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魔女（二十一）

躲在岩石后面的利欧完整见证了刚才一刹那的攻防，只是他错愕的表情下根本没有记录任何画面。普通人的动态视力绝无可能看清庞大魔力强化身体后施展的速度。

利欧看到的仅有战场两侧的双方好像是接触了，浑身散发危险气场的女孩芦苇似的飞了出去，又用奇怪诡异的姿势停了下来。周身弥漫的杀意似乎弱化了不少，混沌的双眸显现惧意。

还有就是魔女震脚轰鸣下，地砖竟如同泡沫碎裂，迸溅四散的颗粒。很难联想是人力所为，不过利欧的思考早就跟不上震惊的频率，他干脆放弃弄理解，挑选自己看上去能懂的部分观察。

魔女与魔物短暂交锋后，中场休息般陷入僵持，与魔物那边野兽一样放低身体，随时准备冲刺，抑或后退的架势不同。可蕾一头快速活动四肢，沉下鲜红的瞳孔，摆出优雅凛然的起手式。利欧虽然不懂功夫和搏击，起码看过武打电影，对魔女此时的动作遽然理会。

套着不合身宽大套装，用武术作为对抗方式，身份还是魔女……真是将一大堆违和感满满的元素硬塞在一起，居然还能够稳定运转。利欧心里啧啧称赞。

——这样一看，女孩那边是不是落入下风了。

利欧心头倏然一紧，他请魔女过来要消灭的是让女孩不幸的成分，然而可蕾仿佛想要由源头上清除……连带女孩本身一起。

他猛咽口水，却发现自己早就口干舌燥，嘴唇都开裂了，铁锈的味道弥漫，形成危险的架构。脑袋里骤然回想魔女此前宛如恶魔的低语。

她对别人陷入痛苦绝望的期望不会真的是真实想法吧？若是如此……她，女孩最大的不幸岂不是由他而起。

利欧的大脑疯狂运转，却又什么都没有诞生，仅有心慌的恐惧和至暗的色彩不断收缩，令他无法喘息，浑身冷血逆流。在他陷入混乱的同一时刻，小小战场上，游离于现代常识之外的敌对双方再度近身交战，

本应走向夜晚沉眠的风因魔女与魔物的手脚碰撞，迷失了方向，一圈胜过一圈，一转快过一转，如同要他们所处的空间震碎。脚下整齐铺陈的青灰色地砖以他们占据的位置为中心，涟漪般向外扩散龟裂，隔空呼应方向不定晚风。结界割裂的世界里，法则与常识不断崩坏，像是只有等在终点的虚无才能结束一切。

魔物着实没想到魔女会轻易放弃魔法这手利于己方手段，直截了当选择近战。也许她的盘算是利用最初一记奇袭分出上下，完全没考虑之后该如何对敌。不，不对，魔物马上否定自己的天真期许。魔女紧随而来的第二击直接阐明，她绝非抱着一时侥幸。灵活的身手与不输魔物多少的力道甚至能在两边准备万全的情况下不落下风，她拥有能持续战局的能力和耐心。

而魔物一侧已输掉了一阵，心浮气躁，强制灌入过量魔力达成强化效果的四肢什么时候崩溃都不奇怪。

她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强化魔法。魔物此前遇到的魔法使是有会强化魔法的个类，但是仰赖更强魔法效果的魔法使很难真正发挥强化魔法本来的效力，反过来也导致强化类魔法无法精进——身前的魔女彻彻底底是个异类，从她攻防一体，进退自如的架势就能看出，她近身战的能力绝不是只靠偷袭和一两招吃鲜。

可这一次，他真的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