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纪同人】八云御魂天龙八部穿越记（十）
与其说是悠悠转醒，不如说更接近被石块的凉意刺破了包裹着意识的昏沉。钟瑶思用无力的肢体缓缓撑起身子，便只看到一片漆黑。
不，倒也不是一片漆黑。钟瑶思略一转头就看见了一条旭色的光斑印在地上，但那道光实在是狭得太过、仅有人手指的一半粗细。如此一来倒也能确定自己并不是被弄瞎了双眼……那还真是稀奇，钟瑶思有些微妙的惊讶。四肢骨骼不觉有损，胸腹中的脏器也没传来什么疼痛，甚至功力都没有被全部化去。
但这绝不是丁春秋发了什么“慈悲”。对于那个残忍乖戾的老怪来说，不做这些怕是“没必要”，或者别有更险恶的用心。但就算想到这点，对于现在的钟瑶思来说也没什么用了。她静静地注视着一片漆黑中唯一的光亮——对地面和墙壁的抚摸让她知道这里是一间石室，还多半以机关控制开合。
她的内力本就算不得高手，无非是化功大法学的颇快、加上用毒的本事更远胜那些师弟师妹，才稳居这大师姐的位置。而现在让她对着死物用那化功大法？推拍两下便知不可撼动、身上的暗器又全部不知所踪，她就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得。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感官便也一起被拉长。没有其他目标之时、钟瑶思便唯能体会时间本身的流逝。明明每一瞬间的变化该是微不可察，她居然能感觉到眼前那光斑在渐渐变暗。
太阳落山，黑夜到来，没有能够一直持续的白昼。
“哈、哈哈…………”
她悲戚地笑了出来。
何等的不智，本来都几乎用十多年的时光适应了、距离最后的目标或许已经走了半途，结果却在这种时候失却了一直坚持的隐忍，以至于前功尽弃。而就算这样也不代表真的有什么意义，不仅什么都没救下、还彻底失去了复仇的机会。何况早在一路走到现在的时候，手上早就沾染了那么多条无辜的命。就是说这一下的冲动是要证明什么，便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思绪渐渐沉寂下去，钟瑶思就只是看着那微小的光斑完全融入了石室的黑暗。她所幸就往地上一躺，想着丁春秋何时会把自己明正典刑，又会如何折磨自己。
睡、起、睡、起，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先前景象——因此钟瑶思便完全睡不安稳。精神的激痛与身体的疲惫交替折磨着她，直到那光斑又一次在多次的开眼合眼中越来越亮，就终于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一道剧烈的白光从屋外照了过来。钟瑶思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眼睛如何能适应这光照？一声短促的喊叫后她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觉像掺了沙子一样难受得紧。但在视觉封闭的时候，嗅觉却先一步活络了起来。略微一闻、她就明白了当下的情况：有人送进来几个馒头，里面大抵还夹着肉，毕竟这阵阵香气做不得假。
“快吃吧！你活得越长越好！你死了，师父就要责罚我了！”
那送餐的弟子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如同避讳瘟神一般、放下吃食就头也不会的跑走了。重回黑暗的石室里弥散着勾人馋虫的味道，钟瑶思不由地猜测、丁春秋是不是制出了什么新毒掺入其中让自己来试刀。但她肚子实在饿得紧，就抓起馒头吃起来。餐毕，她也不再想这天底下最下作凶残的家伙在打着什么主意，只想时间过得快一点，赶紧抵达自己的死期。
醒来就看着光斑发呆，困了就在噩梦中反复起伏。御魂会怎么样？与自己走的如此之近的她在自己死后，又会被如何对待了？但即便这样担忧也是毫无用处，因为现在她已什么都做不了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送来一餐。她唯有在心中记着送饭的次数，默默算着日期。
咀嚼、下咽，除开“饭点”内的进食之外，整间石室里就只有钟瑶思偶尔挪动身体的声音。但第七次送饭时，这十分里有九分安静的情况就被打破了。
猛然一滞的呼吸几乎让钟瑶思凭空呛住，随后便是以肉体猛击石块的声响。盖因钟瑶思受丁春秋传授“化功大法”，这一法门需要时常要将毒蛇毒虫的毒质涂在手掌之上，吸入体内，若是七日不涂，不但功力减退，而且体内蕴积的毒质不得新毒克制，不免发作，其痛苦要胜过凌迟之刑。此刻她只感觉好似有什么虫子在顺着经脉爬行。紧接着，后溪、阳谷、听宫，神道四处穴道同时麻痒难当，就像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咬着一般。
麻痒感愈发厉害，与疼痛混杂在一起，渐渐弥漫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直到这时钟瑶思才彻底明白了丁春秋的意图——难怪当初丁春秋会有几分急切的带着众人赶路、明明他从未把群盗真的放在心上。
大声狂笑不止并非是克制不住的表现，反而是钟瑶思靠着那远比常人坚韧的精神苦苦支撑才能“仅仅如此”。随着一声凄烈的咳嗽、那具颤抖的皮囊便在坚持不住、毫无仪态和尊严地满地翻滚起来。修长的指甲划破皮肤、任凭鲜血迸流将肌肉寸寸扯出，却也丝毫不得缓解。
有时候这种麻痒感稍稍退却，却并非是体内毒素退却，而只是意识陷入了一种清醒的梦幻之中。本不会动弹的墙壁在她眼中就像与父母死别那日的帮凶，耳畔虚幻的呓语又被误认作最后晚餐的命令。精神被不同景象来回撕扯之下、钟瑶思绝望地用残缺的肢体殴击着墙壁，那开裂落下的石片被愤恨地咀嚼，咬碎沙质的粉末后牙齿也一并崩裂。而后是大声地干呕，呕出血和毒的混合物。
她渐渐陷入了一种时而清醒，时而迷狂的状态。那石室的四周没有毒虫，却容得蚂蚁行走，于是仿佛全星宿海的蚂蚁一齐出动，闻着血腥味来，想要把她拖回巢去，但只能在徒增她的痛苦后、就倒毙在这些毒血里。这样的日子足足过去了四十日有余，钟瑶思也只剩在光斑下抽搐的份儿。
而此前被她所忧心记挂的御魂，也正遭受着另外一种痛苦。
“师妹最近闷闷不乐呢。一起到附近走走吗？”
御魂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狡猾的一缕闪光。
她那秀丽的脸上满是天真可爱的微笑，即使知道这星宿派是个处处都是狼与豺的龙潭虎穴，即使知道阿紫能在里面摸爬滚打左右逢源，想来也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儿，却也不至于第一时间就心生反感，要对她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来。阿紫实在讨人喜欢，也叫人实在恨不起来。于是，御魂也跟着笑了起来。
“啊啦，可以哟~”
同床异梦的二人就这样溜了出来。这会儿正是傍晚，一道晚霞在窗外燃烧着，把天空烤成了紫红色，透明里又散出一阵微微的蓝色。她们穿梭在沉静的湖泊间，走过了光线暗淡的树影之下。渐渐地太阳下了山，便是一片月光，湖面如镜，映着光明。
“师妹，你可一身都是谜团呀。大家对你一无所知。”阿紫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欸，因为多一些谜团会显得很帅气哦？”御魂拿出了搪塞菲莉希亚的那套话来。“名震江湖，但一身都是谜团的…神秘女魔头，不觉得很帅气吗？”她及时地把“调整师”三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一点也不帅气。你不想说我就不多问了。”阿紫撇了撇嘴。“不过，你居然会说自己是……名震江湖的女魔头什么的？我还以为你会是名门正派的女侠那种正人君子的人咧。”
“不管怎么说，我这身功夫也不像是什么正道武功吧。”御魂抬起头来看了看月亮。“师姐你呢？你对自己的，定位？”
“【定位】，是东瀛话吗。”阿紫这样嘟囔了一声，不过她终究还是听懂了御魂的话。“我不知道。想这么远做什么。倒是你，先想想自己吧，你很快就要有大麻烦咯？”
“哎哎……为什么？”
“我已经和你说过，这段时间你过得风平浪静，其实是因为大师姐在保护你。但现在她已经是个死人，而摘星子成了新的大师兄。这家伙面善心狠，而且心胸狭窄。出尘子你知道吧，个子很矮力气很大的那个，摘星子一直忌惮他臂力过人，怕他以后威胁到自己，所以总是想办法寻他麻烦。那么，我的练毒天才师妹，你猜他接下来会拿谁开刀？”阿紫凑到了御魂的身前，仰起脸来笑嘻嘻地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应对？”
“我的话……”御魂思考了一下，顺着阿紫的话往下讲。“我需要师姐你的帮助。”
“不不不，师妹你肯定是搞错了。”阿紫的笑容愈发灿烂。“你的死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那你现在是不是在纳闷，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事？因为……大师姐已经死了，你再死了的话就没人陪我说话解闷了。我会很寂寞哦，但我不会为了你去得罪摘星子的。”阿紫她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御魂笑。她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御魂的脸颊。“做好准备咯。你可不要到时候被架在火上烤，浑身化为焦炭而死……不然，这张脸毁了，就太可惜了。”
御魂沉默不语。
在她回到门派后不久，星宿派的门人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御魂。有的是一种看着将死之人的怜悯，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则是唯恐避之不及。御魂摆出笑容来，强颜欢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也得不到什么回应。阿紫倒还是大大咧咧地和御魂聊着天，但御魂知道这不是因为什么姐妹感情，而只是单纯因为她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有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摘星子，他已成了门派的大师兄兼执法尊者，权力仅在丁春秋一人之下。御魂知道来者不善，还是勉强笑着，作出镇定自若的样子。而摘星子一行人，直接围了上来。
“御魂师妹，师父要你跟我去见他老人家。”摘星子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了“可惜可惜”的神色。只不过可惜的不是御魂遭了大麻烦，而是丁春秋还留了个心眼，叫御魂去与那举发者当面对质，而非直接让摘星子动手处决。御魂心里早有准备。她回过头看了看阿紫，后者却把脸别了过去，作出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姿态来。御魂便又把脑袋扭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跟着摘星子走了。
御魂想到了在水名的那些日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憎恶感充满了她的内心。
而与此同时，
“星宿老仙神通广大，定能明辨是非。那八云御魂对您不敬乃是千真万确，自然逃不过老仙法眼。”
“继续刚才的话吧。”丁春秋点了点头，示意那个弟子继续说下去。“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八云御魂是钟瑶思的同谋，现在在暗中诅咒我？”
那个弟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凭我对御魂师妹的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