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CP文】吸血鬼萝莉与龙娘的百合文（上）

房屋的废墟下，一个年幼的龙人女孩瘫坐在血泊中。她的父母和怪物的尸体横在她的身前，恐惧使她失声，让她连简单地呼喊父母都做不到。 翼龙人，这种生有双翼与鳞甲的残暴怪物在大陆肆虐，它们袭击了龙人的村落。 被火焰与浓烟烤成红褐色的天空碾碎了尚且完整的，或早已分崩离析的的建筑物。它们连同过去承载的欢笑散塌在掩埋了成堆亡魂的腐臭土壤上。 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钝器击碎骨骼的闷响，怪物的嘶吼，男人的惨叫和女人小孩的嚎哭。毁灭的交响乐不绝于耳。 女孩抓着母亲残破的手，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颤抖着。 一只翼龙人发现了她，拍打着翅膀向她伸出利爪。谁都没有注意到房屋废墟中的女孩，谁都无暇顾及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女孩。 女孩闭上了眼睛，但被撕裂的却不是她幼小的身体。一名少女手握银白的细长刺剑斩落扑向女孩的怪物。少女将女孩扶起，拉着她的手跑出废墟。血红色在她们的周围流动，靠近的怪物接二连三地被切碎。 少女把女孩送到了幸存下来的族人身旁，从衣服上撕下布条为女孩包扎伤口。她擦去刺剑上的血珠，把剑柄握在女孩手中。 “握紧手中的剑，勇敢地活下去吧。” 女孩打量着手中的刺剑。它足够轻盈，轻盈到孩童也能挥舞自如。它足够锋利，锋利到能切开怪物的鳞甲。风吹动少女银白的长发拂过镜般的剑身，女孩琥珀色的眼瞳倒影在镜面上。在剑身根部，几个符号镌刻其上，冲刷不去的乌黑血迹填满了凹槽。 “握紧手中的剑……” “没错。这一次是我拯救了你，那么下一次，就由你来守护我，约定好了哦。”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少女蹲下来，咬破手指塞入女孩口中，血液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扩散开。 “记住我的味道吧，可爱的小龙。来寻找我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少女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女孩的视野中。 女孩握紧刺剑，跟随族人的行伍寻求新的容身之所。 但不被女孩所知晓的是，刺剑上的符号用古老的失落语言构出了一个名字——薇尔薇安。

“握紧手中的剑，勇敢地活下去……” “那么下一次，就由你来守护我……” 莱卡靠在一棵大树上睡着。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为她戴上了金黄的面纱，小鸟落在她的角上休憩，将她惊醒。 露水打湿了火红的短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她甩了甩头发，起身披上充当毛毯的斗篷。 “又是相同的梦啊。” 遥远记忆中，那位少女的身影与声音都已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挂在莱卡后腰上的银白刺剑证实了少女的存在，见证了两人的约定。 我已经握紧了剑，成为了一名战士，可我何时才能抵达你的身边？ 莱卡背起大剑向着远方依稀能瞥见轮廓的城堡走去。 离开龙人的村落后莱卡已经独自旅行了半载。旅行开始后，她一睁开眼，便不断追寻着少女的音讯。 莱卡途径一个又一个村落与城邦。人类用贪婪的眼光扫视着她，想要用枷锁禁锢她的灵魂与躯体。兽人对她刀剑相向，将她视为异己，忌惮着她的强大。 但世界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停滞不前只会让少女的身影更加模糊，模糊的无法回想，无法触及。所以莱卡只能将委屈与愤怒抛在身后，由脚底扬起的沙尘把它们掩埋。 “往西方的王国去吧，那里的开拓者协会总部或许能给你答案。” 山林中，一位老守林人把能够掩去龙人特征的斗篷披在莱卡身上，如是说。 莱卡漂泊不定的心中有了目标，她沿着守林人所指的方向翻山越 岭。赶路，捕猎，休息，清醒后再赶路，直到王国高耸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你一定就在这里等待着我，一定！ 位于大陆西方的王国是毋庸置疑的丰饶之乡。它坐落在大片平原上，占据了大陆四分之一的耕地。耕地的大面积开垦并没有过度干扰王国的生态，葱郁的林地为动物与兽人提供了一片乐土。 百年前成立在王国都城的组织“开拓者协会”将根枝布满了整个大陆，促进了王国与其他城邦的交流与贸易，为王国避免了许多纠纷与战争。 在这样的城邦中，一名少女推开了协会总部的大门。微风蓬起了她柔如云霞的裙摆，银白的长发在阳光下起舞。 少女走进大厅，她的优雅与美丽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双血红色的眼瞳平静地望着前方。 她没去看任何人，但开拓者们都感觉好像被属于猎食者的冰冷视线注视着。他们不寒而栗，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两侧移动，为少女让出一条通路。 少女走到前台，递给招待员一个金属名牌。那是开拓者凭证，但却与普通的凭证有所不同，招待员在上面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少女资历的信息，只有一个名字——薇尔薇安。 薇尔没有理睬一头雾水的招待员，径直走上前台后方的楼梯，上到顶层。 协会总部共有三层。第一层是负责发放委托与奖励的前台，和供开拓者们休息交流的酒馆。第二层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处，他们在这里进行委托审查等工作。第三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会长芙蕾伊的闺房，另一个房间被会长严令禁止进入，就连清洁人员也无一例外。 薇尔推开这神秘房间的门，一股自然的花香扑来，是她喜爱的百合花。室内一尘不染，就连边边角角也不见一丝脏污。阳台上，花瓶中的百合水灵灵地开着。檀木小床，枫木的茶桌和衣柜将这间小屋布置地典雅而温馨。 薇尔解开衣带，连衣裙滑落地面。斜晖在白皙的肌肤上涂抹上金黄，少女如一株水仙亭亭立在房中。她打开衣柜，埋头在各种名贵衣物间挑选着自己的装束。 “姐姐大人？”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拉过一丝不挂的薇尔，把她的脸埋在胸前，不停蹭着薇尔的头，用力嗅着薇尔的味道。 “真的是你，姐姐大人！” 薇尔被她死死抱着，快要喘不过气。 “芙蕾伊……快放开我！” 听到薇尔的呻吟，芙蕾伊才放开薇尔，但还是怕她逃跑似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真是的，至少等我换好衣服啊。” “嘿嘿，因为我太想念最喜欢的姐姐大人了嘛，我们都快十年没见了。” 薇尔大口喘着气。她缓过来后，嘟起嘴打量着好像她姐姐一样的妹妹。 芙蕾伊身着象牙白连衣裙，棕黑的腰封凸现出了她的曼妙身姿。裙摆一侧用精美的荷叶边修饰，一处恰到好处的开岔露出了秀长的大腿，优美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令人脑中浮出无限遐想。 金黄的马尾在脑后轻轻摇着，几缕银发绕成短辫垂在耳前，使她成熟中多了几分俏皮。碧绿的双瞳映出了薇尔的雪白肌肤，让薇尔娇羞的用手遮掩身体。 “是啊，真是好久没见了呢，所以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么。” 还不是因为你总派给我一些麻烦的任务。 薇尔边想边翻出一条毛毯披在身上，又重新挑选起了衣物。芙蕾伊则从身后搂住薇尔，向她讲述着这十几年里王国内发生的事。 “芙蕾伊小姐，有客人找您！” 招待员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叙旧。 “真烦人，肯定又是哪个只会装腔作势的贵族官员！” “好啦好啦，你快去忙吧，我会在王国待上一阵子，等晚上我们开个茶会如何？” “唉，好吧。姐姐大人可不许丢下我逃跑哦。” “妮娜，把客人带到二楼会客室吧。” 芙蕾伊同薇尔摆摆手，走出房间。她做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考量着如何才能应付趾高气昂的官员，下到二楼打开会客室的门。 “咦？” 一名女战士正倚在沙发上小憩。乌黑的双角从她火红的短发中探出，鼠灰色的斗篷搭在尾巴上，一柄奇特的大剑靠在她身边。 战士听见开门声，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眸，她坐正身体，将大剑拉近了一些。 龙人？自那场灾难后，龙人族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出现过，今天她突然来到协会找我是要做什么？ 芙蕾伊坐在战士的对面，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红茶抿了一口。 “欢迎来到王国，龙人小姐。我是开拓者协会会长芙蕾伊，请多指教。” “我是莱卡，呃……请多指教？” 莱卡见芙蕾伊没有敌意，便稍稍放松了警戒着的身体。她从身后抽出一柄细长的银白刺剑，放在茶几上。 “芙蕾伊……小姐，你见过这把剑吗？” 芙蕾伊拿起剑端详起来。它的样式很古老，除了剑身根部的几个字符，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十分朴素。她屏息凝神，感受着剑中的魔力。熟悉的感觉，芙蕾伊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少女，少女手持这把刺剑，月光般的银白长发在风中飘舞。 “这把剑是……” “这把剑一定有着许多故事吧。” 薇尔不知何时站在了芙蕾伊身后，指尖轻轻点在芙蕾伊的后颈，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大人，你怎么来了？” “姐姐……大人？” 莱卡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被会长称为姐姐大人的娇小少女。 薇尔已经更换好了衣物，她身着米黄色的洛可可风格洋装，无数压褶如古代女神的霓裳般纤细。银发上佩有镶着蕾丝边的可爱头饰，将少女的梦幻与甜美诠释得淋漓尽致。 薇尔从芙蕾伊手中接过刺剑，她望着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一位阔别已久的老友。 “是吗，你长大了呢，我可爱的小龙。” 薇尔的呢喃声音很轻，但还是被莱卡敏锐地捕捉到了。 薇尔走进莱卡，把刺剑归还给她。 “真是一柄不错的剑，莱卡小姐。” 鲜红的线条在薇尔掌心涌动，它们交汇在一起，逐渐凝结成了一柄通体血红，与莱卡手中的那把无异的刺剑。 “可以允许我以这种方式使用它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 ——你的气息…… 莱卡抬起头，眼神与薇尔相对，她努力地想在薇尔身上找寻出“她”的身影。 ——我好熟悉。

夜晚，一对姐妹在开拓者协会顶层的小房间里开着茶会。 薇尔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袍，坐在小床上优雅地喝着红茶，吃着盖伦烤的点心。 芙蕾伊只有在薇尔的身边才会卸下会长的架子，露出只属于亲爱姐姐的可爱模样。她抱着薇尔的手臂，头枕在她的肩上与薇尔说着悄悄话。 “姐姐大人，那把剑果然是你的吗？” 薇尔咀嚼着点心，点了点头。 “这么说，那孩子就是你在灾难中救下的女孩喽。” “是啊，转眼间她都长这么大了。她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真是太好了。” 薇尔把杯中的红茶喝尽，躺在床上。芙蕾伊也躺下来，贴在薇尔身上。 “但姐姐大人你为什么不像当初救下我那样，把她带在身边呢？” “因为妹妹有你一个就够了呀。” 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薇尔想着，用手抚摸芙蕾伊的头。芙蕾伊眯起眼睛享受着。不过，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芙蕾伊坐起来，像解开谜题的孩子一样大叫： “既然妹妹只有我一个就够了，那姐姐大人你难道是要把那孩子当做恋……呜！” 鹅绒枕头拍在芙蕾伊的脸上，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词语。 “嘿嘿，猜对了，姐姐大人也变了不少啊。” 薇尔羞红了脸，往芙蕾伊的腰上捶了一拳。 “那……那我不在的时候也总得有人陪伴着芙蕾伊吧，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呢？” 芙蕾伊沉思了片刻，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唔……最近有个烦人的家伙一直在追求我。我虽然不讨厌他，但也说不上喜欢。想要拒绝他，却又拿不定主意，怎么办才好呢。” 薇尔对于妹妹的烦恼，也只能回以苦笑。 恋人吗。虽说当年我只是一时兴起，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与年幼的莱卡做了约定，但为了约定而来找我的她是否能接纳我，又是否愿意陪在我身边，最后成为我的恋人呢？ 薇尔也把脸买进枕头里。 “唉，活在这世上的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睁开琥珀色的双眼，少女的身影从眼前飘过。想要拉住她的手，她便消失了。往昔的回忆缓缓的烟消云散。 无论是曾被她拯救的自己，还是为了来到她身边而奔走的自己，过去的一切都融入现实，转变成了现在。 “已经快到中午了啊。” 莱卡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昨日与薇尔分开后，莱卡就住进了芙蕾伊为她安排的旅馆。她已经太久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了，一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莱卡想起今天还要与薇尔会面，于是极不情愿地起了床，向协会走去。 在协会内酒馆窗边的位子，一位身着精致洋装的娇小少女静静地品着红茶。水银一样的长发自然的垂着，仿佛是由红水晶制作的眼睛望着窗外。她在酒馆中俨然成为了一道风景。因为少女的存在，开拓者们吐出的粗鄙话语也少了不少。 但世间万物都存在着向混乱演化的倾向，因此总有些渣滓会做出煞风景的举动。两个醉汉摇摇晃晃地向少女走去。 “喂，小丫头，这里可不是小鬼应该来的地方，滚回家找妈妈去吧！” 醉汉喷出恶臭的酒气，薇尔厌恶地皱了皱鼻。 “或者你可以来陪陪大爷我，保证不会差了你好处的。” 醉汉们大笑起来。 薇尔没有理会醉汉的猥亵，只是别过头，平静的望着窗外。 “臭婊子，你是在瞧不起本大爷吗！嗯？” 醉汉恼羞成怒，伸手去扯薇尔的长发，但一股强大的力量钳住了他的腕。披着斗篷背着大剑的高大战士立在醉汉身后。 “你这混蛋多管什么闲事！” 醉汉大叫着，挥拳打向莱卡的脸。 莱卡握住挥来的拳头，握碎了他的手掌。醉汉捂着肿大淤紫的手掌惨叫着。 他的同伴见状，不停骂着不堪入耳的语句，扑向莱卡。 莱卡双手交叉抓住男人的手臂，扭身发力把他投了出去。 “抱歉，薇尔。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谢谢你，莱卡，我没事。” 这场骚动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身上聚集大量目光的感觉勾起了莱卡旅行途中的糟糕回忆。她的额头渗出冷汗，呼吸变得急促。 薇尔察觉到了莱卡的异样，牵起她的手挤过人群，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不会有人来打扰，在这里可以让你安心些吧。” 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柔和的阳光投过小窗照进房间。在这宁静惬意的小小空间中，两人相对坐在茶桌旁。薇尔的房间好像有着魔力，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莱卡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周围没有旁人，重回平静的莱卡集中精神，想要再次捕捉薇尔身上熟悉的气息，但她只嗅到了氤氲的香水味。莱卡稍微有点失望，不过…… “好香啊……” “哇，龙人的嗅觉就是敏锐，这都让你发现了。” 一块酥软的点心连同指尖塞入莱卡口中，甜味和油脂的香味刺激着莱卡的味蕾，牙齿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便忘我地开始咀嚼。 “这是你帮助我的谢礼哦，好吃吗？” 莱卡用力地点了点头。 “还想要吗？” 莱卡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 薇尔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盛满各式各样点心的袋子，呈到莱卡面前。莱卡的眼里闪着光，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眼前的美味。薇尔抢先一步收回了袋子，捡出一块点心缓缓地放到自己嘴边。 “呜……我的点心！” 莱卡探出身子想要夺回点心，她的眼里已含了泪光。 “呵呵，果然还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薇尔终究还是把点心喂给了委屈巴巴的莱卡。她托着下巴看着一脸幸福地享用点心的莱卡，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之后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莱卡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话要算话，不然就那你当做点心哦。” “所以，你是为了寻找这把剑的主人，也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离开村子来到了王国。” “嗯……” “然后你又在协会找到了会长芙蕾伊打听情报。” “嗯嗯……” 莱卡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只能通过不断点头来回应。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你现在对她的行踪有什么眉目吗？” 莱卡咽下嘴里的点心，沮丧地叹了口气。 “完全没有啊，她的样貌我已经记不清了，名字她也没有告诉我。但师傅说，她不是人类，寿命和龙人一样望不到头。所以我会一直找下去，哪怕是花上几十年，几百年，总有一天我会来到她的身边，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飞鸟在树梢间拍打翅膀的声音，微风吹动窗帘的声音，街道上摊贩叫卖的声音。在两人制造的寂静里，时间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声响中流逝着。 莱卡的宣言很普通吧，是老套的冒险故事中，主人公都会说的话。但这些话语从面前的龙人少女口中说出，却拥有着巨大的力量，实实在在地打动了薇尔的心。 薇尔笑了，笑得是那样开心，这是她百年来最真挚的笑，毫无掩饰。 “是啊，你一定会抵达她的身边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奇迹在发生啊。” 两位少女所共同期盼的奇迹在这一刻已悄然化作现实，只不过它的虹光尚且只被薇尔一人瞥见。 自己的理想被薇尔肯定，莱卡也很开心，她不由自主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位盈盈笑着的女孩。莱卡起身凑近薇尔，从多个角度仔细嗅着薇尔的气息。 “那个……莱卡，有点太近了……” 薇尔害羞地躲闪着，但这却让莱卡凑得越来越近。 过了好一会儿，莱卡终于从香水味和花香中辩识出了那熟悉的味道，和记忆中的“她”如出一辙。 “薇尔，你的气息和她的有点像，所以我想……你也不是人类吧？” “呼……” 快要晕厥的薇尔松了口气。 “是的，我也不是人类。” 她用两根手指撑开了嘴唇，露出四颗锋利的尖牙。血液从掌间渗出，环绕在薇尔的周围。 “在很久以前，有人叫我魔女，有人喊我恶魔。不过对于操纵血液，以血液维生的我来说，血魔这个称呼可能更贴切一些。怎么样，很可怕吧。” 薇尔用血红的眼睛盯着莱卡，努力做出恐怖的表情。 莱卡歪着头，把薇尔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一点都不可怕哦。薇尔你这么可爱，又这么友善，和恶魔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啊。” 薇尔扭捏着，轻轻锤了一下莱卡的头。 “真是的，突然说人家可爱什么的，小心我把你的血吸干哦！” 说完，少女们快乐地笑了。 又聊了一会，黄昏即将到来，莱卡需要回旅馆了。袋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点心，莱卡很不舍地把它送到薇尔嘴边。 “薇尔，和你聊天，我很开心。” “我也一样，莱卡。那明天我还在协会等你，好吗？” 薇尔衔住点心，咬了一小口。 “一言为定哦！” 莱卡背起大剑离开了。 薇尔趴在阳台上眺望着莱卡远去的背影。 你既然已经来到了我身边，那么我就不会放手，任由你离开，莱卡。

“这是你的名字。” 薇尔把羽毛笔蘸上墨水，用大陆通用的语言在纸上书写着。 当听说莱卡不识字后，薇尔就自告奋勇地充当起了莱卡的老师。 “识字和算数可是很重要的技能。如果会写字的话，莱卡就可以发布委托来寻找她了哦。” 就和大多数使用冷兵器的战士一样，莱卡也十分厌恶这些枯燥乏味的课程。但被薇尔这么一说，莱卡也只能乖乖就范。她握着笔，仿着薇尔的字迹一遍遍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符。 “那薇尔的名字呢？” “——那姐姐大人的名字呢？” 年幼的芙蕾伊出现在薇尔眼前。薇尔想要抚摸她的头，伸出的手掌却落在了莱卡的头上。 “薇尔？” 莱卡的声音把薇尔拉回现实。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纤细指尖拂过莱卡的脸庞。 曾经的旅伴在漫漫岁月中寻到了立足处，而下一段旅程，薇尔不想形单影只地完成。她收回手，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莱卡。” 薇尔落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莱卡”旁边。 “一定要牢牢记住，不要忘记。” 她向前台做了一个手势，一名招待员端上来一碟点心。 “这是给努力学习的好孩子的奖励，要再接再厉哦。” “好耶！” “那莱卡你先慢慢吃，我去换件衣服，一会我们出去活动一下吧。” “好耶！！” 在开拓者协会的训练场中，红发的龙人和银发的血魔两名少女对峙着。 薇尔换上了和莱卡相仿的露脐短衣与热裤，做着拉伸运动。莱卡则一脸茫然地立在原地。 “薇尔你是认真的吗？要是……” “要是你不小心伤到我怎么办？啊啦，又被小瞧了呢。” 薇尔完成热身，摆出格斗式。 “放心使出全力吧，能打败我的话，我让芙蕾伊承包你一年的点心。” “一年？！” 莱卡已经流口水了。 “为了点心，我可不会手软！” 莱卡开始进攻了。身为龙人，她拥有卓越的身体能力，攻击快速而有力，阵阵拳风掠过薇尔。 在莱卡迅猛的攻势下，薇尔只能不停躲避。但只有身处对局中的莱卡才知道，身处劣势的其实是不停进攻的自己。不论自己的攻击多快，角度多刁钻，都不能碰到薇尔的一根汗毛，从未失手过的格斗技巧被薇尔轻松化解。几个回合下来，莱卡仍未得势，她愈发焦急了。 失去调理的喘息声传入了薇尔的耳朵，她知道，是时候反击了。 “莱卡你知道吗，即使强大如龙人，身上也存在着无法被锻炼的脆弱部位。” 莱卡的招式欲动在变大，薇尔便以此为切入点，几次精准的打击落在莱卡四肢的关节。随后莱卡的胸口也挨了一掌，手刀砍在她的侧颈。莱卡的意识中断了一瞬间，倒下了。 “很痛吧。” 薇尔扶起莱卡，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蛋。 “好啦，不要生气了。就算你没能赢过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点心还是会让你吃到够的。” 莱卡还是坐在地上生闷气。 “我不甘心！薇尔你一直都在躲避……” “那么，如果我正面和你对抗，你觉得我能赢吗？” 莱卡摇摇头。 “听好了，莱卡。在你以后的旅途中，一定会遇见许多绝对力量胜过你的对手。当从正面无法获胜时，就寻找对方防御的薄弱点，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说着，薇尔将目光移向莱卡的脖子。莱卡连忙缩起身子护住脖子。 “不过，恭喜你，莱卡，考核通过了。你的师傅交给你了一些很不错的动作呢。” “考核？” “嗯，成为开拓者的考核。莱卡，你愿意成为开拓者吗？你的考核教官可是最初的开拓者哦。” 莱卡结果薇尔递来的金属名片，是开拓者凭证。凭证所有者与考核教官的名字都记录在上面。一枚青铜色的指南针徽章不知用什么方式固定在左上角，背面则蚀刻上了高级防御法阵来保护它。 薇尔等待着莱卡的回答，可莱卡却沉默不语，这几十秒的等候是无声的地狱。 薇尔本以为莱卡会一如既往地答应得很干脆，但预想中的“我愿意”三个字久久没有出现。薇尔感到身体忽然变得沉重，她瘫坐在地面上。 我搞砸了啊，莱卡对我很失望吧。也是呢，不由分说就把别人拉过来打架，把对方打败了后还说着恭喜，换作谁都会生气的吧。像我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只能独自一人…… “什么啊，最初的开拓者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坚实的臂弯搂住了失魂落魄的少女。 “这个凭证是薇尔亲手做的吧，在上面有很浓的你的味道。” 薇尔点点头。 “这个徽章是可以变成金色的吧。” “嗯，但是那得成为高级开拓者才行。” 薇尔把脸埋在双腿间。 “薇尔。” 听到莱卡唤着自己的名字，薇尔稍稍抬了一下头，她的脸立刻被一双粗糙又温暖的大手捧住。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薇尔，在离开王国之前，我想成为高级开拓者。身为我的教官，你愿意协助我吗？” 四目相对，薇尔的视线被暖阳般的琥珀色眼瞳牢牢吸住，无法移开。心脏的跳动在加快，泪水在眼边打转。 无需言语，薇尔的拥抱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们回去吃点心吧。” “好耶！” “莱卡现在也是开拓者了？真是白驹过隙啊，明明我离开时她还只是个这么高的孩子呢。” “是啊，可是成为高级开拓者后她就要离开王国了，时间紧迫啊。” “那您干脆向她坦白真相呗。” “……” “唉，所以说，莱卡当时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莱卡说，她在努力地读凭证上的字，结果读完后，我就已经坐在地上了……” “哈哈，薇尔大人真是可爱呢。哎呦疼疼疼，我错了，请您不要再打了。” “哼，莱卡的存在一定会让某些害虫搞一些小动作，该做什么，你清楚吧。” “放心交给我吧，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呢？”

自从莱卡成为开拓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她上午跟着薇尔一起学习写字和算数，下午则去完成一些讨伐魔物的委托。 莱卡完成的委托，大多是些无人接取的棘手活计，她带回来的魔物素材又被处理得完美到可以直接售卖。所以对协会来说，莱卡的加入就是上天的眷顾，工作人员都对她非常友善，时不时还会塞给她几块点心。 就连协会的核心队伍，负责开拓的“北斗分队”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莱卡当然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只是请求“北斗”帮她寻找记忆中的少女。 “臭龙人，牛气什么！协会那群蠢货整天对你笑嘻嘻的，你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吧！” 因为莱卡从来不给其他开拓者好脸色看，像这样来找茬的人大有人在，不过在被莱卡教训了一顿后，他们也只有嘴硬了。 “那莱卡妹妹要不要试着和其他开拓者聊聊天呢？” 在为莱卡更换凭证的徽章时，芙蕾伊这样建议。 “可是没有薇尔在身边的话，别人的目光会让我很不安。和薇尔在一起的时候又没有和其他人说话的必要了。” 芙蕾伊背过身来掩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咳咳，总而言之，恭喜你，莱卡妹妹，你现在是一名中级开拓者了。如果你和龙人村遇到了麻烦，就到协会报上我的名字，协会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助你的。” 告别了芙蕾伊，莱卡径直走向薇尔的房间，想和她分享晋升的喜悦。 “薇尔……” 莱卡怔在薇尔门前，因为坐在茶桌前的少女并没有和平常一样微笑着翻阅书本。 薇尔的双眼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眉头紧锁着，手指焦躁地在桌上“嗒嗒”地敲打。书本和纸张杂乱地散在一碟点心周围。 “哦，莱卡你来了啊。” 薇尔看见莱卡，急忙挤出笑容，整理了一下桌面。她的目光落在了莱卡胸前的银色徽章，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莱卡你已经是中级开拓者了啊，恭喜你。按照这个速度，今年年底你应该就能晋升为高级开拓者了吧。” “这都是薇尔的功劳啊。” 看到薇尔重新露出笑容，莱卡松了一口气，但她忧愁的样子在莱卡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课程结束后，莱卡向薇尔发出邀请。 “那个，薇尔。” ——向我倾诉你的烦恼吧。 ——让我成为你的依靠吧。 “城西的甜品店出了几个新口味，下午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这是莱卡第一次邀请我吧，我很开心，但……” 薇尔仍然微笑着，可手却捂在心口，声音颤抖。 “我不能与你一起去，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等等，薇尔，薇尔！” 薇尔离开了房间。 “姐姐大人，莱卡她……” “我们走吧，芙蕾伊。” 房间的门是敞开的，但一扇更为沉重的门横在那里。莱卡想要追上薇尔，莱卡不敢迈开步伐。她怕离开这间小屋，就再也觅不到薇尔的身影，就和“她”一样，消散成为无法企及的泡影。 我……又被抛下了呢。 墙壁在崩塌，莱卡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地狱般的灾难，回到了那座废墟，变回了那个孑然一身的女孩。 “——记住我的味道吧……” 一丝带着遥远记忆的血腥味藏匿于花香中。 “啪嗒。” 血滴落在羊皮纸上，把莱卡从旧日的地狱中拉回。血液在纸上游走着，连成了一段文字。 “替我尝尝新口味的甜品吧。” “我不会消失的。” “我不会消失的。” 莱卡坐在甜品店里，一遍一遍地读着薇尔留下的字条。 各种口味的甜品被陆续摆在她面前。莱卡叉起一块放进嘴里，果味的糖浆与绵密的沙糕，本应是如此幸福的味道，可…… “薇尔，我替你尝过了，新口味的甜品是没有味道的。” 叉子从莱卡手中脱落。担忧，疑惑，恐惧和期待，复杂的感情在莱卡心中沉积。 薇尔为什么而烦恼？薇尔为什么会拒绝？薇尔是有工作要去做吧。就算是有其他的人事先与薇尔有了约定也不奇怪吧。是啊，薇尔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但我多么希望薇尔的身边只有我存在。 我很害怕啊，薇尔。我怕再一次被抛弃，我怕再一次忘记，我怕再一次经历重要之人的离去。 “你说你不会消失，不是谎言吧。” “嗯，不是谎言的。” 莱卡狼狈地趴在桌上，发麻的手被熟悉的体温包裹。薇尔悄悄回到了莱卡的身边。 莱卡死死抓住薇尔的手，用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一口咬在薇尔的肩头。 “我的味道比点心还要好吗？” 薇尔没有挣扎，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莱卡的后背，在莱卡的耳边轻语。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这几个小时让你寂寞了。” “……” “我是不会突然消失不见的，你也不要把我忘记，好吗？” 薇尔的安抚让盘旋在莱卡脑海的恐惧与不安像一场幻想一样渐渐消失。她松开了嘴，薇尔的肩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莱卡抓着薇尔的那只手用了用力。 “想让我记住你的话，甜品就都由薇尔买单吧。这样以后再吃点心时，我就会想起来有一位经常为我买单的血魔了。” “哼，贪吃鬼。那以后能请你吃点心的人只能是我哦。” “这是……” “是手镯，作为祝贺你晋升的礼物。” 莱卡端详着左手腕上的精致物什。它以栀子花银雕为底，颗颗碎钻充当花蕊，镶嵌在花瓣中央。两颗极小的火红宝珠埋在手镯的两侧，莱卡能够感受到其中庞大的魔力。 “好漂亮，谢谢你，薇尔。” “很适合你，真是太好了。不用担心它会在战斗中损坏，我已经把现有的防御魔法全部施加在上面了。” 听薇尔这么一说，莱卡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薇尔你今天看上去那么烦恼，难道是因为……” “嗯，要把当前魔法体系中的所有防御魔法编写在一起，实在是有些难度。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不过没想到莱卡你这么在乎我，我真的很感动。” 薇尔让莱卡咬下半块点心，自己吃掉了另一半。 莱卡一边享用着点心，一边打量着薇尔。她发现薇尔全身上下除了一条方便束起长发的红色手绳以外，就没有其它的首饰了。 “薇尔你没有一些珠宝配饰吗？” “哦，你说首饰啊，我当然有。” 薇尔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莱卡。里面是一枚银戒指，与莱卡的栀子花手镯享有同一款设计。 “愿意为我戴上它吗？” 薇尔用右手中指点了点莱卡的手背。 莱卡小心地从盒子中取出戒指，扶住薇尔的手，把它戴在薇尔的中指上。 薇尔的脸稍稍泛红了，她久久凝视着手上的戒指，摩挲了一会儿。 “怎么了，薇尔？” “没什么，谢谢你，莱卡。” “偷窥吗？不错的兴趣呢，芙蕾伊。” “哈，盖伦你不也一样？” 芙蕾伊和盖伦坐在远处角落的位置观察着薇尔和莱卡的一举一动。 “姐姐大人说谎了，那种程度的术式她明明只用了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 “她真是为莱卡操碎了心啊。” “啊，糟了！姐姐大人发现我们了。” 两人看见薇尔的目光移了过来，狠狠握了下拳，不禁打了个寒颤。 “栀子花不是大陆原生的植物吧？” “是的。几十年前，大陆上出现了一位外来者植物学家，他带来的笔记上记录了他原来世界的植物。这位外来者在大陆成功培育出了几种植物，栀子花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栀子花象征着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与约定。真是浪漫，不知道莱卡能否体会这一份心意呢？” 芙蕾伊有点吃惊。 “你个臭杀手，怎么还懂花卉的知识？” “哈哈，杀手什么都得懂一些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经是夏天了，莱卡的开拓者生活仍继续着。她在薇尔的帮助下制作了几份寻人启事，在完成委托的途中打听少女的行踪，结果还是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 下午，雨突然停了，厚厚的云层被艳阳劈开，一切都被金黄所渲染。潮湿的空气，闪耀的积水，不绝的蝉鸣，还有等待着某人的银发少女，这是一个平凡的夏日。 薇尔穿着吊带连衣裙，用风魔法给自己降温，她现在只想贴在莱卡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再这样炎热的夏天，莱卡的身体却冰冰凉凉。而天冷时，莱卡的体温又会变得很高。 应该快了吧，她不会让我等太久了。 果不其然，在薇尔这样想的不久后，全身是血的莱卡走进了协会。薇尔吓了一跳，看到莱卡示意自己没事，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本来都死掉了的魔兽突然开始挣扎，把血溅了我一身。” 莱卡解释道。 “平安回来就好。” “那我先去浴室啦。” 不一会，清洗完血迹的莱卡坐在了薇尔身边。 “咦？莱卡你没有换衣服吗？” 莱卡的装束还是原本的那一套，不过上面既没有血迹，也不像刚洗过一样湿答答的。 “没换。我的衣服是用特殊布料做的，可以承受住高温，所以我只要在洗澡时顺便清洗一下，再用火烤干就好了。而且我也没有其它的衣服了。” “确实呢，我从来没看到你换衣服呢。” 薇尔又露出了很烦恼的表情，她拍案而起，拉起莱卡的手就向外走。 “我们去买衣服吧！” 这次轮到莱卡烦恼了，她被薇尔拖着走在街道上，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真是的，笨蛋莱卡，这种事为什么不早些跟我说呢。” “因为衣服什么，有一套能穿的不就够了嘛。” 薇尔嘟起了嘴，无奈地嘀咕着： “你是哪里来的原始人吗？” 服装店里协会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为莱卡挑选衣物的过程并不容易。身为龙人，莱卡的身高比许多人类男性还要高，适合莱卡的女装少之又少。 “试试这件吧。” 薇尔举着一条艳红的宽大帝政裙，为莱卡换上。 本应拖地的裙摆刚刚盖过莱卡的小腿，大型缎带系在后腰处，裙摆两侧用黑色的薄纱做了分层设计。系上束带，典雅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点野性的丽人诞生了。 “骗人的吧，莱卡你为什么这么美！” 薇尔兴奋地在莱卡身边转来转去，让她做出各种姿势，用记忆水晶记录下来。 又试了几件衣服，莱卡已经摇摇晃晃，快要晕倒了。薇尔也尽了兴，不再为难莱卡。她留下一句“记在开拓者协会账上”，便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户外。 “终于自由了，买衣服比战斗还要累呢。” 薇尔把手中的包递给莱卡，自顾自地往前走。 “刚才的那句话我就当没听见好了。陪我一起散散步吧，我想要好好地看看这座城市。” 莱卡快步跟上薇尔，两人就这样顺着街道慢慢走着。 太阳没有落山，浅月已高悬于明空。砖缝中还藏着积水，被风吹动的树荫下仍下着雨。 手掌抚过石墙上的青苔，灵巧地越过路面上的天空。在寂静的小巷中旋转，高处响起百年前的钟声。 两人攀上钟楼，俯瞰整座城市。 在时钟室下方的观景台上，薇尔把身子探出护栏，长发在风中凌乱。莱卡紧紧抓住薇尔的手臂，生怕娇小的她被大风吹落。 “我还是第一次看清王国都城的全貌，真美啊。” 薇尔转头看向专心赏景的莱卡。莱卡感受到了薇尔的目光，与她对上眼神。 “谢谢你，莱卡。谢谢你让我能够见识这样与众不同的景色。” 薇尔突然的道谢让莱卡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支支吾吾地说： “可……可我只是陪着你散步而已啊，又没做什么值得感谢的事。” “不，莱卡。王国已经成立了快三百年了，在这三百年里，我一次也没有登上过这座钟楼。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在下一个三百年内也不会来到这里吧。” 薇尔张开手掌，爱惜地看着莱卡为她戴上的戒指。 “不管是这枚戒指，还是眼前的景色，是莱卡你赋予了它们独特的意义，使它们成为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和我的，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的事物。” 钟室的齿轮转动着，两人沐浴在夕阳下。莱卡把两人的手掌重合，认真的说： “薇尔，你带我吃了好吃的点心，教会了我写字，还让我成为了开拓者，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啊。你之前说过让我不要忘记你，我还没有好好回应你。薇尔，你是我的第一位朋友，你与我共同度过的时光，都是我最宝贵的回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忘记你！”

黄昏到来的钟声响起，薇尔和莱卡回到了协会。 芙蕾伊望见了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两人，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于是她找准机会把薇尔拉到一边，努力抑制着上扬的嘴角，悄悄询问道： “姐姐大人难道和莱卡一起去约会逛街了？” 薇尔兴高采烈地说： “我去给莱卡买了几件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了钟楼，这还是我第一次去，在上面可以看清整座城市呢。” “气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浪漫呢。稍微等我一下，姐姐大人。” 芙蕾伊急忙跑上楼，回来时手中握着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姐姐大人就去和莱卡喝几杯吧。” 薇尔带着酒和两只高脚杯回到了位子上。她拔开瓶塞，边倒酒边说： “陪我喝几杯吧，莱卡。” 莱卡端起酒杯闻了闻。 “是酒吗？我还从来没喝过。” “我也极少喝酒，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身边没有人能够陪我喝上几杯。” 两人碰了杯，把杯中的酒饮尽。 甘甜中掺着一丝苦涩，葡萄的香气萦绕在鼻腔。 “意外的还不错嘛。” 莱卡意犹未尽。薇尔又为自己和莱卡倒了一小杯。 咽下了最后一口酒，薇尔放下杯子，瘫倒在桌子上。 “薇尔，你醉了吗？” 莱卡摇了摇薇尔的肩膀，没有反应。 “真是的，酒量这么差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啊。” 莱卡抱起薇尔，把她送回房间。 薇尔的房间没有点灯，而是亮着几盏香薰蜡烛，浓郁的香气伴随着火苗的跳动扩散开。 莱卡把薇尔放在床上，方要离开，薇尔抓住了她的衣襟。 “莱卡……” 薇尔用不应属于这具柔弱身体的力量把莱卡拉回来，压在床下。 “莱卡你别走……” 薇尔搂着莱卡，缩在她怀里。 莱卡手足无措，她不想打扰薇尔的休息，但薇尔却死死粘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薇尔你醉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就先回旅馆了。” “不要！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身边吗？” 薇尔开始啜泣。 “明明你不用那么努力的，明明你可以多陪我一段时间的，但你却那么快就成为了中级开拓者。等你成为高级开拓者，离开王国后，我又只能变回一个人……” 薇尔颤抖着，死死抱着莱卡。就像在洪水中抱着一块浮木，就像在黑暗中拥抱一丝光明。 “对不起，莱卡，我之前骗了你。那天其实我并不是在编写术式，我只是在烦恼怎么才能留住你，怎样才能让你一直陪着我。对不起，我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但是……我已经……已经离不开你了……莱卡……” 薇尔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她睡着了。 莱卡擦去薇尔脸上的泪痕。薇尔的醉言让她明白，薇尔不是什么最初的开拓者，也不是什么令人恐惧的血魔，她只是一个在悠久的岁月中寻求陪伴的可怜女孩。就和自己一样，在名为孤独的水洼中苟延残喘，直到遇见彼此，相濡以沫地前进着。 我也很想留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能不去完成我与她之间的约定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做？薇尔，如果你就是我在寻找的她，那该多好啊。 莱卡轻轻分开薇尔的手臂，确认薇尔仍熟睡后，她吹灭蜡烛，咬着牙离开了房间。

“看来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啊。是莱卡把我送回来的吗？” 薇尔起床后感觉身体很沉重，头也有点痛。她推开门，发现了憔悴地坐在门边的莱卡。 “薇尔你醒了啊，早上好。” “莱卡！你怎么了？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薇尔，你什么都没做。” 薇尔没在莱卡身上发现被吸血的痕迹，见她执意不说，便姑且不再过问。两人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便去用餐了。 吃了点面包，喝了口热茶，薇尔这才觉得精神了一些，但昨晚发生的事她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还没到协会开门的时间，酒馆中只有薇尔和莱卡两人。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周围的空气怎么这么沉重。” 芙蕾伊看似在前台工作，实则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 薇尔不停放在嘴边的茶杯早就见底了，她坐立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莱卡则紧皱眉头，咬着指甲，手里攥着被捏成一小团的面包。 不行，不能再让这两人继续僵持下去了。 “妮娜！” 我昨晚果然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然莱卡是不会彻夜未眠的。我必须得弄清楚，万一又出了什么差错，让莱卡离开就糟了。 让薇尔和我一起去寻找剑的主人，她一定很难接受吧，但这是唯一能够和薇尔待在一起的办法了。 妮娜应芙蕾伊的要求，把两杯果汁摆在她们的面前。 不能再犹豫了！ 两人把果汁一饮而尽。 “莱卡！” “薇尔！” 她们一齐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愣住了，但薇尔先一步开口。 “对不起，莱卡。昨晚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伤害到你的话，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没有，薇尔！” 莱卡使劲摇着头。她吐出一口气，说： “其实，昨晚我把喝醉的你送回房间后，你拉住了我，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不想我离开。” “……” 薇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真的好想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能抛下与那位少女的约定。”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这种令我心碎的语言了。 泪水蓄满了薇尔的眼眶。 “我很难抉择，所以我思考了一整晚。” ——不要再寻找下去了，陪在我身边吧，莱卡。我就是你在寻找的少女，那把剑的主人啊！ 但薇尔却不能说出口，她咬着嘴唇，不敢去看莱卡的表情。 莱卡的心从刚才开始就忐忑地咚咚直跳，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 千万不要拒绝我啊，薇尔。 莱卡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继续说。 “薇尔，在我成为高级开拓者之后……” ——莱卡，求求你，别说下去，我不能接受与你分别的事实啊！ “你愿意与我一起旅行吗？” 本应由自己发出的邀请却从对方口中说出，打了薇尔个措手不及，但满溢的幸福荡漾在她心头。 就像启明星破开黑夜宣告黎明的到来，就像春之风驱散冰雪引领万物的复苏。和这些现象一样，“我愿意”三个字从薇尔口中说出如同天经地义的真理。 没有一丝疑问，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地，薇尔给予了莱卡肯定的答复。 “太好了呢，有薇尔在，那一定会是一场美妙的旅行。” 莱卡轻松的笑了，她的精神一松懈，靠着墙壁睡着了。 “嗯，我很期待呢，那么，请多关照了，莱卡。” 眼中的泪水已经无法控制，终于得到了释放。薇尔偷偷吻了一下莱卡的脸颊，她紧贴着莱卡，头靠在莱卡的肩上，两名少女一同进入了梦乡。 芙蕾伊拉过一条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真是没办法，上午酒馆只能暂停营业了。” 她拿出记忆水晶，对准相互枕藉着的两人。记录下她们的睡颜后，芙蕾伊缓缓关上了酒馆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