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局者迷
萧晏看着凤俏脸上微弱的血色，揉了揉入太阳穴，这三天就好像三年一样，怎么也过不完，看着她病情反复，萧晏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煎熬难耐。
第四日傍晚，凤俏才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看见了萧晏的脸，他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焦急担心。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处，依旧是那张脸。
“和尚？”凤俏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萧晏眼神恢复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见他朝帐外唤了一声“军医，成喜姑娘，凤将军醒了。”而后走到床边扶她“你伤的重，先躺着歇息吧。”
“你回来了？”凤俏依旧不信，以为在梦中，又问。
很快，军医和成喜都进来了。
成喜激动道“太好了，凤将军终于醒了。”
军医忙蹲在把脉“将军既醒了，就无大碍了，静养些时日便好。”
凤俏挣扎起身，萧晏只好扶她坐起来“我昏迷了几日，羊山峡如何，百姓有没有受伤，军中近几日情况如何，我师兄呢？陛下有没有责罚他？”
“我去给将军煮粥。”成喜行礼退下。
“一切安好，将军放心，军中事务之前有谢将军处理，军师回来后也帮忙处理事务，谢将军被罚了一年俸禄，陛下念在事发突然，并未重责谢将军。”军医一一答道。
听到一切安好，凤俏的神色方好了些。
萧晏面色严肃“身体康健是人之本，病了就该修养，累了就该休息，凤将军是一军统帅，更该以身作则。”
凤俏脸色微沉，低下头“此次确实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发现伏军，才让大家受伤，我自会承担这个责任。”
原本面色平静的萧晏，脸上多了一丝怒气，他站起身来“凤将军还是不明白贫僧之意，将军却又督查过失之错，可若是将军没有长久征战不休，养好身体，此次也不会重伤至此。”
“我无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凤俏笑答。
“无事？全年无休，有伤不治，积劳成疾，昏睡了整整三天，连日高烧，这就是凤将军所说的没事？”萧晏声音越发大了，一旁的军医都有些被吓到了，自萧晏进南辰王军来，还没见过他如此生气。
凤俏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那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师傅，师兄，师妹，还有你，你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你们留下我一个人，我不这样还能如何？”
是啊，是自己丢下她一人，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呢？萧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军医看着两人面色皆不是很好，轻咳了几声“将军先休息，我去熬药。”
凤俏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有劳军医。”
话刚说完，军医整个人已经踏出了军帐，生怕晚了一步，会被战火波及。
见他脸上仍有余怒，凤俏要起身“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萧晏走过去扶她“你刚醒，不要乱动，先好好休息。军中事务一切正常。”
“我没事，躺了这么多天，人都要发霉了。你有事先去忙，我换件衣服自己出去。”
“我去叫成喜。”萧晏说着扶她坐回床上，转身出了门。
凤俏吃过饭，换了身衣服就开始处理军务，成喜劝不动，只好去叫萧晏，两人因此又吵了一架。萧晏生气便出去，晚饭时也不见回来。
成喜望着门外许久，也不见萧晏的身影“将军，军师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迷路了。”
“你忘了，他早就不是南辰王府的人，许是回去了，快吃饭，别等了。”凤俏也盯着门外看了许久，嘴上依旧不肯服软。
“将军真是恩将仇报，军师没日没夜的守了您三天，你居然还和他吵架，这人都出去半天了，您也不担心。”成喜小声嘀咕着。
“成喜，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明日便差人送你回漼家。”对于这么多年的情分，成喜居然更在意萧晏，凤俏有些不满。
此话一出，成喜才想起忘了跟凤俏说“我不回去了，夫人已经把卖身契还给我了，叫我自己决定去处。”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越发低落“西周是小姐向往的地方，若将军不嫌弃，成喜下半辈子就留在西周了，哪也不去。”
凤俏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既如此，明日我叫人送你回王府，我常年征战在外，王府就交由你照顾了。”
成喜自是乐意得很，两人这才又开始吃起饭来。
天已渐黑，萧晏还站在周生辰的墓前，下午和凤俏吵完架就出来了，这会还没有半点要回去的意思。
看着周生辰三个字，萧晏不忍摇头嘀咕着“也不知你从前是怎么教她的，生的如此倔强要强，一点不肯服输，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周生辰，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她学会护好自己。”
明知没有答案，他还是喃喃自语“算了，懒得管她，今日我就在这陪你过夜了。你要是有时间，就给你的好徒弟托个梦，叫她珍重自己。”
说着又来回走了几圈，终是放心不下，转身赶回军营。
萧晏回到军营，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在军帐前转了又转，始终没有进去，转身去了厨房，军医正在熬药。
“军师，你回来了？”军医见他回来高兴道。
下午两人吵架时正巧被送药的军医撞见，军医还没来得及开口，萧晏便生气出门了，大家都以为他不回来了呢？
萧晏有些窘迫的撇头看向一边“凤将军怎么样了？”
军医无奈道“将军刚恢复就忙着处理军务，身体怕是吃不消，还是要多休息。”
“我送过去吧。”萧晏接过军医手中的药。
成喜刚出门就看见端药来的萧晏，迎上去“军师，您回来了，来给将军送药啊？”声音有些大，似是故意让里头的人听见。
萧晏微微点头，端着药进去了，凤俏正坐在桌前看着军报。
见他进来，才放下手上的东西“知道回来了？”
“先把药喝了。”明明两人吵架双方都有错，自己跑出去了，倒像是理亏的一方，语气也软了许多。
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还生气呢？出去了半天，晚饭也不回来吃，成喜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你刚恢复，是我不该跟你吵。”萧晏的语气更低了些“去看你师傅了，去问他怎么样才能叫你听话些。”
萧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但还是看见了她眼底的晦暗，只一瞬，她脸上又挤出一抹笑容“怎么，吵不过我，去找我师傅告状？凤阳王真是大不如前了。”
“凤将军太厉害了，除去周生辰，没人能降得住你，我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说着看向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见她这样子，越发不忍“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我教你怎么打败我。”
凤俏起身走向门外“又拿这个哄我，当我是小孩呢？”
“凤将军果然长大了，从前最在意的东西都不喜欢了。”萧晏站在她身后，有些失落的苦笑道。
“我早就长大了，是你和师傅一直拿我当小孩看。”
萧晏还未开口，凤俏转身看他，问“你什么时候走？后日是师傅的忌日，过完了再走吧。”
“还没决定，过几日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