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人鱼

{"ops":[{"attributes":{"bold":true},"insert":"*人类潮&人鱼斯"},{"insert":"\n\n"},{"attributes":{"bold":true},"insert":"*全文8k+，开放式结局"},{"insert":"\n\n"},{"attributes":{"bold":true},"insert":"*拖更这么久很抱歉，望见谅"},{"insert":"\n\n"},{"attributes":{"bold":true},"insert":"欢迎搭配Mermaid这首歌，灵感来源"},{"insert":"\n\n\n\n\n\n\n一望无际，四周都被海水围绕着。\n\n这座孤岛在两百年前被发现，但来到这里的探查员无一例外都消失了。\n\n无人岛上建立起的灯塔闪耀出的灯光在指引什么方向？\n\n到这里之前小潮只查阅到这些资料，灯塔位于小岛最边缘，前28任探查员任职时间都不超过三个月，至于人或尸体，在茫茫大海中消失了也说不定。\n\n寒冷，孤独，廖无人烟。\n\n小潮是一名旅行者，他去过雪山，去过平原，去过城市中心，去过乡下田野。\n\n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选择——去无人岛。\n\n出发前海皇前来告别，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小潮，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十头牛都拉不回来。\n\n和挚友拥抱过后小潮走上船，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口和陆地渐渐被海水包围。\n\n“虽然搞不懂你们艺术家怎么都这么疯狂。”男人点了根烟坐在小潮身边，他是第29任探查员，说是探查工作驻守灯塔为船只照明，其实能不能在那里活下来都不好说。\n\n他是死刑犯，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活下去的机会。\n\n船上的军队管理森严，小潮除了房间和甲板哪儿都不能去，可能也是为了确保人到该去的地方。\n\n经过几天海上漂流，小潮了解到此人姓许，具体什么原因被判了死刑他没有说。\n\n也是个可怜人。小潮摆弄着手上的相机，透过小窗看着外面的天。\n\n白的刺眼。\n\n新的旅行开始了，小潮往床上一靠，他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出去过了。\n\n前几个月父亲去世，他想好好的放纵一次，他已经毫无牵挂了。\n\n这条命也没有多珍贵。\n\n船在海上行驶了不知道多久，小潮一路上都是睡过来的，直到他被叫醒，一脸茫然的被连人带行李踢下船。\n\n海风钻进小潮散发着温热的衣服里，刚睡醒还有点晕。老许提着小潮的行李在石子铺成的地面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走去。\n\n四周都是大雾，像一个被环绕的气球，与外界隔绝，小潮有点害怕，小跑着跟上老许。\n\n“这里也没有说的那么破啊。”甚至有储藏食物的隔间，虽然比不上陆地，但还是在可接受范围内。\n\n“看这里。”老许打开一个地板，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估计装的监测设备。”\n\n小潮在铁门旁的小床上放好行李，铁门正中心有一个圆形玻璃，把外面的冷风无声的带进小潮身体里。\n\n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么冷，还好衣服带的多。\n\n小潮架起相机朝周围转了一圈，拍摄距离无法透过迷雾拍到任何除白色以外的东西，他失望的正要离开，镜头中一个黑色的小点引起了他的注意。\n\n小潮放大镜头，那个黑色的小点就突然消失了，任凭他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一丝痕迹。\n\n也许是眼花了，这风吹的他脸皮要被割开了一样，小潮收回相机回到塔内，老许也不知道哪儿去了。\n\n小潮把自己甩在床上，手机没有信号也不能打发时间，他只能闭上眼幻想外面的场景。\n\n没一会儿他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在梦里梦见自己赤脚的站在海边望着大陆的方向，风吹过也不觉得冷，前方的白雾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揉了揉眼睛，那东西又消失了。\n\n再次醒来已是夜里，老许在屋内生起炉火，看他冻得瑟瑟发抖就是出去了一趟，走了不少路。\n\n“你醒了？”老许端着一锅鱼汤放在桌子上，“我吃过了，这都是你的。”\n\n“谢谢。”小潮这一觉睡得很满足，鱼汤也许是本土的，味道很鲜，当然也有老许的好厨艺在里面。\n\n寒冷的夜里一口温热的汤下肚使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不知为何这鱼汤像有魔力般吸引着小潮，他竟然一点都不剩全吃完了。\n\n老许惊讶的看着小潮吃完，收走碗时忍不住问了句，“你饿吗？”\n\n“还好啊。”\n\n“那就是我厨艺好对吧。”\n\n小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许吧。”\n\n\n\n第三天，小潮已经习惯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他每天早晨都会去小岛深处看看，但总是找不到尽头，差点迷路在里面。\n\n“外面明明不冷，为什么这座岛这么冷。”小潮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坐在火炉边，这寒冷的地方只有这一处火源，显得莫名珍贵。\n\n老许穿着厚厚的棉袄记录着今天的天气，小潮好奇的披着被子凑上去问，“你这本子哪儿来的？”\n\n“在那个柜子上找到的，上面还有一个日记本，也许是以前的探查员留下的。”老许给小潮指了一个方向，木头有些破损的架子上堆积着大大小小的杂物，小潮在里面翻了几下，果真找到了老许说的那个日记本。\n\n简单的花纹和泛黄的纸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小潮捏起一页翻开，刚开始记录的都是一些初见日常，以及每天都少不了的吐槽天气极端问题。\n\n字迹很工整干净，这一本似乎都写满了，小潮只看了几页便没有再看，他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每天写一篇日记这种事的。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折磨，从小学开始就是。\n\n“今天似乎要出太阳，云层变淡了。”老许老早起床观察着外边的环境，天气好也预示着今天会有比较清晰的视野，小潮可以往更深处走走。\n\n“记得早点回来，天黑了就不好走路了。”老许收拾了一下剩下的食物，带着巡逻设备开始绕着小岛检查，在灯塔下和小潮分别。\n\n今天的路走的格外的顺，小潮掰开挡路的树枝和杂草，在树干上找到前一天留下的标记后接着向前走。\n\n这里的树木早已将建筑物遮掩，在他踩到一片破碎的玻璃片时小潮意识到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他顺着路的痕迹朝更深处走，一个黑色的建筑物赫然出现在眼前。\n\n因为没有钥匙，小潮无法进入房间，只能透过破损的窗户朝内观看，他趴在玻璃上看着屋内已经破旧到起灰尘的陈设，心想有可能这里是建立灯塔以前的探查处。\n\n屋内很暗，没有光源基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小潮正紧张的看着屋内，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猛的转头，什么都没有。\n\n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小潮警惕的拿起一根木棍，缓缓向后退，按道理来说这座岛只有他和老许两个人，老许现在在海边，那声音会是从哪儿发出的？\n\n小潮百分百确定那个声音肯定是人踩在地上发出的，绝对不是什么动物。\n\n“然后你遇到什么了？”老许好奇的捧着碗问道。\n\n小潮皱着眉仔细回想，摇了摇头，“记不清了……”\n\n“记不清了？怎么可能，才半天而已啊。”老许疑惑的歪了头，“你确定你没看错？”\n\n“绝对没有！”\n\n小潮坚定的声音也大了几分，但是他不能证明那确实是真的人，但是小潮心里一直有个念头。\n\n那绝对是个人。\n\n小潮陷入自我怀疑，躺在床上仔细回忆一切的细节，先是声音，然后发出声音的人消失了。\n\n消失了？\n\n小潮看着枕边的日记本，它好像有魔力似的吸引小潮的手去翻开，而他确实这么做了。\n\n光线不够，小潮打了个手电在黑暗中紧接着上次的地方看。\n\n『11.4\n太冷了，温度骤降使得炉火都快支撑不住风的打击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才过去了一年，剩下的两年该怎么熬。』\n\n温度骤降？小潮微微蹙眉，现在似乎也在降温，但好歹还有节奏慢慢降温，他不禁为日记的主人感到担心。\n\n『11.5\n食物来源也被隔断了，但我带来了一些以防万一，还能坚持。』\n\n『11.6\n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我，透过玻璃，一直，一直盯着我。』\n\n他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吗？小潮紧接着往后翻了几页，几乎都是记录的被窥探的过程，小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n\n“下雪了。”小潮跟着日记上的话说出口，再一抬头，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去了。\n\n小潮心里一股不踏实劲儿，他连站起身都在发抖，紧张的靠近门上的玻璃，小潮震惊了。\n\n外面下雪了。\n\n是巧合吗？小潮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上面的日期竟然也是11.6日。\n\n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定义了，这是恐怖故事，小潮感觉自己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盯着，这种视线注视着背的感觉很不好受，小潮颤颤巍巍的回头，屋内没有人。\n\n心理作用吧，小潮安慰自己，钻进温暖的被窝不再去想这些。\n\n窗外的玻璃上留下一个掌印，渐渐被风雪埋没。\n\n\n\n生活越来越艰难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差，岛上的能见度已经低到无法辨认海水和陆地，老许在巡查的路上差点滑进海里，多亏了小潮跟在身边。\n\n“该死，怎么这么冷。”老许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这几天我们还是待在塔里吧。”\n\n小潮敏感的回头，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有东西一直跟着他们，或者说跟着他。\n\n和天气一样，他永远藏在迷雾后无法找到真实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n\n“你知道前一任探查员是谁吗？”小潮冻僵的手紧紧贴在棉袄里，他死死盯着那个人影。\n\n“来之前好像听说过，叫……高斯？”老许狼狈的拍了拍裤子上的水，加快脚步朝灯塔走去。\n\n“高斯？”小潮隐隐觉得不安，跟着默念出名字，那个黑影似乎也动了。\n\n一定有人在那儿！\n\n小潮一个箭步朝黑影的方向跑去，与身后的灯塔越来越远，迷雾笼罩了他的四周。\n\n他被吞噬在空白中。\n\n“喂！混蛋！你出来啊！”小潮朝着周围大喊，身上的冷劲儿也被紧张代替，他握着拳头骂了几句壮胆。\n\n原本只是想证明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当那个人扑过来的时候小潮还是吓了一跳。\n\n或许不能说他是人，因为除了半裸的上半身，他还有一条鱼尾。\n\n和海的颜色一样，白雾衬的尾巴上的蓝色鳞片就像在发光，小潮呆呆的倒在地上，这几乎打破了他这么多年的世界观，那家伙是条人鱼！\n\n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小潮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肚子被什么利器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厚厚的棉衣，由于寒冷的天气他暂时感觉不到更多疼，血也在低温下被抑制了流动速度。\n\n“嘶……”小潮不是医生也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源源不断的冷风钻进伤口刺激着他，小潮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血液一个喷涌，他就要在此丧命。\n\n相比之下那条人鱼就轻松许多，因为无法行走而趴在地上看着小潮无助的捂着伤口，他嘴里嘀咕着小潮听不懂的话，许是小潮花了眼，淡蓝色的鱼尾没一会儿就拱到他附近。\n\n小潮紧张的全身都绷紧了，他看到人鱼的指甲很尖，还带着血迹，自己这伤口不出意外就是他挠的。\n\n真倒霉，小潮仰起头准备迎接死亡，正好与人鱼的眼睛相对，仅仅一眼，他就开始怀疑自我了。\n\n如紫宝石一般的眸子镶嵌在眼眶内，和童话故事不一样的是，他眼睛里并不是什么单纯善良，而是一种小潮说不出来的清澈。\n\n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伸出手不顾小潮的伤口有多疼就扒开衣服，疼的小潮嘴直抽抽，他感到腹部上有一股冰凉的触感。\n\n很奇怪的是他的手就那么直接放在伤口上，而小潮竟然觉得不疼，冰冰凉凉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可以感觉的出来他是在帮小潮止血。\n\n好……好美。\n\n人鱼的手在小潮伤口旁按着，他的眼里倒映着小潮鲜红的血，和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n\n有那么一瞬间，小潮以为那条人鱼要张开嘴咬他了。\n\n“你……”\n\n人鱼抬眼皮看了小潮一眼，被那双眼睛注视使得小潮心里发毛，他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问，“你还要按多久？”\n\n人鱼的手指往伤口深处按了按，小潮识趣的闭上了嘴，和人鱼交流也真只有他想的出来。\n\n人鱼的手上沾满血，在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抬起手，顺着手臂往下滑落的血在手上凝固，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凑近嗅了嗅。\n\n小潮先震惊人鱼怎么会喜欢他的血，然后发现腹部似乎不疼了，他低头一看，竟然完好无损，如果不是旁边破开的棉袄和浸湿的血，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n\n雾气越来越浓了，小潮无法确定方向，只能跟这条还不知道立场的人鱼暂时待在一起。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热量慢慢损耗连带着大脑也不太清醒。\n\n就在意识即将消失时，小潮感受到有个尖尖的东西抵在头上，是人鱼的手。\n\n他不讲道理的将手放在小潮胸口，心跳因紧张变得有些慌乱，小潮不知道这条人鱼要干什么，只是将手放在胸口吗？\n\n小潮害怕的抓住人鱼的手，手臂上还有细细的鳞片排布，他的皮肤没有温度，和这座岛一样冷。\n\n如果短时间内不回到室内，小潮就会冻死在外面，他没有力气再做很麻烦的动作了。\n\n“来。”\n\n他隐约看出了人鱼的口型，在模糊的白晕下一张一合。\n\n人鱼在陆地上行走很慢，一点一点挪动到海边。\n\n如果被拖下去会死的吧。\n\n小潮微弱的呼吸着，身旁的鱼尾一跃进入水里，水花溅到小潮的脸上。\n\n海水漫过头顶，小潮来不及屏住呼吸呛了好几口水，刺骨的海水涌进小潮的喉咙。\n\n在水里是鱼的主场，快速的游动速度和那抹紫光是小潮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n\n\n\n“所以……你是在岸边找到我的？”小潮神志不清的回忆起之前的场景，他立刻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你给我换衣服了？”\n\n老许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惊恐的看向小潮，“他，把你送回来的……”\n\n他？\n\n老许颤着手在杂物间捧出一个盒子，“你自己看。”\n\n小潮拿到盒子的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个熟悉的字，但被黑色污垢遮掩去了大半，他忐忑不安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堆身份证，签署资料，还有照片。\n\n一，二，三……\n\n小潮的心越数越紧张，照片一共28张，这是前面28个探查员的。\n\n小潮在最后一张愣住了，看到淡蓝色的头他发立马联想上那张苍白的脸，“高斯？”\n\n签署资料上高斯的年龄才刚刚20，距离现在至少过去了接近百年，也就是说高斯至少100岁了。\n\n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岁月摧残的痕迹，像是被定格在了来到岛上的那一刻，小潮抬眼看向老许。\n\n“你签了什么？”\n\n老许的嘴无力的微张，靠着墙壁向下倒，“他们说只要我签了就能给我老婆一笔钱，我们本来就是要死的。”\n\n“你不该跟着来的，他们不会来接人，28个人，都死了。”\n\n“不对，他没死。”小潮纠正道。\n\n“来之前我只知道这里还有28个死人，但是没想到他会变成那样。”老许声线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你知不知道岛中央有个黑色的房子。”\n\n小潮想起那个突兀的黑色房间，点点头。\n\n“据说这里以前是用来做人体实验的，专挑死刑犯偷偷送过来，表面上说如果当了探查员就可以活下来，其实在这里生不如死。”\n\n小潮垂眸，捏着照片的手微微用力，照片被捏皱了一角。\n\n“我不知道实验最后有没有成功，这是我在甲板上偷听到的，现在那个房子里全是尸骨，没有人知道里面装了多少人的骨头。”\n\n小潮头皮一阵发麻，一想起那时自己透过破口向内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头骨也在和他对视就忍不住一激灵。\n\n小潮翻开高斯的资料，罪行那一栏写着故意杀人，但是没有案件经过，小潮疲惫的放下盒子，他无法接受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里，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像一场梦。\n\n“咚。”\n\n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小潮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那个人，分明就是他自己！\n\n地板被踩的发出吱吱响声，小潮的理智已经快被磨光了，跌坐在床上，身后是墙壁，他无路可退。\n\n\n\n“啊！”伴随着一声叫喊，小潮从睡梦中醒来，他警惕的看向铁门，除了纷纷飘落的雪没有其他可疑物了。\n\n果然是个噩梦，小潮松了口气，眼睛扫到枕边的日记本，他愣住了。\n\n那个盒子正盖在日记本上。\n\n小潮一下就坐了起来，将盒子拍在地上，安静的环境被声音划破后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n\n“老许，老许？”\n\n小潮摸着黑走到地下室，手电筒不知道被放在哪儿，死寂和冷风钻进小潮衣服里，他伸出手去摸床上的人。\n\n黑暗中是未知的雾，小潮的呼吸有些沉闷，在手碰到黑雾的实体后，小潮愣在原地了。\n\n有紫光。\n\n湿冷的气息弥漫在地下室，小潮的手停在似乎还有水渍的身体上，他不明白为什么高斯会在这里，还有，老许去哪儿了？\n\n小潮的手顺着破烂的衣服向下探索，高斯的尾巴被什么东西绑起来了，冰凉凉的。\n\n“你怎么在这儿？”小潮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黑暗中他只看见高斯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还有时不时微微摇动的尾巴。\n\n高斯没有回答他，呼吸声轻轻敲松紧张的氛围。\n\n小潮急忙爬上去找手机，被地上的盒子绊倒后他终于在床底发现了手电筒，来不及细想，小潮一瘸一拐跑进了地下室。\n\n老许就在地下室里，只不过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小潮捂住鼻子不去看那片血迹和被咬烂的尸体。\n\n高斯被绑在床上，他平静的就好像没有情绪，但嘴上的血告诉小潮刚刚发生了些什么，他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n\n老许应该是用生命换来将高斯绑住的机会，说明刚刚那个“小潮”是他。\n\n小潮难过的披上衣服跑出灯塔，刺骨的风钻进身体里，他却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一层一层的楼梯好似永无止境的循环，小潮在跑了几分钟后意识到了不对。\n\n平时只需要一分钟就到能陆地的楼梯现在变得格外长，小潮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在中间停了下来。\n\n传说人鱼会唱歌迷惑过路的船只，使他们偏离航线撞上礁石沉入海第底。\n\n人鱼的歌声很空灵，像海洋深处的古老生命，有时他们会跃出水面观察人类，因为他们抢走了自己的家。\n\n人鱼按常理来说是危险的，但是太多童话故事被流传了，那些美好善良蒙蔽了人类的眼睛，以至于他们都忘了，是自己先抢走了人鱼的家，把他们赶尽杀绝。\n\n小潮似乎感受到了高斯的心跳，很慢，和他一样没有感情。\n\n小潮咬了咬牙，还是走了上去。\n\n小潮在给高斯松绑时很害怕他会在被解开后就像杀了老许那样杀了他，不过高斯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他在小潮的背上乖的像个孩子。\n\n不知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把高斯背下楼，小潮的动作很轻，他在充满迷雾的海边站定，高斯的手朝远处摊开，迷雾就消失了。\n\n高斯好像很着急的跳进海里，刚准备向前游时又想到什么回了头，小潮和高斯的眼睛对视就抵挡不住那股源源不断的感叹。\n\n那双眼睛是真的美，如海，如月，是最珍贵的宝物。\n\n小潮蹲下身看高斯游回来，突然有点想哭，他捧住高斯的头替他抹去脸上的水，“你想回家吗？”\n\n高斯的眼神有了一丝动容，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海面，低下头。\n\n小潮的手心似乎多了什么，他收回手一看，是一颗珍珠。人鱼落泪成珠，在极度难过时的眼泪催生出的珍珠光泽感最好，能卖不少钱。\n\n高斯哭了。\n\n黑夜中的能见程度比白天还低，小潮满眼都是高斯的眼睛，他替他擦掉眼泪，将珍珠放回高斯的手里。\n\n“这是你的东西，我不会拿。”\n\n高斯的手放在小潮的胸膛上，和第一次遇见时一样的位置，小潮这次没有害怕和紧张，坐在海边感受着高斯的手和自己的心跳。\n\n很冷，但小潮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点风还不如入秋刮的风，他突然明白了高斯为什么要把手放在他的心脏上。\n\n因为鱼没有人类那样的心脏，高斯的心跳微弱到几乎不能察觉。\n\n小潮的泪控制不住的往外奔落，他有些恍惚的站起身，一个没站稳打滑，掉进深不见底的海里。\n\n小潮的泪水与海水混合，他自甘堕落，不光是现在，在这之前，他人生中的每一刻都在放弃自己。\n\n高斯即使变成这样一个怪物，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在坚持。\n\n因为想回家。\n\n一想到高斯在这冰冷的水里生活了一百多年，小潮就难受的无法屏住呼吸，他放弃了，任由自己坠入海底。\n\n\n\n海水是什么味的？\n\n很咸，也很苦。\n\n小潮的脸被一双手捧住，紧接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唇，他睁开眼，是高斯。\n\n高斯的吻像海，温柔平静的包容，他在这一刻和人类和解了，他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念头。\n\n回家。\n\n小潮不知道为什么能感受到高斯的心声，他知道高斯在想什么。\n\n好不甘心。\n\n我好疼。\n\n我想回家。\n\n不知是不是错觉，小潮发现自己能在水里呼吸了，是因为高斯的吻吗？\n\n当吻被加深，小潮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深不见底的牢笼，高斯的眼睛不断让他沉迷，让他心甘情愿爱上这原本危险至极的人。\n\n小潮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在被高斯拉着向海面上升时闭上眼，他看到了高斯的记忆。\n\n被割掉舌头，每天注射各种试剂，被活活溺死在水箱里，死前他拼命拍打着玻璃，明明同为人类，他们却要害他至此。\n\n外面的人只是冷冷旁观，高斯的挣扎渐渐减弱，他的身体开始变化，剧烈的疼痛使他用头狠狠撞击玻璃以此发泄。\n\n每当他平静，他们就会给高斯注射新的试剂，看他在浑浊不堪的水里，长出透明的尾巴。\n\n实验成功了，却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n\n高斯不是罪犯，他只是签订了一个能给家人很多钱的社会实验，他被骗了，从头到尾。\n\n在即将到达海面，高斯回头看了小潮一眼，朝他吐了个泡泡。\n\n小潮很想对高斯说，让我陪你吧，我带你回家。\n\n海浪拍打着礁石，激起的浪花被高斯的鱼鳍压下，在月光和灯塔光下透明又闪亮。\n\n小潮看着远方，对高斯说，\n\n“我带你回家。”\n\n\n\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