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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骑士/少女歌剧/同人创作】假面骑士少女歌剧【11】

2019-03-24 15:00 作者:悲剧长廊  | 我要投稿

【致谢封面,P站id=73114075(侵权即删除)】

【这一章结束最后的日常,下一章就进入最后的两轮战斗。天堂真矢的故事(尽管原创性太高)写完了。得出结论,真矢酱真是可怜………………】

第二十章

少女停下了舞蹈。

既不觉得肌肉酸痛,也不觉得头昏脑涨。仅仅只是停下了而已。

夕阳已落,星辰漫天。已经是晚上了。而少女记得开始练舞时是下午五点。

老师已经走了,社团的同学们也已经走了。想必他们也都受不了自己这个怪毛病吧。少女没有叹息,也没有哀怨,只是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然而,放在门口的背包不见了。

不过,少女立刻想到的并非是寻找背包的所在,而是回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稍微思索,只是放着汗巾与水杯的背包丢了,倒也不怎么严重。在淋浴间简单冲澡之后,少女从已经被偷掉名牌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书包,换上校服。

之后,回到教室,将桌面上的涂鸦与修改带擦掉,将抽屉里塞满的垃圾都倒掉。

至于不见的椅子,就不用找了。因为现在找回来,明早依旧会不见。而那些人来学校肯定不会太早,现在擦掉明早就不用擦了。

在厕所冲洗后,少女将桌子工整地放回原位,离开了教室。

这大致是少女一天放学后的日常功课。

在教学楼的玄关,将鞋柜里的图钉都清除掉。

其实,这个鞋柜早就不用了。自从丢了三双室内鞋之后,少女再也不相信鞋柜了,清理鞋柜只不过是出于义务感而已。这个鞋柜分配给我了,所以我要管理好——就是这样小到不可理解的义务感。

放学回家的路上,又到了每一日思索人生的时候。今天好好学习了吗,今天好好锻炼了吗,今天好好练舞了吗——每日三省。

这条熟悉的街道曾是与母亲一起走过的,但在上初中之后,母亲也因为工作离开了。之后就是少女一个人漫步街道,按照父亲教给自己的方法,严格地反思每一日的人生。

路过小河边,少女注意到了。水面上飄着自己的背包。

这可真是幸运,居然没有被扔到随便哪个垃圾桶里,或者丢到天桥底下。曾有人循着背包上的名牌找到学校来,当面教育不能把背包乱扔。后来,少女就把名牌都撕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失主了。

一边捞回自己的书包,一边下意识地思索。

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呢?可能是因为少女绝对地不合群吧。

即使偏差值年级第一,成绩优秀,体育万能,相貌出众,舞姿优美,具备种种出色的吸引追随者的条件,但是少女绝对地不合群。

不加入社团,不加入任何圈子,没有朋友,也没有伙伴,从来都是一个人回家,家长活动时父母从来都是缺席。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甚至上下年级的人也都知道了。少女被当成了孤儿。久而久之,又有很多难听又恶意的传闻。住在天价的高级公寓楼里,使用常人难以企及的高档名牌产品,也被意淫成品行不端的结果。

从来懒得去解释,这种事是真是假不是一眼就明白吗——只要好好了解过少女的为人的话。

不去逃避,不去怀疑,不去自证,“超人”只需要展现自己的优秀就可以了。

每种生物都在寻求进化,那么人类制造了什么超越自己的东西呢?

“成为超人吧”——少女从小就被这么教育着。

超人最能忍受痛苦的折磨,又能从痛苦中崛起;超人忍受着最炽烈痛苦的煎熬;超人拥有最强劲的意志力;最痛苦的天才最有希望成为超人。

所以,少女绝对不去怀疑自己的痛苦。

——“凡是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让你更强。”

打开家的大门,将书包放在玄关,打开灯,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少女曾执意做出三个人的晚饭,但被父亲教育了,于是现在改成了一个人的晚饭。在三个人居住都显得空旷的房子里,在足以坐下十个人的华贵实木长桌上,少女一个人吃晚饭。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看着冷清清的饭桌,还有冰凉凉的卧室,不要觉得悲伤,不要觉得孤独。要认为自己是太阳,生来就是孤独的。掌握光明的恒星在太阳系里只需要一个,生活中也只需要自己一个超人。

即使孤独,也要耀眼,决不独自悲伤。

少女咽下泪水,忍住哭腔。

在隔音室一个人独唱。

在练舞室一个人独舞。

此时,被刻意调大的电话提示音响起,打断了少女的沉浸。

飞快地跑到电话边,抓起听筒,少女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抱歉呢,真矢……我要明天才能回来了……”

忍住失望,忍住原本已经在心中翻涌的期待,要释放太阳般的温暖。

“没关系的。母亲。请您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吧,学校里我过得挺好的。”

少女——真矢叙说着自己的愿望,当作现实说给母亲,讲着不存在的朋友的故事。

然后,数分钟后,电话挂断。再见听不见丝毫留恋。

这就是离别数月的母亲,与初三女儿的全部情感交流。

放下听筒,真矢环视空空的屋子,又望见天空中低悬的下弦月,怔怔地出神。

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而这是不被允许的感情仅有的表现机会。

然而,当再度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无法治愈的毛病,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克服。

超人是最能跨越痛苦与折磨的,超人就是大地的意义,就是太阳的光芒。

 

“这份作品是谁的呢?很优秀——早田同学,是你的吗?”

“是我的。”

真矢平淡地举手。老师期待的目光也变得淡然。

“是天堂同学啊——你的小组还有别人吗?”

“还有我,老师。”

“老师——我。”

老师的目光一一扫过举手的同学。

“这份作品你们各都负责什么?”

“老师,都是我做的。她们只是挂名。”

真矢淡淡的声音仿佛无比洪亮,盖过了其他同学们的申辩。

“……这……这样啊,很不错,天堂同学,我会为你推荐的。”

“辛苦老师。拜托您了。”

继续面向窗外的蓝天,真矢的报告结束了,其余人的报告也完蛋了。

果然,下课后,真矢被扯到偏僻的女厕所去了。

“天堂真矢,你为什么会被人那么对待,你有自知之明吗?”

这些话真矢都听腻了,狠话随便对方说,无关痛痒。

“缺乏教养,只是凭借天生的优势在显摆罢了。”

“就是就是!”

“说的没错!”

课间应该多活动活动身子。

 “喂——你有在听吗?”

长久维持坐姿对骨头不好。

“天堂真矢,你选一个吧:转学或者退学。”

真矢停下了舒展活动。

“为什么我的选择权在你那里——你有说这话的资格吗?”

这句话听上去嚣张又狠厉,但真矢的语气其实非常平淡,仅在叙述事实。

“你难道还不知道?就是你这样嚣张的态度,你才会被孤立!”

真矢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并不是嚣张,这就是事实。我比你们都优秀,所以才轮到由你们叫嚣。”

似乎是家族遗传的平淡语气激怒了在场的三个人。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十分平静。真矢凝望着天际,简单地接住了耳光,甩回了抛过来的污水桶。三人被轻描淡写地放倒在地,肉体关节磕碰在坚硬的瓷砖地面,一起发出痛苦的呼声。

然而,这些都不如天边的云彩有吸引力,淡漠的真矢以毫无怜悯的语气说。

“别再烦我了,你们跟我一组也没有意义,去别的组吧。”

离开时突然想起来了,真矢回过头。

“松山,你好像还在霸凌C班的坂井吧——别再做了,好好学习吧。”

稀松平常的语气不会变化。

但这种口气在躺地上的三人听来,就是高高在上。

 

中午的食堂,真矢也是一个人用餐。四人桌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不好意思……学姐,能让我坐在这里吗?”

真矢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忸怩不安的男生。橘色的领结是二年级生。

“请坐。”

“谢谢……”

继续吃饭,不用管其他人。

“那个……学姐……请问您在看什么?”

真矢垂下手中泛黄的旧文库本,又抬起。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Also sprach Zarathustra)。”

男生瞄了一眼,全是德文,拉丁字母看得头皮发麻。

“是……是这样……呢……”

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那……那个!”

真矢再度放下文库本。

“——请问……学姐看过《更之物语》吗?”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真矢略微思索,好像是最近上映的电影。

“看过简介与影评了,是哗众取宠的作品呢。”

真矢留意到左右的餐桌都在说这部电影的事。

“我与其他人不同,我对这种剧没兴趣。”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断言太过决然,真矢又补了一句。

“请学弟也少看一点吧……但你真的喜欢这部剧的话,请当我没说过。”

午餐完毕。

放下筷子,真矢端起盘子快速地离开了食堂。

 

“……又没来?”

“嗯嗯,是啊——老师都不会管的。”

前面讲台上的老师在写板书,后面的女生们在交头接耳。

“为什么那个孤儿那么神气啊?”

“啧!少说点——孤儿可是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校方一直在照顾。不然呢?”

“唉——这样啊?有钱真好啊……”

真矢的位置空着,老师熟视无睹。

所有的老师都接受了。天才是无需与普通人一样的,尤其是有钱的天才。

此时的真矢,正坐在图书馆,下午打算就在图书馆安静自习度过,之后五点去练舞室。因为今天母亲要回来,所以必须提前完成一天的学习计划。

翻开书后,过度集中的注意力就开始作用了,真矢沉浸到眼前的世界中。尽管这个异常的天赋会让真矢迷失时间感,与周围的人和环境相互脱离,但也不全是坏事,这个怪毛病为真矢赋予了惊异的学习能力。

直到集中过程被打断,真矢的笔记已经做了满满十多页,书也快看完了。

“学姐……学姐……”

打断集中过程的人是中午的那个学弟,完全是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不知对方为何会如此矛盾,但至少被打断学习过程,真矢丝毫没有生气。

真矢从来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她只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安抚学弟的情绪。

“不用紧张,有事就说吧。”

“是!是的!——请、请天堂学姐能跟我……出来一趟么?”

邀请与疑问相接,古怪的遣词造句。

真矢还注意到远处书架边,有好几个低年级男生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低声喊着“加油”“鼓起勇气”“想到就去做”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没关系,我也要休息一下。带路吧,学弟。”

“——是!”

两人从图书馆转出,来到建筑物后面的小树林。

“是!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真矢还是平静地等待他,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个!天堂学姐,现在……”

“嗯?你说吧。”

对接下来的事没有丝毫预感。

“是!——天堂学姐……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秒答。

“学弟,还有别的事吗?”

真矢过于坦然的态度让学弟更加措手不及,喉咙一下子就噎住了。

“还……还有事的——”

再度露出柔和的轻笑,真矢静静等着。

“没关系,慢慢说。有事情就说出来。”

男生愈加忸怩不安了,低头盯着脚尖,搓着衣角。

“是是是是是是这样的……天堂学姐!”

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意志,真矢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天堂学姐——请、请请……请——请能与我交往吗?”

男生羞红了脸,费劲心力,将胸中的这句话挤了出来。话一出口,就像是被夺走了脑内的氧气,面色涨红,呼吸急促,一阵眩晕,身子也需要扶住旁边的小树才能勉强站稳。

但是,为了保持形象,男生努力地挺直身躯,鼓起勇气看向真矢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

真矢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我对恋爱没有兴趣,也没有想要与人交往的念头。”

真矢搀扶住男生摇摇欲坠的手臂。

“你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很不错。但是,我对你没有感觉。请放弃吧。”

直到男生不再踉跄,真矢才放开了他的臂膀。

“说、说的也是呢——天堂学姐和我这种人……”

脸色苍白,男生急促地喘息着。

“请不要说贬低自己的话。”

真矢打断了他的发言。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为人,但请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己——抬起头吧,你刚刚不是做了一件很有勇气的事吗?”

眼眶想要涌出热泪,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天堂学姐……能……我们能……做朋友吗?”

用袖子擦去眼里不像话的泪水,男生再度鼓起勇气抬起头。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兴趣。”

男生的面容凝固了。

“我需要孤独,不需要朋友。”

男生的腿都开始颤抖。虽然微笑着,但真矢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所以,学弟你请回吧。不要再想这种事了。”

真矢想要掏出手帕递给男生,但对方已经哭泣着跑掉了,嘴里还咕哝着“对不起,浪费了学姐的时间”这样的话。

真矢完全茫然。因为出来一趟也只要几分钟,谈不上浪费多少时间。

“奇怪的学弟……”

太阳是不需要陪伴的,哪怕是月亮,也只能反射它的光芒。

太阳永远东升,燃烧自己,孤独绽放,照耀万物。

超人在孤独中诞生,在孤独中超越,越是孤独,就越是挑战。

然而,绝对不能忘却——想要身体力行照耀他人的这颗温暖的心。

即使再孤独,太阳也不会忘记照耀大地的光辉。

即使再孤立,真矢也不会忘却抚慰他人的意志。

“成为太阳吧”——超越的尼采哲学,真矢从小被这么教导着。

 

“野上老师,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收拾好书包,准备前往练舞室的真矢,被老师叫住了。

“其实呢……老师遇到了点状况。”

“不用顾虑,您说吧。只要我帮得上忙。”

“好……好的。其实C班的坂井同学没有来书记室,我在想能不能帮我。”

放学后,同学们大多早早地就回家了,或者前往社团,根本不愿意帮这个老师的忙。而且,眼前的这位野上老师,是位可怜的新人女教师,初来乍到不懂这所学校的规矩,受到了教师们的排挤。

现在,野上老师又可怜巴巴地望着真矢。

“好的。我会帮忙的。”

虽然没有肩负任何学生会职位,也没有担任任何委员,但真矢只要被拜托,或者说只要遇见了他人的困难,就一定会或多或少帮忙。这是人生的信条,太阳一定会照耀自己所达到的任何地方,而且不会索求任何回报。

嘀嘀嘀——

几乎不曾鸣响的手机震动了。

真矢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咦咦咦——天堂同学你要去哪里?”

真矢平静地拉开教室的门。

“安心吧,老师。我去把坂井同学带回来。”

野上老师大喜过望。

“那我也去——真是的……这孩子都跑去哪里了……”

然而,真矢拒绝了。

“不用了,老师就在办公室等着吧。再说,老师没必要牵扯更多麻烦了。”

如果遇上之后的那一幕,野上老师估计会当场热血教师心爆发,然后发现这些事根本无法用教师职权处理。结果,因为牵扯入这所学校的二世祖们的玩乐,而惹上更多麻烦,愈加被教师们排挤。

真矢快步穿过拐角,甩掉了野上老师。

放学后的夕阳洒在教学楼上,也投射出阴影覆盖在后山。这个地方真矢来过很多次了,自从初一就常被人叫到小树林,因此到这里的路已经十分熟悉。虽然早就猜到了接下来的场景,但真矢浑不在意,而是仰望那血红的夕阳,思索着晚上遇见母亲时要说的话。

在树林深处等待着真矢的,不只有松山那三个女生,还有七八位社会上的男性青年。当然这些人真矢都懒得去在意,她径直看向人群最后,那畏畏缩缩站着的胆怯男生,C班的坂井。

“为什么要围住坂井同学?”

真矢看向领头的松山,白天在厕所被自己放倒的女生。

“你跟坂井关系很好嘛……”

——哪里?什么时候的事?

真矢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坂井关系好了。

可能是因为那句话吧……真矢看向坂井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歉意。

“我只是提醒你别去霸凌别人而已。不是说我与坂井同学关系好。”

被误会了,所以坂井同学遭受了无妄之灾。

真矢让语调变得尽可能轻柔,对害怕的坂井带去安慰。

“坂井同学,野上老师在等你,所以你快去吧。”

坂井拼命地点头,随即看向松山,在得到许可的目光后,才缓步退开。

此时,真矢叫住了他。

“拿着这个,擦擦汗吧——嘴唇都发白了。别害怕,这里没事的。”

递出手帕,真矢对擦肩而过的坂井柔声宽慰。

“对不起……”

然而,坂井并没有接住,而是低着头拔腿飞奔。

“原来……不是被围住啊……”

坂井飞也似地跑了,逃离这个地方。在离开之前,坂井愧疚地回头,与真矢对视了一眼。真矢也看得出,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十分害怕而已。

“是坂井同学自己给我发的信息啊……说起来,二年级的学园祭上,确实与他交换过邮箱地址。”

真矢差点都忘了,坂井同学也向自己告白过,可是被坚定地拒绝了。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闻言,松山轻蔑一笑。

“还是那两个选择:退学或者转学——选一个吧。”

社会青年们围拢。

但是,真矢依旧泰然地望着火烧的夕阳与云彩。

“如果我都不选呢?”

真矢活动手腕。莫名但熟悉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那就只好帮你选一个了——”

松山挥起手,与其他的女生放肆地大笑。

“——给你选一个重伤退学吧!”

又是这样的剧情吗?真矢都差不多腻了。自从上三年级以来,已经是第七次了。越临近毕业,这些人的霸凌就越肆无忌惮。

说到底,都已经到三年级了,退学还有什么意义?

真矢完全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为首的松山大概是觉得玩弄别人比较刺激、有意思吧,其余的跟班就无足轻重了。被喊来的社会青年除蝴蝶刀与指虎,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

话说,今天的夕阳真漂亮呢……晚霞的颜色绚烂又夺目。明明是黄昏,但却无比令人喜爱。昏黄的色彩穿过遮掩的红云,天际燃起的烈火辉煌盛丽,却将要熄灭。一日的太阳,最后的余晖,如此美丽,如此哀婉,如此可人。是不是因为母亲就要回来了呢,哪怕是落日也能喜欢上的片刻宁静。

从思考中再度回神,真矢已经揪着松山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摔到地上。

“D班的池田也这么做过,可是你好像没听说过呢……”

拭去脸上沾染的鲜血,真矢拖着松山在地上滑行。

“好痛——痛痛!放手——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真矢看也不看,只是将她继续拖行。

“去警察局吧——这已经是寻衅滋事了吧。”

跨过倒下的社会青年们的身体,真矢在树林的岔路口遇见了气喘吁吁的野上老师与坂井同学。野上老师一见面就猛力抱住真矢,上下一顿打量,见到衣袖与前襟沾染的血迹就紧张到不行,浑身颤抖,泪雨点点。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被拖着的松山。

真矢扔下松山的手臂,将野上老师从身上扯下来。

“野上老师,麻烦您报警吧。校园霸凌绝对不能姑息。”

再看向坂井。

“坂井同学,遇到霸凌,应该拿出勇气对抗,而不是助纣为虐。”

微微一笑。

“但还是有勇气回来,坂井同学,我为这份勇气表示感谢。”

然而,看见后面横七竖八躺倒的青年们,坂井觉得这份归来的勇气根本毫无意义。他看向真矢,眼神既带着敬畏,又带着恐惧。真矢平静地接受了这份目光的注视,她已经谙熟如何在这种眼神中活下去。

一直惦记着今晚还有要事,真矢便不想在这些事上过多牵扯。

夕阳之下,孤独的身影渐渐远去。

 

刚回到家,看见客厅亮起的灯火,真矢就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思念。

“母亲——”

扔下书包,甩开鞋子,飞快地从玄关奔到客厅。

空无一人。

“母亲!”

猛地推开卧室的门。

空无一人。

“母亲……”

悄悄推开餐厅的门。

空无一人。

“……母亲……”

窗户吹进一阵晚风,将餐桌边的灰烬卷起。

细碎的沙沙声引起了真矢的注意。在长桌边的一把椅子之上,大量灰白色的细沙堆放着。桌子上有,椅子上有,地面上也有。

真矢赶紧关上窗户,疑惑地检查这堆灰白色的细沙。

捻起一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灰烬,还留有余热。

于是,真矢将这堆灰烬当作垃圾处理了,全都扔进了垃圾袋。

不过,在清理灰烬时,真矢从桌上的灰烬里发现了餐厅的预定券,是一张双人餐位的预定券。精致印刷的券面上标注了时间与地址,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难不成……是要我过去的意思?

真矢赶紧换下染血的校服,从衣柜里挑选最庄重的礼服。之后,没有驾照也没有司机的真矢,只能乘坐计程车前往目的地——东京圣都商业会场。发放预定券的店铺是Couscoussier,这是一家多国料理店,善于展现非本土化的正宗外国料理的名店。虽然远近闻名,但价格并不昂贵,只是预定需要运气。

怀抱着希望与落空的恐惧,真矢按时赶到了地点。

然而,七点已过。

母亲还是没有来。

一个人坐在店内,真矢没有点任何食物,周围的食客都已经换了两拨。

……应该是不会来了,手机完全打不通,既没有邮件,也没有信息。

真矢差不多放弃了,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呢?

愣愣地望着窗外,无所适从。

“十分抱歉。这位客人,能拼一下桌子吗?”

真矢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

但是,一想到母亲不会来了,心头就出现了哀怨的报复欲。

“……没关系,可以。”

于是,服务员领来了一位穿着朴素校服的女生。

“对不起,没想到我是一个人到场。所以——打扰了,请原谅。”

看见对方老实的态度,真矢也没有发怒的意愿,静静地点了点头。对方抬起头来,似乎这才发现对面也是同龄的女生,紧张感顿时消散了一些。真矢没有理会她,继续孤独地看着窗外来往的人潮。

对方看了看桌上的双人预定券,又察觉到真矢落寞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一个人的,我这就换地方……”

对方也慌张起来,连忙低头致歉。

“没关系……”

真矢拢了拢额角的长发,借此遮住了双目。

“她……已经……不会来了……”

对方也察觉到此时离开未免太过冷漠,又缓缓坐了下来。

“‘她’……”

语调很轻,害怕触动真矢的痛处。

“……是母亲?可能只是稍微迟到了一会儿……再等等吧……”

对方再度准备起身,但真矢的神色明显并未好转,还是不忍地坐了下来。

“可能让我这个局外人说,有点多余——但是,令堂应该也有迫不得已的情况吧?”

是啊,迫不得已的情况……

真矢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对这句话都快形成条件反**。

“是啊……那也应该是来不了了……”

对方还欲再言,但真矢已经冷静下来了,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你坐着吧,不用担心。”

拘谨地点点头,对方有些不太好意思。

“是我失礼了,不该说私事的。”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令堂肯定是位优秀的人。”

言语间没有虚饰,对方认真地点着头,仿佛是要给真矢信心。

此时,真矢才开始细细打量桌对面的那位少女。金发的双马尾,翡翠的眼眸,姣好的面容,孩子气的笑脸,朴素的校服,尤其是身材十分高挑,甚至比真矢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是……第七中学的吗?”

真矢认出了校服上的徽章。

“啊?——原来是校友吗?”

对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竟没认出是校友啊——这样的感觉。

“不,我是樱早高的。”

“原、原来是——贵族学校的……”

对面的气氛突然又变得紧张。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小姐,原来大小姐也会来这种店啊,这身衣服真漂亮、价格不菲吧……这样的念头,真矢全都从脸上读得到。这孩子未免也太单纯了,真矢苦恼地摇摇头。

“说起来,你开始说一个人来的……你坐在这里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她们都有事来不了了……”

——嗯?也有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各自的情况都是同样的。

“……你……邀请了多少人?”

“十人!”

“一个都没来吗……”

“没办法,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呢……”

“那只是关系不够好吧?”

怎么可能会巧合到一个人都没到场,明明就是被放鸽子了吧。被放鸽子的两人凑成了一桌,这种奇妙的命运有些好笑。真矢有些同情对方,同时也感到一丝丝惋惜。

“我叫天堂真矢,你的名字呢?”

“唉?竟然……问我名字什么的……”

“嗯,名字。”

“……大场……奈奈……,叫我大场就可以了。”

大场露出稚气的笑脸。真矢也回以微笑。

“那也请叫我天堂。很高兴认识你,大场同学。”

“我也很高兴——我知道,这就是缘分吧,天堂同学。”

于是,两人结识了。

这是天堂真矢与大场奈奈在二〇一六年十二月二十日的第一次初见。而不到半年之后,又是两人的第二次初见。而且,在这第一次初见的晚餐上,真矢就从大场身上感到了类似的气息,一股不寻常的预感。

“你有十一人餐位的预定券吧——不邀请别的同学一起来可以吗?”

真矢意识到言语有些奇怪,两人的话题只在舞台相关的事情上重叠,但大场完全不说自己学校的事。初中女生间的话题若不牵扯到学校与同学,未免也太狭窄了。然而,大场微笑着沉默了。

“正如天堂同学所说,我与大家的关系都很一般……所以,算了吧。”

明显地气馁了,肩膀也泄气地垂下去。

“这样啊——”

真矢不置可否,淡淡地应了一声。

“天堂同学应该有很多朋友吧,别光我说话啊……”

突兀地放下餐叉。

真矢的动作表现似是触雷了,大场对自己轻易的发言有些愧疚。

“别在意。我也没有朋友,所以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仅此而已。”

“怎么会……连天堂同学都没什么朋友……太过分了……”

“你自己不也是……为什么要为我那么担忧……”

真矢从没见过大场这样的人,比起自己被放鸽子的窘境,竟先一百步担心起萍水相逢的真矢的孤立无援。虽然察觉到大场并非与自己一样,是以太阳为目标的人,但总感觉哪里相似,真矢也说不出这股不寻常的预感是什么。

真矢再度仔细地打量大场,回忆是什么地方从第一眼看见,就感觉不对劲。

“大场同学……你的校服是不是太旧了?”

从不避讳这些事,想到就直接问出来了,真矢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有吗?”

颇有意外地整理衣领。

衣袖滑落。

“慢着——”

语气变得沉重了。

真矢的话语不容反抗,她渐渐明白这相似的不寻常感的正体了。

“大场同学……能把你的左手小臂,给我看看吗?”

略微犹豫,大场还是解开了腕部的扣子,将衣袖挽起。

景象触目惊心,刚才真矢瞥见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不止是钝器与锐器,还有像是烧伤的鲜红疤痕。不过,那定然不是烧伤。

真矢在学校里见过,某位同学被这么对待的可怜下场。

“是……硫酸吗……”

不待回答,大场赶紧将手臂收回衣袖里去,埋头用餐。

“右手也有吧……肯定不止……”

真矢自言自语着。

餐间的气氛逐渐凝重,真矢已经明了这股相似感了。

“是别的同学做的吧……令尊与令堂呢?”

大场在继续用餐。真矢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怀着探究隐私的歉意等待着。不过,只要是看见了,力所能及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这就是真矢帮助与不帮助的标准。

等了一会儿,大场才缓缓开口。

“不在了……”

真矢不可抑制地回忆起了,那个常用来指代自己的词汇。

“都不在了。现在寄宿在舅舅家。”

——所以,才会在意是不是自己的母亲来不了……

真矢怀着歉意低下头。

“对不起,是我太寻根究底了,提起了不该说的事。但是,我想我能帮助大场同学。如果我可以帮忙的话,请你千万要开口。我不在乎那些社交规则的。”

大场拼命摇头,反而流露出自己的愧疚与自责。

“不必为了我这种人,我已经妨碍舅舅许多了,不用再妨碍天堂同学了。”

——这怎么能说是妨碍?!

真矢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变故突生!

从这一层商场的入口处,不知从何处涌来一群穿着白色的厨师袍,系着围裙,头戴橘黄色奇怪头罩的家伙。它们见人就挥起自己的平底锅,将奔逃的人们砍倒在地。

“——是路煞?!”

橘黄色头罩的家伙们太多了,甚至一大批地朝这里直冲过来。店内的顾客纷纷起身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逃跑。然而人流拥挤,安全通道始终不大,怎么能立刻全员转移呢?真矢当机立断,她扔下餐具,把店的大门猛地关上,翻倒桌椅堵住门口,之后再拉着还吓呆住的大场逃跑。

“刚才那是什么——”

“别说话,快跑——”

真矢与大场才跑出商场一楼来到外侧街道上,那些黄色头罩的怪物已经追了上来。当然,目标可不只是大场与真矢,它们嘶叫着冲向所有入目的活人。这些小个子的家伙跑得很快,人群的速度不可能比它们还快。

真矢咬了咬牙,作出了决定,松开了大场。

“——别说话!别回头!跑!”

体内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再度涌现。

真矢抱住袭来的橘色头罩怪人,顺势倒地将它蹬飞出去,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平底锅,猛打在追来的另一只怪人头上。心境很是平稳,心脏急速鼓动,眼前的场景渐渐放缓,大脑已经进入状态了。

此刻正是展现太阳的觉悟之时。

如果后方就是民众,那么“超人”就要挺身而出。

攥紧手中的平底锅,已经沉浸的真矢对着爬起的怪人再度挥击。

鲜血洒落,手背淋上了热血。

真矢看着倒地的怪人,心中升起疑惑。这不是自己的血,也不是怪人的血。

有人顶住了自己的后背,真矢回过头,竟然是大场奈奈。

“——Bang Bang Shooting!”

“——变身!”

救星的光弹炸翻了真矢与大场之后的怪人,周围聚拢的怪人也被光弹瞬间击退。假面骑士Snipe踹飞了再度爬起的、被真矢一度击倒的怪人,疾奔来到真矢身边,焦急地推开真矢,抱住大场。

“外行人都闪开!”

摸摸腹部,检查喉咙。

“你过来!”

花家大我指着还唯一在场的真矢。

“让她侧躺着,稍微抬起双脚。如果有血堵住喉咙,就让她咳出来——快点联系医院!听明白了吗?!”对方的语速很快,情绪焦急又愤怒。

真矢连连点头,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伤重的活人,此刻的她与平凡的同龄女孩没有两样,害怕、恐惧、担忧、战栗。大场腹部没有可见的伤痕,但却在不停地呕血。竭力压下心中跳出的可怕猜想,真矢颤抖着按照大我的话做,掌心握住了大场带血的手指。

医生最后看了一眼患者,就再度举起枪,冲进商场之内,一眨眼就不见了。

真矢战战兢兢地打了急救电话。大场依旧在咳血,真矢轻拍后颈让她吐出。

那时……真矢再度沉浸了,忘却了背后,只聚焦于眼前的事。

可能,大场之前也叫过自己了吧,但自己却没有听见。

所以,大场为自己挡住了伤害。

对着手机,真矢勉勉强强地说完了地址。她扶着大场的腿,跪倒在地。

“为什么要过来……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

圣都大学附属病院的急救车由远及近。然而真矢觉得,已经来不及了。少女的口中涌出鲜血,渗入气管,呼吸应该非常吃力,气管的异物感让她频繁咳嗽。但是,大场的手指突然有了几分力气,点点真矢的掌心。

“……噗、咳咳咳——天堂……天堂……我……没有……妨碍到……”

真矢附耳到大场的嘴边,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发言,痛苦地闭上双眼。

“求求你……别再……说话了!”

大场可能已经听不到了,浑浊的目光看向天空,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鲜血在地上蔓延,肋骨折断了好几根,扎入了肝脏与脾脏,刺破了肠道,急性大量内出血同时导致了腹腔粘膜的剧痛。大场浑身抽搐、不断颤抖。

真矢的腹部沾满了大场的鲜血,手上甚至还有内脏的碎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想做‘超人’……才……”

 

“——原来如此……大场奈奈是这么死的,然后就变成了Orphnoch。”

挂着品红色相机的男人站在商场的拐角,旁边还有另一位天堂真矢。

“大体知道了(大体わかった)……”

青年看了看哭泣的那个真矢,然后看向自己身后震惊到头晕目眩的真矢。

“你也见到了吧?这就是假面骑士Ex-Aid的时间段,二〇一六年十二月二十日——被神崎士郎删除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你与大场奈奈初见时发生的事。估计神崎士郎也没料到吧,你居然与大场奈奈的死亡有关。真是造化弄人……”

“那也就是说……”

真矢战栗着退后数步。

“是我害死了大场同学……”

不久前,真矢才得知父亲背叛了自己,母亲早已死亡,神崎士郎被不明组织通缉。而现在——真相再告诉真矢,其实是她酿成了这一切的悲剧,她才是始作俑者,才是悲剧的助推器。如果不是爱逞英雄,大场同学就不会死,也就不会变成Orphnoch,也就不会沙化,也就不会有Revue,最终也就不会有轮回与战斗。

“都……都是我的错……不可能……不可能的……”

接二连三的冲击过于巨大了,哪怕是真矢也无法接受消化。自身逼近死亡的事实,自身造成大场同学死亡的事实,父亲背叛与疯狂的事实,母亲化为沙尘被自己无意识中扔掉的事实……

“骗人的……这样……”

双膝瘫软,伏倒在地。

“这样……我不才是多余的人了吗……还一直毫无自知之明地活着……”

摇摇手,张开了次元壁,门矢士看着真矢长出口气,平静地说。

“你要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也没办法。那是你的自由。”

双手插兜,默默地等待次元壁经过。

真矢与士都回到了那片大雨中的泥地。天堂裕一此刻已经离开了。

“可是啊,有个人曾对我说——”

冰冷的雨水落在泥泞上,也打在真矢惨白绝望的面庞上。

“‘罪孽是没办法消除的,只能背负着活下去。’”

曾经这番话出现在废墟之中,结城丈二对被一切人背叛的门矢士说过。

“‘即使孤独也好,也要拼上性命战斗。这不正是……’”

现在,门矢士对被一切真相背叛的真矢说着。

“‘——假面骑士吗?战斗,就是这样的……’”

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士要去看看另外一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挥挥手算是作别,穿过次元壁,士的身影再度消失不见。

于是,现场只留下独自一人,在泥泞的土地上翻滚、嘶吼、嚎啕。

大雨依旧在继续,没有停止的迹象。

少女的哭泣声逐渐呜咽低沉。

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正是过去自己的那句话不断激发着悔恨。

——“挺住!大场!你一定会得救的!所以,千万要坚持住!”

然而,时间删除之后,真矢永远地遗忘了,继续平淡地生活着。

作为留下来的“结果”,真矢一度舍弃了过去的自己,一度抛弃了成为“超人”的愿望。虽然不知原因,也不知经过,但真矢一直自我陶醉地悲哀着,自作凄凉地痛苦着,变得麻木不仁,变得对他人的苦难不闻不问——直到Revue的开启。

所以,真矢至今为止,一直对大场的虚饰熟视无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雨”一直下着,根本没有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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