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实战——符科（陆）

  符科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全部崩塌了，跟这个幻梦一起，被毁得彻底。

  “这是哪里？”

  “你的幻梦在梦境世界的投影，一个小空间。当然，那个梦境破碎了，这里就不会有任何投影了。”

  所以现在这个空间里，只有真正存在的他们两个而已。其他的……他曾深爱的一切……都是幻梦……虚假的幻梦……

  总觉得，好痛啊。

  被强力震荡能量源而惊醒时腹部的剧痛也罢，被强行闯入幻梦而看着一切深爱之物破碎时内心的灼痛也罢……真的很痛，不知该如何形容。

  “痛吗？呵，在那个虚假的幻境里，唯一真实的，只有这种痛感了。”

  有点讽刺的意味呢。

  其实，内心五味杂陈，想要倾诉啊……为什么，张开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你……这样也好。至少，会好受点。”

  听到这句话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流泪。可是，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你……淡定得让我有点难受。”

  “你的经历不过是美梦破灭，哪比得上沉浸于噩梦中的痛呢。”

  沉浸于噩梦之中？

  灵尔轻叹了一口气，将右手放在胸膛偏左处。

  “那样的痛苦，远超于任何人给我的伤痛。”

  可是，浮现于灵尔脸上的，是一个笑——一个带着苦涩的笑。

  讲着这么沉重的事，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出来……如果没有真正从中走出来，一定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的。

  “你，你经历过什么？”

  灵尔抬眼看向他。

  “我曾在梦境世界中经历了一场发生于灵氏之间的、互相杀戮的游戏。”

  “什……？”

  似乎并不在乎他惊诧的表情，灵尔继续说了下去：

  “在那场游戏里，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只有两个：猎人与猎物。

  “你能想象吗？我亲眼所见，有人背叛了最亲密的人，也有人为了对方能活下去而要求对方牺牲自己……

  “而在最后，我也……没能逃过面对的那一刻。”

  灵尔眉头紧皱，原本鲜红的眸子此时黯淡了些。

  “你也……”

  “我杀了背叛灵弘的灵佑，杀了灵冥用命保全的灵北……杀了……”

  灵尔张着嘴，却没有声音。

  “是灵岂吗。”

  良久，他轻声问道。灵尔沉重的点点头。

  “他抓着我的手，把风刃刺进了能量源。我……我挣不开。”

  竟然是这样。

  “之后呢？”

  “在决斗中，灵圣利用我的求生本能……在我举起风刃时……撞了上去。”

  确实比自己的经历更沉重呢。

  “没想到你还会自揭伤疤啊。”

  “那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既无厘头又离奇的噩梦而已，而且这个噩梦，想要传达的并不是亲密的人因自己而离开的痛苦，而是别的——因为，比起这样的杀戮，我更怕的是在那之后。”

  “为什么？”

  “那场游戏，并没有赋予我胜利的意义。我……我作为猎人获胜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不怕死亡，也不怕最爱的人离开。但凡在这荒唐的游戏结束之后有一个目标，我也会背负着他们的命走下去——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在完成游戏之后，我就失去了任何目标——应该说，游戏本身并没有赋予我接下来的一切。

  “这样，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想消除这样的自己，却做不到——风刃穿过了我，没有任何作用。”

  灵尔将手垂下，与他对视的目光如火般炽热。灵尔停顿了一会儿，轻声地说了句不知是疑问还是反问，也不知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的话：

  “这样的我，还算存在着吗。”

  在失去最重要的人后，连存在的意义都被剥夺了。大概没有比这更为可怕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