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石主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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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一阵吱吱声弄醒。
起初我以为是有老鼠在床下做了个窝或者怎么的，过了好久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钢筋在混凝土中膨胀细微变形发出的声响。光线越过裂开的百叶窗洒在床单上。我看了一眼手机：中午十一点三十五。
“奈里，你可真他妈牛逼。”
莱斯利坐在窗边那张椅子上看着手机。见我醒来，他耸耸肩指了一下门口：
“我敲了十多分钟门，还以为你是猝死或者怎么，你交代过如果你死了我要负责替你收尸，记得吗？”
“我还没死，”我的眼睛疼得要命，眼屎都快把眼皮整个糊住了，连睁开都困难，“就是昨天睡得太晚了……联系上了一个编辑，她要我七点之前把稿给她。”
“你给了吗？”
“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交给她了，几乎没怎么校，我整个人跟晕倒了一样。”
莱斯利迈开两条长腿蹦到床上来，把手机塞到我鼻子底下。 “你发群里的这个视频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与其说是因为恐惧不如说是兴奋。我从他的屏幕上扫了一眼微信群，只见海珊几乎刷满了整个屏幕。
“确定这是火石的声音吗？”
“你看群里，海珊说她觉得那个声音很像，但是她从没听火石那么哭过。”
“那就是火石自己拍的视频了。用一部偷来的手机。”
“那手机还在他手里吗？”
“编辑说警方在朱雀坟地铁站后面的二手市场找到的手机，扔在垃圾桶顶上，那个地方的摄像头少。其实最离奇的不是这个。”
“啊？”
“那个手机被发现的时候缠满了头发，”我把这个信息同步到微信群里，“很长的，人类的头发。”
莱斯利把嘴张开，而后又闭上。
“但是…火石是短发……”
“我也觉得很奇怪，除非他剪了另一个女孩的头发，但这说不通，”我打开微博搜索热搜榜，“啊……凶犯自录视频被顶到热搜第五了。”
“热搜第一是谁？”
“托马斯·爱利尔出轨。”
莱斯利啪地拍了一下大腿。“爱利尔出轨了？对谁？”
“我们不是在讨论凶杀案和神秘视频吗？”我根本想不起来这个明星是谁，也不打算想起来，“红河日报还没发我的文章，他们在想什么？”
“我看到第一个报道这个视频的是磅礴社，”莱斯利把手机递给我，“你看看跟你要发的撞了没？”
我的头有点一胀一胀的疼，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位置，就好像有个邪恶小精灵在我的颅骨上到处蹦来跳去一样。磅礴社拿走了视频并打上了自己的水印，还附上了一个链接，引导到他们的报道全文那里。我想应该没几个人会真的把链接打开——链接里的文章几乎只是概括了一遍视频内容，但微博正文里的导语写得不赖——“游乐园血案凶手首次发声：小宁，别怕”。
“没撞，”我闷闷不乐地把手机还给莱斯利，“你想看看我写的吗？”
“你知道我天生看不下去两百字以上的东西。”
我慢腾腾地爬下床：“那你等我洗把脸……”
“你家停水来着。”
我对着镜子胡乱抓了抓头发，把过于卷曲的头发随便捋平顺。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为了钱我现在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也是。”莱斯利心不在焉地说道，手指一直放在手机屏幕上。我看了一眼微信群，果不其然他和海珊聊得正欢。
“视频里有个模模糊糊的东西，那是什么？”海珊问道。
“我截屏放大看了一下，像是某种动物，”我发了个语音，“四足，小型，而且仔细看的话其实能看到一条浅色的长尾巴。”
“你该不会说……”莱斯利第二次张大了嘴巴，“但是不可能啊……”
“我觉得像是老鼠，头部到脊柱都变成了暗红色大肿块的老鼠，所以，”我摊了摊手，“我之前没有得妄想症，虎耳草市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
“但是……”莱斯利不死心地打开视频拉到中段，“老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那得问问火石……”我感到喉咙渴得难受，更加烦躁不已，“你能给我弄点水来吗？我好像从昨天开始就没喝过什么了。”
“我可以去管你楼上那家要水吗？”
“你作死呢？”
“嘿，开玩笑，”莱斯利披上外衣，“水的钱记在你账上。”
我看着他出去，随手拿起手机回了海珊几条信息，继续努力整理着思路。火石的视频看起来整个都很不对劲……不仅是他的话和那只老鼠，还因为他的话……根本和他拍摄的内容毫无关联，他想做什么呢？这个视频到底是给谁看的？ 我觉得一个逃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偷手机发这么一段视频肯定有除了出风头以外的原因。对于他来说，隐姓埋名躲在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不是更好吗？难道说他牵挂他的哥哥？但从内容里又不像……
我的思路被一声巨响打断，莱斯利提着两瓶纯净水绊倒在沙发边上，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忙不迭地把手机向我的方向丢了过来。
“快看磅礴社！新发的头条！”他尖声大叫道。
我堪堪接住了他的手机，布满手指印的屏幕上显示着来自磅礴社一分钟前的微博正文。
“如归酒店？”
“是的！酒店门口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有一个人在搬行李的时候弄丢了手机，于是报了警，警方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看到了半个身影，那绝对是他！”
我低头仔细看监控录像的片段，偷手机的人全程躲在失主背后，速度快得几乎来不及判断他做了什么。但他似乎没算准在对面的电子烟店门口还有一个摄像头，从那个角度可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把脸用口罩和绷带遮起来了，怎么确定是他？”
“除了那对双胞胎谁还有那样的蓝眼睛？”莱斯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且身高和体型都对得上，还记得楚天跑动的姿势吗？你再看一遍就会发现他们真是一模一样！”
我刚想指出这是牵强附会，莱斯利便不由分说地把我的外衣扔了过来。
“快！快！趁还来得及，也许我们能抓住他了。”
“呃……我们要不要通知海珊？”
“她今天活挺多的，别了吧。”
“她那家饭店出了个杀人犯还能开得下去？”
“海珊觉得开不下去了，但她老板不打算放弃。”
我把外衣胡乱套在身上，跟着莱斯利一口气跑到楼下，才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 “不对……咱们干吗要去？”
“直接把犯人按倒在地上交给警察，我们俩以后就什么也不用愁了，”莱斯利像只袋鼠似的跺着脚，“你不想要钱吗？”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在微博里仔细搜一下找到犯人的事，却搜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怎么还有人说在别的地方看到犯人的？你看这个账号有点奇怪。”
“纯数字的都是小号，鬼知道它们是来带什么节奏的，”莱斯利凑过来瞅了一眼，“磅礴社是大新闻社，跟那些野鸡媒体不一样。说在别的地方看到火石的他们看到的可能是楚天。”
“你再说一遍那是哪儿来着？”
我低头看了一眼微信，蓦然发现红河日报的编辑在刚才的十秒内给我发了好几条微信。 “别管磅礴，我们找到乔然了。
“洪升小区八号楼2单元303。
“你的文章发出去了，我们增加了一些内容，买了转发后点击率上升很快
“赶在警察去之前快去调查
“能找到乔然本人最好。”
“莱斯利，”我揪着他的衣摆把这只红毛大袋鼠揪了过来，“洪升小区在哪边？”
“在银莲区，跟我们要去的地方一个在东北边一个在东南边，”莱斯利瞅了一眼我的手机，皱起眉头，“这人有谱吗？我们去直接抓火石不可以？”
“如果火石为了发微博手机都偷的话没理由认为他看不到磅礴社的那条是不是？”
“乔然的住址也随着你的文章一起公布了吧？你就觉得我们能抓到乔然？”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