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ABO】穗玉钩18【帝湛VS后羡/满庭芳,骨生香,欲难填,美人榻,君不朝

18
‘ 酸…便不要吃了,回去,我叫容嬷嬷重做…’
魏婴的目光从已经空了小半盘的花生处收回,心里对皇帝的口是心非很无奈。
‘ 兵者凶器,圣人用之不得已。为国为民,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左家老的不受用,好在小的还能凑合,陛下正在用人之际,我提点他,私心为的是陛下,还请…’
‘ 为朕,呵呵,阿羡再说一遍,你私心是谁!’
蓝湛的额头抵住魏婴耳垂,狗儿似的磨蹭。
乾元气息丝丝点点弥漫开来。
魏婴身上有些发软。
参照以往两人间相处,他这皇帝夫君是个好色的。
于是,心底多了几分铎定,蓝湛是嗅到自己身上零陵香也遮不去的信事气息,所以,才会循了本能,将乾身的味道散播。
乾坤相引,都是如此,就好比春日闹猫……
为了这想法,魏婴莫名感到颓丧。
他思起旧时阮妈妈找来那些风花雪月的画本……
‘ 我的小主子哎,你才多大,这春日飞花和煦的,虽身子不能勉力踏青看景,可也不该总把自己闷在那些之乎者也,老气横秋的史书古词里。’
‘ 看些少年人看的故事,开一开心怀……’
翻了几页,魏婴笑着回她:
‘ 妈妈,两情缱绻终究是故事,人呐,要活踏实,只能把日子谋算着过…’
思绪抽回来,魏婴看着蓝湛。
他的眼睛生就水汪多情,此刻心里想着自己早早便认定的那个…谋生…
于是,便将多几分诚意加入。
眼底情意也跟着似是深了几分。
‘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陛下,我是你的人,此生,只会…从你,随你。’
蓝湛的心像给泡进暖水。
将人抱紧,这一刻,魏婴的表白虽不尽人意,可也足够蓝湛满足片刻。
他说,他是他的。
有这句,那些什么左家二郎,右家老三,还有外头姓墨的…凭地你们都是旧人,是外人。
只有朕,才是时时刻刻,能将真正美人,抱在怀里亲,搂在身下……
‘ 阿羡…’
蓝湛声音里透着动情。
魏婴垂首,乾身气息让他面颊染脂,自觉将指尖送进蓝湛手里。
‘ 陛下…’
两人彼此呼应,声量一个哑,一个低。
落地花樽的赤红颈窝缝隙,影影绰绰纠缠。
……
七月十三,出伏。
七夕后天闷无雨,连着憋了六日,终于在今天倾盆而至。
朝会上,左思替叔父告假后。
皇帝客套话说没两句,就又抛出军费问题。
户部几个堂官照旧打马虎眼,谁知左书吏却站了出去,一改往日哭穷口碑,以雷击石般,道出银饷挪移可备,军费已足。
皇帝听了瞪眼,将几个户部支吾的官员提溜出来,跟左思来了个当庭对质。
没几轮,最终罢朝前,谕旨降下。
户部几位堂官都给就地免职,户部尚书失察失责,念其病中,暂不予究,居家养病。
尚书一职由左思暂代,空出堂官位,也由左思选人填补。
同时,命太医院林度往尚书府,为左尚书看诊。
散朝后,新任户部尚书左思,与兵部吏部两位尚书,一同跟着皇帝去了议政殿。
至此,大同府外攘夷战事,终于顺了皇帝心意,开始筹备。
……
雨水纷纷,向日而开的凌霄没了太阳庇护,耐不住瓢泼势猛,纷纷做了落地红泥。
刚喝过药的魏婴立在廊下看雨。
‘ 听闻,左家父子两个昨日同时发病,满身疹子,疼的几乎要杀人。’
‘ 爷俩一块病,那八成是吃坏了东西吧。’
冷菁和容嬷嬷念叨。
‘ 不过,小林太医医术想来了得,陛下怎么还派了他去。若真给左尚书治好,是不是,还得叫小左尚书腾出位子,那陛下的国策…’
魏婴将手伸出去,任由雨水打湿。
‘ 林度是人不是神,更没有包治百病的仙方,或许,尚书府里的病,他治不好…’
说这话时,唇角提了提。
似是而非的笑。
左家父子同病,麦芒掉进针眼里,也太巧。
无巧不成书,成书少真言。
所以,那巧合必然有人设计。倒了左清风,最称心莫如皇帝。而要这颗心彻底如意,那父子俩就不得好。
是以,林度这位神医,此次…怕要跌落神坛。甚至不只,极有可能,那父子的命……
雨还在下,宫门口的小宫人跑进来。
‘ 殿下,养心殿传来口谕,今夜,陛下临幸德嫔。’
‘ 知道了,你去当值吧。’
瞧着小宫人跑走背影,冷菁不禁去看魏婴。
‘ 德嫔入宫时日不短,这是第一次侍寝,殿下不必在意。’
魏婴从愣怔中回神,下意识反问:
‘ 你觉得,我介意!’
容嬷嬷上前,拉回魏婴的手,拿了怀里帕子给他擦拭雨水。
‘ 殿下,陛下为了前朝,不免也得应承后宫,您素来明镜,怎么会介意。呵呵,没事儿,咱们回屋吧,这里风可起来了。’
容嬷嬷话里,其实也透着和冷菁一样意思,他们瞧着,魏婴是介意的。
回去殿中,先一个做到妆镜前。
看着镜中自己,魏婴默默自问。
是哪里表现的叫冷菁和容嬷嬷这俩近人,都觉着,他介意皇帝和其他嫔妃。
问过别人,又问自己。
魏婴,你真的会介意么。
桌面上,静静摆着的七根红绳入眼。
自那日养心殿皇帝一番言论,满宫廷红绳成了件盛行物件。
一妃两嫔一答应,甚至京中许多闺女公子,人手一根。
据说,皇供承天观里,观主的小徒弟编绳给封了神。都说是啊,他编的绳子,和皇帝腕上带的最为相近。
但承天观在宫城内,能真正出入者有限。于是,托门路找关系求着观主小徒给编绳的,还成了股风气。
魏婴从没进过承天观,也是容嬷嬷感叹小胖子沈宝宝一根绳已经叫价五百两,他才知道,原来那日街上,正是这小道。
也难怪,皇帝见他,两人相熟模样。
如今啊,满宫城,几位贵人都戴着和皇帝一样的红绳,甚至还取了好听名儿,叫它:七夕红。
只唯独皇后娘娘…
想起昨夜,皇帝在床上,还拉了手腕,抱怨
他不戴。
而魏婴回答是,自己要顾忌皇帝脸面,不可失了尊重。
皇帝听了噘嘴,压着他身子嘟囔:
‘ 皇后倒是比朕要脸,可朕,就想我的阿羡,为我…不要脸…’
颊上有些热。
魏婴拿起一根红绳,不知觉戴在腕上。
……
大雨从早到夜,始终不见停歇。
修德殿中,宫灯在风雨间摇晃。
林五秋退了外衣,只穿件淡紫长袍。他人清秀,在灯影里看来还是很有几分柔美的。
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过去,却发现皇帝仰头极为专注。
‘ 陛下,可是梁上有什么?’
‘ 后日便是中元节,朕准你在内院,烧些纸吧。’
皇帝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可林五秋却已经脖梗发凉。
当初封嫔,养心殿中皇帝就告诉,这殿宇死过人。
后来入了此,也找老宫人打问,得知那位前朝贵人,就是自裁在这梁上。
宫中自有宫中规矩,别说移宫不可能,甚至连寝殿都不可更换。
所以,至今,林五秋都是不敢一个人睡,每夜都要随侍伺候床前。
好容易等来皇帝临幸,却又把这壶烫水给他掀开。
‘ 哎,朕今日乏的紧,睡吧。’
皇帝和衣而倒,根本就是没有兴趣的样子。
林五秋磨磨蹭凑到床边,他也是有心狐媚下,勾一勾皇帝起心动念。
可刚刚那句问,真是问到了德嫔心坎儿。
斜眼儿往梁上看了眼,林五秋只觉好似身周空气都冷了几分。
还什么狐媚,勾引。
能安稳合眼,今夜就算好的。
……
息梧宫
‘ 温答应,抄仔细些,这可都是中元节本宫要承去太庙祭祀焚香的经文。’
‘ 你们,陪着他,看仔细,有了错漏,就重来。本宫要的急,今夜,若抄不完,可不能合眼啊。’
德妃打着呵欠,将温亮和他那一对家生子的宫女留在偏殿,自己则由李嬷嬷搀了,回去睡觉。
烛火微弱,温亮眼睛疼的打架,手也跟着发抖。可他不敢停。
因为德妃娘娘说了,若这经文出了纰漏,就罚他往白马寺受过,没个三五年,休想回宫。
……
漫漫雨夜天空,惊雷乍然,似要凭空掏出几道裂口,放出什么猛兽般。
蓝湛惊醒。
梦中,他又回到母亲难产而亡那日。
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夜长的仿佛再看不到天明。
母亲气息奄奄,床侧堆满血布,房间里也都是腥气。
地上木盆里,落地死胎的婴孩泡在弥漫红色的液体中。
铜炉中,莞香缭绕。
劈天的黑夜,他瞬间失去两个亲人。
‘ 陛下,怎么了!’
德嫔坐起来,抱住皇帝手臂。
‘ 没什么,只是…’
蓝湛拍了拍抓着自己的手,道:
‘ 似乎有人一直在床边…或许,是朕看错了。’
‘ 啊——’
‘ 你睡吧,朕回养心殿。’
‘ 陛,陛下!’
……
魏婴也被雷声惊醒。
下地喝了半盏睡前剩茶。
听见动静的冷菁掀帘进来,见了忙道:
‘ 殿下,我给您拿热的。’
‘ 不必,天闷,雨这样大也不觉解气,就喝这个,才解渴。’
润了喉,感觉心口隐隐的火似也凉掉不少。
睡意打断,他人反而清醒不困。
‘ 拿把伞,我要去看看我的小王八~’
……
皇帝仪仗在御湖边停了会儿,才又起驾。
不过,仪仗之后,韩内官撑伞,追着皇帝走。两个人影很快没入雨中。
……
院落中,莲缸上早已经给小宫人们设好了遮雨的高篷。
魏婴怎样也是睡不着,又觉闷气,便干脆打着伞,在篷子下看他的莲叶和小王八。
脑瓜凉飕飕的触感,这活物有灵,也学会了主人伸手时,与主人互动。
忽地,王八脑壳缩回去。
身后脚步声动。
魏婴回身,雨雾中,蓝湛与他五步开外。
不知为何,两个人彼此看着,竟都没话。
‘ 怎么不睡!’
‘ 雷,吵醒了。’
‘ 朕也是。’
‘ 陛下…衣裳湿了。’
‘ 进去,阿羡帮我换,嗯…’
‘ 哦,那…走吧。’
……
喝了热茶,换上新袍。
皇帝将人都撵走,跟魏婴两个盘腿坐进床里,给他将自己在修德殿那点事。
魏婴没奈何,笑出了声。
‘ 陛下不该这样,德嫔胆小,你会吓到他的。’
蓝湛头一歪,倒在魏婴腿上。
‘ 朕还做噩梦了呢,阿羡都不说心疼,反而只替他叫屈。’
‘ 孝章太后的事,我知道不多,只听说是…难产,陛下您都看见啦。’
蓝湛登基后,将自己过世的母亲追封太后,封号孝章。
见皇帝眼神暗下去,魏婴的手缓缓落在他肩膀。
蓝湛却直接抓住那手,强力将他扣在自己脸上。
‘ 我的母亲,是个好人,善人,在这宫廷里,这样的人,大多都没好死。’
‘ 后日咱们往太庙上香拜祭,陛下言行不可逾距,我悄悄替你多上柱香吧。嘴上祭文不能改,可咱们心里能说话啊。告诉孝章太后,不必留恋,一路好走,咱们过的好。她老人家在天灵,会安慰的。’
蓝湛做起来,攥紧了魏婴手。
‘ 咱们,阿羡,咱们好,对么!’
他手劲儿有些吃紧,骨节憋在一处,疼起来。
可魏婴还是忍住皱眉的冲动,点头回皇帝:
‘ 好的,我与陛下,好的。’
外头惊雷激电。
皇帝说的话给雷电声掩住不少,可魏婴还是动了一侧眉骨。
心里浮上句不好听的,可并没有宣之于口。
‘ 阿羡,快,朕要看,你自己…解’
催促声配的是急色模样。
一口气给魏婴往肚子里叹息。
这哪儿是皇帝…总爱看人,自己…解扣子!
‘ 给我看么,阿羡~’
蓝湛竟然跪在了魏婴脚间。
这还得了,皇帝给跪,除了庙里神佛,就是他家祖宗,哪个也不是有活气儿的。
魏婴不想死,只能叫他顺心。
手指缓缓提起,解开侧领珠扣的动作很慢。
他不敢看蓝湛,可余光里还是能瞧见,那人喘的急切起来。
领子打开,袍带落下,衣裳松垮…
‘ 我的…小菩萨…’
给他跪着的九五之尊,真的将人当了神佛。
不过,拜佛的姿势…失礼了些。
魏婴的长发在枕铺间挣扎,蓝湛在人颈间扣出好些红印。
一双手交叉,攥紧。
腕上成对的红绳,分开,贴住,贴住,分开。
床幔上,金穗摇晃,玉钩颠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