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一封情书

致滤镜：

        

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你沉默寡言，只是埋头做事。我悄悄看你，发现你做事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那是处于低迷期的我最向往的样子，对自己的事业野心勃勃。

我说：“你好。”

你抬头看我，生疏又冷淡的回应我：“你好。”

“我感觉你很厉害，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天知道我鼓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然后眼睁睁看着你为难地迟疑了两秒钟才回答：“可以。”

后来我开始向你咨询我不懂的事情，每一次都做足了受到冷待的心理准备，可是你每一次都认真回答我，细致入微。我终于明白了当时你为什么要犹豫，那短暂的两秒钟，那简单的两个字，在你看来是自己需要慎重的责任。

我开始有一丝丝喜欢你。

我向你敞开我自己，我向你比如，如果我是相机，那我就是最坏的那种，聚焦不灵敏、感光元件老化、白平衡曝光度一塌糊涂，就连快门反应都要慢一些。

你依然迟疑了一阵，用你平淡的语气说出你在肚子里小心组织过的语言：“我觉得你本身没有问题，只是应该加两块滤镜。”

我不懂。

后来有一次——

早上上班的时候天晴，下班前下雨。我没有伞，决定等到雨小些再走，因为我不喜欢雨濡湿我的皮肤和衣服，哪怕一平方厘米。但我又急着回家，因为下班以后在公司多留一分钟，都会让我觉得这一分钟的生命流逝的毫无意义。

无意之间撞到你，是在休息区的落地窗前，你捧着一杯咖啡端坐不动，目光投注在窗外雨间。我问你在干什么，你说你在听雨。

天呐，这是什么山上不问红尘的神仙，下班不回家，干坐着……听雨？

“你知道在这里能听见鸟鸣吗？雨停以后。”

我侧头看向窗外，恍然公司背后有一片待开发的山林，郁郁葱葱。

这一瞬间，我的生命绿意四溢。

后来还有一次——

疫情期间，我被独自隔离在了工作城市，和远方的家人相互担心却又无能为力。每天打开手机，看看新闻和电视剧，觉得自己的生命日渐颓靡。我打开和你聊天的对话框说自己十分难受和孤独，你生涩的给予聊胜于无安慰，然后问了我的地址。

隔天，我收到了同城快递，一块A3纸大小的板子被快递纸包裹，拿起来有点重。

我怀着好奇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的拆开，发现是装裱好的大型拼图，图案是千与千寻——昏黄的灯光下，女主角蜷在一起，另一个自己用手摸着她的头。画面中间写了五个字“别丢了自己”。

“东西收到了吗？我宅家这段时间随手拼的，送给你。”你的消息突然过来。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备受鼓舞。

后来还有好几次，我想如果我运气好，我可以用余生来慢慢给你讲述。

接下来我想向你表达我的慎重，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心里反复出现又仔细思量的念头：如果我是相机，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永久滤镜。

此致。

旧相机  

2021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