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家物语·犬王》观剧纪念
反正我想到哪写到哪也有剧透谨慎观看
一开始我以为这部剧的剧情重心会是相对于三大国宝能乐而言的“能乐”部分,但实际上主要的重心还是放在传达平家物语上了,犬王的能乐部分在我看来更像是作为一种“道具”或者仅作为故事中出现的元素,用以表达平家故事。包括其中犬王演绎的能乐,都是拥有很强的背景性,如果脱离开背景故事的情感是很难解读的。 至于友有的琵琶,以及剧中所有出现的“相对于当时时代”来说比较新潮的表达元素,其实完全当作导演的一种表现手法就行不过提到因为猿乐在当时是比较快的而联想到流行乐队和杂技演出我觉得还是很强的。但是千人琵琶真的很震撼啊,唯一比较遗憾的是看不到日语原文字幕。
我是看完全剧才去看解析的因为怕剧透,呃事实上确实他科普的除了和原作相关的一些作者知识其他我都知道没必要看。不知原著写了什么,但我在观剧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感受到,不论是作者还是历史传颂的“犬王故事”其实主旨都是为了传达当时的源平合战,以及作者特意加入了亡灵的元素(甚至是剧情主线明示),很大一部分意图是为了【纪念】,纪念在合战中死去的平家将士,纪念源平合战,纪念这个在日本史上不可被磨灭的重要一点。主角二人的“因为我们曾在这里存在过”,亡灵想要倾诉,想要被铭记的心情,才是整部剧注重想要表达的。 我个人是非常非常喜欢这种历史的……在我看来,今人观历史就犹如透过琥珀的各个面观测一件事物的不同角度,我可以了解一件史实的“客观部分”,却无法真正了解“主观部分”,那样的朦胧感是交错的时间与空间带给我们的,这也是没有任何一种事物可以替代的。 再说回源平合战。实际上源平合战在国内的人气远不及战国时期或者更玄幻的平安朝(就跟中国只有三国时期是一个道理嗷),导致很多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只是从书上匆匆一瞥而得知最终胜者是源氏。那么平式呢?那么那些更被埋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无名氏”呢?胜者将历史书写,败者沦为尘土最终什么都不是,然而回首望去人类千百年的历史,那些闪耀的群星终究是被无数像你我这样的“无名氏”的骨骸堆起来的,捧得高高的,我们越是仰望,就越是忘记其本源。他们当然会不甘,会想反抗想倾诉,但真正想做的只是作为某种“存在之物”存在在历史的某个地方,存在于意识意义上的某个地方,这就足够了。众所周知日本武士对于归属的情感之强烈,是甘愿让他们放弃【自我】这一存在的,然而就像剧中所唱,“渡河时扒住船舷的士兵被切断了手”,难道作为平家荣耀的武士,他们不是应该坦然面对死亡吗?实际上就是在这种时候,有人从一种愚昧投向了一种卑劣,因为心中的某种感情而选择【活着】,就像犬王即使作为怪物也要活下去,就像友有放弃肉体层面的生命也要让自己的名字“活下去”,对于重新投向个人艺术风格的汤浅政明来说,更是一种让自我的“活下去”。这部剧的前缀名为何叫平家物语,就是整部剧为平家亡魂,为如同你我这样的历史虫豸所设的言灵安魂仪式,平家亡魂由犬王的能乐而活着,犬王由琵琶法师而活着,琵琶法师友有由古川日出男和汤浅政明而活着,二人由观测着这部电影的我们而活着,而我们,又在谁的意识里,在哪个意识的节点里活着?
最后随便聊点我很喜欢的电影细节吧。三段改编了的能乐都各有倾向的意向主题。第一个腕冢(真不记得名字了)是比较倾向于怪谈风格,第二个鲸则是在画面上忠于重现,第三个龙中将则是顺应剧情以如同辞世诗的手法唱出的悼词。而且三首能乐采用的都是比较现代的演出手法:机关舞台,幕布投影和威亚杂技,冰上花滑(这点是我猜的),姑且是某种导演的表现手法吧……但是观众随着歌声举起手欢呼的样子,其实很像溺亡在海中的平家武士。顺便日本传统物中不可或缺的言灵也出现了让我大满足,友有的名字流芳百世,友鱼却可以作为自我而穿越时空寻找挚友,那么为自己赋名的犬王,又将在历史的长河中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