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堆里的小羊》【壳卷/飒卷】(1)(雷慎入)
小妈文学

【1】
不知道他爸从哪认识这么一个锦瑟华年的男生当媳妇儿,个头小小的,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似的,他爸真是老牛吃嫩草,糟蹋了人家这一纯真懵懂的小少年。
敞亮的客厅旁,壳坐在餐桌上撑着手臂,手里拿着不锈钢叉子,上面沾了点白色奶油,兴味索然地看着在灶台后面忙忙碌碌的小男生。
小男生绑着个半丸子头,小骨朵松松散散,散下的长发披在后颈,有些瘦削的双肩却笔直平整,仪态亭亭,细长的手臂稍显出些精瘦的肌肉,匀称又美观,此时这小男生正拿着白瓷勺子搅拌灶上的排骨汤。
“壳,你少吃些蛋糕,饭马上就做好了!”
小男生抽空回头对餐桌上的壳提醒着,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张还显青涩的脸庞稚嫩的像个高中生。
就是个高中生。
壳撇撇嘴角,低头又叉起一块蛋糕送入嘴里。
也不能说他爸糟蹋人家,是这和他同岁的高中生自愿为了钱和他爸在一起的。
什么生活贫苦,家中亲人需要还一大笔债务,这可不就给了他爸一个献花机会吗?理所当然的,又水到渠成的,一个三十八岁的成功精英男人和一个未入社会的清纯男高中生就这么有了未来要结婚的关系。
壳咬着叉子百无聊赖,家中又回来一个人,是壳的哥哥,那个年级总是第一,待人疏离冷漠的冰块,飒。
飒本来就一张冰块脸,见到厨房端着肉锅出来的年轻后妈,精致巴掌脸上更是结上一层白霜,偏这小后妈没心肝眼的不会看人眼色,一双月牙眼弯弯,热情招呼着刚回来的飒快来吃饭。
“飒,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快来吃饭吧。”
飒冷冷一眼,回了自己房间,被驳了脸面的小后妈把锅放好在桌上眨了眨茫然的眼,有些低落。壳嗤笑了一声,咬着叉子笑说:“小爸爸,我哥就这样,别管他,饿了他会自己吃泡面。”
“可是……”
小后妈还想说什么,壳放下叉子,手指敲敲桌面笑着:“小爸爸,我饿了,帮我盛饭好吗?”
“好的,你等等。”小后妈立马颠颠地去拿碗筷。
卷儿。壳在心里默念了遍他小后妈的名字,和他小后妈那单纯无畏的形象倒是蛮符合,天真善良又一身的生机盎然,总是浅笑的嘴角偶尔显出一个小酒窝,活力满满。
壳吃完饭后出门打篮球去了,卷儿收拾好厨房又端着另备好的饭去敲飒的门。
“飒,我留了些排骨和饭,你吃些吧。”卷儿站在门口朝里头喊了喊,等了会儿也没人来开门,只好又敲了敲,“飒,我可以进来吗?”
卷儿单手托好食盘,犹豫着准备开门,只是手刚碰了碰门把,门就朝里开了,飒一脸阴鸷,冷声说:“不吃,离我房间远点。”
“但是不吃饭对胃不好呀,飒,多少吃点。”卷儿递着食盘给飒,但飒冷漠地直接关门,撞到食盘后,上面的饭菜都扣到了他身上。
卷儿没端稳又让碗和盘子都掉到了地上,身上和地上一片狼藉。
壳打篮球回来时,看见卷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双膝,转头看他时,那双眼睛明显的红肿,跟只兔子似的,一看就是大哭过。
“你回来了?早点洗洗休息吧。”卷儿等到了自己小儿子回家,也放心的回房间去洗漱睡觉。
壳瞧着他小后妈揉着眼睛回房间,又再看看飒的房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卷儿在飒那受了气哭了一场。
告诉你别管他,你自己还偏去热脸贴冷屁股,净给自己找委屈受。
壳捋了捋微汗的发尖,回房洗澡,对这个笨到令人费解的小后妈感到无语。
早起又是忙碌,卷儿承包了他两个儿子的一日三餐,他拒绝过他丈夫十爷的保姆,因为他想做些事来感激十爷对自己的帮助。
飒又不吃早餐,卷儿给飒的午餐饭盒内多放了两只大龙虾。
壳去喝水时见到卷儿的不平衡对待,随口哼道:“小爸爸真偏心。”吓得卷儿把自己盒子里的虾给了壳。
壳抿着水杯的嘴角得意笑着。
飒先两人一步坐着私家车去了学校,卷儿背着双肩包疑惑地问跟着自己的壳:“你怎么不和飒一块走?公交车很挤的。”
壳修长的两条腿走出天王老子的气势,蓝白的挎包随手一勾甩至肩上,语气轻扬:“小,装不下你儿子我的两条大长腿。”
卷儿停下了脚步,看着壳那长腿,又看看自己的,跑了两步跟上去,在比他高半头的壳身边不像父子,像兄弟。
卷儿当然知道这一事情有多可笑,壳飒两人和他同岁,甚至自己比他们小几个月,可是自己却做了他们的后妈,飒不接受是应当的,只是壳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飒这么讨厌我,那你呢?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说话?”卷儿低着头走路,双手捏着双肩带子,他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飒这样对他,他心里当然难受,只是答应了十爷,要好好做他的伴侣,做一个合格的长辈。不论飒怎么冷眼相待,他只想尽好自己的那份责任。
壳偏头瞅了眼垂头丧气的卷儿,在卷儿身前伸腿一勾,卷儿被绊得身形往前扑,一身冷汗都被惊出,只是壳又轻轻松松地给了自己胳膊让他扶住。
“那我该怎么对你?像这样?欺负你?”壳把卷儿放正了抱着双臂,似乎非常苦恼地望着卷儿,“我不情愿有什么用?你不还是我名义上的小爸爸?还不如尽快接受这一事实,省去那烦心过程。”
壳看着懵懵然的卷儿,自顾走到站牌前,卷儿跟上去站在壳旁边,看着自己脚尖小声说:“谢谢你。”
声音小如蚊蝇,壳看向卷儿的温顺的侧脸,心里多了些烦躁。
卷儿是新转到这所学校的,为了和壳飒一块上下学,十爷把所有事情安排的都很周到。
新环境卷儿适应的很快,但面对新同学的邀请之类的,他通通拒绝了,他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一到放学就赶着时间回家,还要给壳飒做饭。
“喂,今天我不在家吃饭。”壳出校门时拍了拍卷儿肩膀说了声,随后跟着他的朋友们一块离去。
“哦……”卷儿迟钝地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看见飒的身影从他不远处路过,“飒!”
卷儿跑过去眨着清澈的眼睛问:“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做。”
飒一言不发地继续走着,只是步子快了些,显然不愿意和卷儿多说一句话。
卷儿加快脚步地跟着,还是自说自话:“壳今天不回家吃饭,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给你做鱼汤吧,我听十爷说过你喜欢吃鱼。”
“滚。”飒扔下这句话后,卷儿没再跟着,默然看着飒消失在人群中。
不用回家赶着做饭,不用赔笑着粉饰悲哀,卷儿背着书包在大街上游荡,心情差到极点。
壳和一群男生在球场打篮球,饭也没顾上吃,直到天色完全入了夜,才兴致阑珊地一块去吃顿饭,只是进了一家饭馆时,有个男同学指着里头座位问:“壳,那不是你认识的人吗?”
壳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角落里的那座位坐着他小后妈,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手握着桌上那瓶啤酒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脸上两坨明显的红晕,一看就是喝醉了。
居然偷偷跑来喝酒?真是胆大了。壳让他朋友们先去入座,自己慢悠悠走到卷儿那桌坐了下来,叠着双臂按在桌上,声音特别小的问道:“小爸爸,你怎么在这儿偷偷喝酒呢?”毕竟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卷儿的关系。
卷儿一听这称呼就抬起了头,看见熟悉的脸皱了皱细眉:“我喝酒……关你屁事。”
壳双眼微惊,笑出了声,这喝醉酒的小后妈脾气倒不小,又问:“小爸爸,你一个人喝这么醉,待会怎么回家?”
卷儿抱起了酒瓶哼道:“不要你管。”然后又是跟壮士牛饮一般,就着酒瓶咕咚咕咚喝。
“呦……”壳看得饶有兴致,见这平时乖乖巧巧的小后妈此时居然这么豪迈,瓶子里的酒一半喝一半
,把他笑得直乐,“小爸爸,你酒量不行啊,这才喝了第三瓶就成这样了。”
“你这个气人鬼!不许再叫我小爸……呜呜呜!你呜嗯唔!”卷儿还没吼完就被壳一巴掌捂住了嘴巴。
“喂,小点声,你想让别人我们是什么关系吗?”壳瞪了一眼卷儿,卷儿此时醉得没有一点思想,只知道这个堵着自己嘴巴的人太可恶了,喊自己羞耻的称呼,还不让自己发泄,拿着壳的手张嘴就是狠狠一口。
壳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卷儿牙齿咬得嘎吱响,可想那一口要是落到壳手上会是怎样一副血淋淋的惨状。
见卷儿这样子没法在这里呆了,壳拉着七倒八歪的卷儿出来对他朋友打了声招呼先离开了。
“谁要管你吃喝拉撒的……唔……”卷儿趴在壳的背上絮絮叨叨骂飒,又在壳脸边打了个酒嗝儿,熏的壳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卷儿身上的酒味儿把他整得都有些馋酒了。
“你爱不吃就不吃……以为我多想管你吗……还不是为了十爷……”卷儿搂了搂壳的脖子,又开始抽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壳比你好多了……壳他吃我做的饭……还愿意和我说话……比你好得不知道多少倍……”
壳认同的点头,附和着这个吐槽自己哥哥的可爱小后妈:“壳比那个冰块好多了,以后都不给他做饭。”
“嗯!不给他做饭!让他吃泡面!”卷儿说完就脑袋一歪,身体逐渐在壳身上放软,沉沉睡去。
壳背着卷儿进家时,和刚从厨房出来的飒正对上了面,飒目光有所深意,没有说什么,壳笑着说:“知道咱这小爸爸为什么喝酒吗?”
飒不回答,壳说:“被你伤透心了呗。”
壳走过去挨着飒说:“你听,他还在骂你。”
飒眯起眼,看向壳肩上的卷儿,卷儿的嘴巴一蠕一蠕的,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能听清在说什么:“飒是个臭石头……臭石头……又硬又冷……飒是个臭石头……臭石头……”
“你倒对他好。”
飒讥讽道,壳笑笑对肩上的卷儿说:“喂,飒在你面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嗯?”卷儿眯缝开一只眼,抬起头看看周围,最后定格在飒阴寒的一张脸上,自己骂了一路的人现在就在眼前了。
卷儿从壳身上下来,稳了稳歪斜的身子,醉眸微醺,这眼前的景物都像是万花筒似的在他眼前转来转去,摇摇脑袋又看着虚成好几个的飒说:“飒,今天我们打架解决吧,我输了我就离开,你输了你就要认我!”
壳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
飒毫无表情,对这撒酒疯的人心如止水,嘴角甚至淡淡嘲笑。
“我要动手了!”卷儿捋了捋衣袖,架势十足,在壳期许的眼神中朝飒旁边的沙发冲了过去。
壳脸上笑意僵住,看着卷儿被沙发拦腰翻了个跟头摔了过去,吃痛地在地上哼哼唧唧。
飒一副“就这就这?”的样子,摇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壳走去没人管的小醉鬼身边蹲下,问:“真是高估你了,摔哪了?”
卷儿揉着后腰哼唧:“闪着腰了……”
壳轻叹,把不能自理的醉鬼扛起来送回房间:“小爸爸,以后还是少喝酒吧,我都替你丢人。”
卷儿被放到床上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才安静下来,壳离开房间的时候,见飒在客厅喝水,瞬间明白了飒的行为。
“你是在防备我做什么吗?”壳蹙起冷眉,很是不爽地揣着兜回房。
飒对壳的话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卷儿的房门,随即轻轻一笑,讽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