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三百零八章 再回首
杨九郎在白板上写字,张云雷看着念:“等、靠、要?”
竖着写了三个字,杨九郎停下。
张云雷把大拇指蜷进手心,指甲在无名指的指根一掐一疼。
杨九郎盖上笔帽,把白板笔放回笔槽。
等,靠,要。
这三个字就是他的毛病。
或者说,他的错误。
杨九郎:“张云雷。”
不提防被杨九郎连名带姓一喊,张云雷一抖:“哎!不是,到!不是……我错了。”
杨九郎:“说说。”
张云雷绞尽脑汁,搜刮自己每一个错处,给杨九郎做检讨。
等。他学习不够主动,等着别人给他安排。
靠。他没脑子,不会处理事情,都得靠别人,还老惹祸。
要。要……他问大哥要牛肉酱算吗?他也不是非要不可,就是听嫂子说大哥又在给大林熬辣椒酱,他一时没忍住,给嫂子撒了个娇,说他也想要来着。
是不是不该这样?毕竟大林是一个人住,现在外卖又没都恢复,大哥照顾大林是对的。他跟大林抢食实属不该——是这样吗?
张云雷试探着辩解:我后来跟大哥说了我是开玩笑的,让他不用特地做给我。大哥说,本来也没我的。
杨九郎在“等”字后面点了冒号,写了个“天”。
张云雷编不上了。等……天?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一线天?
杨九郎在“靠”后面写了两个名字:郭德纲,张云雷。
仗着杨九郎背对自己,张云雷对点食指指尖权作鼓掌:不管什么原因,他的名字能跟在师父后头,总是值得高兴的。
张云雷等着看杨九郎会在“要”字后面写什么,杨九郎却久久沉默,没有动作。
等得心急,张云雷忍不住催:“写啊!”
杨九郎真就继续写。
张云雷跟着念:“主意……”
“带上动词!”
张云雷吓得脖子一缩。
杨九郎把命令下得更明确一点:“带上‘要’!”
张云雷生怕遇上不会念的字,好在虽然九郎的字是潦草了点,但写的这些他都认识:“要主意,要指导,要方向,要资源、要支持……”
张云雷等着念,杨九郎却后退一步,没有再写。
杨九郎说:“等、靠、要。”
张云雷问:“我念对了吗?”
“对了。”
张云雷坐在书桌侧,杨九郎的后脑勺。
自从师父出国,九郎跟魔怔了一样,要么是长时间坐那儿一动不动,要么是一边翻书一边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有一回看厕所没纸了,他想让九郎帮忙从橱里拿一提纸下来,然而他刚喊了一声“翔子”,杨九郎就大发雷霆,骂他屁事儿不干就知道出怪声——“翔子”是怪声吗?
他给通哥告状,给大林诉苦,通哥让他多体贴多迁就,大林则压根就没回复。
没打探到什么消息,他只好更加着意小心。
今天杨九郎写的这三个字,会是原因吗?“翔子,我不太懂。”
杨九郎回答得还算温和:“你认真听讲,我说完你提问。”
张云雷急忙乖巧点头,把双手放在大腿上,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
杨九郎说:“等、靠、要,我的错。”
被刚才杨九郎的温和态度冲昏了头脑,张云雷抢话:“我的错,翔子,怨我。”
杨九郎:“出去!”
马屁没拍对地方,张云雷垂头丧气调转轮椅的方向准备往外挪。蹭到门口,张云雷又调转回来:“我错了,我保证认真听讲,你别撵我。”
杨九郎:“错哪儿了?。”
张云雷:“我不该插话。”
杨九郎:“你说你的错、怨你,我问你,为什么怨你,你错哪儿了?”
张云雷的嘴张开、闭合,再张开、再闭合。
杨九郎怒:“你是河蚌吗?”
张云雷顺嘴溜:“我是河马,成了精、一张嘴老大的那种。”
两个人都呆住。
杨九郎冲过来往外推轮椅,张云雷拽着桌子就不放。
桌子受不住他俩的角力,顺着地板往外出溜。
张云雷喊:“我不是故意的!我翻包袱还有错吗?”
杨九郎咬着牙还是把张云雷往外推,张云雷大叫:“哎呀!我胳膊疼!我腿疼!我头疼!我牙疼!杨淏翔我哪儿都疼你快松手!”
在张云雷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杨九郎:“坐好!”
张云雷揉揉手腕扁扁嘴,想把桌子推回原位,然而桌子纹丝不动,轮椅却向后倒退不少。
杨九郎气乐:“不知道反作用力?”
张云雷:“你是说你打我但是你手疼的那个力吗?”
杨九郎:“行行行你快坐好吧!不坐好出去!”
张云雷叨咕一句“就不出去”,再次乖巧坐好。
杨九郎对着张云雷还了半天的神——他原本要说什么来着?哦对,白板上有,真是,气死个人。
杨九郎敲白板:“等、靠、要……”
张云雷抢答:“你的错!”
杨九郎抬手就要打,张云雷迅速举胳膊护脸。
左臂护着头脸,张云雷右手在嘴上一拉,做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杨九郎基本不剩什么脾气了。
“等、靠、要,”杨九郎跳过甄别这是谁的错,“我们的错。”
杨九郎盯住张云雷等他作妖,张云雷连眼皮儿都保持住,坚决不动!
等了许久,确定张云雷不打断了,杨九郎继续。
为什么说是我们的错呢?因为我们虽然事业进步了,但思想没跟上。
张云雷:“思想。”
杨九郎:“工作做被动了。我们很少积极主动地谋划什么,我们一直在等,等单位安排演出,等公司谈商务、谈资源,出事儿了,我们也是等,等事情自行好转,等舆论自动平息。”
张云雷:“那靠呢?”
靠,杨九郎说得很坦率:“自打你红了,我跟不上趟,我就想靠你、靠师父。我觉得你比我受欢迎,我配合你一定是对的。”
张云雷思考:“捧哏配合逗哏,这也不能说是错。”
杨九郎叹气:“思维没转过来啊角儿,咱们在小剧场是一回事,到了大剧场是又一回事。尤其从你18年红了开始,我就该给你把好关。”
张云雷不同意:“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可去年、哦不,该说前年了,前年,我们哪知道我会红成什么样儿,我能红多久?万一就是昙花一现,红一下呢?可不就是观众怎么爱看我们怎么来吗?”
杨九郎:“零八零九那会儿,师父也这么想。”
张云雷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