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高考

——致继续前行的我们

        前几天，知乎上有人邀请我回答，初三压力太大怎么办。我写了一半，却怎么也无法继续写了：他恐怕也听腻了梦想，拼搏，未来诸如此类的字眼。于是我放弃了。

       我还年轻。恐怕在我前四分之一的人生中，面临的最大压力就是高考了。万幸，我勉强挺过来。当然大多数人都是能挺过来的，但是挺不过来的人，恐怕也绝非少数。

       高考是什么呢？说到底，它只是一场考试。它只是一场超规范的，优胜劣汰的，相对公正的选拔性综合考试。一场承载了过多意义的考试。它的重要意义，既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客观的意义在于，高考对许多人来说是第一次为自己人生道路做出选择。在哪上小学，在哪上初中，在哪上高中，一般来说，没得选。家庭环境如何，父母如何，同学如何，一般来说，也没得选。可是高考有得选。想去哪座城市，未来想做什么工作，想要什么样的学习环境，高考尽可能地为你提供选择的机会。甚至，可以选择重来。经历过高考的人，多半能体会到它对人生的客观意义所在。

       可是主观上，在社会舆论，老师家长的渲染下，未经历过高考的人对高考的认知评估便出现了偏差。把高考与前途与未来划等号，把高考失败与人生失败划等号。有些人深信“压力即是动力”这种谬论，不断迫使孩子们相信赢了高考就赢了一切，输了高考就输了一切，甚至迫使孩子们相信自己不是为自己而高考，而是为了一个家庭，一家人的幸福而高考。

       高三那年，我见过太多人，过于精神紧张。不敢面对每一次模考成绩，每天漫无目的地刷题，包括我在内。而每每回一次家，却又难以自制。要么睡十几个小时，要么在虚拟世界中漫游一整天。虚度虚度。我高三的整体基调是逃避。不管是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题海还是游戏，我始终无法坦然面对高考和自己的成绩。更加极端地，我们学校甚至出现了卖模考答案的风潮，甚至出现了厕所聚会的风潮。逃避，虚荣，压力。种种因素，甚至让高三那一年有些戏剧性地荒诞。自然而然，作为第一届封闭式管理的毕业生，我们整体上是大失败，爆炸性的大失败。

       许多人，包括我的几位朋友，选择了重新高考。我终究是没有勇气再次面对它，因而我对那几位朋友是佩服至极。世界上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体会完高考的压力后，依然能选择重新面对它。对我来说，尽管刷题能够体会到一种奋斗的幸福，但也难以掩饰我不敢正视高考的空虚，奋斗终究是虚假的。然而当我领悟到这些的时候，为时已晚。无论如何，我已经站在了新的起点上，我们终究要继续前进。

“你所选择的路，是我因怯懦而放弃的征途。

“你所承受之物，是我百般逃避畏惧之处。

“你笑着对我说 ‘大学加油啊’，虽然我回报以‘明年你也加油’，但那终究只是敷衍。

“我望着你受伤的背影，在你所选择的道路尽头究竟是什么，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但是你还是倔强地，顽强地，坚定地在孤独而又漫长的单行道上行走着，留给我由衷的敬佩和无限的悲伤。

“它们给了我一个朴素而有力的冲动：

“我也要继续前进。”——引自去年的随笔

高考，一首英雄主义的赞歌。

2020/4/27