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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格】Piña colada(ABO短篇-番外)

2022-03-29 20:26 作者:长廊尽时  | 我要投稿

正文骑着三轮车被交警扣押了,要看的可以去微博搜同名ID找

番外(一)


褪黑素不起作用了。


从张语格奉上“极光”与画像之后主动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那一天起,孔肖吟发现从前依赖的入睡手段失效了,曾经在昼夜颠倒的设计生活里效果卓著的小药片毫无征兆地失去了它的魔力。

或者说张语格才是她的褪黑素,嗅着她的味道,就能有一夕安眠。

顺着猜想买来她常用的香水,喷洒在枕头上,可惜熟悉的椰子味道失去了体温的烘托,怎么闻都像是本来活蹦乱跳的小孩走失了三魂七魄中的某一缕,沉闷得毫无生气。是啊,用工业制品代替活生生的人,是她妄想了。

于是失眠更严重了,一开始只是一两点无法正常入睡,孔肖吟并不在意,失眠的时间刚好用于搜索张语格的下落。

可遍寻下来孔肖吟唯一得知的新消息是Tako是个至今尚未落网的国际知名大盗,所以她矫捷的身手,在公共场合时刻戒备的警醒,下意识地站在角落里观察周遭环境的习惯和身上那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伤疤此刻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孔肖吟还记得有一次她俩坐在Oceana酒店三楼的落地窗前喝着冰镇啤酒看日落。西沉的太阳像个任性的小女生,拿着涂鸦喷瓶把漫天云朵都喷成了淡粉色的还不尽兴,卯着劲把脚边的摩天轮和过山车也祸祸成了艳粉色才算完。

铺天盖地的粉让孔肖吟想起来从几天前秀场坐车回酒店路过海滩边的时候,看到好多浑身肌肉的鬼佬,其中有几个身着死亡芭比粉的紧身衣,诡异中透着几分协调,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张语格侧过一双含情美目注视着她,出声询问她为什么笑。

自己一边逗趣说想起附近的“粉红佳人”个个肌肉健硕,一边捏着她上臂的腱子肉调侃她的也不差,要是真打一架还指不定谁赢呢。

小孩则可怜巴巴地掀开真丝衬衫的领子露出可怖的枪伤,吐槽洛杉矶的野蛮人下手太黑,她才不要去找罪受。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呢?应该是很心疼的吧。贯穿她肩头的两处圆形伤口边缘还有些红肿,好在已经结了痂,可它们在张语格细滑如凝脂的肩头显得如此丑陋而突兀,与她一点都不相衬。

孔肖吟记得自己没有多问,只是说着让她明天别急着走,自己会去找公司后勤拿几支给模特祛疤的特效药膏,还叮嘱她下次遇到没事找茬的人最好小心避开些。

后来自己有没有吻她的伤口呢?孔肖吟记不清了,但一定有吻她的唇,她热烈的销魂的百吻不厌的唇,然后攀附着她让她好像子弹一样地贯穿自己,一次又一次,带着南加利福尼亚夏季的炽热,直到雨季缠绵着降临才算罢。


除了获知她斐然可观的偷盗史,给自己平添许多后知后觉的担惊受怕之外,数天的搜索并没有带给孔肖吟更多有用的信息。

以为走投无路时恍然想起自己有记录工作日志的习惯,还有那一柜子标明了获赠地点的礼物也储存了好多她与张语格相处的点点滴滴,于是开始努力回忆两人曾相聚的每一座城市,去过的每一处场景,说过的每一句话,不愿意错漏一丝把她找回来的可能性。


上海,悉尼,洛杉矶,柏林,孟买,东京,马德里,纽约,伦敦,米兰,巴黎…


深更半夜的韩式烧烤店,灯光炫目的迪厅舞池,药水味浓重的医院,有着治愈甜点的日料店,晃晃悠悠的巴士,荡过秋千的公园,下午没几个人的清吧,喧闹拥挤的商场,闷热无比的舞蹈房,气氛暧昧的电影院,还有各种各样的酒店…


“你哄我。”

“我吼你。”


“好想亲亲你。”

“嗯~亲不着~”


“注意安全啊,小挂件别被风刮走啦!”

“你这个傻子关心我都那么特别。”


“和我一起看雪吗?”

“好。”


“心意已决。”

“心意已决。”


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回忆好像一堆被人随手扔在角落里积了尘的胶卷,有些表面初显斑驳,但仍等待有人能去整理冲洗,再郑重其事地取出来观看。

现在细细想来,曾经看似意外的初遇甚至可能都不是初遇,而是那个小孩精心策划的陷阱,自己只是一无所知踩入其中的猎物。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诚不我欺。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近自己的呢?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要做自己的奴隶这样一番话的呢?

此时此刻孔肖吟有好多问题想问她,以前不问以为是知情知趣,现在却觉得自己混账,过分贪图一起享乐的时光,错失了好多了解她的机会。可惜小孩仿佛下定了决心要远走高飞,没有留下丝毫线索,任凭她就这么很轻易地把她弄丢了。

在这散落一地的狼藉里,孔肖吟竭尽全力去拾捡一切依稀可辨的碎片,她才发现在张语格闯入她的生活之后,她再没有主动去猎艳,也不是没遇到过看得上眼的俊男美女,可调起情来总觉得缺了什么,便不了了之。

再后来遇到那个按部就班对她追求向她求婚的男Alpha,他高大英俊,彬彬有礼,周到体贴,像个完美无缺的模板。她顺理成章收到了身边所有人的恭喜与祝福,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对广袤的森林不再怀有热爱是因为生理上到了时候该要栖息在某一处枝头了,于是挣扎了一阵也就欣然接受了,接受了冷静自持的吻,接受了风风光光的求婚。

其实一早该意识到的,在问出口她会不会来抢亲的时候砰砰作响的心跳比答应男人求婚时还要剧烈,带着一丝丝疼痛的剧烈。当初还神经大条地以为不过是没休息好,现在回想起来只是身体比心灵更诚实更坦然地做出了该有的反应吧。

当踩进猎人精心布置的圈套,猎物就无法再期待全身而退了,对吧?


辗转在曾经相聚的城市,失眠与时差联手剥夺孔肖吟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有时候走在街上意识恍惚,多少次在街头把一个相似的背影或是声音错认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时隔不过半年,孔肖吟觉得自己都几乎快要不认得自己了,以前多爱照镜子臭美的人,现在却不敢面对镜中人眼底的血丝和偌大的黑眼圈,有时突然会感觉脑门上一根筋突突地跳着,踩着疼痛的神经反复碾压。实在不得已孔肖吟只得灌上自己半醉,才能有个昏昏沉沉的囫囵觉,醒来之后再踏上好像没有终点的找寻,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只能不断劝说自己,命运偶尔也会心软的,或者与其说是命运,不如说她从内心深处相信张语格对她还留着几分心软,那个曾经用自己的方式隐晦地恳求挽留的小孩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她放不下的很多爱正在寻找她的路上,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而已。


一场暴雨落下得猝不及防,孔肖吟匆忙跻身进附近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房子,刚想把不小心碰倒的一座木雕扶起来,就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小菠萝,你又调皮~”

她怔在原地不敢回头。

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人在沙漠里走久了,变得容易担惊受怕,害怕这只是又一次以为自己看到了绿洲,转过头就会发现一切不过又一场海市蜃楼,也害怕这是真的绿洲,却已经是属于别人的栖息之地。

那嗔怪而又宠溺的语气是她听过无数遍的,短短几个字音量不大但又震耳欲聋,在北极圈里发动一场仅有一人知晓的雪崩。

“姐姐,是你吗?”顿了十几秒,张语格再度开口,干涩寡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也或者一时间有太多情绪,却没有哪一种占了上风。

孔肖吟闭上了眼,身后失去平衡的雪潮来势汹汹,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扣住了她的脚踝,给她戴上了冰冷的脚镣,即使她身着厚实的鹅绒服,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听到背后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孔肖吟心道这场蓄势已久的崩塌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啊,可张语格从来待自己都是温柔的,所以就算被雪潮淹没也没关系吧?她相信即使沦为陌路,小孩不会对她的狼狈袖手旁观。只是后悔久别重逢的第一面自己没有再打扮得精致得体一些,孔肖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下定决心后转过头。


她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时隔211天再见到张语格,素颜的小孩穿着垮垮的卫衣和工装裤插着兜在与自己一臂的距离站定,就像个高中生一样,露出那种她无比熟悉的乖顺的笑。乍一眼好像看不出什么变化,只觉得哪里有些怪异,细瞧却发现她那样钟情的一双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曾经孔肖吟看着张语格情动时的眸子,觉得它们像星星像海洋像深渊,像一切饱含秘密诱惑着人去探索的事物,她喜欢她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她,深情的,调侃的,专注的,嫌弃的,探究的,鼓励的,委屈的,渴求的,更多的时候是坚定的,她的眼神给了她好多好多的心安与温度,可现在张语格的眼神只剩黯淡。她看不见了,这一认知在一瞬间夺取了孔肖吟所有准备好的开场白,甚至夺取了她周遭的氧气,带给她阵阵窒息的晕眩。

又是一阵静默。孔肖吟急切地想要打破这该死的静默,可出口的只是破碎的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她无法完成任何一句问话。


心里充满着不确定的人又岂止是孔肖吟一个,看似坦然无比的张语格其实在一步步走向孔肖吟的时候人生头一遭走出了同手同脚的步子,只是她背对着自己没看到而已。

早在几个月之前,张语格发现视力的衰退已经开始影响她完成任务的能力,遍访名医获得的答案都是相同的:她视力的衰退不可逆,并且按照现在的情况即使服药也会在3-6个月内彻底失明。她着手为自己安排退路,所赚的财富这辈子是吃穿不愁了,唯一的犹疑是孔肖吟会不会选择跟她一起隐居,她有些固执地等一个契机向她坦白,却等来了她的婚讯。

终于要结束了吗?那在失去光明之前索求一个盛大的结尾不算过分吧?

在挪威一起共度的111个小时是张语格给自己定的倒计时,时间一到灰姑娘就该离开皇宫了。不,她甚至不是灰姑娘,所以也没有必要留下她的水晶鞋。可看上去决绝的人,心里软乎温热的地方也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只是没有展露人前而已。

离开之后,她去找屋主把码头边曾经和孔肖吟一起住过的小屋买了下来,再回去的时候,卧室里还残留着些许菠萝与椰子相纠缠的香气,但已是人去楼空,只落下了一份婚纱设计的手稿,背面潦草地记着一份肉包子的食谱。

是前几天两人走在天寒地冻的挪威街头的时候,张语格突然感慨要是有肉包子吃就好了,孔肖吟当即打包票说明天就能做出来。知道她没什么烹饪天赋,张语格想说就算吃不到也没关系,陪她闹着玩也挺好。

后来孔肖吟指使着张语格和面的时候整个人就挂在她背上,手还在她的腰腹间不怎么老实地摩挲,弄得她有些躁热。而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淘气鬼玩得不尽兴还试图火上浇油,对着张语格的耳根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到底是想吃包子还是想吃我啊?”

张语格偏过头就看到她眼睛眯起,笑得像只站在桃花树下甩着尾巴的狐狸,弄得她恨不得直接把人抱上料理台就地正法。要不是孔肖吟突然小嘴一噘说了句“别闹”,那天肯定就吃不成包子了。

蒸出来皱皱巴巴的包子一个个看起来愁眉苦脸的,孔肖吟却不气馁,趁热捞出一个,呼着烫掰开包子皮对着张语格献宝似的:“尝尝。”

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着的星星,她顺从地咬下一口,却是意料之外的鲜美。

“好吃吧?”

“好吃。”

二人笑弯了眼睛,交换了一个肉包味的吻。后来孔肖吟说漏了嘴,她才知道那是她姥姥的独门秘方,她爸妈也是因为这口包子结的缘。


刚坠入黑暗后的一段时间,张语格像游魂一样,只是日复一日地从自己码头边的小屋子走去北极大教堂。就算会摔倒,张语格也执拗地不愿意用盲杖,只是凭着身边人的动静判断是否到了过马路的时机,偶尔也有好心的司机会停下来招呼她先过,她会微微点头致意。

等到她大婚那天,张语格穿上孔肖吟遗落的那一纸设计,戴上与她送给孔肖吟同款黑欧珀项链,那本是一块石头切作两半做的,一步一步再一次走向北极大教堂,这样也算是盛装出席了她的婚礼了吧。她记得孔肖吟说过要是能在这里结婚,披着极光做婚纱一定很美。

后来她再也没去过那里,只是在自己家里试图雕一尊孔肖吟的塑像,一开始不是把手弄伤就是把木头雕坏,可她有的是耐心,伤重了就等伤好,木头雕坏了就再买一块。她一边雕一边回想孔肖吟的样子,她的眉眼她的唇还有她唇角的痣,美得惊心动魄的样子,一望过去就在那儿了,可剩下的总有些模糊,感觉已经太久没见她了,要是能再见的话,要是能再见的话。


她没想到所念能有回响,于是意识到是面前的人是她的时候张语格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她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转念又怕她只是误打误撞再次遇见了自己,怕她已经嫁做人妇,更怕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残缺,第一个念头张语格还可以用没有哪个时装展会选在Tromsø这个犄角旮旯又冷又无趣的城市举办来说服自己,可后两个她没有确信的答案,说到底她怕孔肖吟最后选择的不是自己。既然应允了要做她的奴隶,既然“奴隶主”都山长水远地来到自己面前了,再把选择权交托给她一次又何妨?

“累了吧?”小孩的语气就像没离开过一样,笑着敞开怀抱再一次主动把选择权交给面前的人:“要不要抱抱?”


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小炮弹用力过猛,差点没带着张语格一起栽倒,所幸退了两步后稳住了身形。肩上的卫衣迅速湿了一块,怀里的人哭声很克制,却抽噎得感觉随时都要昏过去,于是她手上不停,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孔肖吟的背,软声哄着:“没事了,我在呢。”

一如很多年前初次抱紧她的时候,张语格仰起脖子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


终于哭过劲儿的某人却忽然像上了发条:“小菠萝是谁?”

“是只爱吃菠萝罐头的猫咪。”

“你背着我养了别的小妖精?”

“不是我养的,应该是只流浪猫,偶尔会过来蹭吃蹭住。”

“你只能养我一个。”

“好,只养你一个。”她停顿了片刻,像以前无数次在孔肖吟身边那样笑眯了眼。

“走了,回家了。”

番外(二)


我是一只土生土长的挪威森林猫,你问我为啥会说中文?还不是那个小话痨一天天地逮着我得啵得啵得,楞是让我听会了…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话唠,长得跟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同,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眉毛,虽然五官也很英挺,但跟我见过的大多数本地人不太相似。她的说话节奏很慢,间隔又长,但是絮絮叨叨起来能连着说几个小时,有时候听着听着我就趴在她身边睡着了,她也不在意,我一觉睡醒她还在慢条斯理地说。

我和小话痨的初相识是一个雨天,那时候她还跟我不熟,大概是害羞吧,她也没后来那么话痨。

一开始我也没想偷偷溜进…咳咳…拜访她家,只是我打小从来没闻到过那么香的味道,当时我趴在她厨房窗台上盯着她看了有十来分钟,她却一动也不动。她侧对着我,眼神有些涣散地对着那罐香得惨绝猫寰的东西发呆,但一点也没有要吃的意思。我又等了一阵子,实在没忍住馋就悄咪咪凑过去了。她好像察觉了我的靠近,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我有些心虚地冲着她叫唤了一声算是跟她打个招呼,毕竟我是一只有礼貌的猫,她却没有回应,只是重新低下了头,面对着那罐不知名的东西一言不发。

我发誓一开始我只是好奇那个我从来没闻过的味道,就是没控制好吧唧了两下嘴,后来也就是拿爪子随便扒拉一下,真碰到罐头我就收手了,一点也没有要抢东西吃的意思。

“你也喜欢这个味道吗?”其实我那时候还听不懂她说话的内容,单纯感受到她言谈间释放的善意,看到她笑了一下,虽然笑容有些生涩,像是太久没有动用过脸上的某些肌肉。

呆了半晌,我和她都静默着不动弹,毫无征兆地她挺直了背脊,把罐头往我的方向推了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你要是想吃就吃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头凑近了闻那令猫迷醉的味道,试探性地舔了舔罐头里透明的液体,着实有些过于甜腻了,忍不住甩了甩爪子。所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那么吸引猫呢?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我便不再假装客气。要不是她主动把食物推向我,我这么有原则的猫怎么可能吃白食呢?我捞起那清澈液体里金黄色的小块,小小地咬了一口,纤维的口感不会过于干涩但又很有嚼头,酸涩与清甜交织的神仙味道, 喵喵喵妙妙妙~

等我吭哧吭哧把整个罐头的小金黄块都捞出来干完了,满足地在边上舔爪子时,她突然开口:“这是菠萝。”后两个字她说得认真,故意拖长了一点音节,我想她大概在跟我解释小金黄块的名字。

菠萝的香味真令猫着迷,吃过之后我就念念不忘,于是没事儿我就老往小话唠家溜达。她应该也很喜欢菠萝,否则她不会三天两头就开一个菠萝罐头,但奇怪的是她也照旧不吃,只是每每盯着罐头发呆。她知道我在的时候,就会在对着罐头发一阵子呆之后再把它推向我,像在举行某种古怪的仪式。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也就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乖乖猫在一边等她有所指示后再上前大快朵颐。


来的次数多了,我从小话痨那儿收获了一个名字:小菠萝。

后来有一次我趴她脚边休息的时候被她踩了尾巴,忍不住出声抱怨,她才细细碎碎地开口解释她看不见。看在她是我长期饭票的份上,我非常大度地原谅了她,还用我又大又软乎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腿以表安慰。为了照顾她的不方便,再后来我每次来找她总爱东蹭西撞地发出点声响,好让她知道我来了,当然我会尽量不弄倒东西给她添乱,我是一只有分寸的猫,很偶尔…咳咳…不小心用力过猛,我会呆在原地叫唤两声等小话痨过来收拾。

出于报答的心理,我外出打猎的时候总是会给她捎带一份,有时候是老鼠,有时候是蜥蜴,只要我有一口肉吃就不会亏待她。毕竟我都没见过她出门去打猎,要不是她隔三岔五总有菠萝罐头吃,我都怀疑她根本是个需要靠我养的小菜鸡。

有一次我得意洋洋地带了比我脑袋还大的一只田鼠给她,放下之后对着她招呼了一声,让她赶紧过来趁热吃,招呼完我就趴在一边想看看她会怎么享受这顿大餐,其实更主要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夸我。没想到她在摸到那只田鼠尚温热的尸体时打了个激灵,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小菠萝啊…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吃这些老鼠啊蜥蜴的,以后不用给我带了。”

“Meeeeeow~Meow~ow~ow~”哼!你不吃的东西真多!你连菠萝都不吃!挑食精!

她朝我的方向伸出双手,摸了好几下确定我脑袋在哪儿后,一只手拖住了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轻轻顺着毛捋着,接着解释:“我们的物种不一样,你是猫,我是人。人一般都吃处理过的煮熟的食物。”

她顿了顿又接着安慰我似的找补:“你给我带的这些…我不懂怎么处理…”

虽然我还是觉得小话痨挑食不好,但她捋得真舒服呀,有点像小时候妈妈给我舔脑袋的感觉。

“你想的话,我可以煮一点我平时吃的东西给你试试,但我不太擅长烹饪。”说着她起身去开冰箱,拿出了一大块肉,西蓝花,土豆和胡萝卜。她一边清洗着食材,一边慢悠悠地跟我解释:“我现在…只会油煎…算了还是白灼吧…小菠萝你不要嫌弃啊…”

她熟练地打开电磁灶烧上水,接着拿出刀,摸索着把食材切成小块,一股脑地扔进沸水里,再用语音设好了闹钟。

“再等一下就好了。”当她行云流水一套操作完毕后突然发起了呆,我还以为她怎么了,结果过了半晌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小菠萝你还在吗?”

为了证明我是一只有耐心又有礼貌的猫,我走过去在她脚边坐下,轻轻地用尾巴勾了勾她的小腿,哼唧了一声以示回应。

她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就弯下身来用手确定我的位置,继而蹲了下来,一下一下摸着我的背开始絮叨:“你会不会等得无聊?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我曾经…不也是曾经,直到现在我都很爱一个人。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过会爱上她,毕竟她虽然很好看,但是她有点傻…这么说好像也不合适…她是聪明的,只是有时候也冒傻气…”

我听着小话唠的叙述,感觉她也有点傻,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简直傻得冒泡。

“总而言之,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会让我忍不住靠近,会让我忍不住给她我觉得好的东西,会让我忍不住逗她开心,但我又害怕跟她袒露心迹。”她说着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整个人缩得像只鹌鹑。

为什么不可以表白呢?如果有勇气的话,只要有勇气的话。

像我看着经常在小话唠家对面公园溜达的那只小白猫挺顺眼的,我就凑上去蹭蹭她,虽然一开始经常被揍,但时间长了她不也就从了我了吗?她现在可喜欢我给她舔毛了。

“Meooooow~”小话唠你就是怂。

“我有别的顾虑,但我最怕她知道我的感情后有负担,就不想再见到我了…可再后来…”她没有抬头,仍蜷成一团的样子,“她…”

闹钟在此刻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她又埋着头蹲了一阵子,站起来换了语气,故作轻松地接着道:“吃的好啦,希望你会喜欢。”

她拿了个小碟子给我装了满满当当的一份放到脚边示意我可以吃了,一边还小心嘱咐着:“可能有点烫,你先小口咬着试试,别太心急烫着了。”

我凑过去仔仔细细地闻起来,西蓝花,土豆和胡萝卜实在闻着不咋的,就鸡肉勉强还算可口,便把肉块全扒拉出来逐一吃了。

小话痨对我还是挺好的,给的分量很足,吃得我有些撑,吃完我跳上餐桌对着她正式道谢:“Eeeeem~Emweeee~”

她听我叫唤又朝我伸出手,认准位置后在我脑袋上胡撸了两下,笑着问我:“喜欢吗?喜欢下次再给你煮。”

看在你这句话和菠萝罐头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拒绝接受我礼物的行为了。

脑袋上不断传来她的温度,再加上吃饱了忍不住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之际我听她还在断断续续说着些别的什么,可睡醒后只记得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孔肖吟。

再后来的几个月,我听这个名字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也没见这人出现过,倒是某一天小话痨突然念起,说要雕个孔肖吟的样子出来给我看看。在最开始的几周里少说她换了得有十五六块原料,壁炉一边的柴火堆越堆越高,估计她之前没怎么干过雕刻,有一回我看她修大轮廓的时候真是吓死猫了,真怕她一把小心劲儿使大了把锯子往自己身上招呼,后来看久了发现她力度拿捏得很好,只是因为要不断确认位置好几次被线锯割伤了手,她也不喊疼,等十个指头上都带上伤了,她会消停一阵子,好了再继续。

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总觉得小话痨不是特别开心,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让她好受一些,毕竟她又不要我给她带吃的,于是只能尽量没事就过来看看她,有时候陪着她吃饭发呆,在她摸我脑袋挠我下巴的时候对着她打呼噜,她说她很喜欢听我的呼噜声。天特别冷的时候,我也会跑来陪她睡觉,趴在她脚边或者枕头旁,听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我很暖和。


突然有一天早上我又路过小话痨家,闻到一阵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的很新鲜的菠萝味道。可等我兴冲冲地跑进厨房,却没看到桌子上有开着的菠萝罐头。仔细嗅着味道的源头发现是从楼上卧房传出来的,小话痨这是打算偷偷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吗?这可不行!

意外的是小话痨并没有关门,可偌大的床铺上除了小话痨还多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我凑上近前闻了闻,菠萝味正是从她的身上发出来的。我轻轻舔了舔小话痨的鼻子,哼唧了两声以示我的存在,并要求她进行解释。

这莫名其妙的菠萝味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明明闻着味儿了却没有发现吃的?是不是她偷偷把菠萝喂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了?为什么都不给我留一点?

我越想越委屈,可小话痨好像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我就一屁股坐在床头俩人中间的位置,唧唧歪歪地开始叫唤起来。还是小话痨先醒过来,她醒来第一反应竟是一边用右手捂着自己胸前的被子,一边用左手摸索着把那个女人颈边的被子掖得更严实些,接着又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看到她一向白皙的锁骨周围一片红红紫紫的印记,突然就气得有些上头,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Eeeeeeewuuu!Eeeeeeewooooooo!Eeeewuuu!Eeeewooo!Wueeeeeeeee!”

这个女人吃了我的菠萝罐头!还欺负你欺负得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你还护着她!还不让我说话!小话痨你是不是傻?!

这下俩人都被我弄醒了,我和面前的陌生女人四目相对,她看上去好像有起床气,虽然长得挺好看,但眼底的青黑衬得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暴躁。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两步,屁股撞上了床头板才意识到退无可退,于是讪讪地看向一旁的小话痨,指望她能帮忙说两句好话,别让本猫挨揍。

可她却完全没了平日里温柔而坚定的模样,一张嫩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呆了几秒后吞吞吐吐地冒出一句:“它…就是…我提到过的…小菠萝…”

完了…小话痨是指不上了…这么苍白无力的介绍…连一点夸我的成分都没有…完了完了完了…

可世事难料,面前的女人闻言表情却缓和了不少,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后,支起身子凑到小话痨耳边只用气音小声说着:“所以我们…是被一只猫捉奸在床了?”女人的尾音还打着转儿,听着居然还有点高兴。

虽然你好像是想避着我讲悄悄话,但我听得一清二楚啊!而且捉奸在床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啊?本猫忽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小话痨闻言脸上的神色愈发古怪起来,空气里却蓦地多了一丝奶乎乎的香甜气息,闻着有点像牛奶又有点像水果,随之交错的还有我熟悉并热爱的菠萝味。可还没等我分辨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被小话痨蒙住眼睛,一把抄起来抱在怀里,对着我低语了一句话。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信息,就发现眼前的手被拿开了,可面前的墙也不远了,等我调试好角度做出一个漂亮又轻巧的转体落地动作,背后的门已被“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诶?诶诶诶?小话痨你干啥把我赶出来?为啥你房间里有好好闻的菠萝味?为啥你不让我进去?

猫猫叫唤,猫猫扒门,猫猫委屈,闻起来那么好吃却吃不到。哼!小话痨你讨厌!我找我的小白猫去!


走着走着我想起来她刚才跟我说的话,就不生气了。

“她就是我提到过的孔肖吟。”

这是我认识小话痨以来,听她说过的语速最快语调最开心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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