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 005【新帝登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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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莫家兄弟行刺燕国老皇帝得手后离去。朱再青装死躲过一劫，却瞥见了刺客的面容。一场混乱之后，幸存的皇子朱再礼主持大局，安排回京之事。
朱再青挺着重伤，强忍胸口剧痛，绕过本应在城外接驾的队伍，带人来到燕京城玄武门附近。他们又乔装打扮一番，混入城内打探。几个人观察良久，见此地确实并无任何异样，便回去如实报告十皇子说：城内外并无变故，请起父皇遗驾回京。
城外接驾之臣等了很久也不见圣驾到达，只好派人沿着皇道迎驾，却在路中碰见十皇子、十三皇子率残兵败将护送皇帝遗驾。众臣大惊，忙将队伍接进城，招医官将伤者送至太医院诊治，并着手安排国丧。
过了三日，朱再青方能从卧床中下来。他胸腔、腹腔受内伤着实不轻，面色铁黑，任凭太医院最好的医药也难令他短时间内痊愈。十皇兄朱再礼唤他过去，朱再青见皇兄双腿已经截肢，闭目端坐在木制轮椅上，神情泰然。
“十皇兄，你可还好？”朱再青问道。
“哎，你我在太医院养伤三天，不知内宫中现在如何。我在此多日未见母后，恐她因父皇驾崩悲痛不已。现在你能下地行走了，快随我去见。”朱再礼道。
“好。我这就随皇兄入宫，面见皇后娘娘。”
二人正要走，太医院来了一名年过六旬，但腰正身直的老御医道：“二位皇子切不可此时进内宫！”
朱再礼问：“陈太医，你这话怎讲？”
陈太医道：“内官吴耽已经派他手下的大内护卫包围了内宫，说皇上离开前，命他好好保卫宫闱，在皇上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内宫啊！臣得知皇上归天之后，怕皇后娘娘和宫中其他娘娘、皇子们有何不适，便派御医前去内宫轮值等候，谁料都被吴耽手下的人一一拦在宫外，我等只得在外廷等候。臣斗胆猜测，吴耽隐匿皇上归天讯息，皇后娘娘及内宫众人恐怕现今仍不知此事。”
朱再青拍案怒道：“混账阉狗！分明是在把持内宫，图谋不轨！”
朱再礼叹道：“阉党气势熏天，嚣张得很。”
朱再青道：“阉人一党自冯卯开始，便屡屡蛊惑父皇，先是迷乱父皇视听，处死了莫明渊，太子皇兄的死，多半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冯卯这个义子吴耽，近几年逐渐控制内宫禁卫，比他死了的义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子朱再明死于十五年前，当时为了巩固洛阳之约，东燕西兴决定互相派出质子。朱再明正是在奔赴兴国的途中离奇地死于燕兴荒界，朝中有不少人怀疑是与太子长期作对的宦官集团谋害了他，但苦于没有真凭实证，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朱再礼冷静地道：“不错。如果我们现在去内宫见母后，吴耽一定以父皇给他下的最后一道旨意为借口，不让我们进宫。可如果调来我王府的护卫硬闯，更是给了他们口实……”
朱再青接道：“如此，吴耽就可以用抗旨闯宫的罪名，顺理成章斩杀我们，到时候大燕就再无人能与阉党作对，他便能号令天下了。”
为之奈何？
皇城坐落在燕京正中，分内外两部分。内宫住着皇帝、后妃和许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外廷则是各种议政、理事的大殿和其他机构。此时，内宫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禁卫，甚至有百余名弓弩手，连一只鸟都飞不到内宫。
当日正午，内宫外的众禁卫忽然看见远处有几人抬着一把轿椅，上面坐着个人。他们已经进了外廷，正慢慢悠悠地朝内宫接近。他们忙去通知自己的头儿—大内总管太监吴耽。
待吴耽到时，见到眼前之人，连忙满面笑容单膝下跪道：“臣见过十皇子殿下，殿下千岁。”
椅上的朱再礼翘着眼前这个头发半白、笑声阴刻渗人的老太监，强忍着自己腿上的碎骨之痛，努力正襟危坐，微微一笑道：“吴公公，请起。好久不见了。”
吴耽起身抬头，继续笑道：“呦，陈太医也在呀，有礼了。啊呀！殿下您何时断了双腿？现在可还好呢？”
“装什么假慈悲！十皇子殿下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快让开！”陈太医对此人极为不屑，十分鄙视他的虚与委蛇。
吴耽客客气气道：“哎呀，这可就难办了……殿下，皇上出巡青州、冀州，离开京城之前给臣下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是严守禁宫，在圣驾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啊。再者说，臣虽然知道十皇子殿下对皇后娘娘十分孝顺，但成年皇子不奉召不得进内宫，这规矩众人皆知。所以，请殿下恕臣不能放您进去。”他虽然脸上堆着笑容，看似有商有量，但看讲话的内容，一点没给人任何反驳的理由。
“闪开，父皇不幸遇刺驾崩，我要面见母后。”朱再礼并未发怒，继续冷静道。
“回殿下，臣也听说了皇上驾崩的消息，但臣以为，这话绝不能轻信。万一有奸佞之人假借此讯擅闯内宫，控制了皇城，那可如何是好呀？！臣这样的小人物，可是断断担不起祸国殃民这样的罪名。所以臣这几日战战兢兢，思来想去，还是谨遵皇上的圣旨为好。臣的义父与臣勤勤恳恳先后伺候了皇上四十余载，只认一条死理，那就是圣旨永远是对的。他老人家临死前还一直在交待，让臣永远记住这话……殿下，臣可不想晚节不保啊！”吴耽故作深情道。
朱再礼呵呵一笑，道：“好，好。好一个尽忠尽职的大太监！”他深知燕国的规矩，如果先帝离开时并未指明太子，或者太子已经去世无法即位，那立储的权力就会落在皇后的手里。现在吴耽仅仅靠一小嘬人把持内宫，其实等同于锁住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吴耽道：“不敢不敢，臣谢过殿下夸奖！”吴耽居然笑纳这句“称赞”。
朱再礼双手扶着椅把，身体靠在椅背，体态松弛：“我就知道你会如此。不过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此处有禁卫八百，悉遵皇上圣旨守候在内宫。臣斗胆问问殿下，您一介失了双腿的落魄皇子，和这个迂腐不化的老郎中，有何对策呀？”人一旦有正确的理由和强大的信念去实现目的，便开始膨胀。吴耽的神色慢慢变得骄傲，语气也开始狂妄了。他现在已经手握国之命脉，决不能允许一个嫡出的皇子打乱自己的计划。必要的时候，他只能杀了这个相当有竞争力的皇位继承人，然后再想办法圆场。
“噌噌噌！”众禁卫拔出刀剑，打算见十皇子的轿椅再往前动上一步，就有所行动了。
“圣上在此！”
吴耽随着远处一声高喝望过去——只见朱再青带着文武百官正在接近内宫。他身后几人高高架起尚未入殓的先帝遗体，再后面是十皇子府上和自己府上的护卫，以及紧急找来的燕京城部分守军，合起来足超一千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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