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幻想15真结局-未来黎明(第一章 圣者的迷惘3)

【新历 721 年】
听到有人敲石头的声音,亚丹的眉角稍微动了一下。真吵啊,嘴巴想要吐出这句话, 然而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发着咻咻的漏风声。
敲击的声音停止了,静寂重新充斥着周围。正这么想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是非常杂乱的脚步声。不,不可能。应该像往常一样,是幻听。这肯定是因为老是想着以前的事,导致现实和想象的分辨力出现偏差。在回忆起艾拉的时候,也会觉得她的体温和气息是那么的亲近。所以,那些脚步声和说话声应该都是假的,或者是,我在做梦。
“没错,兄长,无论谁都没法进入这里,是我下令这样做的。”
又听到索姆努斯的声音了,这肯定也是自己空想出来的产物,可恨到令人咬牙切齿。一些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危险,这边,小心之类的叫喊声不绝于耳。究竟是什么这么吵呢?
将视线无意放在前方的瞬间,双眼感到了强烈的疼痛。是光,几百年,不,比那还要长久的时间没有感受过的眩光。
我感到被成群的人包围着,仅仅是感觉,因为我睁不开眼睛,没有办法确定。
“还活着。”
低沉的笑声响起。
“就和古籍上记载的一样。”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谁?”
好不容易拼尽全力挤出的声音,却完全出乎自己意外,可能单单只是忘记了自己的声音了吧。
突然之间,我的身体又向前倾去。在锁链和拘束器具被破坏掉后,现在我连自己身体都没法支撑,只能狼狈地倒下。手、脚根本挤不出半点力气。
突然,胸口和腹部感到了尖锐的疼痛。好像插在上面的剑和枪被强行拔了出去。这股疼痛,是因为强行扯动了已经把伤口堵住,和肉体已经融为一体的刀刃吧。
听到一声喊着搬走的命令,说这话的人是刚刚那个发出低沉笑声的男人。随着那声命令,我能感受了周边的场景在变化。然后,我的身体被抬起,应该是被人从两边架了起来。
“别……碰我。”
虽然想要甩开架着我的手,但是我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拼命地想要挤出所有的力量出来,却只能抬起头。真的是很窝囊。虽是这样,我的眼睛终于习惯了光线,变得能够看清周围了。在周围的应该是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的,虽是从未见过的服装,但从他们的动作看,应该都受过专业的训练。索姆努斯应该早就死了,那么这些应该就是他的子孙统率的士兵吧。
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好像是在说“定期联络”什么的。
那声音就像和柴火燃烧时候发出的噼啪声混在一起一样,有点难听清楚。
“这边一切正常,按照计划,医疗班开始准备……啊啊啊啊啊!”
一声如远雷般的巨响后,四周陷入寂静。
“不好!快!”
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只觉得在架着两臂的士兵动作变快了。
照亮脚下光线的轮廓开始模糊起来。光着的背部和肩膀开始感到寒冷,我试着用力再次抬起头来。
是外面。前方看到的是方方正正的通往外界的门。在那前方,听得见重物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惨叫声。
“这是预料之中的情况,继续前进。”
我又听到了那个像是指挥官的男人发出了指示。预料之中,是什么意思呢?
突然间视野变得宽阔起来。不知是黎明,还是坏天气,天空是像是墨滴入水一样染开的颜色。
虽然如此,但对于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来说还是太过刺激。
有数名一身黑色戎装的士兵,摆着战斗的架势。他们脚边倒下的人,穿着和现在在两侧架着我的士兵一样的铠甲。突然间,我被抛了出去,随即听见了两声呻吟。两旁的士兵好像被轻易的放倒了。是这两人太弱了,还是敌人太强了。敌人?究竟哪边才是敌人呢?实际上我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随即站起身环顾了周围。黑色衣装的人开始叫唤。
“发现阿达加姆!”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把他逼回石牢里去,不择手段!” 阿达加姆这个称呼,看来是在说我。“决不能让他走出这座岛!”
突然间我看到有东西飞了过来。随后马上感到侧腹受到了冲击。
“住手……”
之后是胸部。都是些没见过的攻击方式。但是,疼痛感和以前没区别。
“别……”
皮肤迸裂,内脏破碎。净是些非常难受的感觉…… “别惹我!”
我能感觉到从腹部中迸发出来的愤怒将伤口重新填补上。随后大手一挥,便吹开了握着双剑正面冲过来的人。明明自己空手没办法挡住他的攻击,不知为何,那家伙的身体却浮向虚空,两柄短剑散落在地。
“这是什么力量,果然是个怪物……”
反手我便将嘴上说着怪物的士兵砸向地面,虽然这话听多了,但是每一次听到还是会心头冒火。
“搞成这样,你以为是谁的错……”
我自己也不想把身体搞成这样。我也没向谁寻求过力量。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究竟在干什么!”
碰巧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些士兵撞上了我这股无名火。我的拳头好像被他们的身体吞噬一般地陷进去。在周围回响完惨叫之后,时间停住了,感觉上是。
突然间,视野变化了。明亮得让人觉得刺眼的夏空,巨大白色的条状物画在灰色的大地上,排列得非常整齐。放出红光和绿光的柱子。是多么奇妙的景象。我察觉到这景象并不是映在眼前,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出现的。
“这是……记忆?”
在一旁露出微笑的妻子,她那牵着自己的小手。背上也感受到温度和重量。是这个士兵的家人。
记忆不断地加快速度流入我的脑海。路西斯。因索姆尼亚。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丹,只是一味睁大着眼睛。这个士兵是索姆努斯建立的国家的士兵。路西斯王国,
112 代国王,莫尔斯·路西斯·切拉姆,切拉姆家的…索姆努斯的子孙。
“这家伙就是……啊啊啊啊!”
视野中的景象再次切换,随后脑袋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景象了。倒在面前的,是刚才应该还身为“人类”的士兵。从黑色袖口看进去,他的手已经发黑。皮肤上漂浮着眼熟的黑色粒子。
“我将人,变成了使骸?”
我望着自己的手掌,刚才自己应该是和那股愤怒融为一体了。手上还残留的那种感觉但是,那个才是,那股愤怒好像才是将面前这个男人变成使骸的元凶。之所以说好像, 是因为现在完全没有实感。
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救治着被使骸寄生的人们。即使此身被唤作怪物,也尽可能地想去去救治更多的人。而这样的我,却把别人变成了使骸。事态一度过于讽刺,我一时甚至无法接受。
“太棒了!”
像故意营造气氛一样拍着手的人,是刚才那个高傲的指挥者。他刚才应该藏了起来, 在高处观赏了这场表演吧。
“多么棒的力量!”
我再次打量他,一头银发,往后梳成大背头,衣服上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装饰物。很明显和士兵们是不同阶层的人物。
那个男人边张开双手边靠近。他长着一张标致的脸,但是很意外眼神却非常地锐利。像是不怀好意,让人没法放松警惕。就和索姆努斯是一类人。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这么想着准备离开的时候,身体却动弹不了了。
“啊?喂!”
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眼前突然一黑。
【新历 722 年】
很怀念的风景。麦穗在风中摇动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还有被黄昏染成通红的天空。在一棵非常茂盛的树下,艾拉伫立着。
艾拉,我好想念你啊。不是脑袋中虚构的假象,而是想再一次见到真正的你。就像以前,在树荫下坐下,一起聊天吧。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跑过去之后,本来应该一脸微笑的艾拉却面无表情。
“艾拉?”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索姆努斯出现在了身后。
“不好意思,兄长。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位君主!”
只能有一位君主,这种事是谁决定的。就为这个,你成了王,我就被水晶拒绝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些?还是说,你不是那“唯一”的一个吗?
“不要!”
不知何时,索姆努斯手上握着大剑,艾拉挺身挡在挥下来的大剑前,鲜血喷了出来, 我无助地呆站着。
“为什么……”
在喃喃自语的,不是自己,而是艾拉。好奇怪。为什么?那应该是我说的话才对。不,我在艾拉的嘴里面听过这话。为什么?我不明白。
是啊,这是梦。因为一直重复着同一个梦,现实变得不真实了,明明是以前的事, 却这么真实地显现在眼前。在我臂弯中,艾拉逐渐变得冰冷,实在是太真实了。
“艾拉……!”
我醒了过来,梦是那么的真实,以致我以为那就是现实,但是每次都没有梦到那之后发生的事。冒着诡异光滑质感的天花板突然映入眼帘。臭得不像是睡床的床。塞满方形或者是灰色物体的房间。就算起身了,奇怪的房间还是没有消失。这不是梦,那又是怎么回事?我顿时感到日暮途穷,不禁叹了一口气。好像在等着我起身一样,有人呼唤着“亚丹阁下”。本想要寻找声音的源头,却找不到。一开始还会对发出声音的“机械”感到奇怪,现在已经习惯了。
“瓦瑟戴尔阁下请您过去。”
真是麻烦死了。那个叫瓦瑟戴尔·贝斯蒂亚的男人,唤醒了我这个被封印的上古怪物, 打算将我收入麾下。他把我带到这里,调查我的身体,审问我。我愿意让他肆意摆弄, 只是因为违抗他都觉得很麻烦罢了。
差不多得了,我这样想着。别管我了。我谁都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做。哪里也不想去。在那个狭窄的牢狱里面就行了。
虽是这样想,却没打算说出口,因为觉得连说出来都觉得麻烦。
“差不多该动身了。”
脚边响起了干脆的脚步声。虽然习惯了那穿起来很不舒服的“鞋子”,但衣服还没有。腰上被奇怪的东西绑紧,手也是一动起来就会觉得被拉扯着。
“好不舒服啊。”
但是,就算抱怨也没有办法,对于生活在“新历纪元”的人们来说,这就是他们常穿的衣物。
推开那比石牢还要冷的门。虽然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物,但是我还是感到很强的不适感。视线所及的所有士兵,都是差不多身高,因为脸上有东西遮着,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之所以我会觉得这里是梦的延续,可能是觉得这些人都不像是生物的缘故吧。
漫不经心地走过冗长的走廊,打开尽头的门之后,是被称为“研究所”的地方,好像就是一个有庞大的空间但是结构简单的地方。室内看不到其他研究员。瓦瑟戴尔坐在椅子上,摆出张大双手的姿势。因为他多次在我面前重复了这夸张的动作,也就见怪不怪了。
“先坐下来吧。”
在宽敞的桌子上,放着好几盘料理。
“一边吃饭一边谈吧。”
被催促着坐下,但是我却没打算要吃。虽然之前有试着吃过几次饭,但就和衣服一样,这些也是吃不惯的东西。放在盘子上的虽然看得出来是料理之类的东西,但是看着不像是食物。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食物的东西,只有那些堆在一起的面包。
“不吃吗?”
我完全没有食欲,没有必要把这些有点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咽入口中,反正就算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我来这里有多久了?”
用提问来回应他的提问,瓦瑟戴尔却反倒没有厌烦,回答道“两百零四天”。
“差不多七个月吧。”
我有点惊讶竟然过了这么久。不过也是,可能因为除了被那些奇怪的机器调查身体, 我就是在睡觉。
“路西斯把你囚禁在牢里面有两千年之久,你对时间的认知变得迟钝也不奇怪。想必你一定非常憎恨路西斯吧。”
“不用你管。”
虽然并不是无所谓,但是也不想让那些一脸表现出什么都懂实际上却毫无关联的人来插手,我也不想被人同情。
“说回来,调查我的身体这么久,发现什么了?”
肆意的调查别人的身体,可别说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和我一直以来调查的使骸简直天差地别。不愧是路西斯的禁忌!虽然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使骸之力的人类,不过简直是太美妙了!”
像是踏入他感兴趣的领域一般,瓦瑟戴尔凑了过来。
“你虽然身体感染了使骸,但是却借使骸的力量活了下来。不仅可以让细胞自行再生,还能侵蚀其他生物,将其变成使骸,简直就是……”
“怪物。”
“不,是超越人类的生物。”
说的跟真的一样。就算这样说,我不是人类的事实还是没变。
“希望你能继续协助我的研究。”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只要借助你的力量,我们就能结束和路西斯的战争。”
结束战争,就是把路西斯王国的领土全数纳入尼夫海姆帝国的版图吧。这人说话从头到尾都拐弯抹角的。
“你应该也期望着路西斯灭亡吧。”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要把脸完全凑上来一般,我感觉非常不爽,起身背向瓦瑟戴尔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说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索姆努斯是什么时候、怎样死掉的,恐怕连史料都不剩下了。起码,路西斯国内似乎就根本没有关于我的确切记录。如今旧事重提又能如何?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就算仇人已死,路西斯的血脉却没有断绝,你的愤怒也还应该没有平息吧。”
我停下脚步,斜睨着轻笑的瓦瑟戴尔。
“这和你没关系。”
瓦瑟戴尔听到如此饱含蔑视的话,脸上笑容却丝毫未动。不仅如此,神色里还有点正中下怀的意思。
“跟我来,我想让你看些东西。”
其实我本可以无视他转身离开的,毕竟已经没有什么想看的了,但一恍神,却又老实地跟在了瓦瑟戴尔身后。
“我们在拉霸狄奥火山找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想看的东西、有意思的东西。会被这些话打动,大概是心底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欲望吧。在孤岛上整整被幽禁了两千年。这两千年来,自己仿佛在时间的齿轮里停滞掉了。若要说对外界这两千年来发生的事没有一点兴趣,那是骗自己。
“就在这。”
这里到处都是研究所弄出来的出人意料的东西。例如,将世界的全域以一种微小的样子再现的道具,瓦瑟戴尔解释说这叫“模型”,是“众神眼中的世界”。这和自己所知的 “世界地图”完全不一样。关了自己两千年的神影岛,在这上面还不如一块小石子来得大。曾以为相距甚远的大陆,从这上面看也不过咫尺之间。迄今为止心中的全世界,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罢了。
其他还有使骸的标本、满墙讲述创星纪的绘画,像炫耀一样展示着。虽然没什么人看,但单纯放在那里就叫人得意。
不知何时道路愈发狭窄起来,然后开始下坡。在像倾斜着的筒子似的隧道里走着, 总让人安不下心。
瓦瑟戴尔一脸意味深长地触碰了尽头的墙壁,突然墙壁就发出声音动了起来。刚才明明没有门,现在却出现了出入口。在这前方有一片广大的空间。在半路,瓦瑟戴尔停下了脚步。仔细看,前面有一块透明的隔板。研究所其他地方也见过这种隔板,大多用来收藏着剥去皮的生物、骨骼一类莫名其妙的东西。这里也放着类似的东西吧。但里面设备却和之前见过的不同,顶上伸下来的管子里不停冒出白雾。靠近来看,雾中横躺一个人形的东西。只是作为人形来看,那东西的大小非同寻常
“这是?”
瓦瑟戴尔自然地笑了。
“炎神伊弗利特。”
这一瞬,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也只有神才配拥有如此巨大的身躯吧。一只手,就能捏死区区人类。
“你们把神……运到这里来了?”
“因为他如神话所说陷入了沉眠,所以我们将他冰冻并搬运过来了。”
传说在魔大战后,力竭的众神陷入了沉眠。冰神沉睡于极寒之地,而炎神则是身处火山之中。
“你能让他变成使骸吗?”
我惊愕地看着他,把神变成使骸——怎么敢想到这种事?
“你不是可以读取使骸化对象的记忆吗?”
在神影岛将士兵使骸化的时候,他们的记忆流入了我的脑海。之前被问到,随便就告诉他了。
“如果能将他变为使骸,就能得到神的记忆。我们应该能接触到人类永远无法得知的真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什么?”
“要是能控制他,他会是强大的武器。这场实验会成为你复仇的第一步……” “你懂什么!”
复仇?向索姆努斯的子孙吗?简直荒唐!
“我不认为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怎样都无所谓了。愤怒与憎恨虽然从未消失,但复仇的计划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了。毕竟自己所生活的时代,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历史。
“好吧,反正还有其他东西要给你看。”
瓦瑟戴尔催促我继续向下走,但我已经兴味索然。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已经和自己无关了。仿佛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