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生还者：PART II》——最具争议的神作续篇

      在六月中旬，《最后生还者：PART II》（以下简称“美末2”）在一片争议声中发售了，在今年出炉的大作中，估计没有哪个的八卦消息能比得上它。

      先是传出顽皮狗工作室人员过度加班、内部不和的传闻，接着就是“美末2”的剧情流到网上，然后一些“剧透党”对故事风格之转变大为不满，声讨之音此起彼伏，一时之间顽皮狗大有风雨飘摇的味道。

      不少“美末”的死忠玩家并没有刻意去查阅游戏“剧透”的内容，毕竟为了这款“续作”已经等了7年，也不差几个月的时间了。不过对于我来说，两作相差的时间仿佛没那么漫长，因为我是在2018年底才玩上PS4的《最后生还者重制版》，然后在今年年初疫情期间宅家时又重温了一遍，因此剧情在我脑海中十分深刻。

      “美末2”在操作和玩法上与初代基本一致，新增的抛绳、草丛潜行和“荡秋千”模式跟《神秘海域4》很相近，连抄写备忘录与查阅文件的方式也一模一样，相信只要是顽皮狗的老顾客一定会很容易上手。到底都是自家的作品，直接使用现成的创意而减少开发时间不失是一个提高效率的办法。

      顽皮狗甚至还在游戏中加入神海系列的彩蛋，比如你可以找到《神秘海域2》的PS3光盘和德雷克爵士的戒指。

      不过故事的内容显然没有神海系列那么“阳光”，奈森虽然经常以身犯险，但他好歹是生活在和平的世界中，身边又有诚实可靠的同伴，结局总是皆大欢喜。

      相比之下，乔尔和艾莉生活在布满疫情的末日世界，一切正常的现代化生活和生产全面中止，除了仅存于世的资源和物品外，他们身处的世界跟原始社会没多大区别。更要命的是他们不但要躲避感染者，还要提防身边的人类——他们随时会暗算你，好夺取你身上的物资。

      首作的旅程和结局都很让人悲伤，一路上难得可靠的同伴相继牺牲，结尾乔尔为了营救艾莉甚至不惜让自己长途旅行的付出化为乌有，还令人类世界丧失了研发疫苗的机会。

      不少玩家在爆机后都不禁会问自己：换着自己是乔尔会怎样做？会不会为了世界得到恢复正常的机会而牺牲艾莉一人？在游戏的开局中，年老的乔尔和汤米同样为当年的抉择作灵魂拷问，尽管艾莉已经知道真相。

      虽然大家都习惯把新作称为“2代”，但它名字却是奇怪的《最后生还者：PART II》，等于说新作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续篇，而是首作的延续，不过在我看来，两作的叙事风格和人设方面还是有较大的差异，很难将它们当成同一部作品，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乔尔的死亡：这是令众多老玩家难以接受的设定，大家起初都以为新作仍是乔尔与艾莉为主角，只不过这次换成以艾莉为主控、乔尔当援护。可没想到乔尔在故事开始没多久就被仇家干掉了，尽管几个月前的预告片提过新作以“复仇”为中心思想，有人就猜测乔尔是否会被残存的“火萤”干掉，现在看来真的是不幸言中。

      虽然我算不上是“美末”的死忠，但对于这位在首作有如“战神”般存在的大叔竟然如此轻易被反派艾比暗算仍感到难以接受，何况不久前乔尔还救了艾比一命，结果却被对方以极为残忍的方式杀死，而且还是当着艾莉的面，这种黑暗画风给玩家心灵上的冲击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为了弥补玩家失去乔尔的痛苦，游戏中间穿插了几年前两人的游记，顺带交待一些事件的前因后果，情节上多少有让人回到初代的味道，但始终无法弥补乔尔死亡为剧情带来的缺失。

      第二，艾莉的基友：失去了乔尔的艾莉换了另一位伙伴——蒂娜，是名符其实的“基友”，因为她们当真有“基情”，两人在巡逻的闲暇中还上演了“真人秀”，对于不喜LGBT的玩家来说，多少感到有点毁三观。

      其实早在初代的DLC《往日余烬》里，顽皮狗就已经透露艾莉的性取向，因此对她交上蒂娜这位“基友”就不足为怪了，只不过比起初代乔尔与艾莉那种纯真的“父女情”，“基情”伙伴让人感觉落差较大而已。

      甚至游戏里也不介意展示LGBT的元素，比如各种散落在废墟的海报、书籍，和那面标志性的彩旗。

      第三，女性角色与亚裔：虽然初代也出现过女性的正反派角色，但数量上比较少。然而新作中女性NPC的数量未免多得吓人。两位“基友”主角不说，主要反派艾比也是女性，更夸张的是普通敌兵超过一半是女性，连感染者亦不例外，跟《星球大战8》有得一拼了。

      印象中初代几乎没遇到过亚裔的脸孔，而新作仿佛补偿似的大量添加，而且大多兼亚裔和女性的双重身份，一些感染者也长着一张亚裔女性的脸孔。

      于是这一设定引来了大量批评，有人认为制作小组是大玩美式“政治正确”，故意迎合某个群体的爱好；另外又有人认为这种设计是刻意贬低女性和亚裔，因为这些角色大多是敌人，经常会被主角以各种方式残杀，真个是里外不是人。

      第四，由寻找希望到复仇：“美末”设定的世界观是末日，虫草菌失控的扩张让人类世界走上了绝路，但乔尔和艾莉旅程的目的是寻找希望，由于艾莉天生对虫草菌免疫，而火萤的医疗人员有能力籍此制作疫苗，因此他们离目的地近一步，人类世界恢复正常的机会就多了一分。

      但在新作中，艾莉的旅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当世界失去最后一个制作疫苗的机会时，人类走向灭绝的前景已可预见，然而为数不多的人类却仍在互相残杀，即使艾莉最终复仇成功，也难保几年后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乔尔——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杀害，最终只是加速人类社会的消亡。因此新作整体给人一种绝望、灰暗的色调，不管哪一方获胜都不会让人感到高兴。

      第五，没有感情升华的过程：初代最打动玩家的地方是乔尔和艾莉的“父女情”，当然他们并非真正的父女，乔尔的亲生女儿莎拉在疫情爆发初期就中了流弹身亡，因此心中始终有着一份没有保护好女儿的愧疚。

      乔尔与艾莉因为一个偶发事件而结伴同行，原本他只是把“护送艾莉”当成一个与火萤换取武器的交易，但年龄、性格与当年女儿相仿的艾莉却不知不觉间触动了乔尔灵魂深处的父爱，使两人在旅途互助的过程中产生了父女般的感情。

      但是在新作中，艾莉与蒂娜的感情却完全没有这种升华的过程，甚至连DLC《往日余烬》中她与莱莉那种依依不舍的友情也表现不出来，使得蒂娜也好，杰西也罢，他们的存在仅仅是类似《魂斗罗》2P的角色，很难让玩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六，反派为主角：很多AVG游戏都有操作反派的玩法，一般集中在DLC或是类似“佣兵模式”的小品级游戏，但在主线剧情中长时间使用反派的情况并不多见。之所以会成为争议的焦点无非是因为艾比作为“美末2”的头号反派、艾莉的“杀父”仇人，不少对乔尔有感情的玩家都对她恨得牙痒痒，但为了游戏能通关却不得不让她过五关斩六将，甚至摆脱汤米和艾莉的追杀，感情上接受不了。

      不过撇开个人的感情取向，艾比这个角色其实相当于“里·艾莉”，一个同样曾沐浴过父爱的女孩，也是因为父亲杰瑞被乔尔杀死而走上复仇之路。在艾比的剧情中，大家会发现，她和她的伙伴其实与乔尔等人没有区别，并非一群冷血无情的怪物。

      何况身为医生的杰瑞和火萤首领玛琳对于是否为取出病毒样本而牺牲艾莉的问题上有过激烈的争论，可是乔尔为了保存艾莉的性命却毫不留情地干掉杰瑞。在这场冲突中所有被乔尔干掉的火萤成员背后都有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你可以因为乔尔被杀而展开复仇，难道别人就不可以？玩家在游戏中干掉的每一个人类敌人，本质上跟杰西、汤米他们没有差异。

      艾莉之所以历尽艰辛、经过激烈的最终决战后竟选择放过艾比，大概是因为从她的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吧。再者当初艾比他们复仇时只是杀了乔尔一人，却放过艾莉和汤米，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如果赶尽杀绝的话就跟“火萤屠夫”乔尔没有区别了。

      另外在艾比的剧情里，她再次获得一个干掉艾莉的机会，但在同伴的劝告下放弃了。于是在最后决战的时刻，艾莉作出了与艾比同样的选择，某种意义上算是给自己“黑化”的灵魂留下半点光明吧（别扔鸡蛋）。

      考虑到两条主线的反差太大，顽皮狗应该将游戏设计成多结局制或干脆弄成双线制——可选艾莉或艾比进行游戏，让玩家自行选择想要的结局，可谓一举两得。

      以上是个人认为美末新作引起争议的主要原因，世界观及人设过大的变更令很多老玩家感到无法适应。若是单纯从游戏体验来看，新作是超越了前作的，比如在工作台升级武器的细节制作得非常逼真，每个零件每个动作都清晰地展现出来，而不再是简单的比划。

      敌人在巡逻过程中，如发现队友无故消失，其他人会警觉，而不会若无其事地继续机械性游荡；当你击毙某个敌人时，另一个同行的敌人会激动地呼唤他（或她）的名字，并会对玩家发出怒吼，让人切实感到这些敌人并非电脑AI操作的木偶，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当你用不同的武器干掉敌人时，对方会相应地作出不同的死亡反应，让玩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临场感。

      总的来说，假如游戏能减去那些“政治正确”（或涉嫌种族、性别歧视等）的内容，相信得分不会太低，“表”和“里”的两位女主角围绕着复仇展开的剧情确实挖掘了许多涉及人性方面的讨论，不管玩家是否接受都可以尝试放下“上帝视角”，代入她们的立场去思考。在这个末世的环境中，你是否真能作出与她们不一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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