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在专制家庭下只能野蛮生长

四叔写的诗
我无数次回想起我的童年,
无数次把他甩到身后,
他深深的让我陷在南方的一条被截流的狭窄的河道里,
沉闷,孤独,遥远,潮湿。
在我七岁的时候,
有一次发洪水,
我父亲从另一条大河里撑过来一条水泥船,
后来洪水退去,
那条水泥船永远留在屋盘之间,
狭窄的,封闭的河道里,
从此不能动弹,
成为河里不协调的存在。
菖蒲,节节草,蒲公英,野草莓,萝藦,
这样的植物是没有人会去主动种它的,
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看一株不能成为粮食的植物,
也没有人有能力跟孩子这种植物聊一句生活苦难之外的话,
我们就像麦田里一种没有名字的草,
异常野蛮的生长。
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
坐着凌晨五点的长途汽车去往最近的城市,
带着一种幻想,
和不需要继承父亲生活的背叛,
你以为终将逃离了,
但没有,
你人生拥有的只有那么多,
你逃离不了你家庭本来的封闭狭窄跟贫穷,
你仅仅是离开了,
而逃离是一个午夜的幻想。
你穷尽所有的力气,
发现新的世界和你是切断的,
即便离家几千里,
但是有一根脐带它始终连接着你,
你要切断它就要残忍,
而你不切断它,
你永远都不能逃离,
你要改变比起很多人太难了,
除了童年的景象和猛然发现自己某些孤独的特质,
再也没有逃离的资本。
随着时间你终于明白,
仅仅是因为凌晨五点的长途汽车把你放在一个有声音的地方,
却无法告诉你下车之后的方向,
一种回不去又走不尽的迷茫,
把你切割成一半的故乡,
一半的寄居地,
故乡让你失望,
寄居地让你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