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长相忆》第六章 冲言/将军×丞相
钱鑫急忙拉住李炬峣的袖口,一脸紧张地低声道:“你不会又想惹事吧?别忘了你刚被你爹解了禁足放出来!”
“况且言丞相和你有什么关系,人家压根不认识你,你又去出什么头。”
一边说着还用手指虚指隔壁,咬牙道:“更何况隔壁那是张首辅的侄子,权势滔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炬峣面色如覆寒霜,冷声道:“那就任由那群蠹虫辱骂朝廷忠臣?”
没错,他和言丞相确实素不相识,甚至他都不知道言丞相长什么模样。
但他早已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言冰云的名字。
那是个蝉鸣燥热的夏日,刺目的烈阳挂在空中,热浪蒸腾。
李炬峣刚从从练武场打马回府,翻身下马就直奔净房去了。
汗水涔涔湿透了衣裳,他往额角随手一揩,发丝纠葛成一绺黏在颊边。
“这日头可真毒。”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舒展着臂膀,里衣浸透了汗水黏在背脊上,难受得紧,他只能停歇练武回府冲个凉,趁便偷个闲躲过正午艳阳的毒芒。
经过沿墙连排的湘妃竹时,竹荫清幽,迎面有凉风徐来,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从紧挨的房中隐隐传来谈话声。
“真没想到去岁发往边关的冬袄居然被那狗官以次充好。”
“父亲,这回幸而言丞相坚持彻查,否则此事又要被遮掩过去了。”
“是啊,言丞相年纪轻轻却难得一身傲骨,高风劲节。要是朝堂之上多几个这样的好官,何愁......”
交谈声渐渐远去,净房已经近在眼前。
言......丞相。
李炬峣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咀嚼了一番,他倒是曾听人说起过。
是缙国最年少的丞相,也是最年少的三元及第的才俊。
当年街头巷尾都在热切讨论这个一步登天的少年,称他是文曲星下凡。
皇上更是龙颜大悦,认为这是天降吉兆,缙国必兴,再加之言状元也着实争气,官职更是接连升擢,不到弱冠之年便一跃成为当朝丞相。
即便当年他因重伤在家休养,也从府中仆从的闲话中听闻过他的大名,府中婢女也一个个面带桃花地讨论过此人,据说相貌也是顶顶的好。
不过是叫甚名来着?
噢他想起来了,叫言冰云。
而今倒是得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言冰云此人在他心中又盖上了一个“好官”的印记。
自那以后,但凡听到言冰云的传闻,总会下意识地更在意几分。
此时听着隔壁接连不断传来的淫言狎语,李炬峣心头腾起一股怒火,直要把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钱鑫拉了半天也没拉住,直到隔壁传来惊天动地的踹门声响。
他扶着额脸皱成一团,唉声叹气,盘算着这得赔茶楼多少银子。
要不他趁机先溜吧?
隔壁一群人聊得正欢,猛地大门被踹开,重重砸在了桌上。
顿时杯盏盘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茶水飞溅,点心更是骨碌碌滚了满地。
这群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人群中央被簇拥着的张公子更是气得涨红了脸。
“哪来的混账,敢惹到爷爷我头上来了!”
“孙子,你要是再不闭上这张嘴,我今儿个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李炬峣双手交叉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公子,语气中满是不屑。
张公子一见,哟呵,这么嚣张的。
酒醒了一大半,理智也回归了几分,轻咳几声给自己壮壮胆,赶忙低声问旁边的人。
“这人谁啊?你们认识吗?”
周遭的人揉了揉眼定睛看去:“这?好像是李将军家的小儿子。”
得到这个回答张公子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又不是皇亲国戚,怕甚?
眼珠咕噜噜转悠了一圈,他记起这人了。
“哟,我还道是谁呢,这不是当年在战场上逞强好胜,结果重伤不治,灰溜溜被抬回来的李小公子吗?”
张公子捧腹笑得前俯后仰:“可惜了李家满门猛将,将门却未必出虎子。”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环顾四周:“我记得......当初还是李大将军亲口评断李小公子徒有匹夫之勇,而无将帅之才。”
“我没记错吧?”
李炬峣几个跨步上前,一把攥住张公子的衣襟,悍厉至极,周围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张公子已经半身悬在了窗边。
笑声戛然而止。
骤然的失重感让张公子的面色登时变得惨白,笑意僵在唇畔,惊恐的尖叫从齿缝间漏出又被李炬峣冰冷锐利的目光生生逼了回去。
周围人回过神来想要上前拉扯,李炬峣头也不回几脚就把人踢飞,眨眼间角落便蜷缩了几人呻吟不断。
见状,一时间也无人敢上前了。
李炬峣不怒反笑:“就你也配说我,我是废物,那你就是蠹虫,我起码不会像你一样出言无状侮辱栋梁之才。”
张公子两腿瘫软,哆哆嗦嗦道:“你...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骂你!”
“我有没有病你别管,但我听到你的话就是窝火,以后别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不然......”
李炬峣冷不丁地松开手,张公子的身子直直往楼下坠去。
所有人都瞠目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炬峣又揪住衣襟狠狠地把人拽了回来。
那张公子已是吓得涕泗横流,瘫软在地。
“你你你这样对我,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话语断断续续还带着哭腔,很没有平日里恐吓人的气势。
这时,门口又闯进来一个胖子,用宽大的衣袖掩面,冲进来拉着李炬峣就要走。
瓮声瓮气道:“差不多得了。”
李炬峣斜睨了一眼,终于大发慈悲地准备收手了。
蹲下来倏地凑到那张公子耳边,把人家吓得又是一哆嗦。
“方才你说了什么话自己心里清楚,这话要是传出去......羞辱当朝丞相还是轻的,就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认为这是张大人平日里的言传身教,这是瞧不起言丞相呢?”
“还是——瞧不起皇上?”
张公子浑身打了个寒颤,立时闭口不言。
钱鑫赶忙拉着李炬峣扬长而去,还不忘拍了拍小二的肩:“所有的报销都找张公子。”
等到转过了几个街角,钱鑫才长吁一口气放下衣袖。
“瞧你这胆子。”
李炬峣倒跟没事人似的,扬起唇角嘲笑钱鑫。
钱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您胆大,什么人都敢惹,方才我真怕你闹出命案来。”
李炬峣又笑嘻嘻去搂肩:“不这样怎么震住他,你看把他吓得,绝对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钱鑫藏起眉宇间一抹忧色,开玩笑似的:“你以后收敛点吧,不然哪天你死了我都不知道去哪给你收尸。”
“好啊,你个钱三金,咒我是吧。吃我一掌!”
二人在街上打闹着远去。
“呜————”
嘹亮的号角声长鸣。
李炬峣前一刻还沉浸在梦寐中,下一息骤然睁开双眼,翻身而起。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撩开了毡帘,瘦弱的手臂晃晃悠悠地端了一盆热水,肩上挂了一块雪白的手巾。
“将军你醒啦?快用热水擦擦脸吧”
李炬峣无奈笑道:“小七,你不必做这些活,以后有这空多去跟着军医学点医术。”
小七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湛绿的眸子,眼中快速地闪过什么,很快脸上又带着笑:“将军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当初要不是将军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李炬峣搔了搔头,有点苦恼:“我救下你又不是用来伺候我的,总之,你自己过得好就对得起我了。”
他接过手巾在小七脸上抹了抹,又随意地在自己脸上擦了几把,端起热水走到帐外泼在了地上。
小七被热气蒸腾的手巾劈头盖脸揉了一圈,整个人有点懵。
李炬峣哈哈大笑着用手掌揉了揉他微卷的黑发:“这才像个孩子嘛,整天板着脸干嘛,开心点。”
就像某个人一样,那人小时候也这副严肃的模样?李炬峣摩挲着下巴心想。
小七涨红了脸,乖乖地站在那让李炬峣蹂躏他的头发,乖得李炬峣都不忍欺负了。
最后揉了一把,便换上铠甲往前线赶去。
小七站在原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傻笑了一会才走出营帐。
周遭是匆匆赶去集合的兵卒们,还剩下一些留守在军营中。
见到小七从李炬峣的营帐中出来,那些兵卒们开始窃窃私语。
“那小杂种又去将军跟前献殷勤了,呸!”
“也就在将军面前装样子,对着我们就一副死人样,有蛮子的一半血统就是养不熟。”
这些闲言碎语断断续续地传到小七的耳中,他碧绿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翳,如幽潭般深不见底。
残余的笑意消散,变得面无表情,恍若未闻地垂眸走过那群人身旁。
那群兵卒嘻嘻哈哈地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
遥遥传来轰隆的战鼓声,新一轮的血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