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传MFA考研知识点:《百鸟朝凤》
编辑:凯程艺术硕士
吴天明导演的遗作《百鸟朝凤》公映,他未能看到这部电影呈现于院线银幕之上,院线稀少的排片,与“半个电影届支持《百鸟朝凤》”的声调并不匹配,电影因此具备了更为强烈的代入感,唢呐班的焦三爷说了一句话,“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百鸟朝凤》也是,吴天明耗尽他最后力气完成的作品,更像是写给自己的一首挽歌。
看《百鸟朝凤》的前半部分,描写天鸣少年时学艺的那段时光,很容易让人想到那部奥斯卡获奖电影《爆裂鼓手》,严苛的收徒考验,重此抑彼式的激励方式,苦尽甘来的狂喜……但两部电影的不同之处在于,《爆裂鼓手》对人性阴暗面是有着极端追求的,但《百鸟朝凤》却是典型的、东方式的骨血相传,是在用一种传统的、融入亲情元素的方式,把艺术一点一点地敲打到继承者的骨血里,让他没世难忘。
1984年,电影《人生》获第8届中国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后和剧组人员在一起
《 百鸟朝凤》提出了一个令人矛盾的命题:传统文化中的保守、封闭的一面,究竟值不值得赞扬?和武术、戏剧、杂技、手工制作等行业一样,焦三爷的唢呐艺术,只能有一位接班人,只有这唯一的一位接班人,才能够有机会学到唢呐艺术的顶端杰作《百鸟朝凤》,其他的人,只能在一杆旗帜的带领下,去把这门艺术发扬光大。用现代的视角看,这样的处理未免会带有自我神话痕迹,缺乏开放心态,尽管可以最大可能的保持艺术的纯粹性,但也使得一门艺术在把更多关在门外之后,导致了它的凋零与失落。

有一个新闻细节值得关注,吴天明在创作《百鸟朝凤》时已经72岁高龄,剧本改了很多稿都不满意,最后甚至闭关一个半月逐字修改,经常改到痛哭流涕。吴天明的痛苦来自哪里,他的眼泪为何而流?通常的情况下,外界会解读成他在为一门手艺的消失而惋惜,为传统的泯灭而痛心,为世道的变迁而喟叹……从一位老人的角度出发,这样的解读是成立的,但由一位电影大师的立场出发,《百鸟朝凤》的立意应当更加高远,它是一曲写给过去与未来的世纪哀歌,是写给所有消逝事物的一曲绝唱,它有悲惜之意,但无挽留之情,它拥有“逝者如斯夫”的豁达,痛哭只不过是一种礼物,是一次祭奠。

所以吴天明为这个故事选择了一个宽容的结尾,“百鸟朝凤”最后吹响,只不过是天鸣吹给坟墓里的焦三爷一个人听的。四处寻找师兄想要为申请“非遗”再集体吹奏一次的天鸣,放弃了让唢呐再短暂辉煌一次的机会。预想中的反转情节(申遗成功,皆大欢喜)没有出现,观众的情绪没有得到纾解,画面最后定格于焦三爷远去的背影身上,留下无尽惆怅……
没有迎合,没有裹挟。有了这个结尾,《百鸟朝凤》无愧“大师手笔”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