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烧酒

《叛逆，出租车，大海》
1.
她今晚没睡着，窗外的天空呼啸着寒风，有濛濛细雨不断下着，拉开窗帘，一张憔悴的好似见了鬼的容颜定格在窗边。
「真丑。」
想一拳打碎那个丑八怪。
只可惜已经被纱布包裹的手不允许他这么做。
一边数窗子挂着的雨露，一边不出声的抱怨。
过去一周发生了许多不开心的事……和弟弟吵了三次，和最要好的朋友断绝来往……体育课上跑步时被小人暗算摔了一跤，最气的是……没人愿意相信我说的事实，在他们看来受人欢迎的小人更值得被信赖么。
较大的雨露裹挟着较小的雨露汇入窗沿，变成段段流水，超越其它还在原地挣扎的雨露。
一只在雨中滑翔的鸟突然俯冲到她的窗前，惊得她没站稳坐到地板上。
她才发现只有她房间的窗没有加装防盗窗。
鸟儿没好气地拍拍翅膀飞走了，留下伸出手想抓住鸟的她。
「要是我也能……就好了。」
2.
收拾好散落在驾驶座上的残羹剩饭后，他兴奋的转动方向盘，像找到了小时候去游乐园玩碰碰车的感觉，胡乱的左打一圈右打一圈，尽管车子陷入泥潭熄火了。
等一段时间精神上的满足后，他终于还是厌烦的下车费力去推车子。
这是一辆崭新的黄色皮肤的出租车。一辆新车才没开多久就发生交通事故，也难怪他会生气了。
顺着一路撞开的野草丛，车子艰难的回到事故发生最初的缺口处，沥青路上还有一段凌乱的车辙印，能看出来车子失控时的轨迹。
不过他并不在意，没有准备打电话叫交警，原地等候救援。
他选择把油门踩到底不顾一切的加速。
「真抱歉，要我原地等死，我可做不到。」
唯有前进才行，把所有阻挡在他前面的障碍物通通撞开。
3.
她没有带任何东西，因为她觉得那个房间里的一切都不再是属于她的了，她只有使用的权利，而非能随意处置的权利，所以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借用，只不过现在提前归还了而已。
她淋着雨，任凭雨水打湿头发。
没有路灯的公路，寒冷的风从地表渗透过拖鞋，传入膝盖，每走一步都会耗费维持健康的体温。
还能坚持多久，还能走到多远的地方呢？
她不知道。
黎明的两颗太阳在向她迎来……
两颗？不是太阳……那是——车灯。
她不打算拦住那辆丝毫不减速的车子，她不喜欢上陌生人的车。
除非……
黄色的出租车给了她一点点安全感。
没想到车子一个急刹加漂移，竟然在她身后调转车身跟上她了。一样的速度，和她走路的速度一致。
「喂，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载你。」
不行不行！
她直摇头，不出声的拒绝。
「是不是没钱，没关系……我不收你钱！下雨天就这样在公路上走，未免也太辛苦了……我真的想帮你。」
或许也不是不行……
「真的不要钱吗？」
「上车吧！」
于是她打开后车门上车了。
车里有股腥味，关上车窗后更容易闻到了。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但一个目的地都没有的话，会让此行变得毫无意义。
「去海边。」
「好，出发咯！」
有了一起同行的人，不说话会显得奇怪吧。
「为什么不收钱？」
「那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帮助别人，能帮到同你一样的美女，最好不过了。」
「谢谢。」
出租车司机不间断地打量镜子中一动不动的少女。
少女整个身体冷的蜷缩成一团，双臂环抱大腿，利用手腕在露出的脚背上打上一个结。
她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软弱，至少时刻保持警惕。
司机想到了「毒蛇」。
小时候曾亲手在田野间抓住一条毒蛇，那时还不知道它有毒就无所畏惧的抓住它拿去向大人炫耀。
「要不要开暖气？」
「不用。」
司机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暖气，并在暖气片前放置了一个透明的香水瓶。
（睡吧，少女，但愿你能做个好梦。）
纵使香水味很快就弥漫在车子里，少女的鼻子却还是能敏感的闻到一丝腥气。
每当大脑要告诉她睡觉时，她能够靠着那丝腥气获得清醒。
「我听人说现在的美女都喜欢打香水……这是我一个做生意的朋友送给我的，你觉得好闻吗？」
「我不懂。」
「她是我的前女友……我以前每晚睡觉都要闻她身上的香水味才能睡着，所以我不管去哪玩都带着一瓶她给我的同款香水。」
「……」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和她分手吧？」
「……」
「因为……因为我发现她身上还有一种比所有香水还要香的味道，我请求她给我，但是她不给……所以我们分手了。」
「什么……」
少女一直维持的警戒姿势随着浓重的困意瓦解，手打的结也散开了，头枕向玻璃窗。
「嗯嗯嗯——就是这股香味。你闻到了吗？多么香的味道啊……我猜你肯定也有。」
车子急刹后停住了。
潜意识里少女似乎听到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可是没有海风带来的大海的气息。
香水味已经不复存在消失殆尽。唯有腥气至始至终还在。
她只觉得自己像条被渔夫钓到的鱼，鱼钩的倒刺死死的勾住嘴无处可逃。
海，大海。
像一条鱼一样无比渴望大海。
「不用担心……我可是说到做到了。你看——我们到了！」
梦醒了。
「好漂亮。是红色的……海。」

（完）

●补充说明：《文学烧酒》旨在模仿轻小说《文学少女》里有关女主远子学姐的设定，学姐和男主的交易，通过学姐提出的三个命题，由男主自由发挥想象撰写不限制文本题材的小故事，让学姐食用。真正物理上的吃书。文学烧酒是这个故事集的总命名，而非以文学少女的形式，在其他文学作品中将故事进行经典再现，也就是说里面的小故事都是相对独立的。不过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