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小红帽（十）
“汪汪汪——”被小红帽驱赶走的小狗没有离开多远，又返回暗门。
卡斯特带领的搜索队灰头土脸地从暗门里钻出来。
“快，快回村子看看！”卡斯特指挥搜索队带着大狼狗赶紧往村庄的方向跑。原本他们得意洋洋地以为能将小红帽和残余的狼熏出来，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卡斯特本来猜测他们是熏晕了，结果下去一查看，地窖里空空如也，而且除了他们烟熏的通道，地窖另外还有一条通道，通道的方向让卡斯特感到不安。他和其他人费劲巴拉地从狭窄的通道挤出来，一眼就能看见村庄的灯火。
归村心切的村民跑在了几个猎人前头。卡斯特看到在他脚边打圈叫唤的小狗，想了一下，一手抓起来就跟在队伍后头回村。
“我好得很，就算再扛着你到处跑也没问题。”大灰狼拒绝了小红帽让残存的狼里最高大的那只驮着它的主意。
小红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再勉强背着我的话，你的那条腿真的会瘸的。”一只体型较小的狼顺服地蹲坐在小红帽旁边，“你看，它会背着我行动的。”
被聚拢在一起的人质里，突然有人小声提议道：“为什么不让小红帽的养母去劝劝小红帽呢？”
“对啊，”又有人附和，“好歹养了她五年，你为什么不去劝她放过我们？”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把小红帽的养母推了出来。养母害怕地腿都快软了，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将她往火坑里推的村民。看守的狼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立刻冲着被推出来的养母呲牙咧嘴。
“怎么回事？”小红帽拎着十字弩进来。看守的狼来回走着，不时对养母发出低吼。
养母努力挤出笑脸，想跟小红帽套近乎，“亲爱的小红帽啊——”
“闭嘴！”养母吓了一跳，眼瞅着小红帽毫不犹豫地端起十字弩瞄准她，她立刻抱头往人群里退，再不敢说一句话。小红帽扫视了一番屋内的所有人质。
“你，你，你，你，还有你。”小红帽点了五个人出来，“老实跟我出来。”
被点到的人脸都白了，他们以为自己要没命了，躲在人群里根本不敢挪动。
“他们不出来的话，我就重新点五个人。”小红帽根本不担心需要自己去揪人，她也根本揪不动一个成年人。只需要威胁其他人，这五个人就会被推出来。与小红帽所想的一样，点到的人立刻被推到人群外。五人被简单地绑缚了一下，就带出屋子了。
走出屋子，小红帽让他们面对村口站着。这种感觉让他们回想起很久以前，征粮队为了筹措供给军队的粮食挨家挨户征粮。为了杀鸡儆猴，他们从交不上粮食的几户人家里拉了几个人出来，面向村口枪毙了。
大灰狼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不得不感叹道，“动物确实不如人类。”
“哪方面？”小红帽问。
“各个方面。”大灰狼没有直接回答。
搜索队的年轻人们牵着大狼狗率先冲向村子，他们一边急匆匆地跑一边呼唤自家人的名字，希望看到家人们平安无事地出来迎接他们。猎人们也因为担忧家人而没有像往常一样谨慎。只有卡斯特跟在队尾，依旧保持警惕。
“救命啊！”
“救命！”
“小心啊！”
被看押的村民听到自家男人的呼唤，赶紧向他们求救。大灰狼先是在关着其他人的屋里大吼了一声，“不许吵！”然后它出来，一爪子掐住了一个被绑缚的人。小红帽则给自己搬了个木凳，站在上面，用十字弩指着中间的人，这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年轻女人。另外三个的身后是随时准备扑倒他们的狼。
“叫他们停下。”小红帽告诉被她用弩指着脑袋的年轻女人。
“停下，快停下，别过来啊——”年轻女人带着哭腔叫喊道。
搜索队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见过土匪来洗劫村庄，见过官员来强征粮税，但真没见过村里的老弱妇孺被一个小姑娘和一群狼抓了做人质。卡斯特简直气急败坏，被猎物给戏耍了，这是他作为猎人一生的耻辱。
小红帽指名点姓要和卡斯特谈谈，“卡斯特，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卡斯特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大灰狼，“是这头该死的狼教你的损招吧。”大灰狼假装自己没听到这句话。
“我不觉得这是损招，我认为我现在给的提议对我们都有好处。”小红帽说，“你们不断对我们进行追杀，只是徒增村民的伤亡罢了，还会引来狼群的报复。我们的提议非常简单，你们把所有的武器，包括农具全部交给我们销毁，我们立刻放掉所有人。从今往后，我们也会迁徙离开这片树林，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
“这不是公平的提议。”卡斯特立刻否决了，“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和一群畜生的承诺，当我们放下武器的那一刻，你们就会趁机杀死我们所有人。如果你想要谈判，应该提出对双方都更加公平的建议。”
卡斯特确实难缠，小红帽轻叹了一口气，“卡斯特，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人质在我们手上，是我们在优势地位与你们谈判。既然谈判破裂了，那没什么好说了，至少也要拉着一票人质下地狱。”
“不，等等，别这样！”左侧一个人质慌了神，她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被“谈判破裂”四个字碾压得稀碎。“至少，至少还可以再谈谈。我还不想死啊。”
“求求你们了，答应他们吧。”被小红帽用十字弩指着的年轻女人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她的丈夫。
“够了！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家人，我在乎！我情愿拿自己的命换我妻子的性命！”一个看起来是年轻女人丈夫的人站了出来，不顾卡斯特的阻拦，把自己的十字弩放在地上，踢到小红帽那边，“我已经照做了，拜托你放了我妻子吧，求求你了。”
“还有弩箭。”
他也照做了。
小红帽守约放了眼前的女人，女人痛哭着扑向自己的丈夫。有了第一个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都效仿他，将自己的武器弹药丢了出去，一些手上只有农具的，把农具也丢出去了。卡斯特已经无法控制住混乱的局面了。
“等一下，你们忘记献祭的事情了吗？马上就要祭典了，交不出祭品，我们一样要承受保护神的怒气！”卡斯特试图以此阻拦，却被一个年轻人“呸”了一脸，“你又不像我们一样，有老婆孩子，家里还有老人！还有什么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牵大狼狗的人因为没有东西可交，甚至抢了卡斯特的猎枪作为替代交了上去。
卡斯特无助地望向刚被释放出来的村长，村长也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默许了这个场面的发生。大灰狼和其他的狼在努力销毁上缴的武器弹药，小红帽现在是唯一拥有远程武器的人，她举着十字弩注意着村民的行动。
“至少把仅有的农具给大家留下吧。”卡斯特说，“如果连农具都没有了，整个村子都会完蛋。征粮队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却连收割的工具都没有，更别提再播下种了。”
与家人重新团聚后的村民头脑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他们也附和着卡斯特，向小红帽请求道，“小红帽，你也见过征粮队的那帮老爷们。这些已经是村子里仅剩的农具了，就把它们留给我们吧。一些下地用的工具而已，不会给你们带来威胁的。”
大灰狼没作声，只是望向小红帽，等她作决定。小红帽仔细琢磨了一下，拿着农具上来和狼肉搏，应该不会有哪个蠢货干得出这种事情。给村民留一条活路，也算是对这五年收养的回应。于是小红帽点点头，示意大灰狼它们不要把仅存的农具毁掉。
被卡斯特抓着的小狗很想跳下去，它不断挥舞四肢，但卡斯特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抓着小狗似的，压根没撒手的意思。
确保收缴的武器都已经不能再用后，小红帽走在大灰狼的身边，大灰狼则架着拐尽可能地快步走。它拒绝手下的狼想要驮着它的想法，这样会让它觉得没面子。村民们让开了一条路，眼睁睁看着小红帽和大灰狼的离开。
卡斯特的手悄悄地摸向藏在腿边的剥皮刀，并向聚拢到卡斯特身边的猎人们打了个眼色。猎人们也抽出藏在身上的刀，一些不死心的村民也偷偷摸摸地拿起保存下来的农具，围在猎人们身后。
大灰狼对危机的直觉警告它背后有危险，它甚至没有回头看清发生了什么，身体比大脑反应还要快一步，甩开了拐杖，护住小红帽，用宽阔的背部挡下了三把飞来的刀，有两把刀扔偏了，深深地扎进村庄大门的门柱上。所有的刀都是径直朝向小红帽的，生怕她不能死透。刚刚与村民达成的协议，立刻被单方面撕毁了。大灰狼吃痛嚎叫，其他狼立刻掉过头准备回击。
“怎——怎么会……”小红帽原本自信满满地以为她完美的处理了一切事情，却在最后一刻遭受了重大打击。如果不是大灰狼及时护住她……小红帽的身体僵在那里，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嗷——！”大灰狼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吼叫震得林子里正栖息在树上的鸟儿都受到惊吓，扑楞扑棱飞到了空中。其他狼似乎是接受到了大灰狼的命令，停留在原地怒视村民和卡斯特，但不上前干涉。大灰狼愤怒地完全忘记了背上的刺痛和腿上的上，它真真正正展现出了一个狼王的实力，它就像它的先祖一样，一拳将扑过来的大狼狗砸进墙壁，狼狗血肉模糊，当即毙命。卡斯特赶紧从旁边一村民手里抢来一个草叉当作近战武器，小狗也趁机跳下来，哪怕它再单纯，也该清楚现在的局面了。于是它慌慌张张跑到小红帽的养母身边。小红帽的养母哪里还管得上小狗，她像其他手无寸铁的村民一样，惊慌失措地找地方躲藏。
“啊！”一个村民鼓起勇气喊叫着试图拿镰刀冲上来，大灰狼一巴掌拍飞了镰刀，村民拿镰刀的手也因此断掉，他还没来得及哀嚎，大灰狼就扑倒他，用惊人的咬合力彻底咬断了他的喉咙。
“嗷呜——”大灰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出骇人的嚎叫，人的鲜血从它的利齿和嘴角缓缓地滑落下来。被它充满愤怒与憎恨的目光扫视到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恐惧在心头蔓延。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