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七）寻妹记

我望着天花板，那曾经不自觉都会陷入的地方，现在却怎么也进不去了 即便我挤破头脑，那也只是天花板 交换来的，是我平稳的篮球生涯 上次再回家时，见到老房子楼下的枫树折了腰 我想妹了 她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 走之前应许父母，一定抓回来过年 千公里外的北方，我隔日就到了 打车前往她学校的路上 我能想象出她被我吓到后又抱住我的样子 不知道她胖了没有，还能否抱得动 在她教馆门前等待 却是像预感般没从下课的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像在衣柜里翻老衣服般翻找着人群 还被人当成了变态 我最大的缺点之一——硬要给人以惊喜 我仍是没有提前联系她 找到她的教练，得知了真相 他每说一句话，我就感到自己矮了一分 直到缩到他看不见，我想不再听 惭愧到双眼不知该不该放在眼眶里 我的妹妹被开除了 。。。。。。 像个追根究底的，喜欢当众训斥子女的，讨人厌却靠谱的老父亲一般， 我不听阻拦的闯进她的宿舍， 门前围了看热闹的学生 她那三个前室友和一个替代她床位的人，排排坐听候我的拷问 像我从前被老父亲拷问一般 那宿舍里仍没有她 我知道她在哪了 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悲哀 我低垂着头从人群中穿过，老父亲家里的丑事被公开于众。 粉红灯光还未亮起的房子里 她的姐妹拦着我说还没开始营业 丑事不该外传的 我的妹是个鸡 我已经看不出她的人样 在床上腐烂着 见我来了，见我来了 她。。。有些惊讶，又转头埋进被子里 我抓起她的胳膊拽起来 明晃晃的躯体就暴露在房间里 无事般的穿着没穿一样的衣服 即便我是她哥，也未曾想她没有一丝羞愧的遮掩 我不知道她怎样成了这样的人。 我相当于硬拖着她在附近租了间房子 恨不得给门加几道保险 我把她按在椅子上质问 可她坐在上面，像一滩水化掉了 我俩陌生人般，她什么也不愿意说 像所有老父亲般， 赤裸裸的扇了她一巴掌，扇的我手心作痛 她阳光一般坐直了：“从小到大你都没打过我” 捂着脸哭了起来 跟以前没差 长大以后瓦匠每年都会在人与人之间砌一堵墙，只有小时候的事能越过它们 我渴望能从她那里知道 哪怕一点委屈、值得让她堕落的事 能把错误归咎到我们的失职上去的原因 她一点谎也不愿意撒，像小孩子一样真 大概就是无法接受篮球课 就退学了 不敢和家里讲，一步步掉下去了 就是这么自然 “哥，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我们一样的性格，家里遗传下来的” 我被气的说不出话 那天是我眼珠最危险的一天，直瞪了一下午 她不说话，是因为愧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知道 确实是一样的 但我不能说出口 我在分别的年年间也砌起了墙 我一如从前的父亲 只感到自己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