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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他11(羡忘)魂穿警察羡×杀手机he结局篇

2021-07-25 23:37 作者:欲归处  | 我要投稿

         若是在热闹的街道随意拉一个人问起那年盛夏,大抵在谁的记忆里都是模糊的,它太普通了,就像他们生命里每一个平庸的夏天,炽烈的骄阳,闷热的天气,聒噪的蝉鸣。

         但也会有人有不一样的回忆。

         比如那一天,常年死寂的玄夜宫忽然三声巨响,好像阴雨天的惊雷,然后带来了一道诡异的光降临于大殿上空,谁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玄夜宫没人喜欢看热闹,但这些素日冷漠自持的如同傀儡的杀手还是纷纷汇聚在大殿之外踌躇,但是没人敢一探究竟。

         后来,那个白衣少年便走了出来,头一次见玄夜宫里有不掩面的人,引得一片唏嘘。

         “白罗刹!”

         不知谁低呼一声,点明了他的身份,人群反而鸦雀无声,于是这许多双眼睛就这么看着这个面容姣姣的少年,如此年轻,如此沉静,令人惊奇的是,他身上没有属于杀手的杀戮之气,只有淡淡的悲伤笼罩起来的宁静,乍看上去,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培养出的谦谦君子,怎么都和以冷血薄情,嗜血嗜杀的白罗刹无法关联。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阵清风撩起了少年的长发,玄夜宫少见晴天,但那天少年恰巧站在阳光里,平静却极具威严向所有人宣告自由,宛如神明。

       众人纷纷冲进大殿,却只见两具尸体,一是那素日垂目站在宫主身侧的女子,另一个似是跟在他身边的鬼侍,除此之外,那个仿佛能毁天灭地的男人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绝情蛊之毒已解,便无人再想留在这个地方,蓝湛站在山谷口,静静的看一个又一个人收拾了行囊,走向各自的方向。

       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同他说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似的宿命,因此相聚,却仍旧像离群索居的孤岛,终究谁都不能成为谁倾诉和取暖的对象,各奔东西也谈不上有告别的只言片语。

         最终,也只有那个才来汇报任务的摄青,因忙着处理伤口略晚了些,路过他身边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道:“多谢你。”

         他说:“所有人都感谢你救了我们。”

        蓝湛顿了一下,然后朝他笑笑:很难想象,如今,他也是能救别人的人了。

        估计着应当是没有人了,蓝湛自靠着的枯树上直起身体往回走,老远就见奶球在廊下半睡半醒的样子,享受着玄夜宫难得的阳光,直到他走近了才起身,拖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跑过来。

        “你瞧这狗长大了不少,到现在还没取名字呢,我看他在院子里睡觉的时候成个白团子,就叫它奶球好了。”

         蓝湛弯腰把它抱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它的小脑袋,低笑道:“他给你取得名字,生动的很.......以后,就只有劳烦你陪着我了。”

         奶球舒服的晃着脑袋,也不知听懂了多少。

         蓝湛发现自己的行装似乎多得多。

         魏婴一直是个对生活怀抱着极大的热情的人,先前没少嫌弃他过于清减的住处,隔三岔五的就要买些形形色色的小物件回来摆着,时间久了,竟添置了这么多东西。

         蓝湛想了想,最终只将窗前的那串风铃摘下来,和蔷薇花的种子一起放进了行囊。

         “这花开了以后,能顺着篱笆长成一堵花墙,咱们搬回那边院子之后,就种在咱们和隔壁大姐院子中间的篱笆边,那边也能闻见香味。”

         一个人来来去去,总是有些来不及完成的遗憾。

         奶球仍旧趴在廊下,低声哼咛着,湿漉漉的眼睛固执的盯着关闭的门,伸出爪子用力扒拉了两下。

        “他留在这里的痕迹实在太多了,总是没法全部带走的。”蓝湛轻叹一声,而后朝奶球笑了笑:“没关系,留在这里吧。"

       他也要去找新的路了,因为答应过他,会过的很好。

       ........

       “......队长,队长?”

       魏婴骤然惊醒,见视线里阿鸿离的极近的一张脸,回了神将他推远了些:"臭小子,快亲着我了你。”

       阿鸿是今年刚从警校毕业分来他手下的,性格好,大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 “怎么在这儿就这么睡了,也不怕着凉。”

        他的睡相委实也是不太好,那么大个头的人蜷缩在不太大的沙发里,眼下是熬了一个多星期的夜换来的黑眼圈,下巴上一圈发青的胡渣,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人民公仆,在有案子没结的时候是没有资格沾床的,往后要不了几年保准你少年变大叔,跟哥一样。”魏婴动了动懒散的四肢,一边点了支烟提神,一边半开玩笑道:“真不是哥劝你,趁着大好年华赶紧找对象,省得过两年人姑娘看不上你。”

        “刚毕业,没房没车没钱,相亲都是最底层。”阿鸿撇撇嘴,一袋饼干吃的玉盘珍馐似的香:“再说队长你还单着呢,我再陪你几年,怎么说我得先当一回伴郎。”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打着哈哈:“不过队长,你怎么到现在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我看副队上个月都相亲去了,你家里不安排?”

        魏婴闻言笑笑,并不说什么,只盯着烟圈慢慢散去。

       “我说队长,你是不是对前女友还念念不忘啊,说实话,你刚睡着我听见你迷迷糊糊的叫什么......湛儿.....名字还挺文艺的哈。”

        魏婴闻言愣怔了一下。

       自他重回这个时空也有三年了,再没人和他提过这个名字,这个人。

      “说不准吧。” 他把快要燃尽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低笑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在地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八卦,说正事。”

        阿鸿嘴是贫了些,说起正事来倒也不含糊,立马严肃起来:“法医那边的报告,已经有了详细的死亡时间,我们调取了那个时段的全部监控......."

        那天从红枫山醒来,一切如旧,手上的手表告诉他,这里只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目之所及还是山里那幢被烧 不成样子的木屋,若不是陈邵那具失踪已久的尸体重新出现,他估计自己真的会去看精神科。

        持续了两年的悬案终于告破,尽管依旧没有人能解释那个消失了两年生死不明的人为何就这么死在了这么一个廖落的地方,没有留下直言片语,于是他的爱恨终究无人知晓。

        手头的案子还算顺利,监控拍到了嫌疑人的最后落脚点,因杭市下了一场雪高速暂停行车而没能及时离开,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顺利被捕。

         忙忙碌碌的一夜,天几乎要亮了,魏婴就着冷风望着渐渐小下来的雪抽了一支烟提神,就听阿鸿踩着雪跑过来送审讯记录,对方嘴不硬,交代的干干净净。

        “成,这案子总算在年前结了,叫大家早点下班吧,再有两天就除夕了,回去陪陪父母。剩下的零碎我来处理。”

        警队里谁都知道,队长的父亲是消防员,殉职的早,结果队长的命也着实不太好,头年年初连相依为命的母亲也病逝了,虽说警队里一群单身汉时常互相打趣彼此孤家寡人,可是要论孤家寡人,恐怕就只有队长是名副其实。

         年轻的孩子很容易感伤,阿鸿觉着有些心酸,他张了张嘴,有点想说什么,可转念又觉得着实没必要再提,便尽量灿烂的笑了笑:“行,那我们就提前祝队长新年快乐。”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警局很快就完全冷清下来了,魏婴裹着袄打了个盹儿,起来把剩下的一点琐事做完,已经快要下午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团圆的缩在家里打牌喝酒,街道上少人少车,道路结冰,他不敢把车开的太快,倒也正好得益看看雪景,到了家就草草的煮了碗面,吃过便钻进了被窝。

        他该是很疲惫的,可真的躺下来的时候竟睡意全无,脑子里混乱了一会儿,想起了离世的父母,警队打打闹闹的同事甚至街上偶尔的行人......最后,想到了那个白衣少年。

        “我听见你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叫什么......湛儿......."

         想起他的湛儿,他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回到这里的三年,其实他并不算太经常的想起蓝湛,警局里纷乱错杂的事情很多,母亲病重到去世也占据了他不少心思,可只要在这样安静的时候,那个人还是会不由自主跑进他的脑子里。

        蓝湛不爱说话,到现在为止,他似乎也想不起他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话,但他却记得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魏婴,我爱你。”

        他没提过喜欢二字,每每说起爱,都虔诚而神圣。

         他会碰到另一个爱的人吗? 那个人会不会陪他过年,给他做年夜饭,给他普通又幸福的生活?

         会吧。他想,毕竟湛儿值得最好的人,完完整整的陪他一辈子。

       其实两个时空的时间相差很大,很难说清哪里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或许并不是年关这种容易让孤独的人多愁善感的时候。

       魏婴是被一阵热闹的欢笑声吵醒的。

       他靠在窗前,看见楼下空地上年轻父亲带着两个孩子玩的正开心,那般热闹且温馨的场景,仅仅隔了一扇窗,但和他屋里的冷清相比,仿佛成了两个世界,让他在某一个瞬间意识到,这样一个人行走的日子以后不知道要过多久,于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慰藉到了墓园,父母,曾经牺牲的队友,甚至秦念和陈邵......他生命里所有浓墨重彩的人,几乎都在这里。

        还有一个人,在更加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或许永不再见。

       陈邵出身于一个科研世家,极重视家族声誉,一个杀人犯带不来他们要的家族荣耀,所以他被理所应当的放弃,连尸体都是家里派了秘书前来收敛,流程化的葬在这里,无人祭奠,无人怀念。

      他行走了两个时空,却杀了最爱的人两次,也杀了自己两次,终于什么也没有得到。

      从这场暗黑童话般的故事里唯一找出的一点眷顾,大抵只剩下这人迹罕至的墓园里,他葬在了秦念的身边。

      魏婴有时会反复想起秦念一生都在信仰和敬畏的秩序,冥冥之中,秩序到底是怎样的?每个人在各自的时空都像或大或小的齿轮,联动运转着秩序,但又随时伴随着每一个齿轮的老化和消失重新调整。

     “.......事实上,每一个可以打开时空交叠的地方都算得上一个时空的接口,但我始终认为,空间的相接应该时三维的,不该仅仅局限于空间,应该还有时间,可惜的是在这个领域我始终没有进展.......或许冥冥之中,这是属于魏警官你的任务。”

       “魏警官,你没有没想过,这大千世界,这样多的人,宿命为什么偏偏选择我们,陈邵从前说我是来渡他的,您应该了解他的成长环境,所以如果没有秩序,我曾经的确也这样以为......直到后来他终于走上了那条路,我又觉得......我其实是毁了他的那个人。”

       “但现在,见到白罗刹和您,我又深刻的觉得,你一定就是渡他的那个人。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缘由。“

        他总能在安静的时候想起鬼姬,那个行走了三个时空的女子,是否已经如她最初期望的那样回归本位,她那样慷慨的赴死,归去是不是还能坦然度过她规划好的一生,而她作为鬼姬,临死前所说的明白的晚了,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从前总以为她只是明白自己的爱迟了,可站在这空旷的墓园,他却忽然觉得,鬼姬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爱,未必不知道自己接纳了这具身体,或许她迟迟悟出的,只是有关于秩序本身的宽容。

        事实上,齿轮运转的足够流畅时,秩序并没有去修复的必要,无论那个齿轮是否一直都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若是如此,对她和陈邵荒唐的一生,定论的未免过于残忍。

        手机响起的有些突兀,在寂静的墓园过于喧嚣,魏婴回了神,按下了接听键。

       “榅省昨夜发生特大地震,由于杭市距离灾区较近,接上级命令,杭市市局一支队作为杭市派遣临时支援救援人员,请立即赶赴灾区展开救援......"

       .......

       蓝湛背着琴自曲府出来时,正好下起了雪。

       曲家算是上京顶有名的富庶人家,这些年绸缎生意做的很大,夫妻老来得女,视作掌上明珠,更是教导有方,使得其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便已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通得。

      坊间听过曲小姐琴声的人无一不称道,说曲家小姐的琴,再练得几年,必能得其师蓝先生几分真传。

       “蓝先生,蓝先生……”

       听得身后身后一声唤,蓝湛转过头,见是曲小姐身边的丫鬟,踩着雪跑过来,将一把伞塞进他手中。

       “我家夫人说,辛苦先生日日来教授小姐琴艺,下了雪叫我给先生送把伞过来。”

       一恍也有三年了,可每每听到旁人唤他一句蓝先生,蓝湛仍觉得有些恍惚,谁想时移世易,臭名昭著的白衣罗刹变成了人人称颂的蓝先生。

         街道上人不多,他便撑了伞慢慢的走,街边偶有小铺的门忽然打开了,裹着棉衣的大叔将炭盆里的灰烬倒在门边,抬头多望了雪里缓缓而行的白衣背影,就听里头隐约有女声口音极重的喊着:“倒完了就快进来,莫再冻坏了。”

       行至巷口,就见奶球远远的听见了动静,欢欢喜喜朝他跑过来,两条腿扒拉着他的衣角,向他讨要一口吃食。

       小院里的树还是高高大大的,秋千架上落满了雪,墙边篱笆上的蔷薇花不到季节,只有极暗沉的青色的藤蔓盘绕的紧实,若非门口的一棵开的正盛的一树红梅,这院子里倒真是寥落。

        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到了晚饭时候,可总也没觉得饿,再有两日便是除夕了,上京念念岁末几天祭奠故人,蓝湛想了想,点了一盏灯,细细的将祭器备好。

            旁人的故人总还有个碑,他的故人走到现在却早就不知葬身何处。       

           经历了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这俗世凡尘的普通生活,大而化之的在人群里,谁也看不出各自的过去。

         只是在某些细节上,总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和旁人一样在桥头烧纸钱,小篮子里装着三盏风灯出了城,寻了处无人山崖放了,遥望着风灯摇摇晃晃的飞远,便转身回去。

            还是那条无人的小巷,数年前,他也曾这样白衣翩然的走过,短刀直指刚来到这里的少年。

          自始至终,那人都笑着看着他。

          他不知不觉的便走了神。

         “魏哥,那这些东西麻烦你先给安置点的群众分一下,我去那边看看哈……”

          “好嘞,交给我。”

          蓝湛停下了脚步,一瞬间迟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眼前是陌生的断壁残垣,也有人在远处忙着什么。

           近在咫尺的人他其实没有见过,但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原本匆忙的脚步停住了。

         某一个瞬间,似乎两个时空被无形拼接,都这样寂静无声的落着雪,他不认得这张脸,但却认得这个眼神,眼前人即是心上人,只是相隔着时空的屏障,目之可及,终究不能相拥。

           片刻相逢,似是神明恰喝醉了酒,发了一次慈悲。

          蓝湛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挺拔而庄严的抬起右手,附耳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我们的世界里,有很多人都扮演着守卫者的角色,这个礼,是所有守卫者的象征,这个礼,时刻告诉所有人,我们一直都在。”

          “湛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封疆,我希望你见到这个礼,也能明白我在。”

           那人笑了,笑的温柔又坚定。

           温柔是给爱的人,坚定是给关于守护的信仰。

          于是蓝湛也朝他笑了一笑,然后后退了半步,拱手拜礼。

            “他日若你我永结良缘,吾与君皆行此礼以证。”

            他们隔着时空遥遥相望,好像寻常见了一面,在这次短的只有片刻的相逢里,并不需要多余的话。

             “魏哥!魏哥!你干什么呢……”

           一个转身的功夫,眼前已恢复如初,放眼望去,一片废墟,掩盖着不计其数奄奄一息的生命。

          那黑发上落了雪的白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那边找到了生还者,叫咱们一起帮忙把石头挪开好救人……”

        蓝湛站在风雪里,怔怔的望着空旷的巷子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长久埋在雪里的鞋袜已然湿透,刻骨的凉意的慢慢往上蔓延,最后停驻在心底。

         他归来时,正好见邻家大姐在院子里忙着,打院子里的树下挖从前酿的酒,见了他,便热切的招呼他带一壶走。

        “我这儿还有些酥饼,你也拿两个先垫垫肚子,我瞧着你的屋里,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什么烟火气,想来是没吃过东西吧。”她说着便忍不住叹:“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蓝湛仍是有些恍神,直到大姐略显粗糙却温暖的手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他手中,才多少从光怪陆离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多谢。”

        三年了。

        他当初放开手的那一刻,是真的以为死生都不再相见了。

        曲阑深处重相见,只是相顾无言,如梦的过了一瞬。

        魏婴,我好想你啊。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抱着东西回去了,女子在围裙上擦着手,习惯性的目送着那个瘦且高的背影快要和院子里的雪融为一体慢慢离开。

        每每这时,她总忍不住想起三年前初次见他,心下一时惊叹这少年过于好看的脸蛋儿,可是性子却极其内敛,问一句答一句,显出一副笨拙而乖巧的样子,回答的最坚定的一句话是,与我同住的是我心上人。

       他对他的心上人也有印象,性子比蓝湛活泼很多,虽说看起来也是个毛头小子,但说话做事都超乎年龄的有条有理,她尤其记得他的眼神,看向蓝湛时,总有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他们开始只住了几天,好像有什么事外出了,没想到回来时,便只剩下一个人。

       “你那心上人呢?”她问过。

       “......回去了。”

       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他微微垂了视线便不再继续。

      她当时觉得自己多半是看错了人,那人到底是个负心人。

      “没,没有。”蓝湛静静的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安慰,反倒坦然的笑了一笑:“他非是负我,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爱我。”

        相处的越多,她就越发现,蓝湛的性子从不喜欢辩解什么,除了关于那个人,他会坚定的告诉任何人,他从未负他。

        但那个很爱他的人,终究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蓝湛始终一个人,他也并不是在等谁,只是一双眼睛那样深刻,却走不进去任何人。

         蓝湛走出了院子,还能隐隐听见那女子的叹息:“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苦着自己……”

         大姐酿酒的手艺素来好,手里的这壶酒一打开便四溢着淡淡的酒香,他从前并不很喜欢喝酒,只是那时候魏婴闲来无事总喜欢小酌怡情,他便也陪着,时间久了竟也成为了习惯,但他酒量却总不如魏婴,总是略喝上几口就有些晕。

        他一口气灌了大半壶下去,便开始发昏,低头见奶团摇头晃脑的来咬他的衣角,于是俯身揉了揉他的脑袋,似是想起来什么,于是笑了一笑:“其实我过的很好。”

       这些年过着和这芸芸众生一般无二的日子,虽不富有,但不清贫,所遇之人多善意,所历之事皆顺遂,就好像前生攒下的运气,终于慢慢被使用。

       重逢不过片刻,很多话我来不及说。

       魏婴,我过的很好,只是偶尔孤寂。我没有在等你,没有活在过去走不出去,我只是慢慢开始意识到我爱上你或许只是因为你是最初跋山涉水来教我爱的人,而我始终没有学会怎么爱上一个人。

     我发现爱里放弃远远比坚持要难,就像要把心割下来一块那样疼,原来一个人走进心里,就会在这世界的任何角落,任何时间随时出现,上京的街道上,林间的小路上,还有这一方小院儿里。

      一直到眼泪滴落在手背上,蓝湛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原来哭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像是怕被谁看到一样,迅速擦去,愣怔了一会儿才发觉,这屋子里仍旧是空荡荡的。

      他有时候觉得,人的经历是会刻在骨髓里一辈子的,比如说,他仍然习惯于在无望里行走,希望这种东西,于他还是遥远的太阳,拨开云层时,不可避免的让人觉得刺眼。

      魏婴,原来醉的天昏地暗的感觉是这样的。

      阿鸿是在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接到的副队的电话。

      “......榅省昨天清晨突然大规模余震,队长他当时在一幢半坍塌的建筑里进行救援,被埋在了最底下,已经失踪超过三天,判定......丧失生还可能。”

      至此,杭市市局一队队长魏婴同志,从事警察工作近十年,立下三次三等功,一,二等功各一次,一直拥有着极高的侦破率,始终以最敬业的态度,最崇高且正义的思想,以身作则,走在保障群众生活,维护社会法治,与罪恶势力斗争的第一线,于榅省特大地震的支援工作中因公牺牲。

       “.......至少他完成了他一生作为警察最光荣的使命。”副队这样安抚阿鸿。

        他作为守卫者,毕生的信仰。

       阿鸿抱着墓碑仍旧哭,他还太年轻,没法坦然承受生离死别。

       魏婴其实记不太清楚那一瞬的画面,只感觉到地动山摇,甚至来不及反应,头上的混凝土便狠狠砸了下来,世界瞬间便一片黑暗。

       然后,他在最后那几秒,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他在那几秒想起了很多,和父母的相处,和同事们的并肩作战,和朋友的把酒言欢......都是很模糊的画面,最后又慢慢清晰,定格在上京城的街道上,有个白衣的少年,抱着一只受了伤的兔子,回眸相望,略显空洞的眸子里划过他的身影,但只是匆匆划过。

       少年衣角飘摇的模样,惊艳了他整个余生。

       蓝湛......

       我好想你。

       他就这样合上了眼。

        .......

       “孩子.....孩子.....”

       “醒醒......."

      视线模糊了片刻,才就着朝阳慢慢清晰起来。

        魏婴觉得身上每一处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怔怔的在老妪的搀扶下坐起来,四下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长街,他曾牵着一个生的极好看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的走过。

        老妪见他睁开了眼,重重的的松了口气:“你可觉得难受吗?这般冷的天气你倒在这里,吓了老身一跳,幸亏碰上,你在这雪地里躺着,要冻出毛病的。”

       “我始终认为,时空交叠的入口,除了空间,应该也存在于时间.....冥冥之中,这是属于魏警官你的任务......"

       “如果有一天你也完成了秩序赋予你的使命,或许可以一探究竟。”

       无怪那女子穷尽一生,做林晚妗,也做秦念和鬼姬,却最后也未能参透秩序,连自己的所愿所求也并不清晰,或许从一开始,她的方向就是错的。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才过了年没几日,上京下过了最后一场大雪后迎来了晴朗的好天气,这个时辰正逢朝阳洒了一地余晖 ,路上人不算多,见着长街上奔跑着的,衣着诡异的男子,总忍不住侧目多看一眼。

      身上的伤似乎也感受不到疼,魏婴只是肆意的向着蓝湛在的方向狂奔,胸膛里强有力跳动的归心似箭。

      秩序并不是决定谁的控制者,秩序只是补偿者,在这个框架里,它可以大方的成全,但也会同样对结局袖手旁观,而冥冥之中被宿命选中的人,其实损失了最初的信仰,而本身秩序安排的位置,是在给予一个人新的使命和信仰。

       无论是秦念还是鬼姬,都选择了渡她最爱的人,她得到过秩序的成全,最终辜负了秩序的宽容和成全。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从未真的明白自己到底在信仰什么。

       但现在,秩序来成全他了。

       曲府长廊蜿蜒,门口扫地的小丫鬟来不及那扫帚便提着裙摆匆匆跑过,直到看见后院凉亭里的白衣少年郎,十指葱白,拂过琴弦时总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蓝先生,外头有个怪人来求见,说什么......他教您的东西,他来验收成果。”

       少年抬起头,浅色的眼睛似是恍惚了一下,然而仅仅是一刻,便猛地站起身来朝门口奔去。

       于是他瞧见了那个人,是此刻站在晨曦里朝他笑的人,是在雪中给他敬礼的人,也是他曾经炽烈的爱着,但放开手放他走的人。

       眼前渐渐涌起模糊的水迹,他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神明再一次的戏弄,脚在几步之外如同生了根,直到那个人朝他走过来,走过来吻他。

       他说,湛儿,我来找我的封疆,来找......我的信仰。

        适时起了一阵微风,吹的檐上挂着的风铃作响,他的故人归来,虽容颜已改,亦无碍。

       蓝湛乖巧的伏在他的肩头,任他下巴在头顶蹭了又蹭,然后心疼的摩挲着他的脸颊:“我去问了邻居大姐才知道......怎么这么傻,真的在等我啊......万一等不到了怎么办?”

       怀里的少年像只乖巧的猫儿一般往他怀里钻了又钻,闷闷的有些委屈。

       “除了你,没有人教我爱了。”

        魏婴将人拥的更紧些,眼眶有些湿,却到底是笑了。

        “是么?”他道:“爱有那么多种方式和形态,我们是什么样的?”

        少年抬起脸,极浅极清的眼里仿佛囊括了整个宇宙。

       他说: “你带我回家。”

       于是魏婴便笑起来。

       爱是我们给过彼此的期许,包容,成全,执着和等待。

       我的爱,是穿越时空,朝你奔赴而来,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千里迢迢,渡你归来。

碎碎念:

《渡他》到这里就圆满完结啦!!!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写明白了多少,其实对于秦念和陈邵来说,她最大的错处就是耿耿于怀秩序本身,而放弃了原本自己选择的对于爱的信仰,如果秦念从来没有为了所谓秩序放弃陈邵,或者陈邵从来没有因为试图反抗秩序而建立玄夜宫扩大波及范围,他们都是会被秩序包容和成全的。对于魏婴来讲,他在自己的时空虽然牺牲了,但完成了他的信仰,回到蓝湛身边,是他继续在这个时空来奔赴他的信仰,他的死意味着结束了在自己时空里秩序的承担,秩序给的成全,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这个时空的秩序中蓝湛是时候取得幸福。

讲真这些东西吧,我初步构思的时候是完整的,但写起来确实不是太好表述清楚,因为能力有限,所以我觉得这个故事传达出来的东西其实是比最初想的东西要少的,稍微有点不完善,各位海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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