我心里默默吐槽,怪不得Mile喜欢这里,果然会玩。脸上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礼貌地回答道:“对场景没有特殊要求,只要不是中国风的Cosplay就可以。外貌嘛,最好是肤白貌美,长腿细腰,嗯,还有胸大。”

 

马格南点了点头,表示全部记下了。她说道:“请您移步顶楼贵宾房间,我们马上为您安排。”说着抬手召唤了一个迎宾小哥帮我带路。

 

我们乘坐豪华电梯,慢慢悠悠地来到贵宾间。迎宾小哥弯腰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然后贴心地关上门退下了。

 

我走进房间,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琢磨待会儿怎么脱身。

 

房间里画风十分旖旎,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纱幔后面伸出一只白嫩的玉手,一位高挑的美人从里面款款走出。美人手持一把折扇,轻遮容颜。粉色的修身短衣,露出白嫩的肌肤;黑色紧身裤,把身形修饰得极好。

 

我不由得恍神了片刻,心道,好手段,确实有几分看头。

 

不过,这身形怎么如此眼熟?

 

美人轻轻把折扇移开,露出了真容。

 

果然!

 

是Mile!

 

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让我女票女昌,还告诉我会所!

 

Mile笑眯眯地问道:“可还满意?肤白貌美,长腿细腰,还有胸大。”

 

我一阵无语,大声吼道:“我要换人!”

 

Mile摇了摇食指:“不可以换人哦!”

 

我拔腿就往外跑:“老子不女票了!”

 

Mile一把从背后搂住我,阴恻恻地在我耳边说道:“不行哦,我答应让你女票女昌一次,就一定要让你毕生难忘。”

 

我挣扎不得,只有哀嚎。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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