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中的魔幻现实主义
《蛙》是莫言的第十一部长篇小说,小说最初名为《姑姑与蛙》,几经斟酌后沿用了古希腊喜剧大师阿里斯多芬的剧本《蛙》的称呼。这百般推敲定下来的“蛙”字,最终有了“蛙-哇-娃-娲”的几重含义。
魔幻现实主义(魔幻写实主义)是 20 世纪 50 年代在拉丁美洲兴盛起的一种叙事文学技巧,这一写作手法常常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手法来描述故事中的因果关系。曾经处于西班牙、葡萄牙殖民统治的拉丁美洲,饱受殖民剥削之苦,在这样的氛围下诞生了许多利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来抨击当时的黑暗社会的小说。这些光陆怪离里的小说将当地神话与残酷的社会现实相结合,填补了曾经空白一片的拉美文学,而莫言的作品在借鉴了这些魔幻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用中国山东高密的风土人情创造出了带有中国本土气息的魔幻现实主义佳作。
观莫言《蛙》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可以由蛙展开。书中的蛙包含了“蛙-哇-娃-娲”多重含义。
蛙: 为什么我们东北乡的泥娃娃塑像中,有许多怀抱着一只蛙?
现实中的蛙繁殖力很强,有地区甚至将它当图腾崇拜。
小说现实中的蛙在袁腮的牛蛙公司:种蛙池、蝌蚪池、变态池、小蛙池以及饲料加工车间、蛙品加工车间。蛙在求偶配对的情场,繁育后代的生殖场,还添加催卵素催促排卵。还说从牛蛙皮肤中提炼出的缩氨酸能使妇女生双胞胎和多胞胎的几率大大提高。
小说魔幻中的蛙群追着秉承计划生育的姑姑跑:“那些凄凉又怨恨的哭叫声从四面八方缠她而来,千万只青蛙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拥挤着,就像一股浊流涌动”直到姑姑跑啊跑到了郝大手怀里喊救命。
小说以蛙为题,而主人公的笔名为蝌蚪,蝌蚪的变态成体即称为蛙。
蝌蚪是蛙的水生幼体。体色较浅、身体略呈圆形、尾巴长、口长在头部前端的是蛙的蝌蚪。蝌蚪的形态上便类似精子——动物有性生殖过程中的雄性细胞,雄性动物的生殖细胞,异配生殖中的雄配子,由精子器产生的单倍体生殖细胞,多指男性在精巢中形成成熟的生殖细胞,精子密度正常值范围是每毫升大于1500万个精子。间接反映了人类基因本能对人丁兴旺的渴望。
蛙的繁殖力也是作者的隐喻性设置。
蛙(Frog)属于脊索动物门、两栖纲、无尾目、蛙科的两栖类动物,其成体无尾,卵产于水中,体外受精,孵化成蝌蚪,用鳃呼吸,经过变态后成体主要用肺呼吸,兼用皮肤呼吸。 蛙类的繁殖能力很强。产卵数量很多。一般每只雌蛙一年能产卵几千颗。个体比较小的泽蛙为例每只雌蛙每次产卵大也约有五百颗到一千五百颗之多,因而被中国某些地区被视为多子多福,人丁兴旺的象征。
蛙类的祖先原本是在水里生活的,后来因生活环境改变渐渐从水里向陆地发展,这迫使蛙类的祖先们对身体的器官作相应的"调整",以适应环境的变化。运动器官由水里游动的尾巴变成了陆地和水里都能运动的四肢,呼吸器官由鳃变成了肺。蛙类的祖先由水生向陆生的一番转变并不十分彻底,于是在青蛙的幼体发育中表现出来。这痛苦的适应性改变,就如同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地实施与转变,需要时间去适应接受改变,自然比政策更为无情,没有遵守自然法则演化的则被淘汰,遵循自然法则则有幸活了下来,这之中必然要经历阵痛。
哇:为什么婴儿刚出母腹时哭声与蛙的叫声十分相似?
现实中婴儿降生到世界的第1件事便是“哇”地一声放声啼哭。
在莫言的《蛙》中,“哇”
是感叹:“《乌鸦和狐狸》。一张嘴,哇,肉就落在狐狸口中了。”
是惊呼:“哇!我大哥惊呼。我二哥和姐姐也跟着哇。我怒冲冲地说:癞蛤蟆!”
“哥哥姐姐像青蛙一样哇哇叫,我在地上翻筋斗。”
是哭泣:“他醒了,嘴一瘪,哇地哭起来。”“陈耳哇的一声哭了。”“他哇哇地哭起来”
是痛心:“一看姑姑受伤,他顿时成了木头人,片刻,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是计划生育船上的故事:“秦河趴在河边,哇哇地往河里吐水。”“姑姑暴跳如雷,小狮子和那名计生干部趴在船边,头伸到舷外,哇哇地吐水。”
是牛蛙养殖场蛙的欢叫:“蛙蛙蛙——哇哇哇——”
是掩耳盗铃代孕公司的婴儿的呱呱坠地“哇哇哇——”
亦是蝌蚪话剧剧本中的猫头鹰与蛙的哭泣:
姑姑:蝌蚪,演戏归演戏,现实归现实…最近,我的失眠症又犯了,那个讨债小鬼带着那群残疾青蛙每天夜里都来吵我…”
姑姑:我是医生!我告诉你,这不是病,是报应的时辰到了,那些讨债鬼们,到了他们跟我算总账的时候了。每当夜深人静时,那只猫头鹰在树上哇哇叫的时候,他们就来了。他们浑身是血,哇哇号哭着,跟那些缺腿少爪的青蛙混在一起。他们的哭声与青蛙的叫声也混成一片,分不清彼此。
这些亦真亦幻的戏码,让人分不清是魔幻还是现实。
娃:为什么“蛙”与“娃”同音?
莫言的作品多用第一人称来写,其取材也源自于生活现实,在现实中莫言的小姑管贻兰也是一名医生,管贻兰是莫言大爷爷的女儿,1996年退休,退休前是大栏乡卫生院的副院长,40年来因为精湛的医术,在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非常有名。周围村里的孩子也大都是她接生的,莫言和家里的孩子也都是她接生的。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管贻兰免费接生过很多孩子。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之前,她一年接生六七百个孩子,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之后,一年接生三四百个孩子。姑姑的故事反映了新中国近60年的生育史,但不同于小说中的姑姑那样有着戏剧脸谱化的极端表现。小说《蛙》出版后,莫言没有把书送给姑姑,生怕姑姑看了不高兴,因为并没有按照这个生活现实中的姑姑来写。小说中还是有很多虚构的成分存在的。
莫言《蛙》小说中的医生姑姑原本是帮助呱呱坠地的娃出生的,“呱呱”读音便是“姑姑”。
姑姑原本是用科学的方法来接生孩子的医生,她的手下成活了无数刚诞生下来的娃娃,成为当地万人敬仰的送子娘娘。谈起造谣的传统“老娘婆”便咬牙切齿认为他们的做法杀了不少娃娃和怀有小娃娃的孕妇。在前夫叛逃感情生变之后,她开始变得冷面无情,成为了计划生育的忠实拥趸,山东某农村计划生育口号曾写道:"能引地引出来,能流地流出来,坚决不能生下来。"足以证明当时的计划生育有多残酷。姑姑在计划生育指标的压力下无情弑娃,甚至追着孕妇怀了二胎的孕妇不放,逼着她们堕胎流产,不知不觉中成了血腥的娃儿刽子手、弑娃妖魔,后却嫁给了一个捏泥娃娃的匠人。小说中以“蛙”为题,却是以“娃”为主线的。通过作者的笔触,我们看到了娃的诞生、娃的磨难、娃的魂灵。事件因“娃”而起,又因“娃”而落幕。我们也可以看到计划生育政策对于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人的一系列影响。
娲:“娲”与“蛙”同音,为什么人类的始祖叫女娲?
万物土中生,女娲抟土造人,土是最有灵气的。只捏泥娃娃的郝大手一九九九年与姑姑结婚,他的屋子里、棚子里摆满了泥娃娃,都是用手捏出来的,一娃一模样,一娃一神情,有的生动活泼,有的安然沉静,有的顽皮滑稽,有的憨态可掬,有的生气噘嘴,有的张口大笑。高密东北乡每个人都能在他的泥娃娃里找到小时候的自己。
姑姑是在被蛙的怨灵追逃的时候遇到了她的丈夫郝大手。为了忏悔自己的罪过,他用自己的语气向丈夫描述自己在她手下因为计划生育政策而惨死的娃娃。这些娃娃各有各的来由,其神情神态都惟妙惟肖,与真人别无二致。他很香,他供奉,他送泥娃娃。他用这种方式忏悔当年无情弑娃的罪过。送泥娃娃到了谁家,谁家就有新的娃娃诞生。女娲造人,用泥塑人。生命也是这样的一场轮回吧。
莫言的《蛙》是当今魔幻现实主义手法运用的典范,带有着鲜明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在学习西方魔幻现实主义的同时,莫言又加入了属于中国元素,呈现了中国生活中的AB面,引发读者对人性以及社会政治制度的思考,也展现了一个全新的文化写作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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