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彼岸花开》十飒＆卷飒（民国）第二十七章

睡醒之后飒飒一直有些怅然，神情淡淡的，说不上冷漠，但也绝对没有温情。像一谭清凉的静水，不会流动，没有波浪，唯有月光轻轻的落下，直直的融入水中，安安静静的，这便是唯一的光源了。树影倒映在湖中，小草乖乖的伏在它的脚下，没有声音，一切归于静谧。

柔软的不像话，也凉的不像话。

当初飒飒在红鸢第一次遇到十爷时，就是这种眼神。

半晌，飒飒的眼里才泛出一点星光。抽出一张纸在书桌前坐下，提笔落笔，墨迹晕染开来……

“飒飒，在干什么呢？”卷儿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

“画画。”飒飒说的很简略，头也没抬一下，眼睛专注地盯着画纸。

卷儿走进来站在飒飒身旁，低头看着他作画，落笔很干脆，颜色很细腻，每一笔都很精炼，省去了多余的修饰，只消一刻钟，白白净净的纸上便映出了一幅干净清明的雪景图。

卷儿不由得想起了上次的彼岸花，当时忙着跟飒飒道歉，那幅画只是匆匆收下，没来得及细赏，以至于现在才真正认识到飒飒的画功。

“飒飒，你确定你真没上过学吗？”卷儿看的瞠目结舌，还是没忍住问了。

“没啊。”

“那你这画……”没有专业画师教过怎么可能有这个水平？

“是兰溪姐姐教我的，她画的比我还好呢。”飒飒说到这顿了顿笔，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兰溪……是谁？”

“是我的朋友，红鸢的妓女。”飒飒的笑容又消失了，“她有极高的绘画天赋，又拜过名师作学徒，本来是可以有大好前程的，但……她被人骗了，那人拐她上了床，凌辱了她一番，她家里人嫌晦气，就把她赶出来了……她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宁愿流落街头也再不肯作画。后来她这副皮相被辞爷看中了，就进了红鸢。”

卷儿噤声了，他一开始对飒飒干的不也是这种事吗？倘若飒飒有家庭，倘若他是个女孩子，在今重男轻女的社会大背景下，如果遭遇了这种事是不是也要被扫地出门……

卷儿不敢再想，低头装作认真看画，一缕发丝从他的耳后掉了下来，垂在脸侧，卷儿没管，任其遮挡住部分视线。

飒飒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替兰溪姐姐可惜呐，那么好的天资，那么可爱的人，全毁了……”

飒飒在雪景中画上两个人，一个人留着半长的卷发，刘海梳在两边露出了明亮的眼睛，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笑的很甜。这个人明显带有飒飒自己的影子，另一个人是谁估计不用说了。

“还好兰溪姐姐疼我，愿意教我画画。”飒飒一边画一边说，突然注意到身边安静了下来——卷儿一直没说话。

“怎么了？”飒飒抬起头，伸手将卷儿那一缕长发挽在耳后，动作很轻，挠在卷儿心上痒痒的，惹得他一颤。

“对不起……”这一声突然的道歉听的飒飒一愣，紧接着又笑了。

“还在想那件事呢？”飒飒笑的很温柔，一语中的，“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没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我也原谅你了。”

“但是记忆是不可逆的不是吗？”

飒飒没说话，低头继续画着。

“过去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你问过我为什么明知道得不到你还要喜欢你，其实我对你的好不全是喜欢，还有愧疚……我既然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我想用余生的喜欢——关心和照顾，来弥补。”

飒飒轻笑一声，放下笔:“那我拭目以待哦。”

卷儿沉默了一阵，轻轻点了点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画上。

画中人依偎在一起赏雪，尚在满头青丝的年纪，却让雪落了个白头。

旁边赫然提着一行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诗是你作的？”

“不知道算不算，我这画的是昨晚做的梦，这句诗一觉醒来就自动出现在我脑海里了。”

卷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写字又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自学的。我在红鸢喜欢偷辞爷的书看，他老人家可是正经上过学念过书的人，私藏了不少书。”

“……”不送飒飒去上学真是埋没天才……

下午，飒飒收到了一封来自上海的信，十爷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